录完节目回到住处已经凌晨五点了,天灰蒙蒙的亮,路上商店卷门紧闭,只有早饭店已经开始营业,还有路口那家便利店。
惠星走进便利店,四处打量,货架陈列的整齐,环境也不错。
从柜台处传来电视剧里对话声。
那边坐着一个女生,面前支着平板上面播放着她最近播出的剧,手边零零散散放了一些零食包装袋,正支撑着脑袋打着瞌睡。
她随手拿了一瓶水,走过去,手指轻轻扣在柜台上。
小吴立马惊醒:“啊?买什么请自己看。”
“我结账,一瓶水。”
“两块,需要袋子吗?”
小吴抬头看了一眼惠星,虽然戴着口罩,眼神看着也疲惫,可身材高挑,看着有一米七,还瘦,一双腿又长又直。
“不需要。”惠星低头用手机扫码,一边随口问,“夜班就你一个人应该很辛苦吧?”
小吴笑着挠头:“还好,我老板人好,晚上我会小小偷懒一会,他都不会说。”
惠星笑:“你们老板应该是个帅哥吧?”
“啊?”小吴不好意思笑了,“你怎么知道?”
“猜的。”惠星歪头,弯了弯眼尾,“走了。”
惠星拿着水回到车上。
冯茵看着她问:“干什么去了?”
“口渴,买了一瓶水。”惠星扬了下手里的水。
“没买烟?”
“您还在这呢。”惠星,“我哪敢啊。”
冯茵白了她一眼:“你还不敢?”
惠星笑了笑:“心烦的时候忍不住就想来上一根。”
“还是戒了吧,吸烟有害健康。”
惠星“嗯”了一声,相当敷衍,拧开瓶盖抿了一口水。
冯茵看向她没再说话。
其实当初她并不想带惠星,因为她出了名的佛系,没什么事业心,接剧本看她心情,但人家有这个资本佛。
嘉娱的老板是她哥,她要是想爆红不难。
就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条件,多多少少是浪费了。
回到公寓,冯茵照常叮嘱了一些事,又检查了门窗就离开了。
惠星洗了个澡出来,拿了条毛巾擦着头发。
白天睡多了,现在也没什么困意,想到沈听风,拿起手机翻看今天的跑腿订单,上面电话留的跑腿电话是虚拟的。
惠星想了想,给方嘉敬打了一通电话。
方嘉敬那会正睡得迷迷糊糊的,问东问西问了半天才把沈听风的号码给了她。
惠星拿到沈听风的号码,想了想,给他发了张性感照片。
大概是进了梅雨季的原因,那会外面又开始淅淅沥沥下雨,打湿了他放在窗台上的风铃草,微风伴着细雨往室内飘,湿气太重。
沈听风从床上坐起来,目光从放在床边的假肢移到右腿膝盖,膝盖以下截肢,那一处空荡荡的,除了凹凸不平的疤。
每到阴雨天,他就腿疼的睡不着,截肢留下的后遗症,反复发作虽然不要命,但折磨人。
他拿起柜子上的烟灰,抖出一支烟放在嘴里,正弯身去要火卧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沈听韵在屋外,声音软软的叫他:“哥,你是不是腿又疼得睡不着?”
沈听风拿下烟,拧着眉开口:“回房间去。”
听韵被凶的小声“哦”了一声,慢慢放下门把上的手。
听着屋外脚步声慢慢走远,沈听风重新把烟放进嘴里,用牙咬着,拉开抽屉去找火把烟点上,刚吸一口,手机就响了一声。
沈听风咬着烟,眯着眼去拿手机。
一个陌生号码,打开的一张照片。
女人身上穿着吊带裙,脖子颀长,皮肤白皙,身下是一片红玫瑰,光线气氛都透着魅惑性感。
沈听风睨着照片,给删了。
惠星一觉睡到自然醒,去拿手机发现只有几条冯茵的短信,还有助理的,剩下的就是无关紧要的。
她又重新给沈听风又发了一条过去,等个半个小时,对方依旧没有回应。
也或许是那几年,惠星知道他这人铁直,他没那个意思,别人就撩不动他。
她翻了翻信息,想挑几个重要的回复,却看到霍承韫的,她继哥。
当初两个家庭重组,她才十三岁,霍承韫比她大五岁。
可能年纪上有差,她还是一个幼稚的小孩子,霍承韫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她跟霍承韫的关系没那么好,可惠文华和阿姨很忙,一直把她丢给霍承韫照顾,相处下来,她跟霍承韫的关系也没那么糟糕。
惠星回复短信,下床洗漱,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回了家。
她正站在门口翻出在门口找钥匙,门就被人打开了。
“小姑。”
跟前站着一个小家伙,个头矮矮的,小脸又白又圆,眼睛黑漆漆的,声音娇里娇气抱怨:“小姑你可算来了,奶奶做了好多好多好吃的,我都馋了。”
惠星把包挂在玄幻处的挂钩上,换了鞋,弯腰抱起小男生,问:“你奶奶做了什么好吃的?”
霍嘉嘉:“有红烧肉,有鱼,还有大虾。”
“伙食这么好,难怪长胖了,以后姑姑抱不动了。”
小男生撅嘴:“小姑抱不动,姑父抱。”
“还姑父抱,你姑父在哪你知道么?”
惠星抱着他往屋里走,小男生指着茶几上的照片说:“姑父在那。”
惠星朝那边看,惠文华正扶着眼镜眯着眼拿着照片看。
惠星刚坐下,他就递过来一张。
惠星:“做什么?”
“你看看这个小伙子,要是感觉还行,明天我去问问,有空你们就见一面。”
惠星皱眉:“我没空。”
惠文华抬眼看她:“二十八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再说。”
“再说。”惠文华白了她一眼,“再说就三十了,到时候谈几年恋爱,结婚,再到生孩子已经是高龄产妇了,我看这个不错,学历高,工作也不错,比你大两岁,我看合适。”
惠星看了眼照片,男人规规矩矩西装,一副老干部样子,白白的,笑的很憨厚,是长辈喜欢的样子。
惠星支撑着头听着惠文华啰嗦,脑海里想的是沈听风。
他军校毕业,又是特种兵,身形板正,根正苗红的,也是长辈喜欢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惠文华有意无意提出让她和照片上的男人见上一面,惠星敷衍了几句,就匆匆回了房。
卧室还是她搬出去的样子,什么都没变,惠文华说周瑾总来给她打扫。
十三岁那年惠文华带她见周瑾的时候,当时她特别抵触周瑾,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不懂事,还幼稚。
人啊,到底会成长的。
外面的灯光着半遮半掩照进来,屋子里铺满了香芒色,窗台上挂着的风铃被微风吹得回来晃动,惠星坐在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本相册。
很多很多她和沈听风的合照,从小到大,他从校服到军装。
其实那几年他们感情很不错,甚至想过早点结婚,直到他大学去了军校,他们就很少见面了,就连聊天都寥寥无几。
她现在还记得,他微信留言说的最多的就是“集合了”,然后一消失就是十天半个月。
或许当初他开口说分手,她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桌边电话一遍一遍的振动,惠星回神,伸手去接电话。
“惠宝,干嘛呢?”宋温娴那边很吵。
惠星目光看向窗外,有些心不在焉:“怎么?想我了?”
“我说你正经点行嘛。”
惠星笑:“嗯,你说。”
“我在唐会呢,你来不来?”宋温娴提高的嗓音,“就方嘉敬单身夜那天来的那个帅哥也在,他们在打桌球呢。”
惠星:“一会到。”
从放下电话,开车到唐会用了不到二十分钟。
一进包间就是扑面而来的冷气和灯光交错,隐隐听到楼下劲爆、动感十足的音乐声。
惠星打量了一圈,男人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手指间还夹着烟,身边烟雾缭绕,他在白雾里,模糊了他的轮廓。
“惠宝!”宋温娴叫她,冲她招手。
惠星朝她看一眼,踩着高跟鞋,直接向沈听风走过去挨着男人坐下。
她故意靠得很近,伸手去拿桌上烟盒,俯身时,手臂轻轻放在他腿上,几乎大半个身子都偏向他,也就是这样沈听风的角度看到她颀长白皙的脖颈,别在耳垂后的发丝,闻得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儿。
甚至还有更进一步的幻想。
沈听风偏开目光看向别处。
惠星莞尔,前俯着身子不动声色在桌上一堆空酒瓶里找了一圈,转脸问他:“有火么?”
他说:“我没有,你问别人。”
惠星抬眼看向其他人,杜元和方嘉敬两个人拉拉扯扯,窃窃私语,焦头烂额。
杜元咬着牙:“你怎么把惠星叫过来的,上次多尴尬你不知道?”
方嘉敬:“我特么,我什么时候叫了?”
杜元捶了一下方嘉敬肩膀,转身立马换上笑脸,笑呵呵的从裤子口袋摸出打火机:“我有。”
“不用了。”惠星把烟放进嘴里,拿起沈听风的手,低头贴近,对着他手指夹着的烟头明灭星火把烟点上。
他有手上老茧,很多,蹭在她皮肤上泛着轻微的疼。
惠星松开他的手,吸了一口烟:“谢谢。”
她指尖烟雾缭绕,抽烟动作老练,又拿过一个玻璃杯倒上酒,端起抿了一口。
沈听风睨了她一眼:“这些年,你倒是什么都会了。”
惠星抬眼,一口烟吐在他脸上:“我还会接吻,要试么?”
沈听风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唇瓣,很快又移开,她忽然一笑,那样轻蔑。
沈听风拧了一下眉头,目光又落回了她唇上。
惠星偏头贴过去,手撑着沙发,头微微扬起,黑色卷发随意垂落,她看进沈听风眸子里:“要吻我么?沈听风。”
她这动作突然。
沈听风眸子沉了下来,掐了烟掐了烟,突然起身朝着方嘉敬了过去。
有落荒而逃的意思。
惠星眨了眨眼,突然低头笑了。
她坐直了身子,看向男人背影伸手磕点烟灰,宋温娴迫不及待坐了过来,有点诧异:“惠宝,你什么情况啊?”
惠星吸着烟没说话。
宋温娴:“真的假的,这男人你看上了?”
惠星低眼弹了弹烟灰:“他就是我前男友。”
“前,前男友?”宋温娴张了张嘴,“就是你以前说的那个用一通电话,面都没露,就把你甩了那个?”
惠星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沈听风身上。
宋温娴诧异的张着嘴,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真的够野的啊,你这样的也甩?”
宋温娴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惠星笑了笑。
宋温娴:“那我追他,你没意见吧?”
“看你追不追得上了。”惠星垂眸,把烟捏在手上。
“你不是他前女友嘛,你了解他吧,他喜欢什么你跟我说说,我投其所好。”
惠星挑眉看她:“想什么呢?我教另个女人追我前男友,脑子不好?”
宋温娴朝着男人看,男人拿着巧粉磨着球杆,然后俯身弯腰,侧脸线条硬朗,鼻梁高挺,紧抿着薄唇,眼眸有神,紧紧盯着六号球。
宋温娴犯起花痴:“我觉得他很有男人味儿,是我喜欢的类型。”
惠星“嗯”了声,头顶的灯光昏暗,照在身上,她端起杯子,盯着男人说,“我也觉得。”
宋温娴看她,花了十几秒反应了过来:“你现在怎么想的?”
惠星没说话。
“你不会想复合吧?”
惠星没否认也没承认,给了一个零模两可的回答:“顺其自然吧。”
“……”宋温娴。
……
方嘉敬拿了一瓶水,朝着惠星那边瞟了一眼,问沈听风:“嘿你俩到底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
方嘉敬:“你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我说你和惠星,你们分手时也不是对彼此没感情了。”
“你还未婚,她还未嫁,你没女朋友,她也没男朋友,要是还有感情,也不是不能复合。”
沈听风心里突然有点烦躁,心思也没那么在打球这回事上,随意一打,这球没进。
一旁杜元坐在隔壁台球桌上,球杆放在地上,手担在上面,看到沈听风没进球,立马跳了下来:“该我了,还以为你一杆清呢,被惠星搞的心神不宁了吧。”
沈听风:“这事以后别提了。”
杜元:“要我说,你现在就是回头去追惠星,人家也不一定搭理你了,当时莫名其妙就跟人家分手了,连个理由都没有。”
沈听风走到一边,拿起杜元随手放在桌边烟盒,抖了一根烟出来,捻在手里突然犹豫要不要点上。
最近烟抽的厉害,他没那么大的瘾,只是心烦事多了一些。
片刻犹豫后,还是给点上了火。
方嘉敬:“分手时惠星没问你原因?”
沈听风缓缓吐出烟,摇头:“她什么都没问。”
方嘉敬顿了一下:“这几年你不在,惠星也一直没交往过男朋友。”
沈听风低头一口烟笑了声:“算了,过去了,不说这事。”
杜元拿起巧粉,抬头看了一下沈听风:“你放不下也正常,毕竟是初恋,从小又在一块长大,哪个男人心里不藏着白月光,红玫瑰什么的。”
沈听风懒得理他,身子斜靠在隔壁桌上,吸着烟,一手把球杆放在身后桌上。
杜元嘴角含着坏笑,俯身进了一球。
方嘉敬开口:“你俩的事你俩自己看吧,有没有感情,你俩心里最清楚。”
杜元笑哼了一句:“有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沈听风低头抽着烟没搭话,这几年,他已经不清楚自己是否对惠星还有感情。
只是看到她,他会心烦。
他也不知道在烦什么。
他自嘲笑了下,手指捻着烟摁进了烟灰缸。
“我回去了,你们玩。”
方嘉敬抬头:“这才几点就回去?”
“听韵一个人在家,我不太放心。”
杜元冲他摆摆手:“行吧,帮我替小妹问个好,改天带小妹一块出来玩儿。”
“嗯。”
沈听风掸掉衣服上烟灰,走到沙发拿车钥匙,发现惠星一个人蜷缩着膝盖,窝在沙发上。
沙发下放着她的高跟鞋,还有散落了空酒瓶。
沈听风没说话,弯腰拿起了车钥匙,余光扫到女人的脸,额头有细密的汗水,脸色也不好看。
难怪那么安静。
“胃疼?”他开口。
惠星掀了下眼皮,吸了口烟。
“都这样了,还吸烟。”
“你心疼我?”惠星抬头,笑着看他。
他避开惠星的问题:“我送你去医院。”
惠星缓缓吐了一口烟,忽然问:“沈听风,我给你发的照片,你看到了么?”
“以后别乱发那种照片,泄露出去对你不好。”
她轻声笑了笑:“我网上风评一直都很差。”
或许是今晚她喝了酒,眼神半是迷离半是清醒,收敛了锋芒,难得这样温和。
小时候她挺爱哭的,整天抱着一个玩具娃娃性格也文静的,慢慢长大,性格也就变了。
只是不知道从时候开始,她变得这么张扬自信又那么无拘无束,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放在眼里。
可她放在心上的,放在眼里的,都是她最珍重的。
就好像小时候的情谊,谁也没想到,十岁那年她父母离婚,她跟着父亲搬走,他拿着写着母亲号码的纸条说了一句“要打给我”,当时她记下了。
高中时,她学习成绩不算好,大学拼了命和他考去了bj。
沈听风伸手拿走她指间烟,捻灭在桌上:“别抽了,你以前不抽烟的。”
“你也知道,那是以前。”
沈听风:“那我们不谈以前。”
“可我们只有以前。”惠星笑着看他。
她醉了,白皙的脸上泛着轻微的红,她仰起头望着他。
“沈听风,送我回家吧。”她仰着脸说,“我醉了。”
沈听风弯腰捡起她随意甩在一边的高跟鞋,她晃晃悠悠从沙发上站起来。
她光脚踩在地面上。
“把鞋穿上。”
沈听风蹲下身,她不安分,一直乱动,他就握着她脚踝,把鞋给她穿上。
惠星觉得,她今晚真的醉了。
回去的路上她没说话,过分的安静,沈听风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她靠着座椅歪着脑袋直直看向窗外。
车子开的不算慢,风灌进来,吹气她额前发丝,路边光影从她脸上一扫而过,忽明忽暗,她慢慢闭上眼睛。
沈听风不由得放缓了速度。
到了小区,他转身却发现惠星睡着了,梦里不安稳,睫毛轻颤着。
沈听风拉开车门,靠在车上,六月微风不急不躁。
沈听风想起扶惠星离开唐会时,她在耳边问“沈听风,你心里还有我对吧”,声音很小,很轻,像喃喃,那时,她已经不算清醒了。
沈听风心里烦躁,裤子兜里电话在响,他拿出接通,听韵的声音特别小:“哥,你在哪啊。”
沈听风回头看了一眼惠星,她没带包,穿着一条裙子,哪里有地方装房门钥匙。
他说:“一会回去。”
挂下电话,沈听风又重新回到车上。
沈听风出生在一个关系比较和睦的家庭,父亲是消防员,母亲是小学老师,听二舅说他们这一生都很恩爱,父亲很宠母亲,母亲用他的宠溺作为回忆,来熬过那段没有父亲的日子。
父亲退休后,没多久就带着母亲看世界了。
家里就只有他和听韵。
听韵推开门,看着他怀里的人愣了一下。
她哥个高,身材精壮,女人在他怀里显得娇小。
“哥?”听韵回神。
“朋友,喝醉了,没带家里钥匙。”
听韵点头,把人让进门带上门,又推开自己卧室门:“睡我屋吧。”
沈听风把人抱了进去,俯身把人放下时发现惠星手指紧紧抓着他衣服,一时间两个人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她身上的香味儿也在鼻尖萦绕不散,呼出来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酒味。
可以看到皮肤透着淡淡的粉色,薄薄的夏衫领口松垮着,胸口两团随着呼吸起伏,若隐若现。
沈听风滚了滚喉结,目光落在女人红唇上,眼神缓缓变热。
“哥?”听韵叫了一声。
沈听风握住惠星的手,从自己衣服扯了下来,站直身子往外走。
“晚上你看着她一点,她睡觉不安稳。”
“哥。”听韵问,“你怎么知道她睡觉不安稳。”
他不算是正人君子,做不到坐怀不乱,也不害羞内敛,恋爱那会会接吻,上床,该做的都做了。
毕竟在一起过,还算了解。
“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
听韵不服气的说:“我十九岁了。”
沈听风笑了笑,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拧开仰头灌了两口,随手放在抬手脱下身上短t,刚刚那会儿出了不少汗。
他拎着衣服走进卫生间,随手把衣服扔在一旁,拧开水龙头。
温水顺着背脊往下滑,有道伤疤从肩膀蔓延到后背,很长,很难看,如果胆小会觉得害怕,可还有更恐怖的就是他的腿。
没了快三分之二。
沈听风手臂撑着墙壁,仰起头任由水冲刷。
惠星醒来时天已经亮了,窗帘被微风吹的轻轻起伏,
她觉得口干舌燥,想喝水,动了一下身子发现有一只手禁锢着自己,耳边是女孩浅浅的呼吸声。
女孩看着挺小的,白白的,烫染着黄色卷发,毛茸茸的,睡得正香。
惠星轻轻拿下她的手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打量着房间,卧室都是淡淡的青绿色,外面阳光照进来,整个屋子都是生机盎然的样子。
惠星转头看了眼女生,小心翼翼下了床。
她随手开了一道门,没有准备,措不及防看到男人正在方便,裤子松松垮垮退了下来。
他也诧异了一下,然后快速把衣服整理好。
“嗯……”惠星移开目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嗓子有点疼,有点哑,“我想喝水。”
“来卫生间喝什么水?”
“……”惠星头疼的厉害,“我不知道这是卫生间。”
沈听风看她一眼,塔拉着拖鞋越过她往外走。
惠星转身跟着他,沈听风从柜台上摸了一包烟拿了一根往嘴里塞,一面眯着眼低头点火,一面说话:“饮水机里有水。”
嘴里咬着烟,说话声音闷闷的。
说完,他补了一句。
“胃疼,喝温水。”
惠星站着没动,盯着他腿,她这才发现那只裤子腿挽着的,露出的并不是一个人正常的腿,是金属材质的假肢。
惠星抿唇没说话,拿了一个杯子接了温水,抿了一口才说话。
“和我分手,就是为了这个?”
他叼着烟回头,被烟熏的眯了一下眼,神色一瞬间颓唐,然后笑了声。
“不是。”
“什么时候的事儿?”
“有段时间了。”
惠星抬眼看他,他整个人突然秃废,没什么精神,眯着眼睛,斜靠着墙壁默默咬着烟,时不时又把烟捏在手上,低垂着眉眼,惠星不说话,他也就不说话。
那条裤腿依旧那么不羁的松松垮垮的挂着,两个人之间突然没了话,时间像静止了一样。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或许从他去了军校,做了特种兵她就最好他残肢断臂的打算。
只是,真的有这么一天,她还是愣了一下,心里泛着些许苦楚。
之后,惠星接到冯茵的电话就离开了。
踩着高跟鞋,脚步声越来越轻,越来越远。沈听风笑了声,低眉手指摩挲着烟,一点一点捻灭。
那天阳光不错,他去学校接上江冉去了烈士园,沈听风弯腰把花放下,又擦了擦墓碑上的灰。
“奶奶最近怎么样?”
江冉犹豫了一下:“挺好的。”
江冉和听韵相差一岁,可江冉的性格比听韵要内敛,有事也不太好意思麻烦他。
她说“挺好的”,沈听风知道她撒谎。
从烈士园离开,他把江冉送回了学校,看着女生往校园走的背影,他调头去了一趟养老院。
单间里,老人一动不动坐在床边往阳台看。
老人已经七十多了,身子一直都不好,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上回他过来,老人问他是谁。
“沈先生,你来了啊。”
沈听风站在门口,有护工过来老人送药。
“我来吧。”他接过护工手里东西。
老人听到动静回头,一脸惊喜:“啊,小风啊,你来了,快,来奶奶这里坐,陪奶奶说说话。”
沈听风笑着走过去,弯身把水杯和药丸放在一边,坐下来问:“看什么呢?”
老人指了指阳栀子花:“你看,开的多好啊,前两天下雨,落在白色栀子花上,可漂亮了。”
“喜欢我再买两盆过来。”
“不用了,这花过了季节就没了,一盆就够了。”老人叹了一口气。
“还会有别的花开。”
老人又叹了声。
“我们把药吃了吧。”
老人从他手里接过药丸,抬眼:“有心事?”
沈听风笑:“您又看出来了。”
“跟奶奶说说,奶奶给你分析。”
沈听风又笑了。
老人眉头一横:“怎么?不相信奶奶?奶奶现在清晰的很。”
“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老人说着,从他手里拿过水杯把药咽了下去。
倒是真的清醒。
沈听风笑着“嗯”了声:“这事我说给你听,您得好好帮我分析分析。”
老人一听,乐了:“真的?那这事我得给你好好分析。”
惠星坐在车里发呆,冯茵拿了一个剧本递到她面前:“有个本子,你看看。觉还行就接了。”
惠星拿过剧本随便翻了两页,仙侠剧,她演女二,为了和女主抢男主不择手段这种,这几年接了不少这样的戏,除了不想抢男主,演坏人,她觉得还挺爽的。
惠星把剧本往旁边一丢:“我想演个好人。”
冯茵白她一眼:“你要是有一点点的事业心,这五年也不用一直演这种角色。”
“好人也不一定是主角吧。”
“那就是女三,知道傻白甜。”
惠星:“那我还是演坏人吧。”
冯茵看她:“小宇最近总是请假,昨天打电话说母亲需要照顾,就离职了,这几天我重新给你找助理。”
惠星点点头,没说话。
这种事,冯茵向来会安排的很好,省得她操心。
“剧本你回去看看,过段时间要进剧组。”
惠星“嗯”了声,摸出手机找到沈听风的号码。
其实她没信心,也在赌,赌沈听风还爱她,就像当初她为了他去京阳上大学,那样义无反顾。
五年前分手是他提的,连个理由都没有,他不想说,她便不问,只是试探了这么多,她再低不下头了。
惠星放下手机,抬眼:“这会要去哪儿?”
“和张导吃个饭,他一直打电话约了好几次了,我也不好再拒绝。”
冯茵看了她一眼,说的有些犹豫。
这个圈子水深火热,潜规则就像家常便饭一样正常,特别是那些刚进圈子又有野心的女孩子,晚上被叫进房间太过于正常了。
这种事,你情我愿,各需所求。
像惠星这样的,已经有好几个导演制片人过来跟她暗示。
以前她都推了,自家艺人没有开后门的打算,可这个张导最近一连打了好几通电话,推掉了好几次,再推就得罪人了。
饭局约在一个星级酒店包间,惠星穿着随意,休闲服,妆都没化,带着鸭舌帽和口罩,双手插兜,直接进了酒店。
包间里人不多,五六个人,男的不多,也有其他的演员,还都是女演员,在圈子里没什么名气。
惠星刚推开门,张导笑呵呵站了起来:“惠星,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惠星点头,找个位置坐下。
男男女女分开坐着,惠星身边女孩子也不大,可再单纯也都知道,这样的局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所以女孩子显得局促不安。
这年头这样的女孩不在少数,抱着试探,一步一步把自己坠入深渊。
包间里气氛还算正常,说说笑笑的,没一会儿服务员进来上菜。
女服务员二十出头,女大学生模样,大概是过来兼职的,长得也不错,白白净净的,俯身把菜端上桌,整个少女该有的曲线。
美妆艳抹的女人见多了,张导看到清纯的女大学生就觉得眼前一亮。
“惠星啊,女一还没定下来,我觉得,你挺合适的。”
张导一边笑着说话,一边有意无意用手触碰到女生的手。
女生吓得不敢说话放下东西就走了。
惠星抿了口温水,笑了笑。
“我觉得,女二挺好的。”
“哪有你这样的,拍了几年的戏,一直演配角的,甘愿做配?”
“现在不就有了。”惠星往座椅上靠,“我还蛮喜欢演配角的。”
张导哑然,觉得惠星这人不知好歹,脸色变了变,可依旧笑着说:“我说惠星啊,今天你能来,那我也不绕圈子,只要你肯愿意,这女一就是你的。”
“可惜,我不感兴趣。”
张导掐了烟,脸上挂着笑,看着惠星没说话。
这时有人进来打破了僵持的气氛,惠星抬眼,那个女服员推着小车又进来,这次有些犹豫,可张导偏偏坐在门口。
女服员只好硬着头皮过去,刚靠近,张导的手就放在了女服务员的臀部,慢慢摩挲。
服务员低着头,动作僵硬。
张导目光正在服务员身上游走,突然一杯水从头浇下来,惠星手指勾着杯子放在桌上,笑道:“张导有家有室,在外偷吃不太好吧?”
“你疯了?”
惠星淡淡“嗯”了声。
“惠星你完了。等着被封杀吧!”
张导一身狼狈,铁青着脸,抖着身上酒水摔门离开。
惠星扫了一眼其他几个女生:“看什么,散了吧。”
女孩们面面相觑,看了一眼惠星,纷纷散了。
江冉小声开口:“谢谢,这样会不会影响到你?”
“不会。”惠星笑,“我又不在乎。”
江冉抿唇,看了一眼惠星。
“我还要上班,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改天我请你吃饭。”
惠星看她一眼,女生说话蚊子声大,胆子很小,惠星拿过她手机把自己号码输入了进去。
女生又鞠躬说了“谢谢”,才走。
包间里只剩下了惠星一个,她拿起丢在桌上一包烟,塞进嘴里,又在桌上找到火,拢着手点上。
冯茵推开门来,看着空荡荡的饭桌,问:“怎么回事?”
“泼了张显一杯酒。”她说的不咸不淡。
冯茵没意外,意料之中。
“对你动手了?”
惠星吐着烟,黛眉微蹙:“差不多吧。”
“还在这干嘛。”冯茵拿走她嘴上烟,摁在饭桌上,“走吧。”
黄昏时分,沈听风从疗养院离开。
老太太开始还清醒,有说有笑的聊天也有模有样。
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说:“你那钱包破成那样,几年不换。”
“里面还放了一张照片,上头是个女孩子,挺漂亮的。”
“可你哪有那么细,钱包不是你买的,照片却是你装进去的。”
“我猜啊,钱包是照片上女孩送的。”
沈听风笑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老太太忽然笑了,也懂了,干枯满是皱纹的手放在他腿上,轻轻拍了拍:“那你就把你所有缺陷给她看,她要是不嫌弃,你又为什么要错过这么好的女孩。”
“没理由错过。”
说完这句话,老太太忽然一脸诧异看着他,开始犯糊涂。
她又转脸盯着外面那盆栀子花,嘴里喃喃自语。
回到长青路已经是日落黄昏后,沈听风把车停在了便利店附近,这条路上两旁种植了很多栀子花。
热风吹来,就带着香味。
他把车停在路边,一个人在车上待了会。
不知怎么的,他想起老太太,似乎以为他不知道怎么把人家追回来,替他出谋划策。
老太太后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拉着他手,叹了一口气。
晚霞染红了半个天际,沈听风才下车往便利店走。
还未走近,就看到了惠星。
她裹的严严实实,口罩帽子一个不少,手里提着一大包零食低着头,看着手机进小区走,沈听风从身形上认出了她。
她个头不矮,有一米六八吧,她不爱穿高跟鞋,一身休闲服,踩着一双运动鞋,她觉得这样比较放松。
沈听风进了店,小吴弯腰正整理货架,看到他来了说:“沈哥,刚刚有了顾客然让送水,没说地址,说你知道。”
“知道了。”沈听风应了声,进了卫生间,再出来小吴已经整理好货架站在柜台,按着计算机。
小吴抬头,看沈听风似乎一时半会不走的意思,提醒了一句:“沈哥,人家说六点半之前送过去。”
沈听风看了一眼时间,六点了,扛了一桶水上去了小区。
惠星出门帽子口罩的闷了一身汗,头发衣服粘腻的贴在身上,难受。
她冲了澡,刚从卫生间里出来就听到门铃响,随手拿了件衣服也不管身上没擦干的水就套在身上,去开了门。
眼前一片阴影,男人高大,肩膀上扛着一桶水,身上一件t恤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半,贴着精壮的身子。
在部队受过训练和在健身房练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沈听风浑身的肌肉劲干,没那么夸张,皮肤是小麦色,糙起来并不觉得邋遢。
两人对看了眼,没说话,惠星松开门把,让他进屋。
沈听风眼神匆匆看了一眼惠星后,始终没有再看她来删了些,如果有内容接不上,那就是被删了。
……
惠星朝他勾了勾手指,沈听风迟疑了一下还是蹲下身,靠了过去。
他不知道惠星要做什么,她身子突然凑近,软唇无意间擦到他耳廓,气息热热的。
“今晚回去我就虐待你。”
沈听风舔了舔干涩的薄唇,拿过一旁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转过头,女人低着头看手机,嘴唇上扬着得意的笑。
沈听风无声扯了扯嘴角,蹲着身子,手拿着水瓶放在膝盖上,目光看向别处。
剧组人来人往,忙的热火朝天,有人拿着烧火的盆到处扇风,制造雾雾蒙蒙感女演员正在和男一号拍亲密戏。
这是沈听风的在一起,可他笑得好像是蓄谋已久的样子。
“惠星?”
他没得到回应,叫了声她名字。
她回神,有点不自在的反驳:“睡了也被你电话吵醒了。”
他笑了声:“嗯,我的错。”
“这么晚打电话有事?”
“没事,就是想到带薪放假有点对不起工资,打电话关心一下雇主。”
“电话关心就够了?”
“那你想怎样?”
惠星:“至少来点实际的。”
沈听风笑:“那怎样是实际的?”
“……”惠星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猛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和沈听风之间,她处于在弱势一方。
“怎么不说话了?”
惠星张了张嘴,嗓子有点哑:“给我来张腹肌照。”
“泄露出去我俩一块上热搜。”沈听风皱眉,“注重点隐私,你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
“我是演员,有个什么动静上千上万双眼睛盯着我。”
沈听风沉默了片刻,手指点了点烟,掸掉烟灰:“为什么要做演员,你是航空航天工程专业,应该搞研究的。”
“没原因,想做就做了。”
沈听风缓缓吐出薄烟,眼前朦胧不清,听韵进了屋,他俯身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朝着电话里说:“不早了,早点睡。”
惠星看了眼时间,夜里十二点,“嗯”了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沈听风拿着手机看了眼,不由得笑了笑。
听韵看向男人,一脸严肃:“哥。”
沈听风收起手机问:“怎么了?”
“我谈恋爱了”听韵仰着脸,抿唇,小脸为难,“和我的前任。”
沈听风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等到意识过来时,女生撒开丫子跑回了屋子,只留了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探出来。
“哥,虽然我只见过你前女友一次,但我从你包里偷偷拿零花钱时看过照片,嫂子真漂亮,我想要签名。”
说完女生迅速把脑袋缩了回去。
沈听风无奈笑了笑。
昨晚惠星吹了一夜空调,早上起来头昏脑胀,鼻子也塞了。
坐在床上缓了会才起来洗漱,翻出退烧药胡乱塞进嘴里,生硬下去,深吸口气,从沙发上的一堆衣服里找到车钥匙。
门一开,跟前站着一个人。
他抬手准备敲门。
惠星诧异了会,抬眼看他,男人风尘仆仆,眉眼疲倦。
惠星张了张嘴:“你怎么这会就到了?”
沈听风:“买的凌晨飞机。”
“这么急着过来?”惠星挑眉,“我又不扣你工资。”
“谁知道你。”他笑。
惠星张嘴,想反驳,他嘴唇上扬,笑得痞子气,垂下眸子,直勾勾盯着她。
惠星移开目光,皱眉:“能别杵在门口?跟电线杆似的。”
“我送你去剧组。”
“你脸色不好,疲劳驾驶容易出事。”
“我好的很。”
他说着,从惠星手机拿走了车钥匙。
带过的风,惠星闻到他身上烟味儿。
高中时,他和他傅生辉了,如果有发现的读者替我标一下,谢谢。
惠星一进家门惠文华就拉着她看照片,不知道在哪弄的,全是和她年纪相仿单身男性。
“你看看。”惠文华递过一张给她看,“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惠星看了眼摇头:“不喜欢。”
惠文华换了张:“这个呢,就上次我给你看的那个,我觉得挺好的,是个公务员,二十九,家里条件也不行,我看跟你挺合适的。”
“没兴趣。”惠星有点头疼,随手拿起遥控器换台。
原本看动画片特别专注的小男生,仰着脸叫她:“小姑。”
“我要看图图。”
小男生一脸幽怨,快要哭的样子,惠星赶紧换回动画片。
惠文华皱眉:“我和你说话听见了没?我就觉得这个不错,明天我安排你们见一面,”
“别。”惠星脑门疼,“我不急。”
“二十好几的人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惠文华瞪她一眼,“还不急,像你这个年纪。人家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倒好,连个对象都没有。”
“……”
“小姑。”霍嘉嘉抬脸,小手扯着她衣摆,“我也想要个姑父陪我搭积木。”
“……”惠星低头,捏他小肉脸,“要什么姑父,姑姑也能陪你玩儿。”
“才不要,姑姑是女生,我不和女生玩儿。”
惠星皱眉:“你性别歧视是不是?”
“老师说,男女授受不亲。”
“你懂的真多。”
惠星故作惊讶。
小男生立马皱眉,眼神幽怨:“小姑,你一点也不了解我,总是很忙不回家,我们感情都淡了。”
“姑姑工作忙。”
小家伙抿唇:“你总是这个借口,和我爸爸一样。”
然后翻了个白眼。
惠星:“……”
惠文华接过话茬:“让姑姑给你生个弟弟或美美,嘉嘉就有个伴儿了。”
小家伙仰起脸:“那小姑快点生,今晚就生!”
惠星无语:“我一个人怎么生。”
惠文华挑眉,扶着眼镜,翻看着照片慢悠悠开口:“所以说,趁现在找个对象。”
“……”
催婚这个话题维持到晚饭后,惠星借口带嘉嘉是散步,硬是搪塞了过去。
那会晚上八点不到,夜风拂面,吹在皮肤上有点燥热,小区人工湖旁散步的人三两成对,惠星肩膀一下子放松下来,小男生扯了扯她衣服:“小姑,你得给我买玩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想听爷爷啰嗦就说带我出来玩儿,别想白利用我。”
惠星觉得现在小孩越来越人精了。
问他:“你想要什么?”
男生想了想:“你带我去大超市。”
惠星也不想那么早回去听惠文华啰嗦,带着霍嘉嘉在小区路边拦了辆车去了附近的商城。
小家伙很兴奋,挣脱了她的手走在前面,惠星跟在后面,转眼功夫小家伙又盯着娃娃机连路都走不动了。
“小姑我想抓娃娃。”
惠星身上没零钱,从老板那里换了硬币。
霍嘉嘉指着一个一个粉色派大星说:“小姑,我想要海绵宝宝的好朋友。”
惠星没抓过,尝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霍嘉嘉一脸嫌弃:“小姑你好笨,我来吧。”
看小男生十拿九稳的样子,惠星只好退到一旁,中途接到宋温娴的电话,惠星看了眼嘉嘉,走到一旁接通。
商城里人来人往,霍嘉嘉身上的硬币用完了什么都没抓到,小家伙内心受挫,回头去找惠星,发现身后没人。
他转头看到另一台娃娃机前站着比他高好多好多一个男人。
小男生走过去,扯了一下男人衣服,仰着脑袋:“叔叔。”
沈听风低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腿边站着一个小孩,个子矮矮的。
身边没个家长,小男生也不怕生:“叔叔你好高。”
“你也会长高。”
他郁闷:“我都四岁了,才这点高。”
“你爸爸妈妈呢?”
霍嘉嘉回头:“我小姑走丢了,刚刚她还在我身后。”
“你走丢了。”
“是我小姑丢了。”
沈听风忍不住笑了声:“嗯,你小姑走丢了。”
“她应该去卫生间了,女人就是麻烦。”
“不过我小姑特别漂亮哦,她是大明星。”小男梗着脖子炫耀,一脸骄傲,“惠星,叔叔你知道吧,大明星,她就是我小姑,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生。”
“嗯。”他笑。
“待会我小姑过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沈听风摇头:“不用了。”
小男生一脸失望。
“这个送你。”沈听风把娃娃给了他,“叔叔还有事,下次你介绍给我认识,你乖乖待在这里等姑姑,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知道么?”
男生抱着娃娃点头。
沈听风笑了笑,伸手揉了揉男生脑袋,转身离开。
江冉看了一眼小男孩问:“沈哥认识那个小孩?”
“她家长不在,怕他乱跑就和他聊了两句。”沈听风伸手接过她手里东西,看了眼时间,“我先送你去奶奶那,待会我还有事。”
江冉看了眼男人,轻轻点头。
惠星挂了电话,回到娃娃机前,目光碰巧扫到男人离开的背影,身旁还跟着一个白裙子女生。
他很自然的接过女人的手提袋。看着,好像关系不太一样。
惠星移开目光,小男生走到她跟前有些气馁,耸塌着肩膀,一脸沮丧。
“小姑。”
惠星看他怀里抱着小熊,误会他是没有抓到派大星才难过:“小熊也可爱,抓到就很棒,下次我们在努力。”
“不是,这是一个叔叔给我的。”
他皱眉,“小姑你刚刚跑哪去了?知不知道把一个四岁小孩丢在商城里很危险的。”
“……”惠星,“我错了。”
“害的我姑父都跑了。”
惠星张了张嘴:“姑父?”
“我看到一个好高好高的叔叔,我想让他做我姑父。”男生指着男人离开的方向,“后来来了个女生,他就走了,会不会是他女朋友啊?”
惠星慢慢摇摇头:“不知道。”
“好可惜。”
他一脸遗憾的说着。
“姑父没了。”
后面几天惠星没接工作,在家闲着,惠文华总是念叨着对象的事儿,她听多了,免疫了。
后来惠文华看她才柴油不进,也懒得和她浪费口水,只是看她眼神带着嫌弃,和她说话也阴阳怪气的。
话里话外的,都想赶她离开这个家。
惠星落得一个清闲,偶尔上上微博,网上她和保镖恋情热度未减,甚至因为她和沈听风体型差,皮肤色差,那张相片上的公主抱很有偶像剧里的感觉,好多网友在磕cp。
还有人写了娇野玫瑰和糙汉保镖言情文,在粉丝后援群里疯传,内容面红耳赤,她不是在床上,就是在去床上的路上,这些网友胃口挺重的。
这些绯闻家里从来不过问,似乎是知道是假的,这点让惠星很自在。
晚上,惠星在客厅的沙发上陪霍嘉嘉玩搭积木,惠文华下楼和老友下棋去了。
周瑾倒了两杯牛奶,看着惠星犹豫了一下,坐了下来。
当初惠文华介绍周瑾给她认识时,周瑾怕她抵触她这个后妈,小心翼翼的讨好,那会她也不懂事,总是对周瑾冷脸。
要不然怎么是小时候呢,幼稚又可笑。
后来,惠星很早就接纳了周瑾,作为继母,她没有苛待过她。
她和周瑾相处的不多,虽然周瑾和惠文华结婚十多年了,但她和惠文华年轻那会忙着工作,后来两个人退休了,她又进了娱乐圈,怕被私生饭打扰就搬出去。
给两人相处的机会特别少,平时回来也只是简单寒暄。
惠星朝着女人叫了声:“周姨。”
周瑾笑了笑,有些局促的把牛奶递给她:“睡前喝杯牛奶,助睡眠。”
“谢周姨。”惠星不爱喝牛奶,还是伸手接下来了。
“你爸现在催你结婚也正常,三十的人了。也该有个男朋友了。”
惠星摸着白瓷杯子:“周姨,结婚这事急也不行,至少是互相喜欢的才行。”
周瑾点点头:“倒也是,急不得。其实你爸也不是非要逼着你,你当年和那个男孩分手后这几年你就一直单着,你爸怕你在那段感情受了伤。”
听着周姨的话,惠星摸着白瓷杯的手慢了一下,一下一下慢慢地摩挲。
“我只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
周瑾点点头,也没再多问。
那时候两个人谈恋爱两家家长是知道的,当初还阻止过,也知道拦不住,后来也随着他们去了。
只是没想到,当初连大学都约定好在一座城市的两个孩子后来还是分手了。
“奶奶。”一旁玩积木的小男生忽然抬头,“我上次在商场里看到一个叔叔,他送了我一个娃娃,我想让他做我姑父。”
周瑾笑问:“那你有没有问人家要联系方式?”
“我忘记了。”男生沮丧着脸,“后来有个女生和他一起走了,奶奶,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可能吧。”
小男生叹气:“他送我一个娃娃,我想把小姑送给他,我老师说,这叫礼尚往来。”
惠星:“……”
周瑾笑着纠正:“小姑可不能这么送。”
“小姑。”
“嗯。”
男生认真看她:“你同意吧?”
惠星:“……”
小男生撒娇:“小姑……”
“送你个鬼,睡觉。”
惠星回了屋,一进门就看到放在床边的手机亮着,不知道振动了多久,惠星走过去,看着手机迟疑了会。
回嘉州有段时间,那天在电梯门口分开后,就没联系过。
惠星划过接听,对方开口说话。
“最近没事?”
“怎么了?闲得蛋疼?”
他笑:“是有点,从来没这待遇,月薪三万就伺候人这么轻松。”
“那你免费干。”
“那我也得有口饭吃,你说是不是?”
他那边窸窸窣窣,没一会儿就是擦火柴的声音。
像是他点上烟,吸了口。
紧接着,就是一个女声,叫他沈哥。
惠星有点闷,伸手拉开窗帘。
“我房子在你手上,你还想压榨我,念点旧情。”
惠星笑了笑:“念旧情?你当初跟我分手时可是连个理由都没给我,我养条狗,也会对主人有感情你是对么?沈听风?”
沈听风吸了口烟,默了会:“你现在不是知道了么?”
“我不能连累你。”
惠星哼:“你说可不可笑,你那会和我说,你没车没房没存款以后会有,结果以后了,你还是一无所有。”
沈听风吸了口烟,舔了舔下唇,低低笑了声。
“我这人,大概这辈子没什么出息。”
惠星深吸口气,胸口忽然堵得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是有点窒息。
有时候觉得他很陌生,因为她认识的那个沈听风,少年轻狂,可他现在不像以前了,可能是随着时间,年纪大了,收敛了那份轻浮。
惠星看了眼窗外,夜来的悄无声息,过分安静,呼吸声也清晰了。
他那边隐隐约约能听到女生说话声。
她匆匆说了句“困了”就挂了电话。
沈听风吸着烟,拿下手机看了看。
今晚她脾气出奇的大,他好像也没招惹到她。
他眯着眼,掐了烟,走到客厅,两个女生坐在沙发上,女生之间好像总有说不完的悄悄话一样。
沈听风提醒两个女生早点睡,伸手关了电视。
听韵撇嘴不满:“追不回嫂子就拿妹妹出气。”
江冉诧异着,朝着沈听风看过去。
男人正低头发短信,空闲中抬了下眼。
听韵立马怂了,她怕她哥,从小就怕,拉着江冉灰溜溜进了屋。
沈听风不由得笑了笑,抬手脱下衣服,进了卫生间,简单冲了澡,水珠说着腰腹肌肉滑下来,他随意扯了毛巾裹在腰间。
室内灯光昏黄,沈听风走到窗边把风铃草拿进屋,浇了水。
那时候他们背着家里偷偷跑出去约会,坐车走了好久,到了一个不知名小镇,路上她也看上这样一盆,白蓝色花瓣的风铃草。
那天回家晚了,她怀里抱着花盆,靠着座椅睡着了,车子颠簸,她的脑袋慢慢靠在了他肩膀上。
那是长大后,有了男女有别意识。
吴老笑了笑:“这些啊,都是我的宝贝儿。”
沈听风点头,目光看向桌子上的照片,那是他们一个排的人,那会都很青涩,勾肩搭背的把吴老围着起哄,沈听风看到了江铮,他一笑就很憨厚,露出虎牙。
“那会儿,你们还没出过任务,虎的很,个个愣头青似的。”吴老,“你啊,当初还是可以留在队里。”
沈听风笑了笑:“其实想过,不过退伍的因素太多,主要是当时心境变了。”
“因为看到江铮牺牲?”
沈听风:“不是,说不上来。”
他笑笑:“我像不像逃兵?”
老者摇头目光看的深远。
“你入校那几年虽然是皮实了点,但训练过硬,让人挑不出毛病,之后进了特种部队,大大小小的任务你也出过,功也立下了,说逃兵。”吴老摆手,“谈不上。”
“再说你那腿,再经历超强训练肯定是不行的,留在部队也只能做文职,你指定做不来。”
“对了。”老者停下脚步,转头看他,“江铮的奶奶和妹妹怎么样?还好?”
“挺好的。”沈听风,“上次老太太心脏出了问题,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医生给了两个方案,移植心脏,但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要么,回去等死。”
“那你赌了?”
沈听风点头:“说实话,我当时进退两难。”
老者怕了拍他肩膀:“尽了力就行。”
他点头。
“留下来吃晚饭,你师娘刚刚出去买了排骨和鱼,待会弄点花生米,咱爷俩喝一杯。”
沈听风:“师娘年纪大了,头发白了很多。”
“没事儿,别看她头发白,身体好着呢,我没事就带她下去练身体。”吴老撸起袖子,抬起手臂,“你看看,我这肌肉还在。”
“晚上喝不了酒,我开了车。”
吴老回头:“还得回去?家里有卧房,留两天再说。”
沈听风笑:“我找个了个工作,给人当司机,晚上还得接老板。”
吴老点点头:“吃顿饭总行吧。”
外面的雨停了又下,阴天天色较暗一些,师娘做了一桌拿手好菜,她似乎还没认出他。
直到吴老冲他招手,叫他“小风”示意他坐下,师娘这才恍然,回头看他,有点诧异:“是小风啊。”
沈听风点头:“师娘。”
“这,这才几年没见,好像变了,我都没认出来。”
吴老笑笑,把筷子摆放在沈听风面前:“那是,也不看那会他过来时才多大,也不过二十岁,现在有二十七八了吧。”
“二十八。”
“都二十八了。”师娘,“结婚了没?”
沈听风笑着摇头:“还没,我这样的,不好谈对象。”
师娘皱眉:“你这样的怎么了?多好一小伙子,以后哪个姑娘跟着你,不会吃苦。”
沈听风笑着应着。
师娘拉着他:“真没人?师娘给你介绍个,就咱们楼下有个姑娘小你两三岁。”
“介绍什么啊介绍?那丫头跟小风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师娘眉头一横,瞪吴老,“我看挺合适的,那姑娘长得多漂亮啊。”
吴老:“漂亮是漂亮,那姑娘精明的跟猴似的,谁跟她过日子,谁受她那小家子的品性。”
“哦,按你这么说姑娘精明一点还不行了?”
吴老不想争论,摆摆手:“行了,我不和你这老婆子废话,你赶紧看看你的汤。”
“哎呦,还有汤。”师娘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进厨房。
“甭搭理你师娘,她最近就琢磨给人说媒了,楼下那姑娘——”吴老拿起筷子夹了块菜放进嘴里,摆了摆手,“人是不错,太精明,太爱斤斤计较,也不是说这样不好,就是成不了大气。”
沈听风笑着点头给吴老倒上酒,坐下来,捏了颗花生米。
“老师说的是。”
“我记得,你刚到军校时,去我办公室偷手机给一个叫星星的姑娘发短信,后来分了?”
沈听风放下酒,坐下来“嗯”了声:“早分了,五年前就分了。”
吴老抬眼看他:“还是因为那事?”
“算了,不说这事,吴老。”
吴老点头,夹了颗花生米。
沈听风举起茶杯和吴老碰了碰:“这次还要开车回去,老师我就用茶代酒了,下次过来,我再陪您喝一杯。”
吴老端着酒盅,抿了口酒,泛白的眉头一皱:“过来待多久?”
“大概有几天。”
“有时间再过来。”
沈听风点头,两人闲聊了会,外面雨停了,天慢慢的黑,沈听风看了眼时间,和吴老师娘道别,起身离开,吴老要送,他没让,转身身影没进夜幕里。
看到吴老总是能回想起当年年少不经事时给吴老惹的麻烦。动不动被罚俯卧撑,操场跑十圈都是常事。
现在想想,觉得那会好笑。
沈听风把烟头掐灭随手扔在地上,走出楼道,下了雨的原因,风冷了些,他上车去酒楼接上惠星,她身上有点酒味,意识很清醒。
路上,她把车窗打开,吹着风,额头发丝摆动,她慢慢闭上眼睛靠着车窗安静的跟猫似的,也不说话。
“喝醉了?”他问。
“没。”
沈听风从后视镜看她一眼:“怎么不说话了?”
“突然没什么好说的。”惠星撑着脑袋,看着外面,路灯的光泛黄衬的她脸柔和了一些。
沈听风笑:“看你平时挺能说的。”
惠星抿了抿唇,关上车窗,车里骤然静了下来:“除了平时兴致不错撩拨你两句,和前男友之间还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沈听风听着“前男友”三个字笑笑,沉吟片刻:“我以为这些年我们不会再碰面了。”
惠星歪头笑了笑。
他又道:“不过倒是看过你绯闻,个个白面鲜肉。”
“娱乐圈里那些男生个个能唱会跳的,还年轻。”惠星抬了下眼睛,看他侧脸,“你和他们一对比,还真的是……云泥之别。”
沈听风好脾气的笑:“非得这么呛我,是吧?”
“我只是爱说实话罢了。”惠星打量他,笑了,“不过你这样身强体壮,大块头,也有人喜欢,比如离异的年轻少妇,你说是吧?沈听风?”
“差不多吧。”他坦荡,惠星明显是呛他的口吻,他倒是一点也没生气,“以前到人家里修水管,也有离异的女人,说实话,遇到放的开的,直接上手对我说想发生点什么。”
惠星想起他上次来家里修水管的样子,穿着汗衫,露着腱子肉,蹲下身,随着动作肌肉线条更明显。
“你穿成那样,故意的吧?”
“穿成什么样?”沈听风后来才意识到,忽然一笑,“天那么热,只许你们女人露肚脐,不许我们男的露胳膊?”
惠星被堵住,可心里不太痛快。
别脸看向窗外。
沈听风扫了一眼,不由得默声笑了笑。
“你笑什么?”
“没,马上到酒店了。”沈听风抬起下巴,前面就是酒店。
“我不想回酒店。”
“那去哪?”
“随便转转。”她又说,“这边有个夜市。”
沈听风看向外面,路灯下有细雨在飘,落在挡风玻璃上,他开口说:“下雨了,可能没什么人出摊。”
她固执道:“去看看。”
沈听风偏头侧眸看她一眼,前面调头,开了大概二十分钟,到了夜市,刚停下车,沈听风回头看她,她已经拉门下车。
沈听风摸着鼻子不禁觉得她这个别扭样好笑,看她负气似的在毛毛细雨里走,他下车拿伞跟了过去。
夜市里没多少人,几家摊子搭了雨棚,里头也有人吃饭,地面湿漉漉的,黑乎乎的粘着油污,环境不太好,跟她格格不入,她踩着高跟鞋,也不嫌弃,边走边看,往里头去。
沈听风撑着伞,全偏向她,两人并排,她故意皱眉:“你挡道了。”
“那你自己拿着伞别淋着了。”
“你这月薪三万拿的轻松啊。”
沈听风彻底没了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刁蛮了,以前不这样。”
她嗤笑:“以前我们什么关系?现在我是你老板。”
“……”沈听风笑着舔舔下唇,“那你说,我怎样?”
惠星抿了抿唇,沈听风笑得有点意味,她草草移开目光,看向远处:“就这样凑合着吧。”
沈听风笑着没说话,撑着伞跟在她身侧,雨伞倾斜向她,自己半个身子淋在绵绵细雨里。
她走走停停,四处看,像那时少年他带她认识自己那些兄弟,她的家境优越,没去过路边摊,那时她也这样,走在前头到处张望。
只是那会他们手牵手,现在他用保镖和助理的身份为她撑着伞。
这样,就好像一切关心和细微的体贴照顾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有点别扭,又会勾曾经那点温存,说不上什么感觉,好似没了当初那份热烈,只是心头还是会悸动。
“沈听风。”她叫他名字。
“嗯。”
“你衣服湿了。”惠星停在一个正要收的地摊前,拿着一对耳饰看,低头说话,语气淡然,“不用全偏向我,传出去该说我虐待助理了。”
“没事。”他笑道,“我说我自愿的。”
“你说有什么用?那些人骂你,从来都不需要理由。”
沈听风抬眼看看她,她安静下来,侧脸很柔和,声音很平静。
那五年他没刻意打听过她的消息,倒是在网上看到不少她的事儿,拍戏,绯闻,还有她微博下污言秽语,她不是那种能沉得住气的人,但那些留言她从未回复过。
沈听风:“不骂回去不是你脾气。”
惠星:“人太多,骂不过。”
他笑了:“你也就窝里横。”
惠星抬头,皱着眉看他。
他舔了下唇,岔开话题:“这个你喜不喜欢,老板等着收摊呢。”
下雨,老板急着走,东西收了大半,看她停在摊子前,才暂时停下动作。
惠星这才意识到老板整个人都在雨里,准备把耳环放回去。
沈听风却问“怎么卖”腾出左手撑伞,右手去摸裤子口袋。
“这个不贵,20块一对。”
惠星看他,他掏出几张十块五块的数了二十给了老板,把装好的耳环扔在她怀里。
“拿着吧,便宜货,别嫌弃。”
惠星:“送我?”
沈听风:“送你。”
惠星扬唇笑。
“你笑什么,嫌弃?”
沈听风看着她脸,橘黄的光照在身上,她捏着耳环看,眼里亮亮的。
“前男友送前女友耳环,挺稀奇的。”
沈听风跟着笑,默默把伞偏给她。
“这就稀奇了?我前女友成了我老板,你说这稀奇不?”
惠星掀了下眼皮:“是稀奇。”
两人并排走了会,惠星把包装拆了,把耳环戴上,问他:“好不好看。”
沈听风低眉睨了眼她:“好看。”
“比不比离异少妇好看。”
“你跟人家没法比。”沈听风打量她一眼,又看向别处,“人家有韵味,你没有。”
惠星翻了他一眼,心情不错,懒得和他争。
“我累了,回吧。”
她拐了道儿回车里,沈听风两步跟上,到酒店夜里十二点了,看着惠星回屋安稳睡下,沈听风拿出手机看了眼。
有一通未接电话,他回过去,电话刚接,就听见听韵软软的声音。
沈听风“嗯”一声,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
两天后回嘉州,日子又恢复了往常,他也趁着闲下来的时间去了趟疗养院。
一进门就看到江冉坐在床边跟老太太聊天,不知道在说什么,老太太笑得和蔼。
听韵早一步走过去,放下果篮,叫了声:“奶奶,我来看你来了。”
老太太看两人,乐了:“小风,听韵啊,小冉快去倒两杯水。”
江冉点头,转身要走。
“不用。”沈听风叫住江冉,走过去坐下,“气色不错。”
老太太笑:“是吗?可能是我最近心态变好了吧,没事就在院子里种些花花草草的,修身养性,自己都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看向外面。
听韵趴在窗,朝着那方向看:“哥,快过来看,有萤火虫。”
沈听风也看了过去,好长一段时间没过来,原本院子东边都是杂草,现在种上了很多叫不上名字的花,夏夜里,不知道哪里飞来的萤火虫落在上面。
听韵趴在窗边,伸出手,萤火虫停留在她手上,她欣喜的不行,拉着江冉跑院子里去了。
沈听风收回视线笑:“这样挺好的,没事多出去走走。”
老太太点头,又问了些他工作上的事儿。
“你要是做不好,老板会不会为难你,给你穿小鞋?”
“我老板她啊?”沈听风想着惠星那张倔强傲娇的脸,笑了,“人挺好。”
老太太放心的点头:“那就好,听听韵说你做了什么明星的保镖,我怕你受伤呢,不过现在是法治社会了,应该没打打杀杀的事儿了。”
“说是保镖,其实就是帮艺人挡挡粉丝。”
“那我就放心了。”老太太被外面女孩的声音吸引,“你看,听韵性格多活泼啊,小冉到她面前,太过小家子气了。”
沈听风看过去:“她啊,从小就那样,没吃过苦头,父母离开后,舅舅们都偏爱她,所以性子天真些。”
“这样挺好。”
两人又聊了些,天晚黑透了,沈听风带着听韵回去,江冉送他们出门。
女孩性子向来安静,看着他欲言又止。
她不太关注明星那点事儿,可听韵说过,他做了惠星的保镖,也知道网上那些绯闻,惠星从未特意在微博上澄清此事,她也知道是假的,可相片上,两人看着那么自然。
沈听风转身看她:“进去吧,我们回去了。”
江冉轻轻点头:“沈哥,听韵你们路上小心。”
沈听风看她:“以后有空了,我带你和听韵去一趟游乐园玩。”
“嗯。”江冉点头,“那我进屋了。”
沈听风看她身影一眼,身旁听韵扯了扯她衣服,仰着脸:“哥,我一直觉得江冉姐喜欢你。”
沈听风看她小脸,笑一声:“你懂什么是喜欢?”
“杜元哥说了,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爱我,我爱你,这是爱,如果这两者里只有一个人付出,那就是一厢情愿。”
沈听风皱眉:“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昨天在大学城碰到了,他带我去吃东西。”
“他要是以后再找你,跟我说。”
“干嘛啊。”
沈听风暗骂了声杜元那畜牲,抵着后槽牙:“我去打断他狗腿。”
晚饭后,惠星盘腿坐在沙发上陪嘉嘉玩拼图,惠文华坐过来又念叨起对象的事,惠星有点烦,想说些什么,可一抬头,看着惠文华泛白的头发,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其实,他操劳了半辈子,早已经也不再年轻。
惠星心平气和的和惠文华谈起这个话题。
“我已经在找了,感情这事,急也不行。”
惠文华看她一眼,冷笑了声:“我上次拿的那些个照片,就没一个你喜欢的?”
“您拿来的那些照片,不是公务员就是程序员,跟我真心不合适。”
惠文华眉峰一挑:“人配不上你?”
惠星头疼:“您要是这么说话,那我真的没话说。”
惠文华:“和你说话,我还觉得头疼呢。”
惠星深吸口气,抿了抿唇:“性格,外貌打扮。”惠星顿了一下,“那些人不是穿西装就是白色衬衫,头发喷的全是发胶梳的一丝不苟,我不喜欢太过严肃,跟我不太适合。”
“那你跟我说说,什么样的跟你合适?”
惠星抬抬眼:“不知道,看眼缘。”
惠文华哼了一声。
“行了,老惠。”周瑾走了过来,嗔怪惠文华,“星星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总说这个话题孩子不烦,我都烦了。”
被周瑾这么一说,惠文华气势弱了下来,
“爷爷,奶奶。”一直玩拼图的嘉嘉抬头,“别再给我找姑父了,我已经有了。”
惠星抬头,警告小孩:“你要是乱说一个字,你就把我给你买的玩具全还给我。”
小家伙扁了扁嘴。
惠文华和周瑾面面相觑看了会,惠文华把嘉嘉抱在怀里,连哄带骗的问:“嘉嘉跟爷爷说,谁是你姑父?说了爷爷给你买玩具。”
嘉嘉看看惠星,想也没想的就把她给出卖了:“就是有个很高的叔叔,他就睡在我小姑的家里。”
惠文华看惠星:“有人了?”
“那是经纪人给我找的保镖。”
惠文华追问:“保镖?网上那个?叫什么?”
惠星实在头疼头疼,匆匆敷衍了两句就回了屋。
九点不到,她早早洗了澡就上了床,拿过剧本看,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惠星看了眼微信有条请求添加好友的信息。
对方头像是风景图,名字“f”,惠星低头正犹豫了会,点了拒绝,没几分钟沈听风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故意的?”
“以为是不认识的人。”她语气淡,说真的真的似的。
沈听风在电话里笑:“信了你的话。”
惠星低着头,一手捏着电话,一边心不在焉翻剧本:“我怎么记得,你之前挺了不起的。”
“还记着仇呢?”沈听风,“你给我发那种照片我回什么?回我有反应了。”
惠星笑了:“你有么?”
沈听风没立刻说话,看向窗台,眼前似乎浮现她睥睨得意的样子,仰着那张小脸,难得一副小女生姿态。
“我有正事。”他说。
惠星抿唇,低着头盯着剧本,台灯照的床头昏黄,剧本上的文字她一个也没看进去,纸张也被摩挲出褶皱,她语气平淡。
“哦。”
沈听风笑了笑,看着床,把别在耳后的烟拿着塞进嘴里:“冯茵给我发了你工作安排,有个《朝花惜时》的剧组三天后开机,明天我们就进组。”
“知道了。”
“上午我去接你。”
“把我微信加上。”
惠星没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沈听风忍不住笑了,把手机扔在一旁,摸上烟点上吸了口倚着床闭上眼,没多会通过了好友请求,他把烟捏在手里,薄雾徐徐上升,他眯了一下眼,给惠星发了句“好梦”。
她没回。
他把手机放下,躺在床上看了会天花板,不知不觉烟烧尽,困意也来了,再睁眼已经早上七点,飞机是上午十点,他八点就打车去了去了世锦花园,给惠星拨了通电话。
过了会好一会儿她才接通,他把电话放在耳边,那边传来被子摩擦出窸窸窣窣声,一直没人说话。
过了会他出声:“没醒?”
“嗯。”她像是没睡醒,睡意朦胧的样子,嘤咛了声尾音声音沙哑,软绵绵的。
惠星抬手放在额前,慢慢缓过神:“被你吵醒了。”
沈听风眼神含笑:“下楼吧,我在路边等你,十点的飞机,打车过来了,别让师傅等急了。”
电话掐断,沈听风把车窗放下来等了十分钟不到,看到熟悉的身影走出小区站在路边看手机,沈听风捻灭了烟,让师傅把车开过去。
她打着哈欠进了车。
“昨晚几点睡的?”
“你管。”她手撑着脑袋,没看他。
沈听风笑笑,没再说话,上了飞机,沈听风放妥好行李,又跟空姐要了两瓶水,一瓶放在惠星手边。
前半段路程两人时不时聊上两句,过程也不觉得乏味,后半路,两人之间无话,安静的跟什么似的,她一直看剧本,沈听风倒开始觉得无味儿了,一直睡到目的地。
次日去剧组,场地是复古的建筑物,还有“德昌洋行”的字样,像十二世纪20-30年代的样子,到处都是民国妆扮的人,黄包车停在百乐门旁,卖报的小孩一边吆喝一边跑,还有几个日本妆扮的群演,扛着道具经过。
沈听风偶尔看向惠星那边,她跟导演在说着什么,神情专注,时时点头应着。
这一工作起来,还真的和平时不太一样,那张脸特别认真,整个人也不一样了,没了和他说话时那股子的清傲。
没一会儿,她开始上妆,沈听风蹲在一旁和几个拉黄包车的群演闲聊。
几人透露,做群演一天也能挣个两百多,沈听风起了心思,转头去找惠星,她刚换完妆扮出来,长发用黑色发带扎了起来,绑着蝴蝶结,微卷的发丝几缕垂在肩上,身上浅蓝色立领上衣,领子上有两枚白色扣子,花纹精致,棉麻白色裙子及小腿,脚上是黑色布鞋,耳上珍珠饰品,还是他上次给她的那对。
民国学生打扮,看着还是个富家小姐。
惠星低头整理衣服,抬眼和他目光相撞,她偏开目光,郭磊导演走过来,对她这样的民国装十分满意:“当时拿到这个剧本时,钱年编剧就跟我说找惠星演女一,说你合适,我当时想,你出了名的懒散,大概请不来。”
惠星含蓄笑笑:“我刚出道那年,没少被您骂,您找我演什么我都来。”
郭磊倒还记得那几年,剧组群演里来了个女孩子,白t牛仔裤帆布鞋,扎着马尾,清纯的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也就是看中她那张脸蛋了,点名让她来演个丫鬟,应该是第一次拍戏吧,怎么拍感觉都不对,ng了不知道多少条。
“怎么,报仇来了?”外面太阳晒人,他郭导回头看她,眯了一下,笑道,“你也有脾气,一个小丫头被骂成那样愣是没哭。”
“其实晚上回去心里有难过,当时年少不经事,也是一腔的不服气,我就想着,非要做个样子给您看。”
郭导打趣她:“你还是记恨我了。”
惠星实话实说:“说实话,那会还真的有。”
“其实我骂完你就后悔了,看着一个小姑娘怪可怜的。”郭导,“后来你看我的眼神,都变得,我感觉我当时就是一个坏人。”
“当时太年轻了。”
“都是那么过来的。”郭导,忽然停下脚步,“剧中你弟弟沈南时这个角色原先定的演员临时不能来了,我也没找到合适的,你有没有推荐的人选?”
惠星想起璀璨之夜走廊遇到的蒋叙,二十出头,有少年稚嫩,还透着一股阴郁,倒合适剧中沈南时有些像。
惠星:“蒋叙。”
郭磊想了想。
“最近他们那个组合很火,这小孩我接触过,挺不错,可能拍戏没什么经验,不过都有个第一次,您就像当年给我机会一样,给现在年轻人一个机会。”
郭磊笑了,拍着她肩膀:“那行,你推荐的人我信得过。”
惠星点头跟郭导分开后往回走,沈听风依旧蹲在那边和人说话,他性格随和又不拘小节,散根烟几个男人就能聊起来,到哪都能吃得开,似乎是注意到她目光,他掐了烟,和几人摆手,走了过来。
“这个装扮挺适合你的。”
惠星没出声,低头看剧本。
“学生样,显嫩。”
“……”
“挺清纯的,像以前的你,穿着呆板的校服还是那样漂亮干净。”
惠星皱眉,不太想提起以前,眸子眨了眨:“有什么话直说。”
沈听风拉过一个马扎坐了下来,犹豫了会,脸上堆着笑:“跟你商量个事儿,我想在剧组里跑跑龙套。”
惠星掀了一下眼皮看他:“明光正大接活了?”
沈听风和气的笑笑:“我这不是跟你商量着么?行行好,家里还有个小妹要养,上头还一个老太太药费疗养费,处处需要钱,我不耽误你交代给我的事儿,您看行么?”
惠星慢慢偏开目光,垂下眉目。
这些年他倒是什么场面都经历过,人也变的圆滑,也会察言观色,能屈能伸,求人的时候满脸堆笑,和颜悦色一点也不含糊。
可狠的时候也不念旧情,谈婚论嫁的年龄,他去边境她就好好读书等他,她学习不是特别好,高二那年拼了命复习,学习,的跟他去了京阳上大学,二十年的感情,他一个理由没有,不推泥带水,一离开你的世界,就是整整五年,再也没联系过。
惠星移开目光,盯着剧本,抿着唇,僵持了两秒,也不想为难他:“随你。”
“谢了。”
惠星垂眸,颤了颤睫毛,两人之间一时安静的只有纸张翻动声。
沈听风看了她会,阳光西斜,照在两人身上,她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他拿过小风扇,送在她跟前,一丝风意吹动她发丝,惠星手指慢了下,浮躁的心就这么安静下来。
剧组还在准备中,两天后选了个晴朗天气,走开机仪式,剧组人员一起拍了照,切了蛋糕每人分了点,正式开镜了。
惠星拿到剧本就大致看了故事梗概,女主沈惜时洋行老板千金小姐,有个青梅竹马,那个年代军阀混战,人群动荡,洋行破产,家道中落,沈惜时握着母亲给的定亲信物去找男主,阴差阳错跟着医疗队去前线救治伤员,在战乱中与男主宋敬山相认。
男一这个角色由赵尽担任,赵尽童星出道,年少成名,22岁时就拿了影帝,然后横扫了各大奖项,现在也不过35岁,靠实力说话,资历称得上是前辈。
两人也是第一次合作,开始的时候难免有些摩擦,没什么默契,磨合期后才慢慢有默契。
“那个,你男朋友?”
惠星捧着剧本正背台词,头顶突然有人说话。
惠星抬头,赵尽冲他温和笑笑:“猜的,网上看过你们绯闻,也注意到你们相处,像小情侣似的斗嘴。”
“不是。”
她下意识摇头,否认的太快,赵尽忽然笑了,没继续这个话题:“我们对一下台词。”
惠星点点头,翻开剧本,目光不由自主被沈听风那边吸引,他穿着黄包车车夫的群演服,和人扎堆,几个男人蹲在百乐门旁抽烟,谈笑风生,不像车夫太像土匪了。
惠星慢慢敛下眸子,手指摩挲着纸张,
男一这个角色由赵尽担任,赵尽童星出道,年少成名,22岁时就拿了影帝,然后横扫了各大奖项,现在也不过35岁,靠实力说话,资历称得上是前辈。
不知道是两人第一次合作,还是对方实力太强惠星紧张,今天她特别不在状态,忘词,一个镜头ng了好几次。
“抱歉。”她说。
“没事。”赵尽接过助理递来的水,“不着急。”
惠星抱歉的点了下头:“我会尽快把状态调整好,给我几分钟。”
赵尽喝了口水,抬眼看别处:“那个,你男朋友?”
她僵了一下,赵尽冲她温和笑笑:“猜的,网上看过你们绯闻,也注意到你们这几天相处,像小情侣似的斗嘴。”
“不是。”
她下意识摇头,否认的太快,赵尽忽然笑了,没继续这个话题:“你好好调整状态,五分钟后,我们再拍。”
惠星点点头,翻开剧本,目光不由自主被沈听风那边吸引,他穿着白色粗布马甲,黑色裤子,肩膀上搭了条毛巾,和人扎堆,蹲在百乐门旁抽烟,谈笑风生,不像车夫太像土匪了。
惠星慢慢敛下眸子,手指摩挲着纸张,静下心来,好好背台词,眼前的光被人挡住,沈听风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
“状态不好?”
“记词。”
沈听风看着她说话,也没再打扰她,在她一旁小桌子上放了一块糖,起身离开。
惠星目光撇一眼,背脊慢慢松懈下来。
日头倾斜,惠星重新上场,这次她状态还不错一遍就过。之后几天的拍摄过程也顺利,所有人有条不紊忙着自己的事儿。
沈听风一边在剧组里混个不露脸的小角色,一边把她安顿的好好的,挑不出任何毛病,今天有一场爆破戏,他在这场戏里做了群演。
“一号炸点准备,二号炸点准备。”郭导拿着对讲,看着镜头,“惠星准备好了么?”
惠星点头。
“好,各个部门准备,《朝花惜时》第23场9镜第1次,a!”
收到指示,惠星立马进去状态,起身准备离开餐厅,还未走出门第一炸点爆炸,身后群演乱在一起,惠星跟着群演跌跌撞撞往外跑。
“二号炸掉准备,男主上场。”
赵尽进了镜头,紧接着第二炸点爆炸,这次爆炸声音要大很多,热浪扑过来,惠星本能蹲下身子,抱住头,身体缩在墙边。
她感觉有人跑过来,抬眼看到是沈听风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他蹲下身子,将她护在怀里,惠星脸紧紧贴在他胸口,感觉身子一沉,手臂的力量收紧,低低的闷哼一声。
惠星闭了下眼,有些愣住,工作人员立马跑过来,移开砸在沈听风后背上的铁架。
“道具组,怎么回事?”
“大,大概炸药震倒的。”
“人怎么样?”
沈听风松开她,起身看了看手臂上伤口,只是皱了下眉峰:“没事。”
“先去医院处理一下。”郭导看向惠星,“怎么样?”
“我没事。”惠星摇头,看向沈听风,他手臂上有一道将近十厘米口子,醒目的血顺着手臂往下滴,郭导过去让他去医院。
他用清水冲洗着伤口,没什么神情,语气很淡:“不碍事,有医药箱我自己就能处理。”
郭导看他固执,也没再说什么,让人拿来备用的医疗箱给他。短暂休息后拍摄继续,拍摄照旧,补了个男主英雄救美的镜头。
沈听风看过去,惠星如小鹿一样缩在赵尽怀里,他薄唇轻轻抿着。
有个姑娘拿着药箱过来:“那个,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吧?”
“不用,我自己来。”
沈听风接过药箱,找了个地儿坐下来,熟练地消毒止血,缠上纱布。
晚上回酒店,惠星进房间叫住他:“进来。”
沈听风看她,眼神疑惑。
“我帮你看一下后背的伤。”
沈听风愣了下,进了屋,抬手一把扯下衣服扔在沙发上。
惠星朝他后背看过去,铁架砸下来时在他后背留了一道凹痕,淤青破皮的地方渗血。
还有旧伤,看疤痕像枪伤,有几年了。
惠星低着头拿过棉签沾了点消毒水。
两人都沉默了会,沈听风感觉后背的棉签毛毛絮絮的,摩挲在皮肤上痒痒的,她本能习惯的用嘴吹吹,气息热热的。
沈听风侧眸,她微微俯身,神情专注:“怎么不说话了?很吓人?”
“没有。”惠星,“在想事情。”
“想什么?”
惠星低着头,把脏点的棉签扔进垃圾桶,换了根新的:“个人私事。”
“是想那个赵尽?”
“想他做什么?”
“谁知道你。”沈听风,“白天看到你像只小鹿一样躲在他怀里,挺合适的。”
“你吃醋了?”
沈听风摸着鼻子笑笑:“我吃哪门子的醋,我俩早就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