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偷玫瑰7(修改)(1 / 1)

偷了野玫瑰 孟枝 14761 字 4个月前

沈听风把花盆放回窗台,躺上床,从枕头下摸出一枚耳饰,一手捏着看,另只手放在枕在脑后。

上面镶嵌钻石闪着光,款式眼熟,像是那天送她回家时戴的那个。

回来那天洗车时发现的,就掉在后座的夹缝里,这么多年她还是未改粗心大意。

沈听风捏着耳饰看了会,一旁手机骤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接通,二舅叫他回家吃饭,他应了下来,又聊了两句,才挂电话。

早上,他回了傅家。

刚进院子,就看到二舅坐在藤椅上,一旁放了张小桌子,上面摆着茶具。

他正低头泡茶。

“二舅。”

沈听风走过去,傅砚抬眼,示意他坐下。

“怎么现在才过来。”

“路上耽搁了会。”

“听韵和傅金出去玩了,十九岁的姑娘了,一点没有她母亲的小家温婉。”

沈听风笑了笑:“父亲说,母亲是生在深闺里的小姐。”

傅砚抿了口茶,拧着眉头。

“不说你母亲。”

沈听风点头。

“听生辉说你那个房子卖了?”

“卖了。”他拿起茶杯,仰头喝了口,有点苦涩,他舔了舔下唇,放下杯子,“真苦。”

“这可是上好的龙井。”傅砚笑笑着放下茶杯,问,“怎么不从家里拿钱?”

沈听风:“三十岁的人了,还从家里拿钱算什么,我也开不了这个口。”

傅砚看他一眼:“是个男人样,”

沈听风摸出烟,给长辈递了支,傅砚摆了摆手,指了指屋里:“你二舅妈不让抽。”

沈听风忍不住笑了声,把烟放进嘴里。

“你那保镖干着怎么样?”

沈听风低头点上烟,吸了口,眯了下眼:“嗯,干着还行。”

“我答应过你母亲看着点你和听韵,你现在有困难,我这个做舅舅的,也没插上手。”

沈听风低头笑了笑:“您看好听韵就好,她女孩子,我一个男人怎么来都行。”

“再说了,从来没觉得自己过得很困难。”沈听风把烟夹在手里,磕掉烟灰,“有时候我庆幸我还有现在这样的生活。”

傅砚点了点头,端起茶杯放在嘴边吹了吹,抿了口,看向院子墙低矮橘树,不由得感叹:“你母亲年轻喜欢橘子味的糖,后来怀你的时候突然喜欢吃橘子,你外公就在院子里给她种了颗……”

他摆了摆手:“唉,不说了,说好了不提,我这……看到你,总是想起你母亲。”

沈听风没说话,盯着那棵翠绿的橘树一口一口吸着烟。

他母亲和父亲让他相信这个世界上尚有真情,母亲少女日记里全是父亲,为父亲写了98封信忘记多少封了,我去考古,错了回来改,父亲走后,这些也随着去了。

沈听风慢慢吐出薄烟,模糊了视线。

傅砚起身进了屋。沈听风掐了烟跟了进去,二舅妈正在准备中饭,他母亲是大家族,兄妹四人,他母亲最小,傅生辉是大舅舅家的儿子,傅金是二舅舅家的。

小舅舅姓温,外公再娶,小舅是外婆那边的,小舅家里也两个孩子,都在外地工作。

今天家宴,人多热闹。

听韵和女孩们打成一团,几个女生从小就在一起玩,都熟悉,有段时间现在聚在一起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家宴后,客厅里几个男人聊着,沈听风待了会,接到惠星电话,

傅砚抬眼问:“有事?”

沈听风拿着电话:“嗯,雇主,叫我去一趟。”

“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和长辈打了招呼,就离开了老宅。跟着导航把车开去了女人发的地址。

大老远就看到女人一身休闲服,戴着帽子站在路边低头玩手机。

沈听风把车停在路边,下车走过去,惠星抬眼扫了一眼他,没说话直接上了车。

沈听风皱眉,看了眼女人的背影,也没说话,打开后备箱,闷着头把行李装上车。又回到车上。

“有工作?”他回头问。

惠星支撑着头,一手拿着手机,头也没抬:“回长青路。”

沈听风把头转过来。舌尖抵了抵腮帮,无声笑了笑。

突然心痒痒,一时间真想灭灭她那股子的傲气。

他故意把车开的很慢,原本半个多小时的路,他开了五十多分钟才上长青路。

惠星玩手机玩的有些无聊,忍不住抬眼:“你在龟爬?”

沈听风笑得没脸没皮似的,摸了摸方向盘:“没摸过这么好的车,我怕给你撞坏喽。”

惠星白了他一眼:“真有出息。”

“抬举我了,”他和气笑笑,“我这人应该是没出息。”

“……”惠星挑眉,“你这人,还挺有自知自明的。”

“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他好脾气的笑笑,打着方向盘拐进小区,靠着路边停车。

惠星下车,走了两步,回头:“先把行李搬上去,再去超市给我买点吃的。”

命令的口吻。

沈听风勾了勾唇,提着行李箱跟了过去。

电梯有人用正从楼上下来,惠星站在门口等,没一会电梯到了一楼,沈听风拎着行李箱准备进去,被一个男人拦住,像是熟人。

他叫人:“李叔。”

惠星没等他,直接关上了电梯门。

男人朝着电梯抬了下下巴:“生气了?”

“我也没招惹她。”

男人后来人语气:“女人嘛,都这样,你都不知道原因,她就生气了,不过哄哄就好了。”

沈听风从黑裤子口袋拿出烟盒,抖出一根烟递过去:“她脾气大的很。”

“那你就无赖点,她就拿你没辙了。”男人接过烟,笑了笑,又问,“你现在在哪里工作?我这有个保安的活,你要是没找到工作我推荐你过去,包住,有夜班,一个月四千五。”

沈听风把烟盒装回口袋:“保安现在干不了,要是有个临时活,我最近倒是有时间。”

“你有工作了?”

“给人当保镖。”

“保镖也不错,听着比保安高级一点。”男人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行了,你赶紧上去吧,哄哄女朋友,让着点。”

“她我雇主。”

男人没说话,笑得一脸都懂的样子。

惠星进门没几分钟,开了空调,刚换了身衣服,门口就有人敲门了。

男人力气很大,敲门动静不小。

她皱了下眉,倒了杯水,悠悠抿了口,又进屋到梳妆台上找了根皮筋把头发扎起来。

门口敲门声停了会,又响起。

惠星这才慢悠悠走过去开门。

“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换衣服。”

外面气温高,沈听风站着不动就能出一身汗,他垂眸,看着她身上宽松的白裙子,也没说什么,提着行李箱进了屋。

“放衣帽间。”

“哪里?”

“你左边的那间。”

沈听风推门房门,里面空间很大,放着一排衣架,上面挂满了衣服。这有钱人就是和普通百姓不一样,还专门用一间屋子来放衣服。

沈听风把箱子往一旁放,她端着一杯水,出现在门口,倚着门框。

“把衣服挂上。”

沈听风闷声干活,把箱子放倒在地上,拉开拉链,拿过衣架,摸到一件内衣。

黑色布料柔柔的,带着蕾丝。

她气定神闲的抿了口水,扬声:“怎么?这么多年没个女人,看个女人内衣都来感觉了?”

他舔了舔下唇,笑笑:“我就是没想到,你长大了,穿这么性感。”

惠星歪着头,嘴角上翘:“穿上更性感。”

“要不要看?”

沈听风没说话,把内衣挂在架子上,过了会儿,他收拾了空箱子,放在一旁,转身往外走。

快要从惠星身边越过时时他忽然停下,高大的身子靠下来,黑眸盯着她的脸,强大的压迫感,声音也低缓了下来。

“我说好啊,你穿给我看么?”

“还是分开五年,你就忘记我这人是什么样了?”他哼笑了声,“我不是正人君子,美女坐怀该乱就乱,更何况你这样撩拨我,想想后果星星。”

惠星抬眼,笑了声:“你敢?”

“无非就是两个结果。”他笑,一脸无赖样,目光游走在她身上,落在某处,“但我这人命硬,什么都担得起,也不怕来事儿。”

她手指捏着杯子,低头喝了口水,身上白色吊带裙子,锁骨肩膀露出大半,一脸淡漠,任由他看。

“也不是没做过。”

她这张脸……这嘴都那么犟。

就是不愿意服输。

“看够了话,麻烦出门给我买点吃的。”

他目光扫过她的脸,退开距离,走到客厅,从口袋里拿烟,放进嘴里,回头看她,“吃什么?”

“随便。”

他把目光收回,手指掂量着车钥匙出了门。

惠星不自在地喝了很多水,把空杯子放回桌子上,肩膀像是失去了力气塌了下来。

过了半个钟头不到,他提着一大包东西回来,惠星看着他提着东西放进冰箱,又把柴米油盐拿进厨房。

“你买这个做什么?”

“做饭。”

惠星皱眉:“我不会。”

男人回头看她:“我会。”

“……”

他捻灭了烟头进了厨房,灶台上除了两个锅,几个碗也没其他的东西。

惠星偶尔用灶台煮煮面,下下速冻饺子,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置的状态,里面也没有调料。

他去了趟超市,把整个厨房填满了,多了一些烟火气。

他高出水池很多,弓着后背拧开水龙头开始洗菜。

她在门口不知站了多会,他回头看她。

“电话响了。”

惠星回神,回头往外走,拿着手机看了一眼,走到阳台去接,没一会回到厨房。

“别做了,我有事出去一趟,车我用,你先回去吧。”

她样子很急,换了身衣服,门开了又关上。

看着车渐渐在尽头消失,沈听风低头拢着手点烟,刚吸了口,装在裤子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有时间没,过来喝两杯,我爸的摊子上。”

掐了电话,蹲在路边把烟抽烟才拦车过去。

那会已经是傍晚,夜市刚出摊,人还不多,沈听风对这边熟,抄近路拐进一条巷子,走到尽头就是夜市。

“杜叔。”他跟小吃摊的老板打了声招呼,递了根烟,寒暄了两句,才朝着杜元那边去,这人已经就着花生米悠闲自在地喝上了,

沈听风拖了一个椅子,坐了过去。

杜元笑着看了眼人,往嘴里扔了两颗花生米:“你那工作不错啊。”

“还能和前女友传绯闻,怎么样?”

沈听风自顾自的开了瓶啤酒:“什么怎么样?”

“别跟老子装傻啊,你能不懂?”

沈听风笑笑:“就那样。”

杜元打量他嗤笑:“这话我不信。”

“脑残。”沈听风笑骂,

“跟你说正经的,”杜元坐下,“你那工作还招人不?”

“滚。”

沈听风忍不住抬腿,杜元嬉皮笑脸躲开,起身去他老头那要了两瓶啤酒过来。

沈听风不由得笑了笑,捏了颗花生米搓掉红皮扔进嘴里,有人叫他。

“小沈来了啊。”

女人三十五六,脸上抹的粉白,眼影浓重,烈焰红唇勾着笑,穿着包臀豹纹裙扭着细腰走过来。

杜元小姨,开了一家按摩店,偶尔过来夜市帮忙。

“文姨。”

“啧。”女人皱眉,娇嗔,“叫什么文姨。叫文姐,我不就比你大那么七八岁,都把人叫老了。”

“我不会说话,叫错了,文姐年轻着呢。”沈听风笑了笑,视线扫过包裹大腿短裙,“风韵犹存。”

“油嘴滑舌的。”文姐笑了,娇羞抬手碰了下他肩膀,带着强烈的脂粉味儿。

和那女人身上的味儿不一样。

她的很清淡,剥开衣物还能闻得到。

“有段时间不见你过来了,听说你当保镖了。”

文姐突然贴了过开,柔软的身子贴着沈听风手臂,手指像羽毛一样,轻轻摸着他肩膀上肌肉。

沈听风拿来文姐的手,起身,笑着说:“不好意思,文姐,尿急。”

说完往公共卫生间走,方便后,在路边点了根烟。

回来时,文姐已经不在了,杜元给他倒酒:“你就是我姨性幻想对象,当兄弟我求求你了,赶紧找个女朋友,不然我姨总想老牛吃嫩草。”

“我拿你当哥们,你可千万不能做我姨夫。”

他喝着酒没说话,过了会站起身。

杜元看他要走便问:“这才刚开始。”

“回去了。”

惠星把车开到城南新区,拐到一栋别墅前,下车就往屋里走。

霍承韫回头,把手上烟捻灭。

她扫了一眼地上,朝霍承韫看过去。

她也算是被霍承韫带着长大的,这人总是穿戴干净,一丝不苟又温润有礼,也不会让自己看着狼狈。

而现在身上西装领口敞着,领带松了,眉宇间多了一丝疲惫,失了仪态。

惠星看着地上狼藉,轻轻呼了口气:“嘉嘉呢?”

“哭了会,睡着了。”

惠星避开残骸轻轻推开卧室门,小家伙哭红了眼,小脸蛋上挂着泪痕,看着让人心疼。

惠星带上门,心里有点闷。

“我明天要出差,嘉嘉放你那边。”

“离婚了?”惠星看着茶几上离婚协议书。

“总这么吵下去不是办法,对嘉嘉不好。”

惠星张了张嘴,有点无力。

“先别告诉我妈和惠叔。”

惠星点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八岁那年,她父母也开始吵架,每一次大吵大闹母亲都会哭,把东西摔了一地。

惠文华总是沉默,拧着眉头,在阳台抽烟。

那时候她还小,不太懂他们为什么吵架,等懂了以后,他们已经离婚了。

霍承韫接了一通电话要走。

“多陪陪嘉嘉吧。”

霍承韫黑眸看着她,动了动唇:“忙完这一阵。”

惠星没说话,霍承韫走的急,脸色有些不好看,好像有什么棘手的事。

她把嘉嘉带回自己出租屋,折腾到现在,饭也没吃上。

想着冰箱里还有上次速冻饺子,打开冰箱却在里面看到今天中午沈听风做的饭菜。

米饭和西红柿炒鸡蛋,当时她走的匆忙,没注意他把东西放冰箱了。

惠星拿出来热了热,填饱肚子,想去问小男生饿不饿,发现他又睡了,后半夜,他有点难受哼了两声,惠星睡的浅,立马睁眼去看他。

嘉嘉抓着她的衣服,可怜兮兮说:“小姑,我爸爸妈妈又吵架了,我怕。”

“不怕不怕,有小姑,小姑保护你。”惠星把抱在怀里,发现他身子很热,还出了汗,她以为是热的,把被子掀开,过了一会儿摸了摸嘉嘉身子,温度还是高的吓人。

她立马爬起来,穿上衣服,抱着嘉嘉往下楼,直接导航医院,她有点心急,也没注意车没油,半路就靠边熄了火。

惠星握紧方向盘,回头看小家伙,他开始脱水,嘴唇干干的,她解开安全带,从后备箱拿了瓶水给他喝了点。

然后把孩子抱在怀里,一边往前跑,一边注意有没有车辆经过。

那时凌晨两点,路上寂静的只有草丛里窸窸窣窣声,夜场里倒还是人声鼎沸,音乐噪耳。

空下来这几天,沈听风闲不住,临找了份服务员的工作,端着托盘给包厢送完酒,刚带上包间门,接到女人的电话。

“怎么了?”另个服务员问。

“有点事儿,帮我跟经理说一声。”沈听风,“你那车借我用一下,一会还你。”

“你快点啊,要不然经理问起来我没法交代。”

沈听风点点头,骑着摩托穿过街道,在路边看到女人。

“怎么回事?”沈听风盯着她怀里小孩。

“小孩子发烧了。”

“上来。”

惠星把嘉嘉放在两人中间,耳边的风呼啸而过,手指不由得紧紧抓着他身上的衣服,路上没人没车,很快到了医院。

男人从她怀里接过孩子,大步走进医院,送去了急诊。

惠星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

“你们怎么做父母的?孩子都烧到393了,现在才送来。”

惠星刚想张嘴解释,沈听风先开了口:“没什么大问题吧?”

“小孩子可经不起持续高烧,还好送来的及时。”护士边说边找小孩子静脉。

看着嘉嘉挂上了点滴,睡着了,惠星才慢慢缓过神来,僵硬的肩膀也松懈了下来,抬眼看了看对面男人。

这一抬眼,和他对视。

惠星扫开视线,有点仓促。

沈听风肆无忌惮地盯着她,她额头出了汗,大概是热的,急得,脸红红的。

“谢了。”

“不用。”

惠星抿唇,也不知道说什么,不经意间看,他穿着服务员的制服:“你找私活了?”

沈听风忘记这一茬了,笑了笑解释:“你这艺人不上进,拍一部戏份休息一两个月,我总不能整天无所事事。”

“少你工资了?”

“不少,但我需要钱。”

“你能管她们多久?”

沈听风舔了舔干涩的唇,看着她。

两人相对而立,像是对峙。

“不知道。”他摇头,“大概是替江铮给老人送终,看着他妹妹出嫁。”

“是那个叫江冉的女孩?”

沈听风看看她,淡淡“嗯”了声,

走廊里静静的,白光落在身上,留了几处阴影在地上,两人难得这样心平气静。

“你有没有觉得,你当初对我很不公平?”

“如果不分手,你跟着我,对你更不公平。”沈听风,“我好像怎么做都不对。”

惠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难过,至少他不是因为不爱了才分手,至少可以确定他还对自己有感情。

她没那么爱斤斤计较,也不会任性闹脾气,也理解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和处境,他不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可惠星心里总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十分难受。

或许是因为他低估了这二十多年来的感情,也低估了她。

“霍嘉言小朋友的家长,霍嘉言病房里哭了。”

护士在走廊叫她,惠星回了病房,沈听风走进消防通道抽烟。

一刻钟的时间,他带着一身烟味儿过来。

小男生退了烧,精神也恢复了,看到男人眼睛亮了亮。

沈听风伸手摸了摸他脑袋:“男子汉退烧了。”

他转过头看向惠星。

“我先走了,把人摩托车还回去,你那车刚刚交警打电话说拖走了,我去处理一下,你这边有什么事再联系我,”

惠星点头:“今晚……”

沈听风打断她的话:“走了。”

男人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转身走出病房,刚离开,霍嘉嘉就拽了一下她手。

“小姑。”

“嗯?”

“叔叔说我男子汉耶。”

折腾完歇下来天也快亮了,惠星抱着孩子上楼,他依旧在车里没动,里头阴暗,只有他指间的点点星火,时不时放在嘴边

这一晚他也没歇着,眉间明显疲惫。

惠星走了两步,又回到车旁:“上楼。”

他也是跟当自己是外人,烟还没吸两口就掐了,跟着上楼。

“睡这里吧。”

沈听风看着她,白炽灯照在她身上,她脸上有些别扭,“你也忙活一晚上了。”

也没等他说话,惠星抱着孩子进了卧房。

四岁的孩子体重不轻,她一直小心翼翼抱着,放到床上,整个人都松了劲,她揉了揉胳膊,手臂一直被压着,现在已经麻了。

安顿好嘉嘉,她拿了块毛毯出去,他靠着沙发闭着眼,惠星随手扔了过去。

沈听风闻着味儿,睁开眼,把毯子从脸上拿下来。

“你的?”

“怎么了?家里没多余的被子。”

“没,就是带着你的味儿,我怕我不好睡。”

“你要是睡不惯,就回去。”

“睡得惯。”他笑。

惠星扫了他一眼,进了卫生间很快就传出来水声。

沈听风回味她刚刚的眼神,轻蔑鄙夷,仿佛在说“你也就这点出息”。

他不由得陌声笑了笑,拿着烟犹豫着没点。

最近他烟瘾有些大,一包烟也没剩下几根。

这时,卫生间里水声戛然而止,一阵窸窸窣窣声后,门被推开。

沈听风看过去。里面飘来香味,她穿着裙子出来,黑色卷发扎成丸子头,皮肤粉白,没了一身刺。像个小丫头样。

她走过来弯身拿手机,低着头,领口里的软肉沈听风抬眼就看的一清二楚,什么也暴露无遗。

可能是他眼神炽热,她立马意识过来,站直了身子。

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很快又淡然自若。

“不要抽烟,我在戒。”

沈听风从她身上偏开视线,把烟塞回烟盒。

“卫生间你随便用,蓝色毛巾旁白色那条是干净的,我睡了。”

她踩着拖鞋进了卧房,没多会,房里没了光,也没了动静,估摸着是睡着了。

沈听风拿着毛毯放在鼻尖闻了闻,和她身上的味儿一样,淡淡的,说不上是什么味儿,也算不上是香味儿,但就是好闻。

“艹!”

他低低骂了声,脱掉衣服扔到一边,进了卫生间,女人的卫生间里面摆着各种护肤品,连沐浴乳都有好几种,看着就不便宜的那种。

他找了块肥皂在身上打沫,转头看到她换下来的衣服。

粉色的。

带着花边。

他低垂着眸子,站在花洒下温水顺着肌肉线条往下钻,涨涨的,沈听风有点难受,咬着牙用手发泄。

半晌光着膀子出来,躺在沙发上拽过毯子盖在床上,外面灰蒙蒙的,天快亮了,他闻着被子的味儿,怎么也睡不着,拿了根烟想着惠星的话,又给放下。

大概他真的是这几年身边没个女人,加上惠星偶尔撩拨他,现在闻着她的味儿,满脑子都是她睡衣下粉白色幻想。

沈听风翻来覆去,把手枕下头下,盯着天花板,闭上眼又睁开,直到天光大亮才眯瞪了会。

从沙发上坐起来,眯着眼往门口看。

惠星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东西,拽下口罩,低头在门口换鞋。

他拧着眉头缓了好一会儿,没睡好特别难受。

“给你买了牙刷。”

沈听风抬了下眼皮,嗓子有点哑:“几点了。”

惠星:“不到十二点。”

他抬手扶了下额,手指划过眉骨上一条三厘米刀疤,掀开毯子,站起来。

他身上只穿了条内裤,大大咧咧的,也不用东西遮挡,惠星视线从他腹下人鱼线扫开,不小心盯着某个地方有些不自在,转身进了卧室。

他倒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陌声扯了扯唇角,穿上裤子,进了卫生间用冷水抹了把脸,醒了困,走到客厅抽了两张纸擦了擦水,回头去找衣服,发现晾晒在阳台上。

外头太阳大,夏天的衣服布料也薄,干的差不多了,他把衣服套上,转头准备去问女人吃什么时,刚走到门口听到里面一大一小在对话。

“待会我打电话跟你老师,替你解释一下,下午我送你去幼儿园。”

“小姑。”小男生一脸无语,“小姑,我一个月前就放暑假了。”

惠星:“……”

“你从来没有了解过我,还说最疼我。”男生一脸幽怨。

“……”

“一看就知道在哄我。”

“……”

她昨晚半夜爬起来往医院跑是为了谁?

惠星捏他小脸:“小没良心的,”

小男生揉着脸:“小姑?”

“怎么了?”

男生纠正她:“我是男子汉!”

惠星白眼:“你才屁大点算什么男子汉。”

沈听风站在门口没进去,听着女人的话,从兜里摸出烟,放在嘴里,走到屋外点上,下了楼。

没一会儿他回来,手里提着打包盒。

惠星带着嘉嘉在沙发上说话,转头看向他的位置。

“还以为你走了。”

沈听风:“下楼给你们买了点吃的,过来吃点。”

惠星带着嘉嘉过去坐在,他站在桌边,没动,有话要说的样子,犹豫了会儿,才听他开口:“这段时间要是没事,晚上我想跑跑腿。”

“这么光明正大找私活了?”

“你是雇主,我还得听您的,您要是不答应,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

惠星抬眼:“我看你之前也没跟我请示,还不是照样去做了服务员。”

“我那是偷偷找的活,这不是被你发现了嘛,做人也不能得寸进,我再不懂事,就不对了。”

他笑着,说的诚恳。

上部戏拍完,不知不觉就歇了半个月了。

她闲着,沈听风也跟着闲着。

惠星知道他需要钱,也没想刁难他

“有事随叫随到,别跑远了。”

“不跑远,这附近,随叫随到。”

惠星点点头没再说话。

他也没逗留,收拾了打包盒就离开了。

身旁小男生仰起头:“小姑,你能不能给他钱,不让他出去,让他陪我玩?”

“我钱多?”

小男生抿了抿嘴巴。

他从二手市场弄来了一辆电瓶车,那段时间他白天过来做好她和嘉嘉的一日三餐,处理好她的事儿,晚上空下来就去跑代驾。

他这人挺能吃苦的,也挺能熬的,十七岁那年,他可以为了一条两千多块的手链,打游戏赢比赛,也可以偷偷跑到她家楼下,等到午夜,只为看她一眼。

那时他们像很多年轻人一样,没怎么想过以后,更不知道未来会面临什么,很简单的想就在现在,此刻,只想和对方在一起。

但她问过“以后分手了怎么办”,当时他只是笑笑说“我再追你一次”,时过境迁,他们真的分开了。

惠星站在阳台往下看,沈听风骑着电瓶车很快出了小区。那会儿,晚霞暗淡,天渐渐沉了,路灯也亮了起来,今晚,他本想出去接单子,临时接了一通电话就匆忙离开。

他倒是一直都好脾气,换作别人,可能就放下那对爷孙不管了。

惠星低头喝了口水,听见有人开门,转身。

冯茵进了屋,放下钥匙也不急着说话,放了杯水,往露台走。

“看什么呢?”

她给惠星找的这小区环境,绿化都不错,比较安静,倒是有几个孩子在楼下你追我赶地皮。

“你怎么有空过来了?”惠星转过身,面朝着客厅,倚着栏杆,“你昨天不是说,哪个艺人给你惹麻烦,这两天没空管我么?”

“张宁可。”冯茵又喝了口水,有点疲惫,抬手揉着太阳穴,“这艺人仗着自己出道就是女一,还是演的大导演的戏,看到苗头就膨胀,打了助理被人拍了。”

“这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正面道歉,对那个被打的姑娘出补偿,现在公司还在忙着做公关。”冯茵皱眉,“让她沉一段时间,过了这个风头再说,现在的人啊一点爱惜自己的羽毛。”

惠星慢慢点头,夜风吹起发丝,她抬手把头发别在耳后。

冯茵盯着沙发上小男生:“离婚了?”

惠星深吸口气:“嗯。”

“霍总的孩子几岁了?”

“四岁。”

冯茵点点头:“我过来也没什么事儿,看看你,顺道跟你说声,两天后璀璨之夜,群星聚集,这两天好好保养一下脸蛋。”

冯茵顿了一下,转头看她:“到时候,弄出个娱乐头条,你艳压群芳。”

惠星:“艳压群芳,你也太夸张了点。”

“到时候我会让宋温娴过来给你化妆,待会我就打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

惠星笑了笑没说话。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走红毯表面是走两步路,实则是费尽心思的打扮的花枝招展,要么就是剑走偏锋,这样博取眼球,哗众取宠。

可对于娱乐圈而言,这些太正常不过。

冯茵:“你明天就去京阳,我已经给你订好了酒店。”

惠星点头。

冯茵没待多会,聊了会就走了。

惠星去洗完澡出来,往沙发上看,小男生呆呆的盯着电视看动画片,没什么精神头。

自男人走后,他就一直闷闷不乐的,仰着脑袋可怜兮兮的样子:“小姑,叔叔每天出去工作,你能不能给他钱,让他只陪我玩?”

“他是一个男人,有自尊。”

小男生问:“自尊是什么?”

惠星顿了顿,解释说:“就像你上次说你是男子汉,我说你是屁的男子汉,你什么感觉?”

“觉得小姑你很讨厌。”

“……”

“我知道了,叔叔是大男子汉。”

惠星想了一下:“差不多这个意思。”

小男生点头,也不知明白了没,转过脑袋就去看动画片了,惠星拿着毛巾擦头发,陪他看了会电视才回屋里睡下,翌日一早,沈听风过来接她。

早上八点,大概是昨天冯茵通知他了。

嘉州到京阳走高速也要六个钟头,怕嘉嘉受不了,走前把孩子送去了惠文华那边。

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他握着方向盘,专心开车,惠星低着头有些无聊的玩手机,偶尔响起导航的提示音。

这次去京阳,不约而同的勾起两人回忆。

那会他们分手时,就在那座城市。

他俩也不是矫情,就是觉得怪异,当初两人一起坐火车过来上学,现在他们换了个关系,也成长了,他送她过来参加活动。

惠星玩了会手机,一直低头脖子疼,放下手机用手按着脖子,看着外面指示牌,快到服务区了,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觉得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后还是沈听风先开了口:“饿不饿?前面是服务区,吃点东西再走。”

惠星淡淡“嗯”了声,太久没说话,嗓子有点哑。

她转头看向外面,怀里多了一瓶水。

“润润嗓子。”

惠星看了眼男人,拧开瓶盖喝了口。

沈听风从后视镜看她一眼,很快移开,他把车停在车位上,下车拉开她这边的车门:“要不要下来活动一下。”

惠星抿了下唇,犹豫着下车。

他看了看四周,服务区人不少,大多数像他们一样,长途过程中停下来歇歇脚,吃点东西,顺便方便一样。

正午太阳毒辣,晒在身上火辣辣的感觉,惠星不由得眯了一下。

沈听风抬眼看她,她白皙的皮肤明晃晃的,他低头看看自己,两人色差太大不禁觉得好笑。

惠星蹙眉:“你笑什么?”

“没。”沈听风盯着她雪白的脖子,舔着下唇,“觉得我俩肤色差的太多。”

惠星看向他裸露出来的手臂,上学时沈听风不算黑,可能是后来在部队整天在烈日下训练,才成了现在的小麦色皮肤,加上他一身恰到好处不夸张的腱子肉,不少少妇爱他这样的。

两人进了一家店。

沈听风把菜单给她:“想吃什么?”

“这个。”惠星指着一个小排面。

沈听风给她要了小排面,自己要了份盖浇饭,一边从裤子口袋拿出烟盒抖了一支出来,放在嘴里,起身:“我去一趟卫生间。”

惠星点头,没说话。

沈听风觉得她这一路上话很少,也估摸着知道了原因。

他让惠星别乱走,就朝着卫生间的方向去了。

方便完,提上裤子,找了块阴凉地吹了会风,抽完烟才回去。

要的盖浇饭和面都上来了,她正吃着。

沈听风过去坐下,拿起一次性筷子,在桌上敲了下,惠星抬了下眼,闻着他身上的烟味儿,心里痒痒。

她没什么烟瘾,偶尔抽抽放松一下,但最近想戒了,一直没碰。

“以后抽完烟把味散了再回来。”

沈听风动作一顿,笑着答应。

两人吃完饭,两人往外走,沈听风问她要不要买点零食路上吃。

惠星摇头:“不用。”

下午的路程他开的速度慢了些,惠星玩了会手机,太阳开始往西边倾斜,车里开着冷气,阳光穿过玻璃窗撒在身上,不会觉得热,反而让人懒洋洋的,开始瞌睡。

“困了就睡会,还有一会儿才到。”

惠星望向他。

“好好开车。”

“在好好开。”

“那你怎么知道我困了。”

沈听风:“看你一路上都听安静的,刚刚从后视镜看了你一眼。”

“说实话,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了,我有点累了,你得跟我说说话,我好提提精神,要不然保不齐能怎么样。”

“说什么?”

“随便。”

惠星:“前面有没有地方能停车?”

他笑:“这是高速。”

“那我开车。”

“我拿雇主工资,让雇主干活。”他抬眼,“说不过去。”

“这个时候,不应该命要紧?”

沈听风忽然笑出声:“逗你玩儿的。”

“……”惠星,“好好开车吧。”

他“嗯”了声,接下来车里安静了。

惠星望着长长的公路好像没有尽头,他们早上九点多,不到十点出发,赶上了日落,夕阳西下,余晖的的光穿进车里,照在脸上。

惠星调整了一下姿势,窝在后排闭上眼睛。

开了几个小时的车沈听风状态还行,以前熬一宿等敌人出现,全程是紧绷的状态,一刻也不能怠慢,比这辛苦的多。

或许是练出来了,身体素质不错,这样的程度也得心应手。

到了京阳,他直接导航了酒店位置开过去,惠星迷迷糊糊睁开眼,在车里睡了一路,脸色却不太好看,有点憔悴。

“到了?”

“嗯,还有一会儿,半个小时。”

惠星点头,揉着眼睛,打开车窗被风吹的精神了些。

地不熟,沈听风问了人才找到酒店的停车场把车挺好。

惠星拿着房卡往电梯走。沈听风提着行李箱跟在后头,抬眼,看到女人的裤子后面染了点嫣红,眉头一皱,提着箱子三两步跟上。

惠星感觉有人压了上来,贴在后背有些近,回头看了一眼。

沈听风伸手按电梯,俯身靠近时,在她耳边说话:“露出来了。”

“我走在你后面,用行李箱给你挡着。”

惠星抿着嘴唇,有些迟钝,但很快反应了过来。

扫开视线,进电梯,上了七楼。

他把行李箱放下,惯例把酒店边边角角查看了一遍。

“坐了几个小时的车了,洗个澡,早点睡。”

惠星腹部有点不适,轻微的下坠感,让沈听风离开,就进了卫生间。

过了会他发来短信:给你买了东西放在门口了。

惠星换上干净的衣服,打开门,把东西拿了进来。

一份桂圆红糖粥。

两人这样像是回到当初谈恋爱的样子,又仿佛是她的错觉。

他作为保镖,作为助理,这样贴心的照顾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放做是别人,她连这点错觉都没有。

待在京阳隔了一日,就是星璨之夜。

冯茵把宋温娴请来她化妆做造型。

女人当天中午就过来了,带了两个大箱子,正差遣着沈听风把箱子放在她指定了地方。

惠星昨晚熬到天亮才睡下,这会被女人大大咧咧的动静给惊醒,动静眯着眼,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

“亲爱的~”宋温娴张开手臂,抱她一下,“我来给你化妆啊,今晚璀璨之夜,老娘保证让你今晚艳压那些女星。”

“艳压什么,太看得起我了。”惠星打了一个哈欠,看着沈听风扛着一个大箱子进来。

惠星拿下宋温娴攀在脖子上的手,转身进卫生间。

“我是看得起我化妆技术。”

看惠星没搭理自己,宋温娴回头对着沈听风就跟对自己人一样吩咐:“放好就行了,你先出去吧。”

沈听风也没说什么,离开时带上门。

惠星洗漱了后从卫生间里出来,宋温娴走靠前。

“你这前男友牌子保镖不错啊。”她双手环胸,围着惠星转圈,上下打量,“你俩到底什么情况?就只是保镖这么简单?没死灰复燃?”

“没。”惠星,“想太多了。”

宋温娴:“你们上次绯闻怎么回事?我想知道细节。”

“……”

“没细节,那天晚上我睡着了。”

宋温娴“啧啧”了两声,摇摇头:“谁信啊,反正你说什么是什么。”

“……爱信不信。”

“你们要是能复合我也没什么意见,毕竟和闺蜜的前男友在一起怪怪的。”宋温娴自顾自的说着。

“……”惠星头疼,“冯茵花钱请你过来,是八卦来的?”

宋温娴眉头一横,伸手推了一下她:“是不是姐妹,绝交。”

“嗯,等下就割袍断义。”

“行啊你。”宋温娴翻白眼,扯了两句开始干正事儿。走去打开自己的箱子,里面全是化妆品,另个箱子里是礼服。

从化妆到做造型几个小时,惠星坐在椅子上开始昏昏欲睡,感觉外面天都黑了,宋温娴才叫醒她。

“这件礼服怎么样?”宋温娴手里拿了件比较暴露的礼服。

“跟艳星似的。”惠星皱眉,选了件黑色一字肩长裙,高开叉的设计,没什么装饰,简约大方,搭配了一双同色系细高跟鞋。

冯茵进来提醒时间。

惠星准备的也差不多了,提着裙子下楼。

冯茵说这是正式场合,让沈听风穿了黑色西装,他身材比例很好,肩宽腰窄,将近一米九的个,腿很长。

看到他时正靠着车身在抽烟,他侧头看过来,两人眸子不经意相撞。

他视线在惠星身上停留片刻,低头掐了烟,坐上车。

冯茵:“待会媒体采访可能会问你,上次绯闻的事儿,你注意点回答。”

惠星点头:“知道。”

到了典礼现场,他先下车,绕到后排替她拉开车门,一手虚挡在她头顶,怕她撞到头。

惠星提着裙子,迈出来的腿白的晃眼,沈听风淡淡偏开目光,关上车门。

她裙摆有些长,沈听风弯下腰,帮她把裙摆理好,靠近时,他说了句“别踩到裙子了”。

惠星看他一眼,抿着嘴唇没说话,低着头拽了拽裙子,再抬头,微笑着摆手和粉丝打招呼,一边提着裙子,踩着红毯往会场走。

场外不少粉丝拿着手机拍照,他不太适应镜头,有些不自在,看着惠星进了会场,他才回车上。

他活了快三十年头一回见这种场面,白炽灯照在那片跟天亮了一样,路边停了几辆车,门口围的全是粉丝,个个像疯了一样呐喊着,一条几十米长的红毯直通会场。

他去边境围剿毒枭,受了一身伤回来也没这待遇。

他低头往嘴里放了根烟,拢着手点上,吸了口,把手臂放在车窗外,手指点着烟,磕掉烟灰。

他不太适应这一身西装,扯了扯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小麦色锁骨。

人群那边不知道又是哪个大明星到了,粉丝呐喊声一声高过一声。

他抬眼看过去,黑色车上下来一个女人,妆容精致好看,抿着红唇轻轻微笑冲着粉丝打招呼。

沈听风见过她,惠星上部戏,她演女一号。

他收回视线,把烟放在嘴里,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这活动八点开始,要十二点才结束,惠星走完红毯,在签名墙上签了名,准备找到自己位置坐下,和邻座闲聊了两句,很快颁奖典礼开始了。

主持人在台上逗笑了两句,拿着圈内好友说说段子,开开玩笑,台下时不时哄堂大笑,拍手鼓掌。

活动进行了一半,会场稀稀疏疏走了一半,大部分艺人过来领完奖,走个过场就走了,惠星坐了有两个小时,身体不太舒服,有些难熬,镜头扫过来又打起精神来。

台上,老前辈忽然叫起她的名字,调侃她出道五年对最佳女二情有独钟,大伙直发笑。

惠星握着奖杯抿着唇跟着笑笑,开玩笑的说:“我知道陈导这五年来一直在准备剧本,我演了这么多年的女配就是为了磨练演技,接你的女一号。”

陈启辉不住笑了:“那好啊,女一号我给你留着,到时候你可不能犯懒说不来。”

“您要是给我打电话,我残了也去。”

两人又开了两句玩笑,活动流程有时间,话题又转到另个艺人身上。

惠星提着裙子下台,一直坐到结束了才离开会场,冯茵不知道跑哪去了,不见踪影。

人都往外走,还有几个工作人员,她去了趟卫生间,擦干手上的水,在走廊拐角遇到个熟人。

“惠姐。”

男生看着有些颓废,没什么精神,头发垂落,遮挡着眼睛,看不清眼神。

惠星诧异了一下。

“都散了,怎么一个人在这?你组合其他人呢?经纪人呢?”

“他们都走了。”男生低垂着头。

刚认识这大男孩是两年前一个综艺上,他还有其他三个男生是偶像团体,组合出道,录制节目时他是他们组合里存在感最低,私下里经纪人也冷落他。

之前有人爆料,他被丢在高速上,最后有人替他报了警,才被经纪人领走。

现在他一个人在这里,大概是又被人丢下了。

惠星张嘴刚想说话,走廊另一边匆匆走来一个女人,一脸急切的样子。

“蒋叙,找你半天了,你怎么在这?”

蒋叙被女人推了下,没什么情绪,动了动眸子,没说话。

女人冲着惠星笑了笑:“惠姐,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就把孩子带走了。”

惠星看向蒋绪,淡淡笑了笑:“嗯。”

女人带着蒋绪刚离开,一边走一边推搡,脸上不耐烦。

“看什么?”

冯茵走了过来,看向走廊尽头。

“没什么。”惠星收敛视线。

“走吧。”冯茵,“刚刚陈启辉导演找我聊了聊,他那个准备了五年的剧本,还真的有打算把女一号留给你,让我给他留你档期。”

“剧本还在完善,估计要有一段时间。”

惠星点点头,“嗯”了声,走出会场,还有粉丝在,看到惠星出来蜂拥而上。

沈听风大步流星走过来,帮她挡开拥上来的粉丝,他身子很高大,又穿着严肃的黑色西装,他脸色一冷,往那一站,基本上人都会被吓到。

“惠星!看下镜头!”

“你这个女人好漂亮!该死!”

“惠宝!妈妈求求你,微博多多营业!”

会场保安过来把粉丝揽住,沈听风用身体给她开了一条道,惠星低着头准备上车,粉丝围过来,耳旁全是粉丝的叫喊。

惠星回头:“不要拥挤,注意安全。”

“啊啊啊啊啊!!!惠宝你保镖好帅!”

“啊啊!保镖好高!”

“啊啊啊啊!保镖出道吧!”

粉丝呼声随着车门关上越来越小,冯茵吩咐沈听风开车,转头看惠星。

“没事吧?”

惠星揉着手腕,摇头:“没事,刚不小心扭了一下。”

冯茵:“陈导这几天都会在京阳待两天,想约你一起吃个饭。”

“什么时候?”

“明晚吧,到时候我通知你。”

惠星点头,没说话看向窗外。

过来的时候她就觉得这条路有些眼熟,看到路牌才想起,这是她那时去学校的必经之路。

这几年没再回来走一遍,时代发展,这条路的面貌变化的太大。

到了酒店,冯茵没留多久就走了,只剩下她和沈听风,他起床去拉窗帘,一时间两人没话,气氛有点怪异。

最后还是他先说话:“拿了个什么奖?”

惠星抿唇,一直不在乎什么女一,女二的她在这个时候却突然在前男友面前要起了面子。

“你管什么奖。”

“我就问问。”沈听风皱了下眉,“脾气干嘛这么暴。”

惠星淡淡偏开视线:“我累了,你出去。”

沈听风看她一眼,她身上还穿着出席活动的那条裙子,肩膀暴露在视野里,瘦的锁骨精致,今天的妆扮很适合她,让她显得比以往还要高傲睥睨。

“那你早点睡。”他起身走了出去。

惠星慢慢塌下来肩膀,忽然觉得自己刚刚很幼稚,或许这么多年了,到底还是在乎他的看法。

好像都是这样,总要攀比,比分手后谁过得更好。

早上,才六点,手机里推送进来一条信息。

微博上有段这样一句话:[愿你活的像女王,还会有人替你提起裙摆,把你当成公主。]

下面放上他替惠星整理裙摆照片,女人低着头扯着裙子,他刚好在她身后,看到裙摆被红毯旁的花架挂住,弯身提了一下,当时还提醒她不要踩到自己裙子。

刚好这么一下,被粉丝拍到了,换了个滤镜,加上了文案发了微博。

沈听风把手臂枕在脑后,盯着照片看了会,往嘴里搁了根烟,转头去找火。

手机蓦地震动了下,跳出一条信息:沈听风,我饿了。

沈听风看了眼时间,六点半,拿下烟,起身套上长裤,去卫生间刷了牙,用水粗糙抹了把脸就下楼。

不过早上七点,路上没什么人,城市清净的时间都仿佛慢了一下来。

他寻着环卫工人的反向,找到一家做包子的铺子,买了点清粥菜包回去。

敲开房门,看到惠星脸色有点白。

“胃又疼了?”他放下东西。

惠星抬眼看他,张了张嘴,没说话。

“吃药了?”

“你身为一个保镖助理,是不是管的太多了?”惠星抬头,看着他,眼神轻蔑。

“这是我的工作内容就是照顾好你,保证你的安全。”

“沈听风。”她梗着脖子,“你这样我还以为,你对我死灰复燃了呢。”

沈听风居高临下,半垂着眼皮,睨着她寸步不让仰起的脸。

她非得是这样,气势上非要压他一头,还硬要他态度软下来,表现得不知所措样子,这样她才会心满意足。

可他这人,偏偏还真的是吃软不吃硬,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心痒痒,越是不想随了她的意。

他舔了舔下唇,不禁觉得好笑,上下打量她,故意道:“我喜欢离异少妇,有味道儿。”

“几年不见,胃口也重了。”

“是啊,人都是会变的。”

“难怪。”她看他身上一眼,一脸嫌弃。

沈听风舌尖抵了下后槽牙被气笑了:“粥冷了,我出去抽根烟。”

沈听风拿着烟走进安全通道里点上,外面下起小雨,淅淅沥沥的。

他一口烟,慢慢吐出,薄烟在空气中弥漫,不知不觉想起惠星那张看不起他的脸,不由得笑了笑。

抽完烟,散了散身上味道才回去,惠星喝完了粥,菜包吃了两个,剩下了几个被他吃了。

上午没什么事儿,快正午的时候,冯茵给他发了个位置,让他把惠星送过去。

那会雨下正大,到了冯茵给的地址,他下车,绕到后车,把惠星护在伞里,顺势侧身,挡住了被风吹进来的雨。

惠星察觉到他这一举动,像恋人之间那样,很自然,她敛下眸子,不动声色的往楼里走。

沈听风换了个手打伞,用着商量的语气开口:“跟你说个事儿,我想去看看我上军校时教员。”

惠星抬眸:“你还在工作时间,去做私事怎么算?”

沈听风讨好的笑笑:“通融一下,油费什么的,你从我工资里扣。”

惠星看他,他还真的诚心诚意,也非要去看教员不可。

“晚上十点之前我要看到你,要不然你就被开了。”

沈听风笑着答应,送她见到冯茵后驾车离开。

那会他跟着教员去过他家里,但也只是一次,沈听风从路上买了点水果,两箱奶,跟着记忆里的路走。

最终到了一个老楼区门口,往里走楼房陈旧,沈听风一时不确定是不是这里,只能跟着印象,试探着敲开一户住家的门。

开门的是位妇人,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厉害,看着他,疑惑着询问:“你找谁啊?”

沈听风认出了老人,是教员的妻子。

“是吴宝仁老先生的家?”

妇人迟疑着点头:“是,你找我老伴儿?”

沈听风正要开口就被里屋的人打断。

“谁啊?”老者从里屋走出来,朝着老伴问,这一抬头往门口看,就愣了。

沈听风把东西放下,跟着老者进了书房。

里面除了书,就是字画,还有大大小小的奖,墙上挂有勋章。

吴老笑了笑:“这些啊,都是我的宝贝儿。”

沈听风点头,目光看向桌子上的照片,那是他们一个排的人,那会都很青涩,勾肩搭背的把吴老围着起哄,沈听风看到了江铮,他一笑就很憨厚,露出虎牙。

“那会儿,你们还没出过任务,虎的很,个个愣头青似的。”吴老,“你啊,当初还是可以留在队里。”

沈听风笑了笑:“其实想过,不过退伍的因素太多,主要是当时心境变了。”

“因为看到江铮牺牲?”

沈听风:“不是,说不上来。”

他笑笑:“我像不像逃兵?”

老者摇头目光看的深远。

“你入校那几年虽然是皮实了点,但训练过硬,让人挑不出毛病,之后进了特种部队,大大小小的任务你也出过,功也立下了,说逃兵。”吴老摆手,“谈不上。”

“再说你那腿,再经历超强训练肯定是不行的,留在部队也只能做文职,你指定做不来。”

“对了。”老者停下脚步,转头看他,“江铮的奶奶和妹妹怎么样?还好?”

“挺好的。”沈听风,“上次老太太心脏出了问题,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医生给了两个方案,移植心脏,但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要么,回去等死。”

“那你赌了?”

沈听风点头:“说实话,我当时进退两难。”

老者怕了拍他肩膀:“尽了力就行。”

他点头。

“留下来吃晚饭,你师娘刚刚出去买了排骨和鱼,待会弄点花生米,咱爷俩喝一杯。”

沈听风:“师娘年纪大了,头发白了很多。”

“没事儿,别看她头发白,身体好着呢,我没事就带她下去练身体。”吴老撸起袖子,抬起手臂,“你看看,我这肌肉还在。”

“晚上喝不了酒,我开了车。”

吴老回头:“还得回去?家里有卧房,留两天再说。”

沈听风笑:“我找个了个工作,给人当司机,晚上还得接老板。”

吴老点点头:“吃顿饭总行吧。”

外面的雨停了又下,阴天天色较暗一些,师娘做了一桌拿手好菜,她似乎还没认出他。

直到吴老冲他招手,叫他“小风”示意他坐下,师娘这才恍然,回头看他,有点诧异:“是小风啊。”

沈听风点头:“师娘。”

“这,这才几年没见,好像变了,我都没认出来。”

吴老笑笑,把筷子摆放在沈听风面前:“那是,也不看那会他过来时才多大,也不过二十岁,现在有二十七八了吧。”

“二十八。”

“都二十八了。”师娘,“结婚了没?”

沈听风笑着摇头:“还没,我这样的,不好谈对象。”

师娘皱眉:“你这样的怎么了?多好一小伙子,以后哪个姑娘跟着你,不会吃苦。”

沈听风笑着应着。

师娘拉着他:“真没人?师娘给你介绍个,就咱们楼下有个姑娘小你两三岁。”

“介绍什么啊介绍?那丫头跟小风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师娘眉头一横,瞪吴老,“我看挺合适的,那姑娘长得多漂亮啊。”

吴老:“漂亮是漂亮,那姑娘精明的跟猴似的,谁跟她过日子,谁受她那小家子的品性。”

“哦,按你这么说姑娘精明一点还不行了?”

吴老不想争论,摆摆手:“行了,我不和你这老婆子废话,你赶紧看看你的汤。”

“哎呦,还有汤。”师娘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进厨房。

“甭搭理你师娘,她最近就琢磨给人说媒了,楼下那姑娘——”吴老拿起筷子夹了块菜放进嘴里,摆了摆手,“人是不错,太精明,太爱斤斤计较,也不是说这样不好,就是成不了大气。”

沈听风笑着点头给吴老倒上酒,坐下来,捏了颗花生米。

“老师说的是。”

“我记得,你刚到军校时,去我办公室偷手机给一个叫星星的姑娘发短信,后来分了?”

沈听风放下酒,坐下来“嗯”了声:“早分了,五年前就分了。”

吴老抬眼看他:“还是因为那事?”

“算了,不说这事,吴老。”

吴老点头,夹了颗花生米。

沈听风举起茶杯和吴老碰了碰:“这次还要开车回去,老师我就用茶代酒了,下次过来,我再陪您喝一杯。”

吴老端着酒盅,抿了口酒,泛白的眉头一皱:“过来待多久?”

“大概有几天。”

“有时间再过来。”

沈听风点头,两人闲聊了会,外面雨停了,天慢慢的黑,沈听风看了眼时间,和吴老师娘道别,起身离开,吴老要送,他没让,转身身影没进夜幕里。

看到吴老总是能回想起当年年少不经事时给吴老惹的麻烦。动不动被罚俯卧撑,操场跑十圈都是常事。

现在想想,觉得那会好笑。

沈听风把烟头掐灭随手扔在地上,走出楼道,下了雨的原因,风冷了些,他上车去酒楼接上惠星,她身上有点酒味,意识很清醒。

路上,她把车窗打开,吹着风,额头发丝摆动,她慢慢闭上眼睛靠着车窗安静的跟猫似的,也不说话。

“喝醉了?”他问。

“没。”

沈听风从后视镜看她一眼:“怎么不说话了?”

“突然没什么好说的。”惠星撑着脑袋,看着外面,路灯的光泛黄衬的她脸柔和了一些。

沈听风笑:“看你平时挺能说的。”

惠星抿了抿唇,关上车窗,车里骤然静了下来:“除了平时兴致不错撩拨你两句,和前男友之间还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沈听风听着“前男友”三个字笑笑,沉吟片刻:“我以为这些年我们不会再碰面了。”

惠星歪头笑了笑。

他又道:“不过倒是看过你绯闻,个个白面鲜肉。”

“娱乐圈里那些男生个个能唱会跳的,还年轻。”惠星抬了下眼睛,看他侧脸,“你和他们一对比,还真的是……云泥之别。”

沈听风好脾气的笑:“非得这么呛我,是吧?”

“我只是爱说实话罢了。”惠星打量他,笑了,“不过你这样身强体壮,大块头,也有人喜欢,比如离异的年轻少妇,你说是吧?沈听风?”

“差不多吧。”他坦荡,惠星明显是呛他的口吻,他倒是一点也没生气,“以前到人家里修水管,也有离异的女人,说实话,遇到放的开的,直接上手对我说想发生点什么。”

惠星想起他上次来家里修水管的样子,穿着汗衫,露着腱子肉,蹲下身,随着动作肌肉线条更明显。

“你穿成那样,故意的吧?”

“穿成什么样?”沈听风后来才意识到,忽然一笑,“天那么热,只许你们女人露肚脐,不许我们男的露胳膊?”

惠星被堵住,可心里不太痛快。

别脸看向窗外。

沈听风扫了一眼,不由得默声笑了笑。

“你笑什么?”

“没,马上到酒店了。”沈听风抬起下巴,前面就是酒店。

“我不想回酒店。”

“那去哪?”

“随便转转。”她又说,“这边有个夜市。”

沈听风看向外面,路灯下有细雨在飘,落在挡风玻璃上,他开口说:“下雨了,可能没什么人出摊。”

她固执道:“去看看。”

沈听风偏头侧眸看她一眼,前面调头,开了大概二十分钟,到了夜市,刚停下车,沈听风回头看她,她已经拉门下车。

沈听风摸着鼻子不禁觉得她这个别扭样好笑,看她负气似的在毛毛细雨里走,他下车拿伞跟了过去。

夜市里没多少人,几家摊子搭了雨棚,里头也有人吃饭,地面湿漉漉的,黑乎乎的粘着油污,环境不太好,跟她格格不入,她踩着高跟鞋,也不嫌弃,边走边看,往里头去。

沈听风撑着伞,全偏向她,两人并排,她故意皱眉:“你挡道了。”

“那你自己拿着伞别淋着了。”

“你这月薪三万拿的轻松啊。”

沈听风彻底没了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刁蛮了,以前不这样。”

她嗤笑:“以前我们什么关系?现在我是你老板。”

“……”沈听风笑着舔舔下唇,“那你说,我怎样?”

惠星抿了抿唇,沈听风笑得有点意味,她草草移开目光,看向远处:“就这样凑合着吧。”

沈听风笑着没说话,撑着伞跟在她身侧,雨伞倾斜向她,自己半个身子淋在绵绵细雨里。

她走走停停,四处看,像那时少年他带她认识自己那些兄弟,她的家境优越,没去过路边摊,那时她也这样,走在前头到处张望。

只是那会他们手牵手,现在他用保镖和助理的身份为她撑着伞。

这样,就好像一切关心和细微的体贴照顾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有点别扭,又会勾曾经那点温存,说不上什么感觉,好似没了当初那份热烈,只是心头还是会悸动。

“沈听风。”她叫他名字。

“嗯。”

“你衣服湿了。”惠星停在一个正要收的地摊前,拿着一对耳饰看,低头说话,语气淡然,“不用全偏向我,传出去该说我虐待助理了。”

“没事。”他笑道,“我说我自愿的。”

“你说有什么用?那些人骂你,从来都不需要理由。”

沈听风抬眼看看她,她安静下来,侧脸很柔和,声音很平静。

那五年他没刻意打听过她的消息,倒是在网上看到不少她的事儿,拍戏,绯闻,还有她微博下污言秽语,她不是那种能沉得住气的人,但那些留言她从未回复过。

沈听风:“不骂回去不是你脾气。”

惠星:“人太多,骂不过。”

他笑了:“你也就窝里横。”

惠星抬头,皱着眉看他。

他舔了下唇,岔开话题:“这个你喜不喜欢,老板等着收摊呢。”

下雨,老板急着走,东西收了大半,看她停在摊子前,才暂时停下动作。

惠星这才意识到老板整个人都在雨里,准备把耳环放回去。

沈听风却问“怎么卖”腾出左手撑伞,右手去摸裤子口袋。

“这个不贵,20块一对。”

惠星看他,他掏出几张十块五块的数了二十给了老板,把装好的耳环扔在她怀里。

“拿着吧,便宜货,别嫌弃。”

惠星:“送我?”

沈听风:“送你。”

惠星扬唇笑。

“你笑什么,嫌弃?”

沈听风看着她脸,橘黄的光照在身上,她捏着耳环看,眼里亮亮的。

“前男友送前女友耳环,挺稀奇的。”

沈听风跟着笑,默默把伞偏给她。

“这就稀奇了?我前女友成了我老板,你说这稀奇不?”

惠星掀了下眼皮:“是稀奇。”

两人并排走了会,惠星把包装拆了,把耳环戴上,问他:“好不好看。”

沈听风低眉睨了眼她:“好看。”

“比不比离异少妇好看。”

“你跟人家没法比。”沈听风打量她一眼,又看向别处,“人家有韵味,你没有。”

惠星翻了他一眼,心情不错,懒得和他争。

“我累了,回吧。”

她拐了道儿回车里,沈听风两步跟上,到酒店夜里十二点了,看着惠星回屋安稳睡下,沈听风拿出手机看了眼。

有一通未接电话,他回过去,电话刚接,就听见听韵软软的声音。

沈听风“嗯”一声,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

两天后回嘉州,日子又恢复了往常,他也趁着闲下来的时间去了趟疗养院。

一进门就看到江冉坐在床边跟老太太聊天,不知道在说什么,老太太笑得和蔼。

听韵早一步走过去,放下果篮,叫了声:“奶奶,我来看你来了。”

老太太看两人,乐了:“小风,听韵啊,小冉快去倒两杯水。”

江冉点头,转身要走。

“不用。”沈听风叫住江冉,走过去坐下,“气色不错。”

老太太笑:“是吗?可能是我最近心态变好了吧,没事就在院子里种些花花草草的,修身养性,自己都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看向外面。

听韵趴在窗,朝着那方向看:“哥,快过来看,有萤火虫。”

沈听风也看了过去,好长一段时间没过来,原本院子东边都是杂草,现在种上了很多叫不上名字的花,夏夜里,不知道哪里飞来的萤火虫落在上面。

听韵趴在窗边,伸出手,萤火虫停留在她手上,她欣喜的不行,拉着江冉跑院子里去了。

沈听风收回视线笑:“这样挺好的,没事多出去走走。”

老太太点头,又问了些他工作上的事儿。

“你要是做不好,老板会不会为难你,给你穿小鞋?”

“我老板她啊?”沈听风想着惠星那张倔强傲娇的脸,笑了,“人挺好。”

老太太放心的点头:“那就好,听听韵说你做了什么明星的保镖,我怕你受伤呢,不过现在是法治社会了,应该没打打杀杀的事儿了。”

“说是保镖,其实就是帮艺人挡挡粉丝。”

“那我就放心了。”老太太被外面女孩的声音吸引,“你看,听韵性格多活泼啊,小冉到她面前,太过小家子气了。”

沈听风看过去:“她啊,从小就那样,没吃过苦头,父母离开后,舅舅们都偏爱她,所以性子天真些。”

“这样挺好。”

两人又聊了些,天晚黑透了,沈听风带着听韵回去,江冉送他们出门。

女孩性子向来安静,看着他欲言又止。

她不太关注明星那点事儿,可听韵说过,他做了惠星的保镖,也知道网上那些绯闻,惠星从未特意在微博上澄清此事,她也知道是假的,可相片上,两人看着那么自然。

沈听风转身看她:“进去吧,我们回去了。”

江冉轻轻点头:“沈哥,听韵你们路上小心。”

沈听风看她:“以后有空了,我带你和听韵去一趟游乐园玩。”

“嗯。”江冉点头,“那我进屋了。”

沈听风看她身影一眼,身旁听韵扯了扯她衣服,仰着脸:“哥,我一直觉得江冉姐喜欢你。”

沈听风看她小脸,笑一声:“你懂什么是喜欢?”

“杜元哥说了,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爱我,我爱你,这是爱,如果这两者里只有一个人付出,那就是一厢情愿。”

沈听风皱眉:“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昨天在大学城碰到了,他带我去吃东西。”

“他要是以后再找你,跟我说。”

“干嘛啊。”

沈听风暗骂了声杜元那畜牲,抵着后槽牙:“我去打断他狗腿。”

晚饭后,惠星盘腿坐在沙发上陪嘉嘉玩拼图,惠文华坐过来又念叨起对象的事,惠星有点烦,想说些什么,可一抬头,看着惠文华泛白的头发,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其实,他操劳了半辈子,早已经也不再年轻。

惠星心平气和的和惠文华谈起这个话题。

“我已经在找了,感情这事,急也不行。”

惠文华看她一眼,冷笑了声:“我上次拿的那些个照片,就没一个你喜欢的?”

“您拿来的那些照片,不是公务员就是程序员,跟我真心不合适。”

惠文华眉峰一挑:“人配不上你?”

惠星头疼:“您要是这么说话,那我真的没话说。”

惠文华:“和你说话,我还觉得头疼呢。”

惠星深吸口气,抿了抿唇:“性格,外貌打扮。”惠星顿了一下,“那些人不是穿西装就是白色衬衫,头发喷的全是发胶梳的一丝不苟,我不喜欢太过严肃,跟我不太适合。”

“那你跟我说说,什么样的跟你合适?”

惠星抬抬眼:“不知道,看眼缘。”

惠文华哼了一声。

“行了,老惠。”周瑾走了过来,嗔怪惠文华,“星星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总说这个话题孩子不烦,我都烦了。”

被周瑾这么一说,惠文华气势弱了下来,

“爷爷,奶奶。”一直玩拼图的嘉嘉抬头,“别再给我找姑父了,我已经有了。”

惠星抬头,警告小孩:“你要是乱说一个字,你就把我给你买的玩具全还给我。”

小家伙扁了扁嘴。

惠文华和周瑾面面相觑看了会,惠文华把嘉嘉抱在怀里,连哄带骗的问:“嘉嘉跟爷爷说,谁是你姑父?说了爷爷给你买玩具。”

嘉嘉看看惠星,想也没想的就把她给出卖了:“就是有个很高的叔叔,他就睡在我小姑的家里。”

惠文华看惠星:“有人了?”

“那是经纪人给我找的保镖。”

惠文华追问:“保镖?网上那个?叫什么?”

惠星实在头疼头疼,匆匆敷衍了两句就回了屋。

九点不到,她早早洗了澡就上了床,拿过剧本看,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惠星看了眼微信有条请求添加好友的信息。

对方头像是风景图,名字“f”,惠星低头正犹豫了会,点了拒绝,没几分钟沈听风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故意的?”

“以为是不认识的人。”她语气淡,说真的真的似的。

沈听风在电话里笑:“信了你的话。”

惠星低着头,一手捏着电话,一边心不在焉翻剧本:“我怎么记得,你之前挺了不起的。”

“还记着仇呢?”沈听风,“你给我发那种照片我回什么?回我有反应了。”

惠星笑了:“你有么?”

沈听风没立刻说话,看向窗台,眼前似乎浮现她睥睨得意的样子,仰着那张小脸,难得一副小女生姿态。

“我有正事。”他说。

惠星抿唇,低着头盯着剧本,台灯照的床头昏黄,剧本上的文字她一个也没看进去,纸张也被摩挲出褶皱,她语气平淡。

“哦。”

沈听风笑了笑,看着床,把别在耳后的烟拿着塞进嘴里:“冯茵给我发了你工作安排,有个《朝花惜时》的剧组三天后开机,明天我们就进组。”

“知道了。”

“上午我去接你。”

“把我微信加上。”

惠星没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沈听风忍不住笑了,把手机扔在一旁,摸上烟点上吸了口倚着床闭上眼,没多会通过了好友请求,他把烟捏在手里,薄雾徐徐上升,他眯了一下眼,给惠星发了句“好梦”。

她没回。

他把手机放下,躺在床上看了会天花板,不知不觉烟烧尽,困意也来了,再睁眼已经早上七点,飞机是上午十点,他八点就打车去了去了世锦花园,给惠星拨了通电话。

过了会好一会儿她才接通,他把电话放在耳边,那边传来被子摩擦出窸窸窣窣声,一直没人说话。

过了会他出声:“没醒?”

“嗯。”她像是没睡醒,睡意朦胧的样子,嘤咛了声尾音声音沙哑,软绵绵的。

惠星抬手放在额前,慢慢缓过神:“被你吵醒了。”

沈听风眼神含笑:“下楼吧,我在路边等你,十点的飞机,打车过来了,别让师傅等急了。”

电话掐断,沈听风把车窗放下来等了十分钟不到,看到熟悉的身影走出小区站在路边看手机,沈听风捻灭了烟,让师傅把车开过去。

她打着哈欠进了车。

“昨晚几点睡的?”

“你管。”她手撑着脑袋,没看他。

沈听风笑笑,没再说话,上了飞机,沈听风放妥好行李,又跟空姐要了两瓶水,一瓶放在惠星手边。

前半段路程两人时不时聊上两句,过程也不觉得乏味,后半路,两人之间无话,安静的跟什么似的,她一直看剧本,沈听风倒开始觉得无味儿了,一直睡到目的地。

次日去剧组,场地是复古的建筑物,还有“德昌洋行”的字样,像十二世纪20-30年代的样子,到处都是民国妆扮的人,黄包车停在百乐门旁,卖报的小孩一边吆喝一边跑,还有几个日本妆扮的群演,扛着道具经过。

沈听风偶尔看向惠星那边,她跟导演在说着什么,神情专注,时时点头应着。

这一工作起来,还真的和平时不太一样,那张脸特别认真,整个人也不一样了,没了和他说话时那股子的清傲。

没一会儿,她开始上妆,沈听风蹲在一旁和几个拉黄包车的群演闲聊。

几人透露,做群演一天也能挣个两百多,沈听风起了心思,转头去找惠星,她刚换完妆扮出来,长发用黑色发带扎了起来,绑着蝴蝶结,微卷的发丝几缕垂在肩上,身上浅蓝色立领上衣,领子上有两枚白色扣子,花纹精致,棉麻白色裙子及小腿,脚上是黑色布鞋,耳上珍珠饰品,还是他上次给她的那对。

民国学生打扮,看着还是个富家小姐。

惠星低头整理衣服,抬眼和他目光相撞,她偏开目光,郭磊导演走过来,对她这样的民国装十分满意:“当时拿到这个剧本时,钱年编剧就跟我说找惠星演女一,说你合适,我当时想,你出了名的懒散,大概请不来。”

惠星含蓄笑笑:“我刚出道那年,没少被您骂,您找我演什么我都来。”

郭磊倒还记得那几年,剧组群演里来了个女孩子,白t牛仔裤帆布鞋,扎着马尾,清纯的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也就是看中她那张脸蛋了,点名让她来演个丫鬟,应该是第一次拍戏吧,怎么拍感觉都不对,ng了不知道多少条。

“怎么,报仇来了?”外面太阳晒人,他郭导回头看她,眯了一下,笑道,“你也有脾气,一个小丫头被骂成那样愣是没哭。”

“其实晚上回去心里有难过,当时年少不经事,也是一腔的不服气,我就想着,非要做个样子给您看。”

郭导打趣她:“你还是记恨我了。”

惠星实话实说:“说实话,那会还真的有。”

“其实我骂完你就后悔了,看着一个小姑娘怪可怜的。”郭导,“后来你看我的眼神,都变得,我感觉我当时就是一个坏人。”

“当时太年轻了。”

“都是那么过来的。”郭导,忽然停下脚步,“剧中你弟弟沈南时这个角色原先定的演员临时不能来了,我也没找到合适的,你有没有推荐的人选?”

惠星想起璀璨之夜走廊遇到的蒋叙,二十出头,有少年稚嫩,还透着一股阴郁,倒合适剧中沈南时有些像。

惠星:“蒋叙。”

郭磊想了想。

“最近他们那个组合很火,这小孩我接触过,挺不错,可能拍戏没什么经验,不过都有个第一次,您就像当年给我机会一样,给现在年轻人一个机会。”

郭磊笑了,拍着她肩膀:“那行,你推荐的人我信得过。”

惠星点头跟郭导分开后往回走,沈听风依旧蹲在那边和人说话,他性格随和又不拘小节,散根烟几个男人就能聊起来,到哪都能吃得开,似乎是注意到她目光,他掐了烟,和几人摆手,走了过来。

“这个装扮挺适合你的。”

惠星没出声,低头看剧本。

“学生样,显嫩。”

“……”

“挺清纯的,像以前的你,穿着呆板的校服还是那样漂亮干净。”

惠星皱眉,不太想提起以前,眸子眨了眨:“有什么话直说。”

沈听风拉过一个马扎坐了下来,犹豫了会,脸上堆着笑:“跟你商量个事儿,我想在剧组里跑跑龙套。”

惠星掀了一下眼皮看他:“明光正大接活了?”

沈听风和气的笑笑:“我这不是跟你商量着么?行行好,家里还有个小妹要养,上头还一个老太太药费疗养费,处处需要钱,我不耽误你交代给我的事儿,您看行么?”

惠星慢慢偏开目光,垂下眉目。

这些年他倒是什么场面都经历过,人也变的圆滑,也会察言观色,能屈能伸,求人的时候满脸堆笑,和颜悦色一点也不含糊。

可狠的时候也不念旧情,谈婚论嫁的年龄,他去边境她就好好读书等他,她学习不是特别好,高二那年拼了命复习,学习,的跟他去了京阳上大学,二十年的感情,他一个理由没有,不推泥带水,一离开你的世界,就是整整五年,再也没联系过。

惠星移开目光,盯着剧本,抿着唇,僵持了两秒,也不想为难他:“随你。”

“谢了。”

惠星垂眸,颤了颤睫毛,两人之间一时安静的只有纸张翻动声。

沈听风看了她会,阳光西斜,照在两人身上,她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他拿过小风扇,送在她跟前,一丝风意吹动她发丝,惠星手指慢了下,浮躁的心就这么安静下来。

剧组还在准备中,两天后选了个晴朗天气,走开机仪式,剧组人员一起拍了照,切了蛋糕每人分了点,正式开镜了。

惠星拿到剧本就大致看了故事梗概,女主沈惜时洋行老板千金小姐,有个青梅竹马,那个年代军阀混战,人群动荡,洋行破产,家道中落,沈惜时握着母亲给的定亲信物去找男主,阴差阳错跟着医疗队去前线救治伤员,在战乱中与男主宋敬山相认。

男一这个角色由赵尽担任,赵尽童星出道,年少成名,22岁时就拿了影帝,然后横扫了各大奖项,现在也不过35岁,靠实力说话,资历称得上是前辈。

两人也是第一次合作,开始的时候难免有些摩擦,没什么默契,磨合期后才慢慢有默契。

“那个,你男朋友?”

惠星捧着剧本正背台词,头顶突然有人说话。

惠星抬头,赵尽冲他温和笑笑:“猜的,网上看过你们绯闻,也注意到你们相处,像小情侣似的斗嘴。”

“不是。”

她下意识摇头,否认的太快,赵尽忽然笑了,没继续这个话题:“我们对一下台词。”

惠星点点头,翻开剧本,目光不由自主被沈听风那边吸引,他穿着黄包车车夫的群演服,和人扎堆,几个男人蹲在百乐门旁抽烟,谈笑风生,不像车夫太像土匪了。

惠星慢慢敛下眸子,手指摩挲着纸张,

男一这个角色由赵尽担任,赵尽童星出道,年少成名,22岁时就拿了影帝,然后横扫了各大奖项,现在也不过35岁,靠实力说话,资历称得上是前辈。

不知道是两人第一次合作,还是对方实力太强惠星紧张,今天她特别不在状态,忘词,一个镜头ng了好几次。

“抱歉。”她说。

“没事。”赵尽接过助理递来的水,“不着急。”

惠星抱歉的点了下头:“我会尽快把状态调整好,给我几分钟。”

赵尽喝了口水,抬眼看别处:“那个,你男朋友?”

她僵了一下,赵尽冲她温和笑笑:“猜的,网上看过你们绯闻,也注意到你们这几天相处,像小情侣似的斗嘴。”

“不是。”

她下意识摇头,否认的太快,赵尽忽然笑了,没继续这个话题:“你好好调整状态,五分钟后,我们再拍。”

惠星点点头,翻开剧本,目光不由自主被沈听风那边吸引,他穿着白色粗布马甲,黑色裤子,肩膀上搭了条毛巾,和人扎堆,蹲在百乐门旁抽烟,谈笑风生,不像车夫太像土匪了。

惠星慢慢敛下眸子,手指摩挲着纸张,静下心来,好好背台词,眼前的光被人挡住,沈听风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

“状态不好?”

“记词。”

沈听风看着她说话,也没再打扰她,在她一旁小桌子上放了一块糖,起身离开。

惠星目光撇一眼,背脊慢慢松懈下来。

日头倾斜,惠星重新上场,这次她状态还不错一遍就过。之后几天的拍摄过程也顺利,所有人有条不紊忙着自己的事儿。

沈听风一边在剧组里混个不露脸的小角色,一边把她安顿的好好的,挑不出任何毛病,今天有一场爆破戏,他在这场戏里做了群演。

“一号炸点准备,二号炸点准备。”郭导拿着对讲,看着镜头,“惠星准备好了么?”

惠星点头。

“好,各个部门准备,《朝花惜时》第23场9镜第1次,a!”

收到指示,惠星立马进去状态,起身准备离开餐厅,还未走出门第一炸点爆炸,身后群演乱在一起,惠星跟着群演跌跌撞撞往外跑。

“二号炸掉准备,男主上场。”

赵尽进了镜头,紧接着第二炸点爆炸,这次爆炸声音要大很多,热浪扑过来,惠星本能蹲下身子,抱住头,身体缩在墙边。

她感觉有人跑过来,抬眼看到是沈听风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他蹲下身子,将她护在怀里,惠星脸紧紧贴在他胸口,感觉身子一沉,手臂的力量收紧,低低的闷哼一声。

惠星闭了下眼,有些愣住,工作人员立马跑过来,移开砸在沈听风后背上的铁架。

“道具组,怎么回事?”

“大,大概炸药震倒的。”

“人怎么样?”

沈听风松开她,起身看了看手臂上伤口,只是皱了下眉峰:“没事。”

“先去医院处理一下。”郭导看向惠星,“怎么样?”

“我没事。”惠星摇头,看向沈听风,他手臂上有一道将近十厘米口子,醒目的血顺着手臂往下滴,郭导过去让他去医院。

他用清水冲洗着伤口,没什么神情,语气很淡:“不碍事,有医药箱我自己就能处理。”

郭导看他固执,也没再说什么,让人拿来备用的医疗箱给他。短暂休息后拍摄继续,拍摄照旧,补了个男主英雄救美的镜头。

沈听风看过去,惠星如小鹿一样缩在赵尽怀里,他薄唇轻轻抿着。

有个姑娘拿着药箱过来:“那个,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吧?”

“不用,我自己来。”

沈听风接过药箱,找了个地儿坐下来,熟练地消毒止血,缠上纱布。

晚上回酒店,惠星进房间叫住他:“进来。”

沈听风看她,眼神疑惑。

“我帮你看一下后背的伤。”

沈听风愣了下,进了屋,抬手一把扯下衣服扔在沙发上。

惠星朝他后背看过去,铁架砸下来时在他后背留了一道凹痕,淤青破皮的地方渗血。

还有旧伤,看疤痕像枪伤,有几年了。

惠星低着头拿过棉签沾了点消毒水。

两人都沉默了会,沈听风感觉后背的棉签毛毛絮絮的,摩挲在皮肤上痒痒的,她本能习惯的用嘴吹吹,气息热热的。

沈听风侧眸,她微微俯身,神情专注:“怎么不说话了?很吓人?”

“没有。”惠星,“在想事情。”

“想什么?”

惠星低着头,把脏点的棉签扔进垃圾桶,换了根新的:“个人私事。”

“是想那个赵尽?”

“想他做什么?”

“谁知道你。”沈听风,“白天看到你像只小鹿一样躲在他怀里,挺合适的。”

“你吃醋了?”

沈听风摸着鼻子笑笑:“我吃哪门子的醋,我俩早就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