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团听到这里忽然跳出来。

“大魔王!你问这个干什么!”

诺伽垂眸看他。

时元一把把崽子揪回来,他懒得展开:“时间太久,记不清楚了。”

诺伽落下手臂。

时元低头:“你进去吃饭。”

饭团和隻小刺猬一样炸着。

时元轻轻踹了一下幼崽的屁股:“不吃白不吃,等会我来陪你。”

饭团这才磨磨蹭蹭的离开。

幼崽走后,时元双手踹在衣兜里,他脚尖别上门道:“记住了,别在他面前提这个事情。”

诺伽直直的看着时元:“为什么。”

时元表情平静:“不为什么,你的出现让他变得不安,如果让我在你和饭团之间做选择,你知道的,我根本不会犹豫。”

诺伽身形僵硬。

门缝的光斜斜透出,时元道:“你想回家可以回你的帝国王宫,我是联盟人,现在也即将是联盟新的统治者之一,真要计较起来,我们或许还是敌人,你这么心机深沉为了报仇甘愿蛰伏二十年的一个人,真的会放心和敌人一起生活吗?”

诺伽声线滞涩:“你不是我的敌人。”

时元笑了一声,琥珀色的眼睛一如从前,甚至比从前更清澈美丽。

诺伽:“你是我的家人。”

他像一隻一脚踏进囚笼的困兽,眼角眉梢都是浓的化不开的郁气:“我会保护你,这将会是我余生唯一的使命。”

……

时元发现诺伽的不对劲并不只是他的精神力在不断的剧烈波动,还有他整个人的情绪。

没记错的话,四年前的诺伽绝对不会像今天晚上这样,会说出这样丧气的,似乎整个人生都灰暗了的话。

最起码“后悔”这种词语,以前绝对不可能会从诺伽的嘴里吐出来。

还吐的这么清晰,这么掷地有声,仿佛如果真的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诺伽宁愿放弃帝国的未来,也不会在他揣崽的时候死遁。

以前的诺伽虽然也气质冷沉,但他似乎还没有丢失生活的欲望。

现在的诺伽给人一种说不出口的危险,他让时元想起了提摩西自爆前的表情。

他们似乎如出一辙的压抑着空荡内心,找不到人生的方向和希望,也找不见眼中有半点光芒存在。

可是为什么呢?

提摩西是一无所有穷途困境,而诺伽已经收获了他想要的一切地位和声望,他又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难道就是因为看见他给他生了一个崽子?

想起那四个盔甲军说过的王储的四年,时元眉头不由自主的拧起。

时元并不清楚,他的四年是逐渐遗忘爱意淡去的四年,诺伽的四年却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爱意疯长的四年,当他带着满怀的快要压抑不住的爱小心翼翼回来的时候,他爱的人却好像已经不爱他了。

诺伽一败涂地。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尝试到失败的滋味,只是一次,就让他的防线全盘崩溃无法重建。

术后后遗症因为这几天的高强度工作反覆发作,时元进门干脆给自己来了一针,直接蒙脑袋再度睡了过去。

换届选举虽然已经结束,但星都的狂欢氛围不减。

没有人再提起提摩西和凯德,时元和阿芙罗成了最热门的话题。

饭团的幼儿园也要一直放半个月的假,时元在家睡觉的时候,成熟的幼崽已经学会背着小书包出门给家里采买家具了。

只是他刚下楼没多久,就又看见了阴魂不散的大魔王。

饭团从内视屏里偷偷看过,大魔王这几天一直都没走,他偶尔会消失一两个小时,但大部分时间不是在门口站岗,就是在楼下的花园安静坐着。

饭团甚至都没看见他吃过饭,也不知道大魔王怎么维持生命体征的。

幼崽背着小书包,挺胸抬头绝对不能输的从死鬼亲爹身边路过。

“饭团。”

饭团耳朵动了动但很臭屁的没理。

然后他的小屁股就扭不动了,低头,两团黑影像靴子一样固定着他的动作。

饭团回头:“你干嘛。”

诺伽:“你干什么去。”

饭团:“我出门。”

“你爸爸呢?”

“爸爸睡觉!”

诺伽:“还在睡觉吗?他吃饭了没有。”

饭团皱眉:“你还想管别人,你要不要先看看自己,我感觉你这次真的快要死了。”

诺伽眉眼不动的坐在那里。

海格威斯血脉之间会有一点奇妙的感应,更不用说直系亲属,当初西塞那被暗杀的时候诺伽能第一时间逃走,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父亲的生命力在快速流失。

诺伽现在虽然没有受伤,但极度的厌世让他的自毁倾向严重,某种意义上,这比被人他杀还要更恐怖一点。

“不要告诉他。”诺伽道,“他睡了好几天了,我有点担心。”

饭团痛苦面具:“爸爸不喜欢你了,你还是回你的国家吧,而且你现在还是个王子,你赶紧回去当你的高贵王族去。”

诺伽看他,须臾抬手。

饭团哇哇乱叫着被拉进。

男人的手轻轻的掐着他的小肉脸,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只有在时元面前话能稍微多一点。

诺伽看着饭团。

饭团嘟嘟嘴:“泥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