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
杨氤攥着口袋里仅有的十块钱,进入一家网吧,把第一志愿改成了青利大学。
保存,提交,确定。
杨氤做完所有事情,心情异常的平静,好像在决定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简单。
录取通知书如期而至,杨氤被杨妈打了一顿,严重到进医院躺了两周。
但怀里的通知书,却连一个角都没有折。
杨氤平躺在宿舍的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想起一个多月前的事。
那是他活到现在,做过最离经叛道的事情。
同杨妈吵架,偷改志愿,被杨妈打到吐血也没有松开通知书。
他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
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而这代价杨氤付得起。
周三演出很快到来,这几天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林慕喜欢上了摄影馆的老板。
老板名叫许知暖,是个从国外回来的摄影师。
在摄影界名头很大,在国外出过作品展,后来突然销声匿迹,没几个人知道她回了国,还开了一家摄影馆。
至于林慕是怎么知道的,杨氤没有问。
此时的杨氤正在后台化妆间被摁着化妆。
“没必要化妆吧。”杨氤躲开化妆师的手:“我挺白的,不用再抹了。”
“不可以哦。”化妆师柔声细语,但另一只手却强势的掰正了杨氤的脸。
杨氤一脸生无可恋。
杨氤因为第一名的头衔,表演被学校安排在了最后。
【我到了,你的演出是第几个?】
杨氤接到顾瞻的消息,立马从后台绕出去,边走边打字。
【你在哪里?】
【二楼中间。】
杨氤跑上二楼,果然在座位席上看到了顾瞻,周围零零星星还坐着几个学姐学长。
杨氤坐到顾瞻旁边,有些抱歉:“最后一个到我,没想到会这么晚。”
二楼座位席这边没有灯,顾瞻的手摸到杨氤的头发时觉出不对。
“你喷了发胶?”
杨氤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不想喷的”
顾瞻忍住笑,安慰道:“没事,青利传统,演出者必须要化妆,不管男女,是我忘了。”
杨氤闻言,来了兴致:“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也表演过?”
顾瞻看着杨氤,想拿出手机来照个明。
杨氤皮肤白,长的也好看,化完妆必然是更漂亮,但他怕杨氤会害羞。
要是把人吓跑了,他这一个小时怎么过。
“跆拳道社也会有演出。”顾瞻简单解释道。
杨氤点头,有些失望。顾瞻已经是副社长了,之后社团演出,他肯定是不会再参加,那就看不到顾瞻化过妆的样子了。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杨氤在倒数第二个节目开始的时候离开了。
现在的节目是诗歌朗诵,读来读去就那几首,顾瞻看了会跆拳道社群里发的消息就过去了。
主持人报完幕,全场一片沸腾。
顾瞻周围的学姐学长也坐直了身体,看来是专门为杨氤来的。
灯光暗下,钢琴被学生会抬到舞台中央,一人徐步来到钢琴前面,随着他鞠躬的动作,一束白光打在他身上。
顾瞻这才终于看清了杨氤。
今晚的杨氤穿的正式了些。雪白整洁的衬衫,映出杨氤细瘦的腰肢;直筒乌黑的西裤,把杨氤的双腿包裹在内。
杨氤腰背挺直,微垂着头,指尖按下琴键。
一段让顾瞻十分熟悉的前奏响起,顾瞻看着台上的人,仿佛陷进了回忆里。
《新生》
回忆里的少年,也是这般坐在钢琴前,笑容明媚的邀他一起填词。
那是少年第一次谱曲,也是顾瞻第一次编写歌词。
少年说,这是一首反对校园霸凌的歌。
主歌部分压抑无助,副歌开始反抗斗争,桥段则是希望与救赎。
顾瞻深有感触,如果不是校园霸凌,他不会认识少年,更不会保护少年两年。
少年不需要知道,顾瞻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能让更多弱小之人,在他的保护下安稳读完高中。
少年将歌名取名为《新生》。
而少年的名字顾瞻眼里似有泪光闪动,轻声道:“杨氤。”
一曲毕,掌声震耳欲聋。
杨氤趁着众人上台拍照,偷偷离开舞台,往二楼跑去。
可等他到座位席,顾瞻已没了身影。
【你离开了吗?】
杨氤失落的坐在座位上,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屏幕,心也一点一点沉下去。
在确定顾瞻没有认出自己后,杨氤便决定在这场晚会上弹奏《新生》。
杨氤是矛盾的,他既不想让顾瞻想起自己曾经的不堪,又想让顾瞻想起曾经他们的点点滴滴。
《新生》是他最后的底牌了。
如果顾瞻还是没有认出自己,那只能说明他是顾瞻高中生涯里的一个过客,可有可无的那种。
“杨氤?”
杨氤霍地抬起头,顾瞻站在楼梯口,神色看不清,但杨氤本能感觉到顾瞻在生气。
顾瞻走过来,俯身抓着椅背,将杨氤困在这一方寸之地。
“我下去找你拍照没找到,没想到你竟然一声不吭上来了,耍我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