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不上你
夜晚,风涛卷雪阁内阁,云舟顶着一张怎么遮也遮不住的红肿脸蛋,抱着琵琶盛装坐在了席上等着贵客到来。
没人知道他攥在袖子里的手抖得有多厉害,他日夜盼着,想着与他见面,可这一次,多么希望他不要来,不要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可萧启的局,谁又敢不给他面子。
没过多久,外头传来龟奴谄媚的奉迎话语,一群脚步声越走越近,旋即大门敞开,云舟叩头拜首。
脚步逐渐近了,只听得头顶传来一阵笑声,那赫然是萧启:“免礼。云舟,抬起头来。你的知音来了,还不快迎接?”
云舟不敢不听话,抬头的瞬间,立刻对上那人的眼。
杨清逸见着他青紫肿胀的脸,一时心头五味杂陈。而云舟像是被五雷劈了天灵盖,连忙转过头去,两人之间一时无言。
萧启另邀的几名朝中大臣不知这其中牵扯,一看今日作陪的是云舟,他们都尝过云舟的美妙滋味,但他身价太高,又极难约到,是以心中大喜。
只是美人儿脸颊高高肿起,其中一人便问:“哟,小美人儿的脸这是怎么了?肿成这样,真可怜呐。”
此时其中一个撞了撞杨清逸的胳膊,调笑道:“杨大人光风霁月,平素想必不流连风月场罢?这小美人的身子啊,当真是销魂哩,身下那处那叫一个柔软多汁,啧,香甜无比呀!”
另一个立马来附和:“没错没错,今夜蒙王爷的福,杨大人要好好尝尝这小婊子的滋味,必定是不会让你失望。”
萧启笑:“杨大人是冰清玉洁的大雅君子,岂与我们同俗?”
立刻有人摆手,道:“甚么雅不雅的,不还是个男人么?杨大人就是没尝过,不懂其中销魂的滋味,今夜美人坐怀,我倒不信杨大人还真是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被众人调笑的杨清逸不愠不火,看着云舟淡笑一声:“那便承蒙各位的福了。”
萧启居高临下地看了云舟一眼,便招呼众人道:“入座罢。”又高声吩咐门外侍人布上酒菜,一场叫云舟胆战心惊的宴席这便正式开场了。
席间酒才过两巡,众人脸面上皆蒙了层酒气,席上至此荤话频出,这些个高官显贵,似乎串通好了要来整这位孤标尘外的太常博士,满嘴都是下流无耻的荤话,毫无底线。
便是与家中妻妾的私密房事都被搬到席上来调笑,冠以“母狗”等肮脏下流的词汇来形容,杨清逸坐在一旁黑了脸,几度想要愤然离席。
而到了这地步,萧启的手段才将将开始。
萧启挟一筷野菌烩冬笋入口咀嚼咽下后,笑道:“你们那帮妻妾算得了甚么?出身名门世家受礼教约束的闺阁小姐,床笫上的功夫还能比得过风月场的头牌么?”
话音一落,席间便发出一阵奉迎的哄笑。
萧启饮了口酒,大手一挥:“云舟过来。”
云舟如当头棒喝,四下里大家都在好整以暇地欣赏这出好戏,无法,他只得硬着头皮膝行到席间,看向主席位的萧启,投过去一个几近哀求的眼神,萧启并无任何的怜悯,嘴角一勾:“脱。”
云舟颤抖着去解开系得妥帖的衣带,像条最卑贱的狗,将自己剥得一丝不挂。
席上每一个人的眼神,每一声调笑都像一把把锐利的刀将他千刀万剐。
“世人皆知狗惯爱抬条后腿到处撒尿,云舟,给诸位大人演示演示。”
云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猝然抬头,泪水顺着红紫的脸颊滴落下来,一颗一颗汇聚到下巴又低落在身下竹席上:“王爷……”
云舟实在无法做到如此地步,半天不曾动作,萧启抬手便抄起手边银壶砸了过去,正中云舟额头:“好生不听话的母狗,聒噪。”
云舟被砸得头晕眼花,却连伸手去捂都不敢。
杨清逸终于看不下去:“王爷。”
萧启侧目,似笑非笑道:“杨大人有何指教?”
杨清逸道:“他虽是娼妓,却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也有自尊。还请王爷留情。”
当众教王爷难堪,这七品小官胆子不小啊!坐在对面的几名官员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立马便有人开口打哈哈:“杨大人,杨大人!你酒醉啦,这底下的明明是条四条腿的母狗,你怎地说是个人呐!”
杨清逸怒火中烧,竟将手中酒杯重重一掷:“你!”
云舟敬他爱他,怎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他若在席间公然挑衅萧启,以萧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性情,日后定不会教他好过。
他肯为了自己与萧启公然叫板,那便够了……
够了……
云舟咬牙,再也不顾一切,双肘撑地呈跪趴之势,为了制住杨清逸有下一步更糟的举动,他流着泪,颤抖着嘴唇,良久后竟学狗一般“汪”了一声。
席间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全都怔住了,就连萧启都没想到他竟来这么一出,而杨清逸即将脱口的话也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声给咽了回去。
满眼皆是震惊与心痛。
云舟心如死灰,颤颤巍巍抬起左腿,真如狗一般,将尿淅淅沥沥地拉在了竹席上。
液体落在席上的声音因着四周太过安静的环境而显得格外清晰,温热的液体无法被竹席吸收,于是流淌到云舟的肘边,浸湿了他散落在席上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