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一群豺狼围饲之下无助地且惊恐地大哭,他在这里被人折辱,他却始终都没有见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影。
这些人不是赵景行的朋友吗?不是连同赵景行来给他送惊喜的吗?既赴赵景行邀约的宴会,既知自己是赵景行的爱人,又怎么可以这样……
席间众人在被锦画无厘头的话怔住片刻后,终于反应过来,俄而发出一阵哄堂大笑,笑得东倒西歪!
锦画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处在这一片笑声中,只觉得浑身都冰凉入骨,转身便往门外跑。
“吱呀——”大门敞开,涌进的只有夜风,没有赵景行。
身后传来叽叽喳喳的人声:“赵景行还在大宛国做生意,怎么可能会在这?”
又有人笑问,叽里咕噜的,大概意思是:“小美人,赵景行是你甚么人啊你这么在意他?”
“哦?不会是小情人罢?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堂中再度哄笑起来,“赵老板出手阔气,为了答谢我们与他签订永久经贸契约,特地出钱请我们来这里玩,原来他这么有诚意,连自己的情人都舍得拿出来给我们玩啊,啊哈哈哈哈哈——”
“甚么情人,一个娼妓而已!”有人接话,“赵老板年轻有为家财万贯,多少干净美人往上倒贴,他怎么会拿一个肮脏的娼妓当情人,玩腻了当然随手当人情送人啦!我们可是签了他那么大桩的生意哟!”
“……”锦画发了疯般欲往外跑,长长的纱带却被人从后踩住,紧接着往后猛拉!他发出绝望崩溃的哭喊,上手胡乱去扯手臂上缠绕的纱带,可那些人的力气太大了,还不等他成功将纱带扯开,那些人已经扑上来拽倒他,将大门关紧。
“哈哈哈哈哈!”五大三粗的商人团团包围过来,锦画身上的衣裳、纱带、细碎的铃铛崩落一地。
他们痴痴地笑着,暴露出一身的腐臭。
“小美人儿,赵老板和他的助手可真是好人啊,我们身上有点病,多少年都没有碰过你这么好看的美人儿了——要不是他和他助手介绍,我们哪有幸得知遥远的中原地界,竟藏着你这么一颗漂亮的黑珍珠呀。”
“嘿嘿嘿嘿~”男人们身上布满了菜花一样暗红色的密集凸起。
“给你摸摸~虽然我们有病,但我们大啊!人又这么多,一定能好好满足你的,小美人儿~”
他们撬开了坚硬的蚌壳,直取柔软腹心里漆黑圆润的黑珍珠。
珍珠便碎了。
“你们是谁……到底是谁?!”锦画崩溃尖叫大哭,他逃不开躲不掉,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自己掉下深渊,再无重回光明的可能。
“是赵景行让你们来的吗……”
“他怎么和你们说的?是他让你们来……”说不下去了,锦画失声痛哭,挣扎无门。
“为甚么这样对我……”
圣教叛徒
“算了罢,兰庭。”
这一单能让琉璃阁赚得盆满钵满的生意,谈判桌上谈到了最后关头,硬是卡在合约的最后一条上。
双方总也谈不拢,看来只能遗憾作罢。
方兰庭却不甘心,他们为此考察矿地、餐风露宿了这么久,怎么能因为最后一条合约卡住就这样平白放弃到嘴边的一块肥肉呢?这一块肉又肥又香,实在是让人垂涎至极。
这份合约一旦签约成功,便相当于掌握了大宛国举国近九成的宝石原料的独家控制权,三十年!大宛国珠宝矿石资源得天独厚,拥有了它就等于拥有数不清的金山银山,只要签成这单,何止珠宝玉石界,琉璃阁稳坐中原商会头把交椅的位置又有何难?
“老板!”方兰庭握紧了拳头,不甘地怒吼,“怎能就这么算了?!我们考察了多久,这些时日几乎都住在矿山上了,因为这个最后一条谈不拢,你就不打算要了!?您明知道只要我们同意他们涨两成——”
“算了。”赵景行道,“这帮人显然不是诚心想与我们合作,他们这样抬价,欺人太甚。我的态度很坚决,原料价格就先前谈的数,多一分都免谈。他们愿意就签,不愿意便拉倒,我赵景行也不是非要那几座矿山不可。”
“何况,兰庭,”赵景行悠悠一笑,道,“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明白一个道理。越是想要卖家手里的某样东西,越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否则卖家拿捏了你的心理,只会借此坐地起价。不如随意一些,鄙夷一些,让别人估摸不清你的心,这样才有机会以最低的价格购入。”
“我们诈他们一诈,以谈不拢为由扭头就走,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会追来的。”赵景行轻笑,“中原这样大的一个市场,我不相信他们一点也不垂涎。”
方兰庭犹自不放心,鄙夷问道:“可您坚持给的价格实在太低!当真半分不肯抬么?万一他们不追上来,我们岂不平白失去大宛国这一大片矿山的三十年代理权?”
“老板,您考虑清楚了,诚王萧启前些时日要打进珠宝界与我们分一杯羹的风闻已经传得商会沸沸扬扬,他刚入行难免生疏,一定跟在我们屁股后头捡漏,我们不捡大宛国这一矿山,到时被他捡去来对付我们,我们岂不芝麻西瓜都丢了!?”
“我意已决,兰庭,莫要再说了。”赵景行道,“总之我绝不会同意让步加价,赵氏琉璃阁在西域三十六国做遍珠宝生意,还从来没有让步过。这一次让了,看似是赚了,但日后你让其他国家的原料商人如何看得起琉璃阁?届时统统坐地起价,我们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