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思虑再三,谢寻不得不应下来,抱着手中书卷候在殿外。内侍见他总算止住了冲进去的脚步,喜出望外,把嗓子眼狂跳的心吞了回去,如蒙大赦般转身推开殿门,进去通报。
然而他转身将要关门之时,谢寻盯着他的背影,语气冷如寒冰:“站住。”
内侍只觉脖颈处被人碰了一下,心虚不已回过身来,见谢寻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瓣殷红妖冶的尖细花瓣。
“谢……谢大人……?”
谢寻端详手中殷红色的花瓣,淡淡道:“此花名叫朱吻,因花瓣形似女子涂了胭脂的唇瓣而得名。”
一颗豆大的汗珠全然不受控制,自内侍的鬓边滑落。他还在故作平静,心中却已翻起滔天巨浪。
谢寻继续道:“此花有异香,有乱神、崔情之效。”抬眸,盯着内侍的眼,继续道,“因此,我朝明令禁止栽种此花,荆都城内只有一个地方是例外的。”
“……”
谢寻将人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最后在他裤当间停下,微微一笑,道:“本官有些好奇,公公去花街柳巷,作甚么呢?”
“谢大人……”
谢寻骤然厉色辞严,骂道:“滚开!”
朱红沉重的殿门被面色阴沉的谢寻猛地推开,他闯了进去。
皇帝的寝殿很大,谢寻一路往里走,身上齐整的朱红官袍随着急促的脚步在摆动。
越往殿深处走,一声声喘息愈发分明。
谢寻的心,正一点一点往下沉。这段路,长得好似没有尽头。
“老师……”殿深处,年轻的声音嗓音低迷,浸在泼天的晴欲里,粗喘着难以忍耐的掠夺气息,“你是我的……”
巨杵捣肉声不绝于耳:“只能是我的——”
谢寻呆愣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
他在脚边,看见了一顶滚落在地的乌纱帽。
一个重重的耳光声从龙床帐帷内传来。
天底下没人有资格坐上龙床,除了他那九五之尊的皇帝学生。
皇帝学生的声音不能再熟悉,此时语气凶狠:“皇叔搞得您爽么,嗯?朕比之皇叔……何如?”
抱了满怀的书卷与手中虎符,扑啦啦散落了一地。
作者有话说: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姓萧的果然没一个正常人。- -
妒火滔天
内侍追随而来,见此情景,肝胆俱裂!
连滚带爬地朝愤怒的谢寻扑去,硬生生拖住他往龙床方向走的脚步:“谢大人——”情急之下,嗓音更加尖利,好似铁铲刮铁锅般,刺耳至极。
怒极的谢寻轻易将他推开了。
“刷拉——”
帐帷被一阵极大的力气扯落,无力地委顿在地。
红,一片红,刺目的红。
帐内两人一上一下交叠,在下的那个,红绫遮眼,面色潮红,身披凌乱的朱红色一品文官官袍,靛蓝色暗纱贴里,雪白中衣,发丝凌乱,脸上淋漓着诡异的水光。他的手腕被红绳紧紧束缚在纯金雕龙的床柱上,即便听到了这样大的动静也丝毫逃离不得。
空气中弥漫着的除了一股腥甜甜腻的气息之外,尚还有淡淡的雪梅香。
……
此人身上的官袍,有自己身上的味道。
自己的衣服,怎会不认得呢。
谢寻想起来了,他曾因一阵大雨被困宫中,身上官袍全数湿了,皇帝学生担心他穿湿衣着凉,便要他把湿透的官袍脱下,换一身衣裳回去。
湿漉漉的衣裳确实不舒服,谢寻便应了,后来这套换下来的官袍一直不曾拿回,谢寻怎么也没想到,今时今日,会出现在另一个人身上。
还是以这样的形式出现。
谢寻气得浑身发抖,一瞬间,几乎丧失掉全部力气。
上头的年轻青年正在极乐的风口浪尖,又是头一回享受此极乐,反应十分迟钝,寻欢的本能驱使着又动作了好一会儿,直到胳膊被一阵大力猛地拉开,这才后知后觉从极乐中拔出神识来,看清了床边人,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老……老师……?”好一会儿,萧璟才回过神来,看见老师绝望愤怒的脸庞,恍惚想起自己方才的孟浪之语,意识到后果有多严重,浑身一个激灵,抓起床尾自己的衣裳,哆哆嗦嗦往自己身上披,然后哭着求着,滚下床来,拽住老师齐整的官服袍角,哀哀哭泣,“学生错了……学生知错了!老师——您原谅我这一回……对不起……”
怒极悲极的谢寻颤抖着,扬手给了皇帝学生两个狠狠的耳光。
“啪——啪——”力道之大,直将皇帝学生掀翻在地,肖寻破口大骂的一瞬,眼泪也刷刷落下:“你拿我当甚么……?啊?娼妓吗!!!”
谢寻的心都狠狠绞在一起,几欲窒息:“臣为了扶持您夺回实权,日日殚精竭虑与摄政王周旋,您就这样报答我吗!!!”
“你还知不知道尊师重道四个字怎么写!”
萧璟头摇似拨浪鼓,锲而不舍地跪直身子,抱住老师的大腿,全然没有半点帝王该有的体面和尊严,狂甩自己耳光:“我错了,老师……我真的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原谅我这一回,求您……”
此时已经崩溃的谢寻哪里肯再听他的求饶?大声喝骂道:“您知道我与萧启周旋有多辛苦的,您说过您体谅我的艰辛我的不易,您说过您会好好用功早日夺回实权,带我脱离苦海,您自己说的啊!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