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启马不停蹄地忙前忙后伺候他心尖尖上的白梅花,又是清洗上药,又是喂粥喂豆包,事事皆亲力亲为,绝不假手他人。
谢寻都乖乖配合,一副若是没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感激乖顺模样,彻底打乱萧启的阵脚,让他完全打消对自己的疑虑。
萧启捏着帕子,爱怜地替他擦拭嘴角粘稠的粥汁,道:“哥去了陛下寝宫,看见他做得那些荒唐事了,还点那种香,让你闻着了,吃大苦了是不是?好阿寻,别生气,小孩子不懂事,哥下回进宫帮你教训他!”
“不哭了,乖乖。”萧启从旁拿过温热的白玉豆包,掰开,香甜的豆沙馅露出来,递到谢寻唇边,一颗心都要化了,“哥哥要心疼死了。”
谢寻垂眸点头,微偏了偏头,张开嘴咬了一小口,咀嚼着口中分明香甜暄软的白玉豆包,却只觉如同嚼蜡,全然无半点滋味。
作者有话说:
dddd,本文有一些通假字,大家自行甄别。
萧启你这个死舔狗,被耍了吧,你也有今天,嘻嘻。
同生共死
第三遍了。
“谢大人,陛下召您入殿……”
如是三回,内侍现在看见谢寻都发怵,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但没办法,他奉陛下之命前来请人,若是再请不到谢寻进去,他进去都没法交代了。
内侍小心翼翼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赔笑着卑微道:“谢大人,算奴婢求您了,您好歹进去见陛下一面,别让奴婢为难啊……”
可他的面子值不了多少钱,谢寻并不肯买账,依旧仿若未闻般,兀自整理着案牍公文。他的面色有些许苍白,眼下蕴着两团青乌,显然是没怎么休息好。其实内侍自己都千不甘万不愿做这等没良心的事,他若是谢寻,早掀桌不干了,但没奈何,自己区区一个做奴婢的,又哪里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呢?
不论他如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谢寻都置若罔闻,手中收拾卷宗的动作不曾停下,抱了几卷公文,便要离开。
“谢大人、谢大人——哎哟……您留步啊!”内侍拧紧了眉毛,愁眉苦脸地跟上去,碰又不敢碰,拦又拦不住,急得直转圈,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被人踹了一记窝心脚,痛得哎哟一声,扭头一看,却是陛下,他愤愤骂道:“废物,滚——”
“老师——”萧璟如风一般三步并两步冲出去,一把拽住了决绝离去的老师的手臂,开口即是悔恨的哭腔,“老师,学生真的知错了……您别不要我……”
“……”
谢寻一口滞涩的气还不待呼出,皇帝学生就摆出一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可怜模样,扑通一声跪在自己身前,死死抱着自己的腿,眼泪鼻涕都糊在一起,一副你不原谅我我就跪一辈子不起来的架势。
年纪尚小时,他总是这样对老师用这招,百试百灵。
可是今天,谢寻早已被这个学生伤得万念俱灰,这一招对他来说,再也没用了。
若不是此时处在殿外,对他这种无赖的行径,谢寻真的会想给他狠狠的两个耳光。但,光天化日之下,毕竟君臣有别。
谢寻再不忿,也只得打碎牙齿和血吞,吐纳几口气平静下来,终是心平气和道:“臣还有要事在身,请陛下放手。”
“我不——”萧璟果然故技重施,将老师的腿抱得更紧,一屁股坐在地上坚决不挪窝,谢寻执意要抽回腿,却因被他紧紧抱着,便将他往前拖行了好一段距离,名贵的料子就这么堪堪磨着地面,萧璟也不在乎,满眼满心只有老师,抬头可怜巴巴地说,“老师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
许久,谢寻淡淡道:“陛下这一招还要用多久呢?”
“啊……”萧璟以为老师会恼羞成怒,哪怕给自己一巴掌都是好的,可他没有,他从未见过老师像今日这般冷静又疏离。
“天底下不是所有错事都能用这样死皮赖脸的方式来弥补,哪怕你是九五之尊,也没用。人心失了就是失了,你百般找补,也回不来了。”
“老师……”
谢寻道:“陛下实在是太令臣失望,令臣寒心了。”
“我以为您马上二十岁了,是个懂分寸知进退的大人了,可臣实在是没想到,您永远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雕镂不得的朽木。”
“臣周旋在你们萧家人中这么多年,实在是太累太累了。”谢寻决绝地放着狠话,去掰开他的手,可他抱得实在是太紧太紧,谢寻努力了好久,始终还是无法抽离。
萧璟瘪着嘴,到嘴边的千万言语如今都显得苍白。知道自己辩无可辩,可又实在不想轻易放老师离去。
老师这一去,万一再也不回来了怎么办呢……
“臣最后说一遍,放手。”
“不……”萧璟啜泣着,“老师,对不起……”
“放手!”
萧璟苦苦哀求,抬头看他,哭:“老师不要我了,那我怎么办呢?我一个人怎么和皇叔斗?!我……我不行……老师别丢下我。”
闻言,谢寻苦苦维系的淡漠与冷静在此刻统统瓦解,身体与心理被这两个萧家人折磨过来折腾过去,根本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破口大吼道:“你也知道我在与诚王周旋!你早知道,你真理解我,又怎会做出这样的事啊!!!”
“先皇怎地生出你这么一个蠢货!”谢寻指着他的鼻子继续骂,“明知诚王满身爪牙未除,明知人动动手指就能将你捏死,留你在皇位上这么些年,只是因为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还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