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1 / 1)

“夫人,我不说了便是,晚宴快开始了,咱们快些去,总不能到的比陛下还要迟。”

秦芙丝毫没有感受到丈夫的委屈,左右看看,不高兴地问道:“淑仪呢?”

“她说不去。”沈耀祖回答道。

秦芙以为沈淑仪是因为母亲的桃色传言不敢见人,怒道:“这个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就知道躲,把她抓过来。”

沈耀祖低声解释道:“她脸上不太好看,跟人打架输了。”

秦芙气得眉毛都要竖起来了,问道:“谁打的!”

“你小情人……”眼见秦芙脸色不好看,沈耀祖立马改口:“你对头楚氏的女儿。”

“我找她算账!”秦芙提起裙摆就要去找楚玉。

沈耀祖站在原地没动,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传言影响太深,如今看秦芙任何举动,都觉得她是在努力引起楚氏注意。

秦芙回过头来,怒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女儿都被别人欺负到头上了,你这个当爹的还视而不见!”

沈耀祖问道:“我如何才能确信你不是借这个机会,去找……”

“闭嘴!不去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把你的臭屁都憋在心里!别老说什么‘你确信’之类的话,我不听!”秦芙立马打断。

沈耀祖撇了撇嘴巴,低声咕哝:“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秦芙实在受不了了,用力掐了他一把。

沈耀祖“啊”地一声叫了起来,但见妻子神色不愉,仔细思索一番后,低声说道:“其实你想让我将这件事翻篇也容易。”

秦芙了解他的德行,听到这话,立马斜着眼睛,问道:“你又想讨什么东西?”

沈耀祖讪讪一笑,说道:“户部尚书要退了,但我想升上去,还得要人推一把,若是推不上去,能外放做一方封疆大吏,我也乐意。”

他虽然是户部左侍郎,距离户部尚书只差一步之遥,但也需要防着别人空降抢位置,所以希望岳父给他保驾护航,若实在推不上去,能有别的升迁做补偿,他也可以接受。

秦芙冷笑一声,说道:“看我心情吧。”

沈耀祖继续压低声音道:“你也不想我被蒋拓比下去吧?如今楚氏是陛下跟前的红人,若是她为蒋拓说几句好话,万一蒋拓从工部空降到户部,升了尚书呢?到时候他成了我的上峰,你难道会高兴?”

沈耀祖本来说这话只是恐吓秦芙的,但说的越多,他倒越把自己吓个够呛,越发这件事也有很大可能。

他又回到了最初的悔恨:怎么楚氏嫁的人不是他呢!

秦芙还真被他挑起了好斗的心思,道:“你今晚好好表现,明天我就去找我爹。”

沈耀祖立马笑开了花,口中说着“谢谢夫人”,心下却自觉找到了拿捏秦芙的软肋。

“只要你能帮我升迁,你和楚氏的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们必须避着人!”

沈耀祖觉得自己大方极了,但秦芙回应他的,是重重在他腰间一掐,若非四周已经陆陆续续有朝臣们路过,沈耀祖疼得差点叫出声。

“你轻点,有人呢!”沈耀祖急了。

“我让你胡说八道!再敢乱说我还掐!”秦芙恶狠狠地骂道。

沈耀祖心下大骂秦芙口是心非,明明爱慕楚玉却偏偏要装样子。

“沈大人。”忽有同僚路过打招呼。

沈耀祖和秦芙一同恢复社交模式,笑眯眯地回礼。

同僚看着二人并排而行,笑着打趣道:“沈大人与夫人成婚十多年了,感情还是那么好。”

这本是极为寻常的一句客套话,但落在如今的沈耀祖和秦芙耳中,他们一致认为这个同僚在阴阳怪气。

同僚一整天都在打猎,因而消息比较滞后,不明白为何恭维后这两人突然冷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莫名其妙地与夫妻俩分开。

秦芙低声叮嘱道:“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但既然来了这里,我们就必须是恩爱夫妻,你装也要装作一副十分宠爱我的样子,知道吗?若是你做不到,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沈耀祖用力点头,暗道哪怕不是宠给楚玉吃醋,他也得宠给老丈人看。

秦芙又忍着恶心,不情不愿地补充了一句:“一会你得给我夹菜,就像你之前对柳姨娘那样,明白吗?”

沈耀祖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点点头:“知道了。”

眼看着到门口了,遇到的熟人更多,塑料夫妻全都端起甜蜜假笑,沈耀祖在秦芙的提示下做了一个虚虚扶着的动作,一起进了宴会厅。

但是刚进去,秦芙脸上的假笑就裂开了。

她跟沈耀祖吵了那么久,方才让沈耀祖愿意扮恩爱,可一进门,她就见到了真恩爱。

沈耀祖就连假扶都那么敷衍,而蒋拓不仅真扶,那殷勤劲也不像是装出来的,那谄媚的光芒,险些刺瞎秦芙的眼睛。

此时皇帝虽然还没到,但宴会厅里已经有不少人提前在候着,这些人也抓住了重点,全都围着楚玉打转。

“楚婉!”秦芙恶狠狠地叫出楚玉这具身体的闺名。

楚玉打扮得同样光彩照人,妆容中不仅满是细节,还别出心裁,瞬间就将秦芙给比了下去。

最重要的是,她如今拥有了最好的医美:权势。

秦芙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刻的楚玉是那么美丽,让她恨不得冲上去挠花脸。

秦芙这幅姿态,却被沈耀祖另类解读,小声提醒道:“你收敛一下,好多人在看你呢。”

秦芙用指甲掐着掌心,骂道:“蒋拓也是个没用的东西,谣言传得那么狠还有脸笑嘻嘻。”

沈耀祖这个软骨头还知道摔茶具发火,蒋拓却完全跟个没事人一样,不仅脸上没有半点愤怒,还像条小哈巴狗似的围绕着楚玉,

沈耀祖立马急了,他可不想被蒋拓比下去,低声说道:“楚氏肯定承诺了蒋拓什么,肯定是要帮他升迁!”

秦芙瞪了他一眼,骂道:“你连恩爱都不会装,活该人家爬上去。”

塑料夫妻俩眼见就要当场吵起来,快要致仕的户部尚书忽然带着夫人路过,夫妻俩赶忙营业,夸道:“陈大人,您和夫人感情真好。”

户部尚书朝着他们点点头,尚书夫人是续弦,也不过四十出头,闻言倒是仔细看了秦芙两眼,笑着说道:“你们感情更好,沈大人胸怀宽广,令人望尘莫及。”

秦芙听着这意有所指的话,手上帕子都快撕烂了,暗骂这续弦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连打人不打脸的道理都不懂。

尚书夫妇寒暄两句,便急忙朝着宴会中心那走去,想要也跟如今围场的新晋顶流楚玉客套两句。

“走,我们也过去打招呼。”秦芙扯了扯沈耀祖。

沈耀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

“闭嘴!”秦芙已经数不清多少次让沈耀祖闭嘴了。

“大家都围着他们,我们现在过去,正好让大家都知道,我们压根不受流言困扰。”秦芙解释完,又严厉提醒道:“你就算是装,也要装得像一些!”

沈耀祖勉强点头,继续伸出手虚虚扶着行动不便的秦芙。

秦芙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要实在装不来,就跟蒋拓学。”

沈耀祖看向人群中的蒋拓,那一脸的谄媚都快凝成实质,鞍前马后殷勤的模样,不像是宠爱妻子的丈夫,倒像是恭顺伺候的太监。

既然来了这里,秦芙就不想当楚玉的陪衬。

“想想你的升迁大计。”秦芙低声威胁。

沈耀祖忍了又忍,只能微微弯着腰,切切实实地扶住秦芙。

随着塑料夫妻缓缓靠近,围绕在楚玉身边的人们,互相对视一眼,竟然不约而同地分出一条路来。

秦芙挺直脊背,斗志昂扬地朝着楚玉走去,那自信张扬的姿态,那一脸挑事的神色,就差把“姐就是女王”五个大字写在头顶。

所有人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等着看话题中心的楚玉和秦芙,到底能撞出怎样的火花。

楚玉是个很大方的人,既然大家都这么想看戏,她自然不会拒绝。

众人只见,楚玉忽然动了起来。

她没有朝前,而是往后退了两步。

秦芙不由得停下脚步,心下有了不好的猜测,她觉得楚玉没憋好屁。

果然,蒋拓这条狗跳了出来,挡在楚玉身前,像个护花使者,朝着秦芙义正言辞道:

“沈夫人,请你自重。”

宠妾灭妻(十九)

迎着所有人奇怪的目光, 秦芙气得差点当场炸开。

秦芙心中大骂蒋拓没骨气,又看看自己嫁的那个废物,沈耀祖早在蒋拓开口那一瞬间就撒开了手, 躲在人群里, 那模样,俨然已经融入群众。

秦芙深吸一口气, 说道:“蒋大人, 蒋夫人, 我想澄清今日的谣言,事实究竟如何,相信你们二位应该比我更清楚。”

秦芙的态度十分坦荡, 居然还真的让一部分围观之人信了三分。

楚玉从蒋拓身后露出一张俏丽的脸庞, 皱眉说道:“沈夫人,强扭的瓜不甜。”

秦芙拧紧帕子, 直视楚玉,说道:“我从来没有想吃你这个瓜, 你明知道我对你……”

楚玉可擅长抢话了:“我知道你的心思,所以我躲着你。”

秦芙遇到楚玉总是特别容易跳脚,调整了大半日的心态, 此时又被气得鼻子差点歪了, 她早就忘了来这之前打的那些腹稿:“你胡说!真的就是真的, 假的就是假的,你这样有意思吗?”

楚玉心道这要没意思,那干什么有意思, 仅仅这种程度就受不了了吗?那原身这些年, 因为秦芙而受的那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楚玉张嘴胡说八道:“沈夫人,你真的不要私底下, 一找到机会就对我纠缠不休,我只想安心相夫教子,做个普通人。”

蒋拓听得“相夫教子”四个字,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但很快又恢复成护花使者的模样:“沈夫人,我与夫人感情深厚,请你勿要再从中作梗,大家都有孩子,就算为了孩子,也请你放手吧。”

秦芙忍不住辩解道:“你们有什么感情?她和威武侯一闹翻,你立马就纳了姨娘,连生四个庶出,你还跟我说你们感情深厚,还说我从中作梗,简直就是笑话!”

蒋拓虽然承认秦芙说的都是实话,但为了自己的飞升大计,还是选择睁着眼睛说瞎话:“从前我和夫人误会颇多,如今都已经解开了,我们夫妻之间哪怕有嫌隙,也轮不着你这个外人指手画脚。”

有位夫人听得蒋拓的话,忽然满脸恍然大悟,低声朝着同伴说道:“我说为何蒋大人夫妻俩有个什么事,沈夫人都要传扬得到处都是,原来她打的是这个算盘,他们夫妻感情不好了,她不就可以趁虚而入吗?”

秦芙可是夫人圈里知名大嘴巴,极其热衷传闲话,尤其是蒋家的闲话。

早些年原身还拿秦芙当朋友的时候,秦芙没少在背后搞小动作。

刘姨娘入府后,原身在内宅不得宠爱,和秦芙隐隐透了几句话,立马整个圈子里的官宦夫人都知道这事,全都开始看原身的笑话。

原身曾经真心实意拿秦芙当朋友,仅有一套的钧窑孤品,秦芙想要,哪怕原身不情愿,但还是送了。

秦芙却从来没有拿原身当过朋友,心里只有攀比与嫉恨,甚至就连蒋明珠,也在秦芙的引导下被沈淑仪踩着扬名。

今日秦芙的闲话搭子几乎全在这个宴会厅里,所有人这么一对,立马发现秦芙确实对楚玉有不同寻常的关注,立马就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这些人虽然在低语,但秦芙却又能听见个大概,因而也明白她们在说什么,一传十,十传百,她辩白不成,反而眼见要将事情坐实了,顿生百口莫辩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