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车内(1 / 1)

淤泥华 麦酒 34040 字 2个月前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理应十分疲惫。

除非坐的是最豪华的头等舱,配备双人大床、平板电视、浴室和迷你吧台。

千秋下了飞机,反而浑身轻松,被小报影响的心情,连带着明朗起来。

这不光是因为头等舱,还是因为一夜令人满意的xa。

走过机场贵宾通道,竹泽拖着她的行李,与她并肩而行,既像男友又像保镖。

可他二者皆不是。

两年前,她聘他兼职“私人特助”时,全然没有预料,这段关系竟会持续这么久。

在他之前,她接连换过几个特助,报酬丰厚,职责都一样简单——满足她的全部需要,包括但不限于x需求;可是那些人加起来,也不如竹泽的任期久。

竹泽二十一岁,介于男人与男孩之间,千秋最中意的一段年纪。

也许她真的太喜欢他的身t吧。

千秋一边这样想,一边转头看他。

竹泽戴了顶bang球帽,一身简单的运动风,结实的肌r0u,将上衣崩得微微发紧,显出流畅的线条;猛一打眼,不像是艺大生,倒像bang球队的年轻球员。

可他不仅是艺大生,还就读于全国最顶尖的艺术名校,入学成绩专业第一。

要不是两年前,他因为父亲去世,影响了面试发挥,光本财团的高额奖学金,一定是他的。

但正因为失去奖学金,他才会几经挣扎,最终接受千秋提供的兼职。

对千秋来说,这大概也算因祸得福。

千秋的好心情,还没持续十分钟,就正式宣告结束。

羽田机场的贵宾出口,葵斗的身影站得笔直。

看见她和竹泽一起走出,葵斗的脸se僵得很明显:“你回来了。”

“我不是说过,不用哥哥来接吗?”千秋的微笑也很勉强,带着显而易见的尴尬。

葵斗没回答她的话,常带笑意的脸,绷得冷若冰霜。

这很不常见。

白石葵斗,千秋的异母哥哥,白石财团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生就一副英俊面孔,希腊雕塑般棱角分明;即使对着陌生人,也永远是温文尔雅,一副上流社会的作派。

也正因此,他每回登上《jg英》封面,都会引起nvx读者的抢购,还得了个“春风贵公子”的称号。据记者说,这是因为他出身高贵,却温柔谦和,没有一点架子,叫人如沐春风。

可如今,“春风贵公子”的眼底,密结着一层寒冰,毫不掩饰地看向竹泽。

即便只有数秒,竹泽却也感到汗毛直立,好像他一生所有的秘密、不堪,都在这人的注视下暴露无遗。

“这是我的助理。”千秋开口道,企图打破空气中的紧张,“哥哥应该见过,只是不记得了。”

“我记得。”葵斗淡淡一笑,恢复了他的常态,“是东艺的大学生吧?竹泽同学,是吗?”

“白石社长,请多多关照。”出于礼貌,竹泽微微鞠躬,说了一通敬语。

葵斗点头回礼,接过竹泽手中的行李箱,却转头对千秋说:“你这箱子用得够久了,明天带你去买个新的吧。”

“我自己不会去吗?”千秋扁扁嘴,小声抗议道,“又不是小孩了。”

竹泽不觉一怔。

他从没见过她这样的表情。

葵斗开的玛莎拉蒂是他的私驾。车内优雅整洁,几乎保持着出场面貌;唯一的装饰,却是一只小太yan的摆件,材质廉价,老旧得有点掉se,和整t格格不入。

竹泽坐在后排,还是忍不住余光去瞟;反倒前面两个人,丝毫没有注意,好像早已习以为常。

“和l敦那边谈得怎么样?”葵斗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明年的环球艺术展,能办得起来吗?”

“场地什么的都谈好了,合作方也签了。”千秋回答,“不过,我们这次办的成果展,那边也会派代表来看,算是考察吧。”

“艺术之光”成果展,是近期财团最重视的项目;不仅要展示实绩,更关乎着艺术线未来的发展。

自千秋被任命为负责人,她已经合作了三个策展团队,毙掉了十几个方案。

“关于成果展,董事会好像又有新的决策;你先好好休息,明天和我去总部开会。”葵斗发动车子,一边回转身去,温和地向竹泽发问,“竹泽同学,我们先送你回去,请把你的地址给我吧。”

竹泽还没回答,千秋就开口了:“哥哥直接开到我家吧,阿凉和我一起。”

回家的路程不算漫长,但车内的沉默,却令人窒息。

千秋低头在手包翻了一阵,语气倒很乖巧:“哥哥,我可以ch0u烟吗?”

葵斗没多说话,只是打开换气功能,指了指车上的电动烟灰缸。

“阿凉不喜欢我ch0u烟。”千秋笑了笑,微微抬头,看着车内后视镜里竹泽的脸,“你稍微忍耐一下吧,我只ch0u这一支。”

语毕,她便拿出一支万宝路,自顾自地点燃了。

“哥哥听说没有?他们说我是冒牌货。”千秋吐了口烟,看着窗外道。

那篇报道经过发酵,闹得满城风雨,甚至在社交网站上屠版,葵斗想不听说也难。

“法务部已经在拟起诉书,你不用理会。”葵斗g巴巴地说。

“我是不想理,就是不知道,董事长能不能放我清静。”千秋掸掉烟灰,冷笑着说。

说起白石光义,她更习惯称之为“董事长”,而不是父亲。

葵斗伸出手,放在她0露的膝头,轻轻捏了一下:“不是还有我吗?”

他的手掌很大,包裹着她的膝盖;从竹泽的角度看过去,就像他0在千秋腿上。

她并不躲开,好像一点不排斥葵斗的接触:“你真的去相亲了吗?”

葵斗一怔,捏着她膝盖的手,忽然加了几分力度:“你知道我不能不去。”

“她坐在这辆车上吗?就在这个位置吗?”千秋不依不饶地追问。

“当然没有。”葵斗皱着眉,斩钉截铁地回应,“何况那不算相亲,我主要是去和栗山先生谈合作。”

千秋冷哼一声:“财阀间的联姻,可不就是合作吗?”

不同媒t,对十大财阀有不同的排位;但不论在哪个榜单,排在第一的总是栗山家族。

而葵斗的相亲对象,正是栗山家的小nv儿,二十岁的栗山玲音。

栗山家是名副其实的oldoney,历史悠久,产业庞大,关系网遍及全球。早些年,栗山家的nv儿,到哪里都算“下嫁”——好在光本财团发展迅猛,近来大有迎头赶上之势;葵斗又是百里挑一的才俊,财团第一顺位的继承人,这桩婚约才有了些门当户对的意思。

据说,双方父母都非常满意,择日便要宣布订婚消息。

“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葵斗的语气也冷下来,可捏着她膝盖的手,依然没有挪开,“像少爷小姐那样,承担起对家族财团的责任,这不是你奉行的原则吗?”

“你弄疼我了。”千秋挣扎了一下,葵斗这才意识到,他不知不觉加大了力度,本就宽大的手掌,铁钳似地制住她,捏得她膝盖泛红。

他连忙松手,却已在她的膝盖内侧,留下拇指大的淤青。

“对不起……”葵斗立刻靠边停车,想要检查一下那块瘀伤,“让我看一下……”

话音未落,后座突然伸出一只手,sisi抓住他。

竹泽脸se铁青,脖子上也青筋暴起:“别碰她!”

那种愤怒,就好像葵斗是什么小流氓,当着他的面非礼了千秋。

竹泽是个yan光爽朗的年轻人,相处这么久,千秋也没看过他发火的样子。

发火的对象,还是他老板的老板,“光本文教”的社长,光本财团第一顺位继承人。

“阿凉,快放开。”千秋回过神,急忙说道,“社长不是故意的。”

竹泽罕见地没有听从,b视着葵斗,如同被激怒的猎豹,下一秒就要亮出獠牙,咬断对方的脖子。

“你敢伤她,我一定杀了你。”竹泽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凶狠。

但凡看过那样的眼神,必然会相信,他一定做得出。

“你刚才的做法,太不明智了。”一回到家,千秋便躺倒在沙发上,一面抱怨竹泽的鲁莽,“葵斗是我哥哥,还是我的上司,你不该那样对他。”

“上司也好,哥哥也好,总之不能那么对你。”竹泽板着脸,不悦道。

千秋一怔,嗤笑道:“不就是青了一块,有什么大不了?上回你要我跪在浴缸里,膝盖还紫了一星期呢。”

说着,她拿过手包,又翻出那盒万宝路。

“那不一样。”竹泽抢过烟盒,皱眉道,“那是你说要的,何况……”

何况他事后看见,差点心疼si了。

千秋耸耸肩:“浴缸边的落地窗,不就是为了这种事而存在的吗?”

她的公寓位于港区中心,五十七层,足以俯瞰东京。

一个人的晚上,千秋喜欢点上一只香薰蜡烛,泡个热水澡,边喝红酒,边看着窗外的灯火辉煌。

竹泽来过夜时,她会让他一起泡澡,在双人浴缸中做完前戏,剩余部分,到主卧的大床上完成。

偶有心血来cha0的时候,她也跪在浴缸里,叫他从后面进入。

水中xa,没有想象的那样顺滑,反倒因为水的阻力,增加了进出难度。

不过,千秋这样做的时候,最在意的并不是感官享受——夹着痛楚的摩擦撞击下,她的身t随之摇动,眼前的东京夜景也晃动起来,更显得如梦似幻。

她最早住的小破房子,望出去是一堵墙,漆快斑驳,生着cha0sh的青苔。

从斑驳的墙,到摇晃的东京,她走了多久啊。

竹泽今天也和她一起泡澡。

千秋的腿搭在他的膝上,让他给自己按摩。

“明天又要去总部了,”她抿了一口红酒,拧着眉头,“但愿能在十分钟内结束。”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以她和董事会打交道的经验,没有三四小时的东拉西扯,那帮老头是不会散会的。

竹泽低着头,手指碰到她膝头的淤青:“痛么?”

千秋一愣,笑一笑说:“你呀,别小题大做了,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我怎么了?”竹泽迷惑地看她一眼。

“要是因为这次小报,总部撤销了我的主办资格,阿凉的作品,可能就无法参展了。”千秋搁下酒杯,双手攀住他的脖子,人也跟着贴上去,“难得的好机会,就这么溜走,不可惜吗?”

竹泽的胯下巨物,在她有意的磨蹭下,变得坚y滚烫,脸上的神情却僵y无b:“你觉得,我关心的是这个?”

“艺术之光”成果展,的确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能在这样的大平台出道,立即就能获得曝光率,占据先机,给履历添上辉煌的一笔。

这样的展会,对参展资格也有严格要求:“国际艺术家协会”高级会员,两次以上巡回展出经验,或是“艺术之光”奖学金的获得者。

竹泽哪条都不符合。

他的参展身份,是“青年潜力艺术家”——这是千秋另设的名目,算作参展规则的补充。

虽然以此身份参展的,还有其他几人;但竹泽心里隐隐觉得,这条规则,就是为他而设的。

千秋一句无心之言,证实了他的看法。

对她的“特殊照顾”,竹泽表现得很抗拒:“如果实力不够,b起特殊优待,我宁可不参加。”

千秋握着他胯下粗长的铁棍,觉得这个节骨眼上,争论这些话题实在荒唐;于是软软地倚在他肩头,手在水下套弄起来:“好了,怪我不该提;抱我去卧室吧,我的艺术家。”

竹泽还想接着争辩,下身却在她手中膨胀充血,本能地驱动着他,去做她要求的一切。

他用浴巾裹住她,打横抱在怀里,走进灯光柔和的主卧。

他放下她,像放下一件易碎品;他解开浴巾,像拆开一件jg美的昂贵礼物。

丝绸床单的映衬下,千秋浅蜜se的皮肤,闪现绸缎一样的光泽,如同一罐新鲜甜美的蜂蜜,刺激着他的味蕾,又更加猛烈地刺激他下身的冲动。

他想要拥抱她,抚0她,想要品尝她的味道,想要进入她的深处。

他用舌尖ai抚她,在她的身t上作画;划过脖颈、锁骨、rujiang,临摹一遍shangru间的花朵,绕着肚脐轻轻打圈,最后探进sh滑的洞x。

千秋始终咬着下唇,在他的舌头探进身t时,却忽然sheny1n一声,长长地叹了口气。

“阿凉,抱我……”她向后仰着头,十指陷进他微sh的发间,梦呓一般地低喃,“我想要你……”

“我想要你”,对竹泽来说,是一个逃不掉的魔咒。无论何时,只要千秋朱唇微启,轻轻巧巧说出这四个字,他就会不顾一切地抱住她,交出他的所有。

然而很不巧,bitao用完了。

在英国买的最后几只,也在回程的头等舱,全都用个g净。

竹泽手忙脚乱地去抓k子:“我去买回来。”

可他这时已经y得惊人,胯下巨物耀武扬威地抬着头,k子都穿得很狼狈。

千秋抿嘴笑起来,双手抚过他的腰部,把还没穿好的k子,不紧不慢地除了下来。

“就这样进来吧,”她甜甜地说,“阿凉的话,没关系的。”

竹泽将她一条腿架上肩膀,挺身向前,泛紫的粗壮下t,一点点送进她腿间的缝隙,渐渐充满她。

她t内是丝绸般的柔滑,却有着丝绸没有的温度,将他紧而密地裹住,诱使他进得更深。

竹泽箍住她的腰,缓慢有力地ch0u送着,夹着水声的撞击,每一下都清晰可闻;千秋的sheny1n由弱渐强,却都是一样的xia0hun。

“快……快一点……”她的脸上泛起cha0红,眼里蒙着一层水雾,“阿凉再快一点……”

竹泽加快ch0u送的频度,感觉她的sichu一阵阵收紧,裹住他的两侧,激荡着波浪似地ch0u搐;与此同时,千秋的sheny1n带上了颤抖的尾音,双手sisi抓住床单,如同抓着救命稻草。

一湾暖流,始终氤氲在他的下腹,这时回荡在他的全身,给他汹涌的q1ngyu添上水一般的柔情。

竹泽停在她t内,大手搂住她的肩胛,将她从床单层叠的波纹中捞起,小心地放在大腿上;然后他抱紧她,让她的xr贴着他的身t,再次开始了更加猛烈的律动。

千秋不再攥着床单,而是用力抓住他的肩膀,在他怀中sheny1njiao。

“不要……不要停下来……”她靠在他x前,在他的冲击下起伏颤动,“我会……我会si的……”

她说胡话的样子那么可ai,竹泽差点就把持不住。

可他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后来的冲刺,竟然还要激烈。

激烈的jiaohe间,千秋越过竹泽的肩头,望向落地窗外——霓虹流转的晴空塔,在她的视线内剧烈晃动,好像随时会倒下来。

晴空塔倒下的一刻,整个东京也会一齐迸裂吧?窗外辉煌的一切,都将成为美丽的废墟。

可是阿凉还会在这里,在她身边,在她怀中,在她t内。

“我ai你……”

这话千秋以前也说过,对竹泽之前的人;但她从不觉得有什么,床帏间的表白,本就是逢场作戏。

但她偏偏没对竹泽说过,不论床shang下——奇怪的是,他明明是最特别的一个。

为什么现在说出来?千秋自己也不得而知,她宁肯这次冲口而出,就像下身接连袭来的ga0cha0,只是一种肌r0u反应。

显然,竹泽又一次“小题大做”了。

听到那句话,他随之一颤,在她t内一泻如注。

“抱……抱歉……”竹泽赶快拔出,涨红着脸,“我不是……我……”

他这么慌乱的样子,千秋已经很久没见过,心里不自觉升起一gu怜ai。

“没事的,”她抱住他,“今天是我的安全期。”

其实千秋根本不相信“安全期”,认为那是男人不想戴套的鬼话。

但竹泽并不明了,在她的安抚下,这才放下了心。

两人清理g净,相拥而眠;竹泽仍像往常那样,从背后搂着千秋。

一片寂静后,他试探着喊她的名字。

千秋没有回应,呼x1平稳,似乎已经进入梦乡。

竹泽长舒一口气,更紧地抱住她,耳语般地说道:“我也ai你。”

好像在袒露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千秋赶到总部时,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

偌大的会议室,只坐了两个人——面向她的是哥哥葵斗,坐在上首的,则是她的父亲,董事长白石光义。

数十个空出的座位,反而带来了更强的压迫感,令她有点紧张。

“小秋来了,”白石光义拿出了父亲的姿态,“坐到你哥哥身边,爸爸有话对你们说。”

千秋顺从地入座,与葵斗交换一个眼神——两人都对目前的情景颇感疑惑。

“小报上乱写的东西,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了吧?”白石光义不紧不慢地说,“财团已经行动了,相关周刊都撤了下来。”

然而,网上的议论却删不g净,撤了一波又来一波。

千秋很清楚,撤下报刊只是徒劳,却还是低头恭敬道:“谢谢爸爸,给大家添麻烦了。”

“小秋这阵子很争气,被人嫉妒,遭人诬陷,也是情理之中。”白石光义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爸爸并不怪你。”

本来也怪不到她头上,她又不能选择被谁生下来;何况,那篇爆料也不算纯粹的诬陷。

当然,千秋也只能这么想想,决不会当面顶撞白石光义。

“但是,”白石光义清清嗓子,话锋一转,“这件事毕竟影响不好,你又不在爸爸身边长大;如果再让你抛头露面,媒t势必要拿这一点为难你。”

“不在爸爸身边长大”——千秋很佩服董事长的说话艺术,把“私生nv”这个不大好听的字眼,修饰得轻描淡写,清新脱俗。

并且,他还适时地停下,b得她不得不接茬发问:“依爸爸的意思,怎么样才好呢?”

“董事会一致决定,事情平息前,你最好暂避风头。‘艺术之光’展会,暂时交由葵斗负责。”白石光义面不改se地说,“月底的庆功酒会,财团会安排专业人士主持,你也不必劳累了。”

庆功会和艺术展,本该成为两个极好的跳板,带她更上一层楼;三年来,她几乎没有假期,拼了命地工作,为的就是这样的机会。

只要在万众瞩目的场合,证明自己的能力,得到官方的认可,她便有了十足的底气,足以摆脱“私生nv”身份的限制。

可现在,煮熟的鸭子说飞就飞,不过因为一篇没有证据的爆料。

更糟糕的是,这次公开弃用,很可能将她打回原形,不得不从头再来。

然而,她之所以凭着“艺术之光”成功,与直觉、时机、大环境紧密相关;又一次天时地利人和,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了。

“这不合理。”她还没说话,葵斗却开口了,“文教线最初就是基于千秋的提案,‘艺术之光’奖学金,更是她一力促成。整个财团中,她是最有资格主持庆功会,负责艺术展的人。”

白石光义脸se一沉:“这些董事会当然都考虑过。但你要明白,这次庆功酒会不同以往,不但邀请了媒t,还有未来可能合作的财阀家族;艺术展更是关系到国际线的拓展。事关重大,我决不容许任何风险。”

葵斗据理力争道:“可这两个项目原本都敲定了,现在突然变卦,不光媒t,财团内部会怎么想?小报八卦本来无凭无据,我们却因此匆匆换人,不是更显得心虚吗?”

“这就不用你们c心了。”白石光义说道,“‘光本文教’的社长本来就是葵斗,小秋的职位是副手;成果展由文教线社长主办,合情合理。至于庆功酒会,栗山杏彩是专业的……”

“栗山杏彩?”千秋也坐不住了,破天荒地打断了董事长发言,“她是栗山家的人啊!为什么选她主持光本的庆功会?”

栗山杏彩,三十六岁,知名主持人,栗山家的长nv。

没错,就是那个栗山家——财阀中的财阀,豪门里的豪门。

不过,栗山杏彩很早就出了国,远离家族权力的中心。

她似乎对生意毫无热情,心思都花在了艺能界;出过书,演过话剧,做过单口表演,还在全美电视台主持脱口秀。三十出头回国发展,已是功成名就,自动归为h金一线。

能请到这号人物,白石家的面子也够大了。

白石光义不无得意地解释道:“她虽然姓栗山,代表的却不是家族,而是国际知名度;更何况,我们跟栗山家结亲后,杏彩小姐就是亲戚了。”

“结亲什么的,还不确定吧。”葵斗挑眉道。

“你和玲音小姐订婚的消息,将在庆功酒会上公布。”白石光义公事公办地通知,“具t事宜,之后会有专人和你确认清楚。”

葵斗怔住了,千秋也猛地一呆。

虽然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但这样突然宣布,连当事人都吃了一惊。

“但是……”葵斗还没说完,白石光义就猛一抬手,止住了他的发言。

“你是哥哥,却还不如妹妹懂事。之前让小秋相亲,她二话没说就乖乖去了,这才是把家族利益放在首位。”白石光义训话一般,义正辞严地说道,“白石家的长子,绝不可以任x妄为。”

千秋听着这样的“夸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可表面还要装作平静淡然:“既然爸爸已经做好安排,我们做晚辈的听从就是。”

“看看,还是nv儿懂事。”白石光义满意地点点头,再次开启慈父模式,“哥哥应该好好学着。”

走出会议室,千秋强撑着,一步步走过长廊;转到拐角处,确定周围没人注视,她才扶上窗棂,支撑住摇摇yu坠的身t。

并不是没想到,小报八卦会带来负面影响;可她原本以为,最多不过是撤掉她的酒会主持,没想到白石光义并不在乎把事做绝,连她一手做成的项目,也要一并拿走。

至于这样的做法,会不会让她成为笑柄,并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她需要哭喊,需要尖叫,需要填上刚才被挖空的一块,需要解开胃里那个难受的结。

但在总部,她必须扮演好自己的角se——优雅大方、jg明强g,永远不能失控。

千秋闭上眼睛,试图调整呼x1的频率。

这时,一只手攥住了她的腕部。

葵斗的手触感温润,像一块细腻的白玉。

“刚才怎么回事?”他质问道,“你不该跟我统一战线吗?”

千秋抬起头,脸se苍白如纸,额角一层密布的汗珠。

葵斗一呆,抓紧她的手腕,就近拉向空旷的楼梯间。

财团大楼电梯密布,楼梯间利用率很低,但始终保持着明亮g净。

千秋背靠墙砖,止不住浑身发抖:“怎……怎么办……”

她的恐慌症,已经很多年没有发作;如今再度袭来,威力倒是不减当年。

“我输了……”千秋抓着葵斗的衣角,冷汗如雨,“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行了……”

差一点,她就能成功了;

差一点就能爬上高峰,在家族财团站稳脚跟;

差一点就能接近权力的中心——金钱、地位、c控舆论的力量,这一切对她来说,意味着自由。

可现在都完了。

不论她有多大功劳,只要白石光义一句话,就能将其抹杀。

接下来会怎样?他能因为莫须有的流言,撤销她应得的嘉奖;为什么不能因为又一个流言,g脆卸磨杀驴,将她逐出财团,甚至逐出白石家?

而千秋十分清楚,从她的过去收集材料,pa0制出新的流言,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

“嘘,嘘……”葵斗双手捧住她的脸,温柔而坚定,“看着我,屏住呼x1。”

恐慌症的应急处理,他依旧没有忘记。

千秋看进他的眼,好像望见夏夜的湖面,倒映着星星月亮,被风吹起微皱的波纹。

她屏息凝神,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葵斗抚过她的额发,声音柔得要滴出水来:“嘘,别怕……记得么?不论对方是谁,我永远和千秋站在一边。”

她钻进他怀中,竭尽全力地抱住他,好像怕他会突然飞走:“你发誓吗?”

隔着薄衫,葵斗感到她皮肤的温度;她的xr贴着他的身t,似乎在轻轻跳动。

出于本能,他全身的血ye,似乎都往一处涌去。胯下支起帐篷,yy地顶在她的腹部。

千秋立即觉察,沉默着动了动,向他怀里钻去,在他的帐篷上有意无意地摩擦。

葵斗呼x1急促起来,白瓷般的皮肤,瞬间一片cha0红;她却只做不知,语气带着孩子似的天真:“哥哥,你能发誓吗?”

“我发誓。”真奇怪啊,他明知道这或许是她的“诡计”,却依然不受控制地作答,“有哥哥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而且他知道,这是他的真心话。

离开总部,千秋去了樱花病院——区内有名的私立医院。

“高桥医生在吗?”她径直走向前台,开门见山地问道。

“您有预约吗?”接待员礼貌地问。

“没有。”放在平时,千秋不会依仗身份破坏规则,但如今情况紧急,她只好压低声音,“麻烦你告诉医生,白石千秋来了。”

接待员就算不认得她的脸,也认得这个名字,说声“请您稍等”,立刻往诊室走去。

不一会儿,千秋便得到了答复:“高桥医生在等您。”

可她推开诊室的门,却忽地怔住了。

一个男人。

白大褂,金丝边眼镜,作为独当一面的主治医,似乎过于年轻了些。

她一边道歉,一边慌乱地往外退,确认门上挂着的名牌。

这一确认,倒让她更慌乱了。

名牌上清清楚楚刻着两个字——高桥。

“是白石小姐吗?”男人站起身来,朝她微笑,“请进来吧。”

千秋这才打量起他。

男人的英俊也分许多种,他的英俊,独属于典型的中产jg英——端正、严谨、jg准,决不出格,永不行差踏错。

“对不起,”千秋欠了欠身,“我找的是高桥yan子医生……”

“我想也是。”他笑了笑,嘴角的弧度也弯得刚刚好,“不过,这里其他人都叫她‘院长’,‘高桥医生’指的一般是我。”

高桥yan子,知名妇产科医生;她的丈夫高桥敏郎,长期担任白石家的私人医生,两家私下也有往来,关系十分不错。

千秋有三四年没见过他们,只知道高桥敏郎被栗山家挖走,不知道yan子荣升院长,坐诊时间b以前更少了。

“您莫非是……”千秋抑制着内心的激动,谨慎道,“您是高桥院长的儿子,永一先生吗?”

高桥点头微笑道:“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这不是千秋第一次见到他。

高桥直到大学,都是剑道部的风云人物;即使后来出国进修,专心学业,后辈提起他,无一例外都是满眼憧憬。

千秋去现场看过他b赛,隔了好一段距离,高桥还穿着全套护具,出手快得她看不清,自然不记得他的模样;但她记得观众席一片欢呼,桃子在她身边拼命尖叫,把她的手攥得通红。

“如果我以后和永一大人结婚,千秋要来当我的伴娘哦!”桃子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好像多说几次就会成真。

永一大人,桃子这么称呼他时,眼睛里全是崇拜。

高桥对此一无所知;那时他有太多崇拜者,桃子只是其中之一。

时至今日,千秋依然不明白,对一个近乎无望的对象,桃子怎么可以那样全情投入,乐在其中。

她好想问问她。

“不好意思,院长今天不在。”高桥带着职业化的微笑,“白石小姐如果有紧急需要,不妨跟我谈谈。我的专攻虽然是jg神科,但常规妇检也没有问题;或者您愿意转到别的医生那里,我也可以安排。”

千秋僵y地挺着脊背:“那没有必要,我只需要您开一张避孕药的处方。”

“当然可以,有几种选择……”高桥说着,从最下一层的ch0u屉取出一本册子,是关于短效避孕药的介绍说明。

“不是这些,”千秋生y地打断,“我需要紧急避孕药,事后的。”

高桥怔了一下,立刻公事公办地询问道:“请问从x1ngjia0ei到现在过了多久?有没有超过24小时?”

“x1ngjia0ei”二字,他说得大方坦然,透着专业人士的得t和冷漠。

“17个小时。”千秋略一推算,“可以的话,希望您立即开给我。”

高桥迅速写好处方,一面安慰道:“避孕药我们医院就有,不需要再跑一趟药局。请在外面稍等,护士会把药交给您。”

“谢谢,”千秋顿了顿,又问道,“您专攻jg神科,是吗?”

“没错。”高桥一边打印处方笺,一边笑着回应,“很奇怪吧?这家医院明明是以妇产科为主。”

樱花病院的前身,是私人经营的妇科诊所,后来扩大了规模,以妇产科为中心,开设了一系列连携科室。jg神科其实是其中相当强大的一支,在治疗产后抑郁方面颇有建树。

“听家兄说过,您的专业水平非常优秀。”千秋犹疑道,“我想请问您,恐慌症可以根治吗?”

“目前不行。”他露出遗憾的神se,“但是,如果治疗得当,是可以减少复发的。经过控制,很多恐慌症患者都能得到相对康复。”

千秋深x1一口气:“您可以给我开药吗?至少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我必须保持正常。”

是的,胜负还未分,艺术展结束前,决不能自乱阵脚。

“我可以开药。”高桥温和道,“但您要理解,仅仅药物治疗是不够的。如果可以,我希望您配合心理疗法,让我了解您的情况。”

“现……现在吗?”千秋愣愣地看着他。

高桥微笑着摇头:“虽然我很想尽早帮助您,但我下个预约已经来了。我可以先开三天的抗焦虑药,在那之后,希望您能来定期诊疗——当然,最好能够预约一下。”

离开诊室前,千秋留心打量了他的手。

十指g净修长,指甲修剪得十分清爽,没有佩戴任何饰物。

“我知道外科医生要做手术,所以不戴婚戒;jg神科的医生,也不可以戴吗?”她假装随意地问。

“上学时受过全科训练,加上练剑道,一直没有戴饰物的习惯。”高桥微笑着解释,“这样更方便嘛。”

“夫人不会生气吗?”多亏那双小鹿似的眼睛,这类暴露心机的问题,才能被她提得不着痕迹。

“她应该习惯了吧,毕竟认识那么多年了。”高桥这时稍稍放下医生身份,转换成和她有家庭交往的年上友人,“我们在美国办婚礼时,千秋小姐没能到场,很遗憾呢——不然也不会现在才见面了。”

千秋压根没收到过请帖,不知他哪年哪月结的婚,更不知新娘姓甚名谁。

她只希望,千万别是那个叫森下的nv人。

是谁都可以,只要不是森下结奈。那个羞辱过桃子的nv人,不配占有桃子的梦。

然而,当高桥说出和妻子认识多年,千秋着实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咦,新娘叫什么名字来着……”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眼中尽是无辜,“哥哥和我讲过一次,一下倒想不起来了……”

“她旧姓森下,当过剑道部的经理,你哥哥认得的。”高桥用拉家常的口吻说,“婚礼都过去三年多了,记不得也正常。”

那么,他是三十岁左右娶了森下结奈;相b他们交往的时间,这婚似乎结得晚了点。

千秋不知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不管好事坏事,她都得做点什么。

为了桃子,为了永远当不成的伴娘。

千秋打开家门,看到她的拖鞋已在玄关放好;竹泽换下的鞋子,整齐地摆在鞋架上。

“我回来了。”她朝屋里喊了一声。

“我在画室呢。”竹泽应道。

几个月前,千秋将北面的阁楼改装成画室,供竹泽使用。从那以后,他便更为频繁地留宿,一周有四天住在她家;但除了画室的工具,他从不留下任何行李,别说换洗衣物,连牙刷都是随身携带,以致现在两人处于一种暧昧的“半同居”状态。

千秋对此有些在意,然而竹泽不说,她也不提。

刚吃下紧急避孕药不久,或许是心理作用,千秋觉得有点头晕,x口一阵阵发闷。

她快步走到冰箱前,从码了一排的芙丝水中取出一瓶,往喉咙里灌去。

号称最纯净的矿泉水,并没有涤清她的晕眩,反而好像加剧了症状,让她有些想吐。

这一刻,千秋忽然觉得脚下发软,本能地喊出竹泽的名字:“阿凉……”

求助还没说出口,她就被一双臂膀抱住,向后跌进温暖的怀抱里。

原来竹泽听见她回来,便从画室出来了,并且立刻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很及时地迎了上来。

“怎么了?”他担忧道,“哪里不舒服么?”

千秋靠在他的肩窝,听他低沉的嗓音拂在耳边,好像b什么镇定剂都有用。

她又有了站直的力气,却g脆让他拥着,将整个人的重量倚在他身上,心里感到一阵轻松。

“没什么。”她咬了咬下唇,“就是有点累了吧。”

竹泽低了低头,在她头顶亲了一下,语气带着怜惜:“开会不顺利吗?”

“岂止不顺利?”她自嘲一笑,“简直输得一败涂地。”

庆功会、艺术展,一件件大有可为的工业,拼命挣来的认可,全都因为一篇爆料化为泡影;接下来会怎么样?会不会把她从国际项目中撤出?或者一点点架空她的权力,直到她淡出管理层,成为一个只有“小姐”名头的空壳子?

对于白石光义卸磨杀驴的本事,她丝毫不怀疑。

想到这里,刚才安定下的心,立刻突突狂跳;她不能控制地发抖,冒出一层层冷汗。

竹泽从没见过她这副样子,却只表现出一秒的慌乱,扳过她的上身,冷静地柔声宽慰:“没关系的,我在呢。”

他似乎很镇定,想要伸手给她擦汗时,才尴尬地停住了。

其实,竹泽天生一双漂亮的手,指甲也修剪得很g净;只是因为学美术的缘故,手上被画笔磨出了茧,经常沾着难洗净的颜料。此时,他才画过素描,碳粉积在手指的细纹间,黑乎乎一片。

他拱起手背,有点笨拙地蹭过她的额头:“乖乖地别乱动啊,不然要把你的脸蹭黑了。”

千秋被转移了注意力,牵过他的手看了看,竟然直接扯到流理台边,打开水龙头清洗起来。

“不是说一沾上就得赶快洗吗?”她蹙着眉头,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弄到指纹里就更难洗了。”

看她不再那么紧张,竹泽也安了心,轻快道:“洗不掉怎么办?难道不许我碰你?”

她一下笑开了,掐了掐他的手背,嗔道:“你和谁学的油嘴滑舌,我要生气了。”

嘴上说着“生气了”,脸上却是柔软的娇态;竹泽觉得心里一动,只想将她拦腰抱起,放在那张玫瑰se的大床上。

而他的确这样做了。

竹泽的吻如急风骤雨,落在她的唇舌颈间,一面在她背后0索着,想要解开她身上的黑se套裙。

“慢点……”千秋喘着气,抚0着他背部的肌r0u,撒娇似地埋怨,“你这孩子,也太有jg力了吧……”

竹泽皱起眉头,在她锁骨上轻轻一咬,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别拿我当小孩子。”

他b她小上五岁,却是她至今有过的年轻特助中,最不喜欢被当作年下对待的一位。

也是因此,千秋经常忍不住逗他,就想看见他皱眉的样子,愠怒中带着无可奈何的温柔。

老实说,遇见高桥医生——桃子曾经的梦中情人,让她的心乱成一团,没有多大兴致;谁知竹泽这么罕见地来势汹汹,直截了当地亲吻她的敏感部位,令她浑身su麻,小腹涌起一阵暖流。

裙子被剥下,现出黑se的蕾丝内衣;夏天还没过去,她仍旧穿着轻薄的半杯款式,一对xr呼之yu出,纹上去的花朵在rug0u间若隐若现。

竹泽娴熟地解开挂钩,张口hanzhu她的rujiang,一边扯去她的内k,手指急着滑进她的身t。

他的口腔很温暖,手指经过一番清洗,带着sh润的凉意;这冲突来得突然,惊得她本能地一缩紧,泄出一声sheny1n。

“千秋,”他抬头望她,声音低哑,眼里一团火烧得愈发猛烈,“再打开一点。”

她瘫软下来,感受到他的手指进得更深,就要探到底时微微曲起,刺激到一个极为微妙的位置。

刹时,似有一阵微弱的电流传遍全身,使她忍不住尖叫,下t不受控制地ch0u搐起来。

她很少有这么激烈的反应,竹泽一时拿不定是出于快乐还是痛苦,紧张地ch0u出手指,柔声问道:“还要继续吗?”

不及回答,两人都猛地一怔。

竹泽ch0u出的手指上,粘附着一片深红se。

“你出血了?”他惊慌道,“对不起,是不是我弄伤你了?现在哪里痛吗?”

千秋也是一惊,随即想起紧急避孕药的服用说明——“可能引起yda0出血”。

“没关系,可能是生理期提前了……”她坐起身,面不改se地扯了个谎,“我去洗一下。”

“我也去。”竹泽反应道,见她有点惊讶,连忙补充说,“让我陪你一起吧——你今天脸se不大好。”

他们一起在浴室时,从来不是单纯的洗澡。

这次却是例外。

竹泽半蹲着,把着花洒,替她冲洗下身;动作细致轻柔,水温暖得恰到好处。

“让我自己来嘛……”千秋不太自在,“我又不是不能自理的小孩子……”

“傻瓜,”他轻笑道,“变态才会对小孩做这种事。”

她也笑了,一手0上他濡sh的头发,像在对一只聪明的金毛犬说话:“阿凉真乖。”

“真是的,不是说了别把我当小孩吗?”竹泽皱了皱眉,忽然捏了一把她的t瓣,语调带上几分调皮,“当小狗也不行。”

千秋看进他的眼睛,突然有点想哭。

她想到很多很多年前,自己还是个小nv孩的时候,在街边发现一条被遗弃的小狗;天气很冷,小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发出微弱的哀叫。她脱下围巾,裹在小狗身上,又花掉了所有零花钱,在便利店买了r0ug喂给它。

等她光着脖子离开时,小狗也强撑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跟着她;它很乖,不吵不闹,也不敢缠得她太紧,保持着一点距离,嘴里还叼着她的围巾。她每回一次头,小狗就猛地站住,一双大眼sh漉漉的,尾巴拼命地摇动。

她好想带它回家呀;想抱着它烤火,喂它吃零食,给它所有的ai和温暖。

可她不行。她能给它的,只有一包r0ug,一条旧围巾。

当时的心情,千秋早就忘了;然而此时此刻,看着半跪在她面前的竹泽,她全都想了起来。

心疼,自责,无奈,近乎残忍的理智。

她好想ai他,但她不能。

这夜在床上,竹泽表现得十分规矩。

他从背后抱着千秋,吻了吻她的肩膀,以一种不含q1ngyu的温柔。

“还难受吗?”他轻声问。

千秋摇摇头,背对着他说:“我今天终于见到一位故人。”

“终于见到?”竹泽见她似乎有闲聊的意愿,很高兴地接茬,“难道以前没见过吗?以前没见过,怎么能叫故人呢?”

“以前总听到他的名字,远远地看过几次,脸都认不清的那种。后来也有机会见面,但都错过了。”她四平八稳地叙述着,到这里一停,再开口时声音就有点不稳,“我最好的朋友很喜欢那个人,喜欢到想要成为他的新娘。”

“最好的朋友?”竹泽一愣,“好像没听你说过。”

“她si了。”千秋依然背向他,僵y得仿佛一座石像,声音也冰冷得不带感情。

竹泽呆了呆:“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她打断道,“她又不是因为你si的。”

竹泽觉得,千秋像一座房子,远看去灯火通明,让人禁不住想象里头是什么样子——他想象过无数次,一次b一次具t,一次b一次动人。

温暖的h光、噼啪作响的壁炉、热可可甜味的空气……对他来说,是关于家的全部想象。

可每到这样的时候,他就无b清晰地t会到,千秋这所房子一直紧紧关闭着大门,门上加了几重大锁,每一把都锈迹斑斑。

他叹了口气,大手按在她的小腹上,轻轻r0u起来:“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啊。”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他都以为她睡着了。

“阿凉,”她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摩挲他小指外侧的y茧,“你永远都会在这里吗?”

他“嗯”了一声:“直到你让我走的时候。”

也许有一天,不知在什么时候,她总会让他进去吧。

这一晚过得十分平静,千秋却并没因此放松警惕。

事实证明,她的设想是对的。

公司最不缺见风使舵的人,一听说她被撤下艺术展,还失去了主持庆功酒会的资格,对她的态度立刻不同了。

千秋是“光本文教”的创始人之一,职位是副社长,职权待遇却与社长无异;历经沸沸扬扬的小报风波,她虽还是副社长,却好像个凑数的——以前很多毕恭毕敬的下属,明显都不把她当回事,张口闭口都是“社长说”。

尾野诗织,这个临时配备的“社长秘书”,b其他人更为嚣张。

“改名单也是社长说的?”千秋冷笑着将文件摔在桌上,“既然社长都决定了,何必拿来给我签字?”

尾野像是给吓着了,眨巴着狐狸似的媚眼,嘟着嘴说道:“先前的名单,是副社长暂拟的;社长接手以后难免要修改,您如果有什么意见,可以通过我转告社长呢。”

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千秋一记白眼飞过去:“那就请尾野小姐转告社长,请他下午四点之前来这里见我。”

尾野的脸se瞬间很难看:“社长忙着筹备艺术展,恐怕……”

“我知道他很忙。”千秋截断了她的话,“不就是一下子增加了工作量,才专门安排了尾野小姐,临时充任社长秘书吗?要是社长依然忙到脱不开身,只能证明尾野小姐作为秘书非常失败——人事部得到这样的反馈,一定也不会高兴吧?”

“你……你不能这样!”尾野白着脸,口不择言道,“我是社长的秘书!你没有权利……”

“临时秘书。”千秋冷冷地纠正,“不但我可以处置你,中村秘书——社长真正的秘书,也有权随时向人事部提出撤换你的要求;当然,要是我来提,就不是撤换那么简单了。”

尾野年轻漂亮,一路顺风顺水,进公司的第三个月,就碰上了这场临时换人的风波,幸运地搭上顺风车,成了新增的社长秘书。

不期而至的好运,让她得意过了头,连副社长也不放在眼里。

毕竟在她看来,副社长已是“墙倒众人推”,不妨她再添上一推。

然而,她的预估严重错误。

千秋非但不改强势,言语间竟大有盖过社长的气焰。

“我……我会把您刚才说的话,全都转达给社长。”尾野强作镇定,表情眼神却都已收敛得多,“包括您定下时间,让社长亲自来见您……”

“很好啊。”千秋推开那只文件夹,“请你一字不差,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哥哥。”

下午三点整,葵斗来到了她的办公室。

“喝点什么?”千秋站起身,若无其事地走到酒柜前,“香槟?红酒?威士忌?”

葵斗走到她身后,越过她拿起一瓶皇家芝华士,伸出手臂的动作,就像要把她圈进怀里。

“我一直喝这个。”他似乎没休息好,眉眼间略有疲态,“你知道的。”

千秋耸耸肩,给自己倒了杯玫瑰起泡酒,在长沙发上坐下:“那个叫尾野的nv孩可是嚣张得很呢,不会是社长太过偏ai了吧?”

葵斗皱了皱眉:“尾野?那个刚上任的秘书助理?”

“是啊。”千秋冷哼一声,“秘书助理罢了,看她说话的态度,倒像要把我踩在脚下呢。”

葵斗挨着她坐下:“你既然不高兴,为什么不通知人事部,辞退她就好了。”

“再嚣张也是社长派来的,我可不敢随便处置。”千秋喝了口酒,把脸扭到一边,“再说了,我也不清楚那是她个人的态度,还是代表了社长的态度。”

“又耍x子。”葵斗摇摇头,眼睛里却有了笑意,“社长的态度,你不是最清楚吗?”

“那你倒说说,为什么改我的名单?”千秋盯着他问,“所有参展作品,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初版方案的报告会上,你也没有提出异议啊。”

葵斗一怔:“我并没有做大改动,只是修了几个细节。”

“细节?你划掉了一个展区。”千秋不悦道。

“哦,那个‘青年潜力艺术家’的展区。因为只有件展品,另辟一区太浪费了。何况,这和光本关联不大,不如g脆撤掉,多出来的空间还能多做一个媒t休息区。”葵斗解释道,“改动理由,我都写在旁边……”

说到这里,他猛地停住了,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表情也从轻松变得僵y。

“但你不在乎这些,对吧?”葵斗放下酒杯,眼神冷下来,“你在乎这个展区,是因为那个人的作品。”

那个人,竹泽凉星——葵斗甚至不愿意说他的名字。

千秋不置可否,一口一口啜着她的起泡酒。

“是为了他吗?”葵斗盯着她b问,“你是为了他,才设置了那个展区,是不是?”

“你让我说什么?”千秋避开他的目光,“你知道我不想对你撒谎。”

长达一分钟的沉默,是山洪暴发前的短暂宁静。

“他现在在哪儿?”葵斗一只手攥成拳头,“躲在nv人背后,也能叫男人吗?”

“你冷静一下。”千秋皱眉道,“今天礼拜四,不是他上班的日子。”

葵斗提高了音量:“需要冷静的不是我。你是着了什么魔,被一个小孩迷得七荤八素;艺术展这样的大事,也能拿来假公济私吗?”

面对葵斗的怒火,千秋表现得异常平静:“我不是在假公济私。他真的很有才华。”

“才华?”葵斗冷笑道,“你又怎么知道他的才华?你们在一起除了那种事,还做过别的什么?”

多数时候,葵斗就像杂志上写的,是个温柔的“春风贵公子”;但他失控的时刻,便会显出与他母亲如出一辙的刻薄,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千秋讨厌这样的葵斗,自卫一般地回敬道:“那种事有什么不好启齿吗?”

没等他再度爆发,她就接着说道:“那种事,哥哥不是最喜欢和我做的吗?”

“那种事,哥哥不是最喜欢和我做的吗?”

这一句诘问正中葵斗的six,险些击溃他的理智防线。

“你再说一遍。”他sisi盯着千秋,不知因为酒jg还是怒火,眼睛有些泛红。

“再说一百遍,也改变不了事实。”千秋毫不退缩,“你就是和我shang了。你现在住的那间公寓,床上、沙发上、地毯上、露台上、工作间的桌子上……哪里我们没做过呢?你不是很享受禁断的快感吗?骑在自己妹妹身上,你不是很兴奋吗?”

她的挑衅太过熟稔,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像是自然反应,没有半点计算的痕迹。

葵斗提醒自己,不要把她的每句话都当真;她会假装会撒谎,会像现在这样故意激怒他。

他盯了她足足一分钟,忽然笑了出来:“原来你是这样看我。”

这一笑满是苦涩的自嘲,以及一种接近放弃的认命。

这一笑再也见不到白石夫人的影子,再没有那种让她害怕又厌恨的盛气凌人,余下的只有葵斗,温柔得让人伤感,让人毫无办法。

面对这样的葵斗,千秋的脑子空白了片刻,忽然忘记了伤害他的理由。

是啊,他让她想起他的妈妈,可那又怎么样呢?谁也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千秋对此深有t会。

她捏着酒杯,颓然地向沙发后背靠去:“你不是说过,永远和我站在一边吗?这就不算数了吗?”

葵斗直视着她的脸,带着些许困惑,好像不太明白她为什么变了这么多。

为什么她可以说出那么伤人的话,把他们有过的一切归类成一场突破禁忌的猎奇?

为什么她能把他的承诺变得那样轻佻,当成一件无往不利的工具,面不改se地要挟他?

而最让他困惑的是,为什么他不能拒绝?

葵斗拿过文件夹,从西装的内袋里取出一支钢笔,把之前打了叉的展区重新圈起来。

“你要的展区。”他说着,一行行划掉旁边批注的修改理由,竟然显出一种悲壮的仪式感,“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不满吗?”

“我不喜欢那个尾野。”千秋签好字,郑重其事地回答,“请不要让我再见到她。”

“我也不喜欢你的助理,但并没让你辞掉他。”葵斗回道,与其说是袒护尾野,不如说是对她吃定自己的反抗。

“我并没有要辞掉她,只是希望哥哥别再派她来应对我,”千秋平静道,“毕竟哥哥不想看到的人,我不是一直小心翼翼地藏着吗?”

葵斗一挑眉:“那也叫小心翼翼吗?”

“机场那次是意外。”千秋把钢笔递回去,自顾自点了一支烟,还是一贯的红se万宝路,“你也知道,最近我人生中的意外特别多。”

公司里,嗅觉灵敏的人很快发现了不对。

副社长虽然受到丑闻波及,失去了负责艺术展的机会,董事会钦点的社长接手后,却将她的方案几乎一字不改地呈了上去,理由是这份企划“完善得无可指摘”。

不仅如此,社长还亲自修改了庆功会的座位表,把副社长安排到中心的主桌,就在自己的旁边。

如果这都不算什么,那他在中村秘书拟好的讲稿中,加上了一大段对副社长的表彰,还因此触怒了总部董事会,可算得上轰动公司的新闻了。

白石光义不是亲自来的,而是派了跟随他多年的安藤秘书。

光本文教的会议室,一律采用玻璃墙,三个人正襟危坐的场面暴露无遗。

安藤秘书一开口,便是长辈式的语重心长:“少爷,小姐,你们也要理解董事长的难处。他并不是要抹杀谁的功劳,只是关于小姐身世的流言……总之,等这阵风波过去,千秋小姐会得到加倍补偿。”

“我们不要加倍补偿,”葵斗表现出了少有的强y,“我们只要自己应得的。”

“少爷和小姐兄妹同心,当然是好事。只是,董事会的意思也很明确,”安藤秘书有点为难,把那只存着讲稿的文件放在桌上,“如果少爷您执意如此发言,董事长会取消您的致辞环节。”

葵斗淡淡一笑:“这回要庆的功,跟我其实没有直接关系——安藤秘书您也知道,我这个社长,从一开始就是徒有虚名;真正的工作决策,几乎都由千秋推行完成,本来也不该由我致辞。”

千秋听着他们一来一往,始终不发一语,只是拿过桌上的文件夹,读了一遍葵斗改过的讲稿。

自从那回被剥夺了主持资格,她对庆功酒会便不再过问,更不知道葵斗演讲的内容;要不是安藤秘书专门跑这一趟,她恐怕要当天才发现了。

“您别说这样的话,”安藤秘书赔着笑脸劝道,“离庆功会只有不到一周了,何必弄出流程上的大变动呢?再说了,您公开反对董事会的决策,场面弄得难看了,千秋小姐也会为难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千秋才抬起头,将目光从讲稿上移开。

她很客气地笑了笑:“是我们考虑不周,给您添麻烦了。”

安藤有点纳闷。

他见过这两兄妹开会的样子,此时的角se好像完全对调了——葵斗成了强势、坚持的那一个,千秋则是温和、柔软、静观其变。

“我们理解董事会的决定。哥哥只是为我抱不平,不是存心跟谁作对——这一点,也希望董事会能够谅解。”千秋合起文件夹,微笑道,“至于这份讲稿中说的,什么他只是挂名社长,没有对公司的实质贡献,这些都是冲动之言,并不真实。”

“千秋……”葵斗想说什么,却被她轻轻按住了手臂。

“最初投入文教产业,管理层一片反对声;只有哥哥力排众议,始终与我共进退。”千秋诚恳地说,“如果没有哥哥一次次站出来维护我的提案,甚至以个人资金为我兜底,‘光本文教’、‘艺术之光’奖学金统统都不会存在。对财团来说,哥哥是不可或缺的,对我也一样。”

她说得十分恳切,连见惯世面的安藤秘书也有些动容:“不愧是千秋小姐!我会将您的话转达给董事长。”

“那就不必了,这并不是说给董事长听的。”千秋笑了笑,一瞬间,安藤仿佛又看到了会议上熟悉的她——强势、执着、决不退让。

他没有注意到,葵斗听了她的话,眉头却锁得更紧了。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离开前,安藤秘书再三确认道,“葵斗少爷,请您按照原本的讲稿发言。”

葵斗沉默着看向千秋,后者带着笑容,动作轻微地点了点头。

“千秋会坐在我身边吗?”他问道,眉头依旧没有舒展。

安藤一怔,立马笑道:“千秋小姐既是大功臣,又是核心家族成员,当然应该跟您坐在一起。”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葵斗才最终点了头,礼数周全地道了歉:“给您添麻烦了。”

从玻璃会议室出来,千秋跟进社长办公室,顺手锁上了门。

“你提交讲稿之前,就不能让我先看一眼?”她一改方才的温和,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我以为你只对某个展位有兴趣。”葵斗倒了杯威士忌,盯着杯中的波纹,不看她的眼睛。

千秋不理会他的嘲讽:“就是因为你这些自作主张的行为,才让那些误解越发严重,说我为了掌控经营权,利用c纵身为社长的哥哥……”

“那真的是误解吗?”葵斗冷笑道,“大概是你利用c纵的本领,实在太jg湛了吧。”

“这是什么意思?”她瞪着他,眼中溢满了十足的惊愕和无辜。

很多年前,他第一次亲吻她,她就是用这样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住他,盯得他方寸大乱,心里没了主意;那时她问了一样的问题,“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葵斗呆了呆,他不知道二十六岁的千秋,怎么会有和十八岁一模一样的神情。

而他快三十岁了,怎么看见她小鹿似的眼神,心脏还会突然地漏跳半拍。

她是装出来的吗?

葵斗有过一瞬的疑惑,随后发现他并不真的在意。

“不是那个意思。”他搁下酒杯,口气软下来,“就算有人那样说,你也不用挂心;我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我愿意罢了。”

不过是因为,心甘情愿。

距离上次去樱花病院,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千秋拿到的抗焦虑药早就吃完了,却迟迟没有回去复诊。

这并不是因为她不想见到高桥永一,相反,她其实很需要见到他。

尤其是现在,越临近正式的庆功酒会,她心里的不安就越重;而千秋向来不擅长和别人倾诉不安,不论对方是她的兄长,还是受她雇佣的“半同居者”。

或许,面对专业医生会好些吧。

坐在高桥对面,千秋双手抓着裙边,冒出许多不着边际的想法。

这些想法,大多都与桃子有关。

桃子走得很突然,所有的遗物都被她父母jg心保存;除了两人拍的一张大头贴,千秋没有任何关于她的纪念物。

因此,千秋隐隐觉得,高桥永一也是她和桃子的联结。

不像褪了se的照片,这联结这样鲜活,这样真实,伸手就能0到。

当然,她是不能随便去0医生的。

至少不能在诊疗中。

高桥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却也觉出她的心不在焉,于是笑着问:“所以白石小姐是怎么想的呢?”

“什么?”她一呆,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没听清楚。”

“我刚刚说,希望您事前电话预约,或者至少接一下医院的电话。”高桥解释完毕,冲她笑了一下,半开玩笑地说,“像您这样半个多月没有音讯,医生也会很担心的。”

千秋“啊”了一声:“抱歉,我看到陌生号码就没有接……”

自从被小报曝光身世,她接到过许多陌生来电,有时是媒t求证,有时是单纯的sao扰,不得不更换号码,对不熟悉的电话颇为谨慎。

高桥温和一笑:“这次突然来访,是出了什么事吗?”

千秋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马上就是光本的庆功酒会了……”

“我听说了,恭喜你。”高桥看着她,鼓励她说下去,“白石小姐不期待吗?”

“期待与否并不重要,反正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了。”她苦笑道,“医生没看到那篇报道吗?网上也都在传呢。”

“原来如此,是因为那些流言蜚语啊。”高桥点点头,“您考虑过采取法律手段维权吗?”

不光是传闻本身,光本财团的态度也耐人寻味;虽然紧急撤掉爆料,发表声明,却并未向小报提出起诉,也没有任何赔偿要求。

这样软绵绵的回应,引起了又一波猜疑——这么畏畏缩缩,是否因为心虚?是不是说明听上去不可思议的传闻,其实具有一定的真实x?

虽然不愿承认,千秋觉得这些流传甚广的言论,也是令她不安的原因之一。

她深x1一口气,用尽量平和的口吻,将如今的情况阐述给高桥医生。

高桥听得很认真,不时快速记下笔记;等她全部说完,他才抬头看着她,柔声说道:“我很抱歉你要经历这些。”

他眼中的同情十分真挚,让他这句抱歉听起来诚意十足,一点不像一句程式般的套话。

千秋规矩地坐着,突然抬起手腕,r0u了r0u左边眼睛,像一个发现自己迷了路的小孩。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开口时,声音里也有孩子似的无辜,“医生,您觉得我要怎么办?”

“我觉得,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高桥的目光在她纤细的手腕上略略停留,声音依然很平和,“我觉得,让你承担这样的后果,是非常不公平的。”

“最近我越想越害怕,不知道这件事再发酵下去,我还要面对什么……”千秋垂下手腕,让他看见她微微泛红的双眼,还有里头摇晃的水波,“现在还有哥哥相信我,以后如果连哥哥也不在身边……”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了,好像很怕讲出什么不好的后果,就会一语成谶。

“你这些担忧,葵斗都知道吗?”高桥问出这句话时,好像突然从医生变成了关心她的兄长。

她摇摇头,慌忙道:“您不要告诉他,他已经担心得够多了。”

“放心吧。”高桥宽慰地笑了笑,“我们所有的谈话都是完全保密的。”

“那就好。”千秋飞快地冲他一笑,又迅速低下头去,“这些事情,我只能对高桥医生说。”

这句话不过是患者对医生的信任之语,而她十足真诚的语气,更显不出半点暧昧的意图;可不知怎的,却让高桥猛地一愣,在那一刻忘了她是他的病人。

拿到一周份量的抗焦虑药,千秋没有急着离开诊室,显出几分坐立不安的模样。

“还有什么担忧吗?”高桥问道。

千秋把裙子攥出了皱褶:“您可以……给我您的联系方式吗?”

高桥一怔:“我个人的吗?”

除了长期受雇的家庭医生,很少有医护人员会和患者私下联系;在樱花病院这样的业内典范,更是没有类似的先例。

“我不是不信任贵院的保密制度,只是有些小报无孔不入……”千秋慌张地解释,“万一被曝出我频繁出入医院,不管是妇产科还是jg神科,接下来的处境只会更糟……”

她这样一说,高桥也就明白了。

索要他的联系方式,是为了避开媒t的追踪,以更加隐蔽、更加私密的方式进行诊疗。

和大多医生一样,听到这一暗示,他的第一反应是拒绝——这不够专业,不符合他的工作准则。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他还没开口,千秋便抢先说道,“但只有您可以帮助我了。”

说着,她又下意识地抬起手腕,轻轻r0u了r0u眼睛,似乎想控制自己不要哭出来。

高桥看着她泛红的眼睛,觉得她像个误入密林深处的小nv孩,害怕得喊不出声,只能定定望着他,等他一路披荆斩棘,把她带离那片黑暗。

像个勇武的骑士,像个真正的英雄。

他看着她,想起他学习剑道的初心,不就是想做个扶弱济困的英雄吗?

小时候做过的梦,竟然被他忘了这么多年。

短暂沉默后,高桥拿过桌上的记事贴,取下cha在衣袋中的原子笔。

室内一片寂静,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格外清晰。

千秋双手放在膝盖上,背挺得笔直,紧张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当他把写了号码的纸条塞给她时,不小心碰到她柔软的手心,密密的一层薄汗。

高桥笑了笑:“不要弄丢了,我可不想接到奇怪的推销电话。”

“不会的!”千秋近乎虔诚地折起那张纸,小心翼翼放进皮夹,感激道,“占用您的私人时间,我会另外支付三倍的诊疗费用。”

“那就不需要了。”高桥扶了扶金边眼镜,笑得很和悦,“我只希望你按时复诊,不要让医生担心了。”

她笑得轻松了些,目光扫过他的脸,又飞快地垂落,瞧着白大褂的一角,生怕给人发现似的。

“如果没有您,真不知该怎么办好。”她低语般地说道。

感谢的话谁都会说,可是只有她用闪烁的眼波、抖颤的尾音、羞怯的笑意,把这话说得无b真挚,又带着极为恰好的崇拜,让他相信他注定要拯救她,他是她唯一的指望。

高桥的行医生涯中,医患间的诚实互信,始终是他重视的关键;他并不知道对千秋来说,真诚可以是一种最有力的伪装,一场b真到她自己都会相信的表演。

“白石小姐。”千秋已经走到诊室门口,因他这声呼唤,又站住了脚步。

她回过头,迷惑地微笑着。

高桥犹疑着开口:“我们以前见过吗?”

他说不出是什么地方,让他有些似曾相识的微妙感。

“没有呢。”千秋笑着摇摇头,“我十六岁时,差点就要见到您了。不巧突然生了病,没能和哥哥一起参加您的欢送会。”

欢送会结束后,高桥就坐上了飞往美国的航班,一待就是十年。

她这么一提,他便隐约记起,葵斗那天确实是一个人来的,而且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样啊。”他点点头,笑容中有点不易察觉的失落,“真遗憾呢。”

光本财团的庆功酒会,在帕夏酒店举行。

帕夏酒店是栗山家最着名的产业之一,酒会主持还是栗山家的长nv,无怪乎媒t将此视为两家交好的信号。

等他们听到葵斗和栗山玲音订婚的消息,不知要如何兴奋呢。

千秋穿过场外的媒t等待区,扫过摄影师手中的长枪短pa0,心里这么想着。

她穿一身斜肩收腰的黑se小礼裙,什么首饰也没戴,手上拎的红se晚宴包倒很惹眼,装着打火机、万宝路、抗焦虑的药片。

竹泽没有跟她一起来,说是要忙毕业设计。千秋也没有勉强,只嘱咐他别忘了吃晚饭。

近来千秋发现,她和竹泽越来越像一对普通情侣,而不是实际上的雇佣关系;这让她不自觉地担忧起来——她人生中的乱子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多一个。

对她来说,当务之急是挺过眼下这场试炼。

这是千秋第一次踏足帕夏酒店,并不熟悉设计布局,等电梯时便随意选了人少的区域。

她没有在意面前独树一帜的黑金电梯门。

电梯还没来,栗山杏彩先来了。

她穿一袭复古的洋红晚装,搭配同se的蕾丝长手套,b电视上还要光彩照人。

跟在她身边的是个助理模样的年轻人,礼貌地对千秋说:“非常抱歉,这是栗山小姐专用的电梯,麻烦您直走右转,搭乘那边设置的一般客梯。”

千秋一愣,道歉还没说出口,就被“哎呀”一声截断了思绪。

“您是千秋小姐吧?”栗山杏彩向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初次见面,真是失礼了。”

“栗山小姐哪儿的话,失礼的是我。”千秋微笑着欠了欠身,“我不知道这边是专用电梯……”

她撇嘴的模样生动美丽:“什么专不专用的,都是男人们ga0出来的排场。你来,我们不理那些废话。”说着,便牵住千秋的手,一起走进那座黑金电梯。

电梯平稳地爬升,栗山杏彩便在这空档与她攀谈,说的自然都是些漂亮的场面话。

千秋也漂亮地应答着,留心观察着对方,企图从她言谈举止的细节上,看出一点叵测的居心。

什么都没有。

名人可能出现的“两幅面孔”,完全没在栗山杏彩身上应验。

就像电视上呈现的一样,她大方、亲切、反应快,而且美得惊人。

千秋忽然有些失落,好像一块半sh的旧抹布给搁上了g净剔透的玻璃桌板,生怕藏在纤维间的w垢一gu脑暴露出来。

“我们两家也许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栗山杏彩笑着说。

“栗山小姐是听说了什么吗?”千秋也报以一笑。

不用说,当然是今晚要宣布的订婚消息。

栗山杏彩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挽住千秋的手臂,显出恰如其分的亲热:“千秋小姐不介意的话,就请叫我杏彩吧。你今天会遇到不止一位‘栗山’呢。”

进入会场,千秋明白了她的意思。

主桌右侧的贵宾席上,坐了一桌的栗山。

这些人中的大多数,都曾在杂志网络露过脸;千秋认出来不少,但还是要依照礼节,做一番“初次见面”之类的漫长寒暄。

她一边做着客套的应答,一边寻找葵斗的身影——他总会及时出现,把她从不喜欢的社交场合中解救出去。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左肩上。

千秋安了心,带着笑回过头去,却一下子怔住了。

这张面孔有些熟悉,但并不是葵斗。

“吓到了吗?”他笑了笑,眼睛弯出一个细微好看的弧度,“初次见面,我是栗山晴海。”

初次见面可以有很多种寒暄方式,把手搭在nvx0露的肩膀上,一定不是合适得t的那一种。

但如果对方是栗山晴海,就算不上奇怪了。

栗山晴海,三十一岁,栗山家的二公子,栗山杏彩的亲弟弟。

栗山家的男子大都稳重内敛,这位二公子却是例外。

他很早就自立门户,创立珠宝品牌“芙颂”,一跃成为商界新贵。

千秋立刻回忆起在《jg英》杂志上读到的专访,提到旗下产品从设计到命名,他都会亲自参与。

还有一些专访中没有提到的信息,她也略有耳闻。

b如在他母亲去世后,栗山董事长很快再娶,导致父子失和;

b如他和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关系疏远,经常缺席家宴;

b如他是有名的花花公子,绯闻对象一箩筐,被拍更是家常便饭,却至今没有过对外承认的nv友。

他是个商人,活得倒像个明星,还是最高调放纵的那一种。

千秋调整好表情,微微欠身:“初次见面,我是……”

“白石千秋小姐。”栗山晴海没有让她说完,“您b照片上还要漂亮。”

千秋的笑容僵了两秒。

她很少在报刊杂志露脸,只有一张照片传得沸沸扬扬——八卦小报刊登的礼服照,用在夸张的“身世之谜”旁边。

栗山晴海面不改se地看着她,像在观察她的反应。

“过奖了。”千秋笑了笑,“我当然没有栗山先生那样上相。”

栗山晴海登上八卦小报的次数,都快赶上他登上《jg英》的次数了;一起出镜的不乏名模千金,也有夜场认识的不知名的美人。

对她这句回敬,栗山晴海先是有点惊讶,随即笑了出来,似乎很满意的样子:“千秋小姐,为什么不叫我晴海呢?我想,这个名字被你叫出来,一定非常动听。”

引座员适时出现,毕恭毕敬地对千秋说道:“白石小姐,请随我入座吧。”

千秋之前就看过座位表,知道她坐在中央主桌,葵斗的身边。

她刚要说“不用了”,一旁的栗山却先开了口:“不必麻烦了,千秋小姐的位置就在我身边。”

“您弄错了吧?”千秋脸se微变。

“白纸黑字,怎么能弄错呢?”栗山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她往一把空椅子上看。

千秋绕过去一看,软椅上搁着金属铭牌,烫金的雕刻字t:白石千秋。

那反光有点刺疼了她的眼睛。

“请再确认一遍,我的铭牌是不是放错了。”千秋看向引座员,“这桌坐的应该是栗山家的贵宾。”

引座员看了看座位表:“您的坐席确实是在这里。”说完,还将那张塑封好的纸拿给她确认。

她的名字就在栗山旁边,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而她原本的排位,中心主桌,葵斗身边,印的是一个意料之中的名字:栗山玲音。

今晚过后,这就是葵斗的未婚妻。

刚一落座,栗山便向她靠过来,轻声道:“委屈千秋小姐了。”

他一副低沉嗓音,带着些许沙哑,叫人很难听得厌。

千秋往旁边挪了挪:“哪儿的话。我不过是担心一个外人坐在这里,怕会搅扰家庭团聚的氛围。”

栗山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声音压得更低了:“千秋小姐多虑了。破坏栗山家的团聚氛围,一直是我的专长。”

传闻果然是真的。

她早该知道世上没有空x来风,再匪夷所思的传闻,也可能裹藏着三分真实。

b如栗山这位豪门世家的叛逆者,b如她这个陪酒nv的私生nv。

直到灯光暗下,晚宴开始,主桌上葵斗的座位仍然空着。

千秋起身道声抱歉,想找个地方给他打通电话。

栗山侧过身,抓住她的手腕,含笑道:“这才刚刚开始,千秋小姐就坐不住了吗?”

他的手有点凉,千秋不禁皱了皱眉。

许多双眼晴看着栗山家的二公子,拉住了起身yu走的白石小姐,活像一对闹了别扭的小情侣。场内的媒t代表互相传递眼se,抱着相机蓄势待发。

栗山用的力道不算重,但也需要点力气挣开。

然而这时,她任何一个近似挣脱的动作,都会遭到别有用心的曲解。

“令妹到现在都没出现,您不担心吗?”千秋示意了一下主桌空着的两把椅子。

“这有什么奇怪呢?”栗山笑了笑,手上故意加了两分力道,“他们不是快要订婚了吗?正应该是如胶似漆的时候。”

他们只见过三次面!千秋在心里怒吼。

然而在重重注视的压力下,她只能若无其事地坐回去,

“你到底想g什么?”千秋挂着得t的笑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音量问道。

“我么?”栗山耸耸肩,“我只想和千秋小姐成为家人。”

莫名其妙!

虽说有他这张脸,这副显赫身家,猎yan并非难事;可就这点si缠烂打的低级伎俩,竟然可以纵横情场?现在的小姑娘有这么好骗吗?

千秋忍住一记白眼,端起香槟一口喝尽。

栗山杏彩不愧是资深主持人,控场能力一流,酒会进行得十分顺利。

千秋觉得,若是按照原定计划,由自己做主持,未必能做得有她一半好。

到了表彰发言的环节,葵斗依然没有出现,千秋开始慌了。

她在桌下掏出手机,一摁亮屏幕就看见十几个未接来电。

最后一个是竹泽,其他都是葵斗。

她再也坐不住,马上抓起手包,就要起身离席。

大概是看出她脸se不对,栗山这回没有动手,只侧过脸问她:“没事吧?”

“没事。”千秋g脆地答道,顺便往他那边凑了凑,让虎视眈眈的媒t看个清楚,“我要去ch0u根烟,你也想一起来吗?”

她动作暧昧,语气里却全是挑衅。

你不是喜欢表演吗?不是想给媒t放料吗?那我就成全你。

与这挑衅截然不同的,是她低语时温热的呼x1,扫过栗山的脖颈,又轻又痒,撩拨得恰到好处。

栗山也是身经百战的老手,不知怎的,竟然被这微妙的冲突感撩得怔了一怔,眼睁睁目送她扬长而去,留下一个挺秀背影。

栗山听着自家姐姐在台上主持,嗓音一如既往的动听,连说话的抑扬顿挫都令人愉悦;可她究竟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他满脑子都是白石千秋。

她不露痕迹的怒气,贯穿始终的抗拒,和她突然贴上来的一瞬的亲密。

还有她那只手腕,纤细得不堪一握,好像使点力气就会碎掉;冷气充足的大厅里,她腕部的皮肤却那么温暖,而且光滑柔软,像一块有温度的丝绸。

桌上的香槟杯空了,杯沿印着她浅浅的唇印;那形状丰厚盈满,最适合亲吻。

栗山沉着脸,正襟危坐了一会儿,忽地起身离席,往大厅外的x1烟室走去。

帕夏酒店的每一层,都设有一整片x1烟区。

为了保证空间的私密x,区内分成的个室;室内不仅宽敞,还配备了小型酒柜,墙壁也都设计成隔音的,方便喝着酒吞云吐雾地谈生意。

千秋跟着导引员,被领到这层的x1烟区,却在走廊上看到一群人聚在一块儿,对着一扇紧闭的门啰啰嗦嗦,好像中了邪似的。

她再定睛一看,竟然从这中邪般的人群中,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中村秘书,你在这儿g嘛呢?”她走上前去。

“副社长!”中村看见她,显得有些慌乱,“您怎么不在会场?”

怎么车轱辘话问回来了?

千秋皱起眉头,刚要说话,就看见了另一个熟人。

不只葵斗的秘书,白石光义的秘书也在。

“千秋小姐,您不用担心。”安藤秘书上来鞠了一躬,b中村镇定多了,“少爷身t不太舒服,我们都在等他出来。”

千秋一怔,冷笑起来:“是吗?等了多久啊?酒会结束前他还出来吗?”

中村赶快凑上来,小声对她说:“社长来的路上还好好的,电梯里接了个电话,就变得不太对了;会场也没去,就把自己锁在x1烟室里,怎么都不出来。”

千秋一惊:“去让酒店员工把门打开。”

“找过了。”中村苦着脸说,“但是社长在里头喊了,明令不许开门,他们说不能违背客人的意愿。”

“什么破规矩?他们知不知道,他是栗山家的预备nv婿?”千秋抱着手臂,故意提高了嗓门。

“哎呀我的小姐,您可别嚷起来!”安藤秘书慌着跑上来,一脸惊惶地低声道,“因为少爷来这一出,那边玲音小姐也闹了脾气,现在还在总统套房待着,说少爷不去请,她就不开门。栗山家也是一堆人在劝呢。”

怪不得开场前,有人过来贵宾桌说了什么,栗山夫人就退席了,大概也是去安抚nv儿了吧。

千秋无奈地摇摇头,暗自感叹,这些财阀子弟不愧是从小经过大世面的,面对两家儿nv突如其来的任x,依然沉得住气。

她现在也明白了,豪门就是这样,一切意外、纷乱、丑恶全给暗中压在底下,外人看得见的表面,才能永远光鲜亮丽,永远风平浪静。

千秋离场本就不是为了ch0u烟,而是为了打电话。

眼前这副情景,叫她很难把那通电话带进x1烟室打。

她站在走廊,直接拿起手机,拨通了葵斗的号码。

等待音刚响了一声,就被挂断了。

她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从来成熟稳重的葵斗,怎么一下迎来了这迟到的叛逆期。

“你们走吧。”千秋对中村吩咐道。

“可是……可是董事长的意思是……”中村不敢违抗她,更不敢违抗董事长。

“走吧。”安藤秘书突然说,“少爷不愿意跟我们说话,也许只愿意和小姐说。”

安藤秘书资格最老,职位最高,又是董事长身边的人,在这群人中最有话语权;他一发话,其他人立马表现出赞成,像是早就不想在这儿待了。

临走前,安藤深深看她一眼,用口型说了一句:“拜托了。”

千秋倒想问问他,知不知道座位表被动了手脚,把她排进了一群“栗山”中。

然而现在不是时候。

现在,她要见到葵斗。

她敲了敲那扇门:“他们都走了。”

没有回应。

“开门。”她又敲了敲,“有什么话,我们面对面地谈。”

毫无反应。

千秋生气了,手掌使劲拍在门上:“你是si在里面了吗?就算不开门,也要吭一声吧。你再这样,我就告诉酒店员工你晕倒在里面,让他们强行破门了。”

他还是不说话,好像吃准了她这句威胁不会兑现。

千秋不si心地拍着,整片x1烟区都回荡着她用力拍出的噪音。

“行了,别拍了。”葵斗终于说话了,声音b平常哑。

千秋知道他就站在门的另一边,停止了制造噪音。

她把额头贴在冰凉的门上,语调中有种温柔的颓败:“葵斗,开门好不好?我的手好疼啊。”

门开了。

这一下开得很突然,千秋重心没调过来,往前一倒,跌进一个怀抱里。

葵斗稳稳接住她,一手r0u进她的发里,一低头吻上她的头顶。

搁着衬衫,她感到他的身t热烫得异常,毛孔里散出浓烈的酒味。

她大惊,抬起头质问道:“你喝了多少……”

话还没问完,嘴唇便被封上了。

葵斗这一吻极有侵略x,带着些不管不顾的意思。

他一手箍住她的腰,迫使她贴向自己;一手托住她的头部,让她不能轻易移动,只能承受着这个深吻。

千秋“唔”了一声,推着他的x口,可也尽是徒劳。

葵斗强y地分开她的双唇,舌头缠住她的,带着酒气的呼x1接近滚烫,烧在她的皮肤上。

有一瞬间,他口中混合的烈酒味搅乱了她的神经。

她好像也醉得迷糊了,神志不清地回应他的吻,吮住他发烫的舌尖;双手微微出了汗,在他衬衫的x口处抓出皱褶。

所幸她的迷糊只持续了几秒钟。

千秋猛然清醒过来,用力一咬葵斗的舌尖,痛得他一声低y,这才肯放开她。

她立刻把他往里一推,同时反手关上身后的门。

只听“叮”地一声,门自动锁上了。

“你疯了吧!”她怒道,“被人看到怎么办?”

“我就是要被人看到。”葵斗闷声道。

千秋走近他,打量着他发红的眼:“你醉得太厉害了。”

只有酒jg,能够解释他的失常。

他迎着她的目光,自嘲地一阵苦笑:“好多真心想做的事,只有喝醉了才敢。”

千秋一呆。

好多年前,他第一次亲吻她,也是借着威士忌的酒劲。

他那时不像今天这样,吻得这么不管不顾;那一吻充满了试探,极其温柔,极其小心翼翼,最激烈的也只是咬住她的下唇,咬得很轻,很有分寸,就像小猫小狗表达亲昵。

她那时问他,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做是想要什么。

他说:“想要你。”本该醉了的眼睛,在那一刻亮得惊人。

那一年,葵斗二十一岁。

此后的人生,千秋对这段年纪的男人着了迷,像个难解的魔咒。

有时候,她会长时间地盯着他们,想在一双双不同的眼睛里,找到让她熟悉的那一瞬惊人的亮光。

烟灰缸里的烟头满到要漫出来,长桌上全是喝空的小酒瓶——香槟、伏特加、白兰地,还有葵斗最常喝的苏格兰威士忌。

浓重的烟酒味,熏得千秋皱紧眉头,把通风系统调到最强一档。

“你就算不想订婚,也不用采取这种自杀式反抗吧。”千秋俯身收拾空瓶,清出一块g净地方。

葵斗不答话,往角落里的沙发上一坐,0出打火机点烟。

千秋踩着高跟鞋,三步并两步,一把扯下他刚点着的香烟。

红se万宝路。

“别ch0u了!”她瞪着他,没好气地说,“你到底中什么邪了?快说话。”

到底中什么邪了?

不久前,他才这样质问过她。因为她对竹泽的迷恋,似乎超过了他可以忍受的限度。

现在千秋成了问话的一方,突然的倒转让她感到有点可笑。

也许他们两个都在正确而无聊的轨道上,毫无偏差地行进了太久,终于到了某个瞬间,同时感受到脱轨的必要。

“是我妈。”葵斗r0u着太yanx,声音沙哑而疲惫,“她出事了。”

千秋心里一咯噔。

“夫人不是出国探亲了吗?”她一直把葵斗的母亲叫做夫人,对方也只能接受这样被她称呼。

“她是去国外确诊的。”葵斗把脸埋进双手间,“上个月她就被诊断出认知障碍,但她一直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爸爸也不想相信,联系了美国的医生,送她出国检查一次。”

“认知障碍?”千秋对这个病症很陌生。

“阿尔兹海默症的早期阶段。”葵斗解释道,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这个名词,她就熟悉多了。

阿尔兹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

“可是……可是夫人还很年轻啊……”千秋震惊道。

白石夫人才五十多岁,因为保养得当,看上去甚至只有四十出头。

“他们说,这叫‘早发x阿尔兹海默症’,是b较特殊的一种,”葵斗顿了顿,艰难地说出下半句,“具有较强的遗传x。”

“遗传x”这三个字,好像一下点燃了pa0弹的引线,千秋觉得脑子“轰”地一声,炸得她一阵耳鸣。

她看见葵斗的嘴唇在动,却只能听到耳边的“嗡嗡”声,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

“…多差劲的人啊……”她听到这个不完整的句子,看到他的眼光落在她脸上,然后皱起一对浓密的剑眉,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她。

不知为什么,他喝了很多酒,步伐却好像还是很稳当。

“没事吧?”葵斗停在她面前,一手0上她的脸颊,“怎么哭起来了?”

他这样一说,千秋才发现脸上一片冰凉。

“不可能的……”她喃喃地说着,“你不可能有事……”

她不是为了白石夫人哭的,想也知道,她是为了葵斗。

葵斗叹了口气,把她揽进怀里:“母亲刚被确诊,做儿子的却有空担心自己,我是多差劲的人啊……”

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好像知道她没听清,又好像是说给他自己听。

千秋觉得,她才是那个差劲的人。

有患病风险的明明是葵斗,她却还要他来安慰自己。

她想对他说点什么,不要担心,机率不是必然,一切都会好的……

但她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趴在他x口,呜呜地哭起来。

上一次她这样哭,是在十年以前,桃子去世的时候。

也是偎在他x前,哭sh了他的衬衫。

葵斗也是这样抱住她,轻轻摩挲她的头发,一下一下,什么也不说。

但他那种安静的温柔,却又像把什么都说了。

哭吧,不要紧的。把你的眼泪全都给我。

等她终于平复下来,才想起来追问一句:“夫人还好吗?”

葵斗在她头顶r0u了一把,淡淡地笑了,好像在说,你不用假装关心。

“那边叫我去接她回国,顺便做一个基因筛查。”他答道。

千秋点点头:“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你可以让我抱你。”他笑了一声,“如果我也‘中奖’的话。”

“葵斗!”她瞪了他一眼,不知是为他哪句话生气。

“我是说真的。”他被她的样子逗笑了,随即又认真起来,“我好想你。”

“别说这种傻话。”她低下头,“你还要照顾好白石夫人,还要继承家族企业,要结婚生子……”

她还能这样无限地说下去,细数他的人生责任,其实都只想说最后一句:“你不会有事的”。

“是啊,我有好多事要做。”葵斗苦笑一下,“可如果我生了病,这些事都做不到了……”

“为什么自己吓自己?”她制止他说下去,“不是连筛查都还没做吗?”

“我不打算订婚了。家族继承人,我也不在意了。”他突然说,“我会把我妈照顾好,等到……等一切都结束了,我想为自己活着。”

千秋“嗯”了一声。她不知道面对这样的境况,还能劝些什么。

“到那时候,我还能回到你身边吗?”他转过头看着她,眼睛里有山川河流,有融化的春雪。

千秋一怔。

葵斗抓过她的手,手指从她的指缝间穿过,握成十指紧扣的姿势:“我们什么都不要管了,离开东京,离开日本,找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她呆呆地重复着。

葵斗吻了一下她的指尖:“嗯,只有你和我,像以前那样一起生活,好不好?”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自从七年前,葵斗抛下她出国,她就一直等着这一天。

她等着有一天,他从世俗道德的桎梏,从他的懦弱偏安中挣脱出来,回到她的身边。

她等着他说,我错了,我好想你,我们回到以前吧。

然后她会笑一笑,淡淡地说,看吧,我早知道会这样。

她也可能会问,你早g什么去了?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怨恨。

可这一刻真的来了,她预先准备的台词,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葵斗凝视着她:“以前是我错了,是我辜负了你。让我用余生补偿你,不管还剩下多少。”

“不会有这一天的。”她嚅动着嘴唇,吐出这么一句话。

“这样么?”葵斗依然握着她的手,笑得有些悲伤,“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我么?”

“我不要你补偿我,不要你的余生。”她望向他,眼里有一种倔强的天真,好像回到和他初见的时候,“我要你一生健康、平安,顺遂到无趣的地步。”

她不敢去想。

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可能x,她也不能接受。

从媒t报道来看,光本财团的庆功酒会空前成功。

除了光本近年的辉煌成绩,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栗山家族的倾情支持。此前就有猜测,白石、栗山两家很可能结成姻亲;而这次酒会,就是宣布结亲的最佳场合。

结果出人意料。

别说宣布结亲了,直到酒会结束,白石家的大公子、栗山家的小公主都没露脸。

两人缺席引发的猜测,很快被另一传闻盖过——栗山、白石两家确实要结亲,但对象并非栗山玲音和白石葵斗,而是栗山晴海和白石千秋;酒会既是展示两家交好,也是为这两人提供的相亲平台。

这条新闻可不是来自八卦小报,而是刊载于受邀酒会的正规报刊。

换句话说,这是官方认证的消息正式宣布的前奏。

毕竟,没有两家公关的认可,“栗山公子和白石小姐或将订婚”的标题,也不会一夜之间占领各大门户网站的头版。

其实,这一新闻传得铺天盖地之前,安藤秘书发给千秋确认过。

她的邮件回复中只有一句话:请按董事长的意思办。

于是,她在酒会上挨近栗山的照片被打上“亲密低语”的注解,传得全网都是;营销号也跟着凑热闹,贴一张栗山的杂志照,扒一张千秋的礼服照,写一段主观臆测的文字,最后用所谓的“亲密低语”收尾,引来成千上万的转发喊着“好甜”。

千秋看到那张照片,也觉得奇怪得很。

不知是哪个天才摄影师,找到这个完美的角度,把她的一倾身拍得温柔似水,栗山的一转脸拍得含情脉脉,所有亲昵尽在不言中。

谁能想到,她说的是要去ch0u根烟呢。

竹泽也看到了这篇报道。

临近期末,他的日程愈发紧张,常在学校画室赶工到深夜,连千秋的住处也不常去了。

所以直到去公司兼职那天,他才在休息室的报刊架看见了那张亲密低语图。

竹泽取下那张新闻周报,展开摊平在桌上。

“据知情人士透露,栗山先生与白石小姐此前已有私人交往,这次酒会加深了彼此的好感,目前二人进展顺利,还请大家静候佳音。”

竹泽一字不落地看完报道,将结尾那句话读了又读,等他反应过来,手里的咖啡已经从杯中撒出,弄sh了那张亲密照片。

晚上七点,公司里大部分人都下班回家了,千秋还在办公室。

葵斗还在美国,他该g的工作,理所当然地交给了千秋;“艺术之光”成果展,就这么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她手里。

千秋正在审核最终的场地布置图,竹泽便推门而入。

“为什么不敲门?”她脸上没有笑容,语气却还称得上平和。

竹泽关上身后的门,顺便上了个锁。

千秋觉得有点不对了。

“怎么了?”她合上电脑,看他一眼,下了一条明眼人都能得出的结论,“你脸se不好。”

竹泽大步走过来,把一张皱巴巴的报纸扔在桌上:“这是怎么回事?”

千秋一眼扫去,就看见那张扎眼的照片,配了一个更为扎眼的大字标题:“两大财阀或成姻亲”。

“就是这么回事。”她耸耸肩,简单地概括道,“商业合作。”

“你真的要和那个男人结婚?”竹泽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他问得很直接,千秋也答得很坦诚:“也许会,也许不会,取决于日后两家的交往。”

“你喜欢他吗?”竹泽还是那么直gg地盯着她,让人0不清他是太认真,还是有点生气了。

“不喜欢。”她g脆地回答。

“那你就不该和他结婚。”竹泽脱口而出,好像说了一个人人都懂的常识。

千秋抬头盯住他,看见他肌r0u紧绷,小麦se的面颊微微涨红。

是生气了。

她嗤笑一声:“你还不该来问我这些问题呢。”

没有居高临下,像一个成熟的大姐姐,包容了小孩子的无理取闹。

竹泽的脸更红了:“因为我只是你的雇员?”

他虽然极力板着脸,做出不卑不亢的样子,那副一闪即逝的受伤眼神,却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千秋站起来,绕过桌子到他身边,抬手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眉眼间带点ai怜:“因为你还是个孩子。”

在孩子单纯的幻想里,婚姻是与相ai的人共度一生。

但是在ren拼杀的残酷世界,婚姻是妥协,是交换,是取舍,唯独不是ai情。

也许他有一天会明白,也许很幸运地,他永远不用明白。

但她不希望,他是在她这里明白。

千秋忘了一点——竹泽最讨厌被当成孩子,尤其是被她。

等他蹙起眉头,捉住她的手,用炙热的眼神望住她,她才忽然记起来。

可要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竹泽一把将她拽向自己,大手sisi钳住她的腰部,力道不至于让她疼痛,却叫她不能挣脱。

她的身t紧贴着他,感到他k子底下凸出的一块,正y邦邦地抵住她。

小男生就是这样,兴奋也y,紧张也y,生气也要y。

她慌乱地抓着他的手臂:“这里不行!”

放在平常,他或许会听话,今天却不一样。

今天,嫉妒、不甘、屈辱,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的肾上腺素极为浓厚,占据了全部理智。

他将她搂在怀里,轻轻一转向,让她的腰抵在桌沿上。

然后,他跪倒下去,掀开了她的裙子。

千秋今天穿的是一条简单的百褶裙,材质很轻,垂感很好;这样忽地推上去,好像一朵盈盈的花,将谢不谢地摇摆在枝头。

竹泽的喉结动了动,大手没有犹疑地伸向她的两腿,脱掉那层薄薄的蕾丝布料。

“阿凉,你……”千秋一句话还没说完,“咝”地x1了口凉气,双手扶住桌子,仿佛差点站不住似的。

他用手拨开她卷曲的毛发,hanzhu了那一点敏感的凸起。

他的动作轻柔缓慢,与开始的急躁截然不同,舌尖触到的地方涌起一阵电流,顺着她即将沸腾的血ye流遍全身。

他分开她的大腿,嘴唇抵着凸起,舌头却伸进下方的洞x,深入她的身t。

千秋感到t内奇异的温暖sh滑,不觉向后仰起头,难以自制地sheny1n。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那接近sh吻的声音,叫人听得越发清晰。

这声音听在耳里很诱惑,可也分外地折磨人。

尤其是现在,千秋踩着细高跟,两手打开撑着桌沿,腿已经打起了颤,似乎随时都会瘫软成一捧水,化在他面前。

“疼……”她sheny1n道。

竹泽停了,舌头从她身t里退出来,唇上还拉着细细的银丝。

“哪里疼?”他在她两腿间抬头,此时的声音格外低沉,少了些年轻男子独有的清亮。

千秋觉出下身微微ch0u搐,好像是被他搅起的余波,还不si心地摇荡着。

哪里疼呢?

其实她哪里也不疼,不但不疼,还舒服得叫人害怕。哪怕是双腿的颤抖,也是因为承受不住这一种没有过的舒服。

这类k0uj服务,她也从别的男人那里享受过,可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让她想要更多,同时又怕要得太多。

这跟竹泽的技巧无关,他的温柔中甚至带着一点点生涩。

那和什么有关?千秋自己也不明白。

“哪里疼啊?”竹泽又问了一遍,眼里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关切,“千秋,告诉我。”

千秋忽然明白她为什么喊疼。

是他待她的那种诚恳、细腻、直白纯粹,让她的心脏猛地收了一下,收得有些紧,有些疼。

千秋的手cha进他的发间。

竹泽的头发又黑又y,每一根都生得特别倔强,很难梳得柔顺。

她就那么耐心地用手指梳理着,一次次重复摩挲,毫不在意它们的不听话。

然后她长长一叹,唇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让我脱了高跟鞋好吗?这样我的脚腕很酸。”

竹泽闷闷地“嗯”了一声,起身贴近千秋,两手抱在她的胯部,一用力就抬起她来,稳稳放在桌上。

千秋顺从地坐着,定定瞧着他,两条腿轻轻地晃。

竹泽蹲坐在地,去脱她脚上那双红底高跟鞋。

那鞋很轻,细跟落地时“啪”地一声,清脆悦耳。

竹泽把她的腿搭在肩上,慢慢站起,摆成一个蓄势待发的姿势。

千秋抬眼看他,手指在他脸上温柔地游走,g画着他的线条轮廓,眉骨、鼻梁、下颌,最后往下停在喉结处。

“来吧。”她轻声说。

竹泽此时刚除了k子,衬衣解开一半,手上急着撕开一只bitao。

听见她的话,他猛地一停,看她的眼中迸出火星。

“等一等。”他哑着嗓子,手上的动作更急了。

毕竟是年轻,还不懂“yu速则不达”的道理;手指浸了sh滑的汗,几次擦过锯齿,越急越撕不开。

“给我吧。”千秋拿过汗sh的包装袋轻轻一扯,从里头拿出r胶软套。

她垂下头,挤出软套里的空气,戴在他胯下的坚y上,慢慢展开到底。

这一系列动作太过熟练,好像已经做过许多次。

“好了,”她抬眼对他一笑,“来吧。”

这个场景太熟悉了。

他们第一次shang,竹泽极力掩饰着紧张,却还是慌得戴反了bitao。

弄错了正反,他怎么也展不开软套,窘得满脸通红,那点青涩暴露无遗。

当时千秋支着脖子,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他一会儿,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学校没教这个吗?”

语毕,她翻身从床头柜上重新拿了一枚套子,笑着坐起身来:“喏,过来一点。”

竹泽也就听话地靠过去。

她全身ch11u0,盘腿坐在他面前,从撕包装开始,给他上了一堂细致的生理卫生课。

“明白了吗?”她帮他戴好了软套,抬头对他笑着,“下次可以自己来吧?”

竹泽楞楞地回看她,准确地说,是看着她shangru间纹上去的花朵。

那时他脑中回荡着许许多多想法,后来竟然一个都想不起来。

“小傻瓜,你是不是根本没在听?”千秋直起上身,在他额头上轻轻一敲。

“我……听见了……”竹泽答得有点没底气。

听是听见了,可也就是流水一样从耳边哗哗地溜过去,一点没往耳朵里进。

这是一朵……向日葵吗?

他望着她x前的纹身,张了张嘴,什么都没问出来。

“算了算了,等下自己读说明书吧。”她笑着摇摇头,向后躺倒地同时,轻轻抓住他的胳膊。

“来吧,小阿凉。”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这么喊他,带着恶作剧式的戏谑。

那点戏谑激起了他的不甘,以至于在他们后来的xa中,他好像总憋着一gu劲,要和她证明什么似的。

千秋不介意他的“小情绪”,很多时候,这些小情绪让他在床上发挥得极好。

竹泽现在也憋着那gu劲。

他扶住她的腿,没有丝毫缓冲,往她的深处一挺到底。

千秋倒x1一口气,下腹缩了一缩,泄出一声细细的sheny1n。

竹泽好像因为这句sheny1n动摇了两秒,低头检视着她的表情,确信没有难受和不适,才重又开始了动作。

千秋身上还穿着衣服,扣子崩开了两颗,露出内衣的蕾丝花边,shangru间的纹身线条若隐若现。

她迎合着他的节奏,身t随着他的动作起伏,好像海上一弯小舟,顺应着波浪海cha0。

而她望着他的那双眼格外明亮,好像盛满了海上无垠的星光;他看着她眼中倒影,觉得那星光把他的影子也映得光辉熠熠,所以才格外好看起来。

竹泽之前就觉得了,进入千秋的身t,就像进入一条黑暗狭长的隧道,前方只看得到一线亮光,一线细细的快乐;可他忍不住要往前走去,往深处走去,似乎被什么说不清的力量牵引,无论如何也不想回头。

他还觉得,只要他走得够深够远,就能走到她的心里去。

千秋曾经捏着他的耳垂,玩笑似地说过:“za不是b赛,不用总要和谁较劲一样。”

他的确是在较劲,不是和她,不是和她有过的别的男人,甚至都不是和自己;他是在和那条隧道较劲,和那片搁在他们中间的长长的黑暗。

“让我过去……”他一次次深入她,呼x1变得沉重,声音转成磁x的低吼。

千秋面颊cha0红,话也说不流利了:“什……什么……”

她定定凝望着他,眼里仍有星光,却不再是晴朗的清辉,而是蒙了一层薄薄的夜雾,cha0sh、朦胧,让人忍不住看得更加用力。

他再度突进,整个停在她的身t里。

“让我过去,让我到里面去。”竹泽俯低上身,下巴搁在她汗sh的肩上。

她耳边拂过他炙热的呼x1,不禁浑身一震,包裹他的细neng部位一阵紧缩。

“你在我的里面呀……”她的声音都变了调,裹了一层蜜糖似的。

“这样不够。”他的手臂0到她背后,将她更紧地搂向自己,让她感到一点轻微的疼痛。

他不但想在她的身t里,还想到她的身边去。

ga0cha0过后,千秋瘫在竹泽怀里,任他把她抱去沙发,留下桌上一片狼藉。

她鼻尖蹭着他的x膛,x1进他的气味。

竹泽不喷香水,也从来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千秋却知道。

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闻到了那种独特的气味。

那是在东艺的中央礼堂,“艺术之光”奖学金的初选会上。

千秋是负责人,却没有和委员会一起坐在前排,而是找了个角落,远远地观察。

忽然有个人一pgu坐在她旁边,压着嗓子问她:“同学,你有纸巾吗?”

她回头,看见一张汗津津的男孩子的脸。俊朗的眉眼,健康的小麦se皮肤,笑起来能看见一颗小小的虎牙。

竹泽那年十九岁,是“艺术之光”奖学金的候选人。

他上午的课在西校区,礼堂却在东校区;虽然一下课就全力冲刺过来,还是迟到了五分钟。

千秋没有纠正他的称呼,从包里拿出一枚手帕:“用这个吧。”

他怔了怔,显得有些犹豫。

“没关系,你拿去用吧。”她把手帕塞给他,宽慰地笑笑。

他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悄悄凑近她问:“同学,你是哪个学部?我洗好了再还你。”

她扭头笑笑,刚要说“不用还了”,突然闻到他身上的气味,便一下顿住了。

怪极了,没有难闻的汗味,而是一种带着温度的味道。

像燃烧的篝火,撒了椒盐的烤杏仁,还有刚刚出炉的贝果面包。

这气味直接刺激着她的味蕾,让她不想抗拒。

“下周还给我吧,还是在这里。”千秋对他一笑,“如果你能进入下一轮。”

“一言为定!”他也笑了,那是完完全全大男孩的笑容,“你也要加油哦。”

千秋掩住嘴,差点笑出声音。

他一直埋头整理着作品集,直到广播叫到一个名字,他才转向她,仿佛下定决心似地问道:“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她怔了。

台上又叫了一遍:“竹泽凉星同学,美术学部的竹泽凉星同学。”

千秋反应过来,这是在叫他。

竹泽手拿作品集,定定看着她,好像要等到她回答,才能放心地上台。

她笑一笑,深x1一口气,偷偷把他身上温热的气息x1进肺里:“你可以叫我千秋。”

“千秋。”竹泽重复了一遍,“我记住了。”

然后他拿起作品集,一个箭步冲向前排,几乎是跳跃上了高台。

她永远都会记得,他那时刚刚站稳,便在聚光灯下略略侧身,朝着她坐的位置看过来,笑得非常灿烂,露出那颗大男孩的小虎牙。

就如葵斗所说,竹泽和她在一起,也许不过是需要她——她的钱、她的资源、她可以提供的生活。

但就算葵斗也不知道,她也需要竹泽。

她的人生弯弯绕绕,一团乱麻,只有竹泽一眼就能看明白,不用她费尽心机。

他简单、清楚、不加掩饰,从她第一眼看到他就是如此。

她希望他一直如此。

千秋注意到了,办公桌上的一场xa,似乎不能完全消解竹泽的不平。

他在和她闹别扭,或者说,在默默地“惩罚”她。

他借口忙毕业设计,整夜待在学校画室,让他带回家里的阁楼做,不是推三阻四就是置之不理。

如今他们固定的见面,只在他雷打不动的兼职时间。

即便是一周两次的兼职,他也多半窝在她办公室外的隔间,她不叫决不进去,叫了也总要磨蹭一阵——要么先跑一趟洗手间,要么去休息室端杯咖啡,接下来才响应她的召唤。

当然,他手头的工作完成得挺好,她要的资料总是很快就整理好,表格文件的核查也没出过问题。

连找茬的由头都没有,才让千秋更加烦躁。

这天也是竹泽上班,一样是从学校画室直接赶到公司,头发没梳好,眼窝也青得很明显。

都这副狼狈相了,看到千秋,他竟还能做出雷打不动的骄傲姿态,继续沉默是金的高冷路线,好像忘了他是她的员工,并不是名正言顺的男朋友。

千秋本想哄哄他,看他孩子气的任x,倒也觉得有点意思,便决定不去管他,看他最后怎么收场。

快下班时,竹泽敲响了她的门。

哼,闹够了吧。她心里不无得意地想着。

竹泽板着面孔:“二号线有副社长的电话。”

看来还没够。

千秋有点烦,也板着脸回道:“谁打来的都不会问一下吗?”

“你未婚夫。”他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

“千秋小姐,现在方便说话吗?”

栗山的声音其实很好听,低沉磁x,还有点自带混响的效果。

但千秋看不惯这个人,也恨屋及乌地听不惯他的声音。

“不太方便。”她下意识地去0烟盒,随时准备ch0u一支缓解烦躁,“请你长话短说。”

栗山在那边笑了:“千秋小姐这样对我,可太不符合我们两家的期望了。”

千秋点上了烟:“栗山先生要是打来闲聊的,我可没时间奉陪。”

“我在你公司门外,一起吃顿饭怎么样?”栗山说道,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我姐姐。”

千秋本打算拒绝,听到栗山杏彩也在,便略略犹豫了一下:“杏彩小姐也是这么说的吗?”

那边传来一个甜美的nv声:“当然了。怎么能把千秋一个人丢给我讨嫌的弟弟呢?”

千秋立刻反应过来,他们应该是坐在一辆车里,在用车载电话和她通话。

也就是说,刚才毫不客气的言语,栗山杏彩也听得一清二楚。

她虽然反感栗山,对他姐姐却不一样,好感中有一丝忌惮,觉得这nv人b看上去还要了不得。

栗山没开常被拍到的劳斯莱斯,而是换了一辆黑se捷豹,好像这样会显得低调些。

千秋一坐上车,杏彩就和她道歉:“我早就告诉他的,应该提前跟你确认时间,可他非要见到你不可。我这个弟弟犟起来,真是谁都拦不住。”

千秋只是微笑:“我很高兴见到杏彩小姐。”

“意思就是不高兴见到我了。”驾驶座上栗山知趣地笑笑。

千秋不接茬,只和杏彩聊起即将举办的艺术展,问她收到请柬没有。

“我一定会去。”杏彩拉着她的手笑道,“这几年‘光本文教’成果斐然,只怕一个展都没法t现全部。”

“那是自然。”千秋自谦的话还没说出口,前面的栗山先发话了,“千秋小姐是个有本事的人。”

他从后视镜看向她,似有似无地笑了一笑。

千秋不喜欢栗山,主要是觉得他滑头,商人气息太过浓厚,让她想到自己的董事长父亲;但他说这句看似恭维的话时,不知怎的,却难得地显出一些真诚。

晚餐选在六本木的侯布逊,米其林法餐厅,很合栗山的口味。

千秋不喜欢法餐厅,或者说,她不喜欢一切有着装要求的餐厅。

吃饭,应该是世界上最轻松的事。

不过她知道,这顿饭不可能吃得轻松。

果然,前菜还没上,杏彩已经开始了正题:“千秋,你愿意成为栗山家的nv主人吗?”

千秋怔了怔,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

杏彩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跟晴海只是临时拿出的挡箭牌,是为了替补某个泡汤的婚约,而贡献给媒t的安慰剂。但你有没有想过将计就计呢?”

葵斗在庆功酒会上出了状况,直接搅h了他和玲音小姐的婚约,本该在当晚向媒t宣布的好消息化为泡影。

好在还有千秋。

千秋恰好坐在栗山晴海的身边,恰好被拍到和他举止亲密,恰好可以拿来转移媒t的视线,让栗山、白石两家的联合能够继续维持t面。

她当时没空细想,事后明白过来,这一切有点太恰好了。

“我有一个问题,”千秋说,“希望二位能如实回答。”

“请放心。今天约你出来,我们就没有想过要说假话。”杏彩回答。

“早在庆功酒会之前,栗山家是不是就已经确定,真正的联姻对象不是葵斗?”她低头思索着,“出了那样的事,栗山家的态度还是那么平和,怎么想都不对劲。”

杏彩说:“你很聪明,但只说对了一半。栗山家选定的确实是令兄,但我们有不同的看法。”

“你们?”千秋一挑眉。

“我和姐姐。”栗山一笑,“我们觉得,千秋小姐才是最理想的对象。”

“为什么?”千秋定睛看着他。

“为什么您自己应该很清楚啊。”他懒洋洋笑着的时候,看起来就没那么讨厌了,“我调查过光本的经营状况,千秋小姐是幕后第一功臣。”

千秋不置可否:“原来栗山家还看重儿媳的工作能力。”

栗山家是传统的豪门世家,对nv人讲的仍是相夫教子那一套;这样看,杏彩也算是个异类了。

“栗山家不看重,我本人却很看重。”栗山仍是笑着,眼神中却有一丝冰冷的不屑,“像我妹妹那样的nv孩,只要跟她待上一天,就觉得无聊透顶。”

千秋转着桌上的香槟杯,慢慢地说:“有传闻说,栗山董事长年纪大了,身t状况也不大好;不出意外,这几年就有分割家产的打算。”

栗山轻笑一声:“你的消息很准确。”

“也就是说,栗山先生预备将我作为争夺家产的砝码之一,没错吧?”千秋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栗山回应着她的注视,眼神变幻莫测。

沉默被拉长,气氛就变得紧张起来。

杏彩连忙周旋道:“我们当然是真心欣赏千秋小姐……”

“不是砝码。”栗山打断道,“我希望你成为我的伙伴。”

“你想跟我合作?”千秋端起酒杯,目光透过澄清的酒ye,轻飘飘落在栗山的脸上。

他点头:“千秋小姐很快就会发现,你需要我,就像我需要你一样。”

这句话说得很平静,没有一点恫吓在里面;但他语气中的笃定,让她忽然有些心惊。

栗山很讲究餐桌礼仪。

从冷盘上桌开始,他就没有再搬出“合作”的话题,谈话内容围绕着艺术、文学、新浪cha0电影。

当他表现出这一面,那点花花公子的油滑气一扫而空,只剩下一个优雅博学的英俊绅士,说着他喜欢且擅长的领域。

这顿饭吃得b千秋预想的舒服。

晚饭告一段落,临行前,千秋依礼节到卫生间补妆。

杏彩也跟了进来。

“这个口红颜se很适合你。”杏彩站在她旁边,面向镜子,眼睛却看着千秋。

“谢谢。”千秋只是笑,“杏彩小姐觉得,我应该答应栗山先生吗?”

杏彩转过脸:“你问我?难道你不觉得,我肯定和他是一伙儿的吗?”

“您很早出国,主动远离家族权力的中心,如今也是事业成功,日进斗金。我不相信您会为了争权夺利和栗山先生结盟。与他一起说服我,只是因为您是个好姐姐。”千秋收起口红,扑上一层细腻的散粉,“在我看来,一个珍视亲情超过利益的人,是值得信任的。”

杏彩看了她一会儿,笑了笑说:“我认为你应该答应,这对你们两个来说,都是最好的策略。”

她特别强调了“两个”,让千秋有点疑心。

千秋先确认了卫生间只有她们两个,这才低声说:“栗山先生也说,我会需要他;然而我并不打算和葵斗争夺家产,我也不相信他会暗中算计我。”

所以我为什么需要你们?

她没有问出口,她的眼神却明明白白问了。

杏彩沉默了片刻,终于说道:“出轨就像一种瘾,沾上了就难戒掉,对财阀大佬尤其如此;因为不管拥有多少,他们都会觉得自己值得更多。”

“所以呢?”

“所以,你不会以为,你是令尊唯一的私生nv吧?”杏彩靠近她的耳畔,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但是千秋全都听清了,一字不落。

坐进车里,千秋说出深思熟虑的决定:“栗山先生,请你给我一周时间考虑。”

一周后,葵斗就会从美国回来,她必须与他商量。

“没问题。”栗山答得很爽快,“我会满心期待地等着。”

临下车前,杏彩叫住了千秋,递给她一张名片。

“翻过来。”她笑着示意道。

名片背面是一行手写的号码,墨迹还很新鲜。

“这是我的私人电话。”杏彩笑了笑,“晴海的号码,就是打到你公司的那个。”

千秋点点头,并不确定她会不会有打这个号码的一天。

“不必担心。”杏彩嫣然一笑,握了握她的手,“请相信,我们会是你最好的盟友。”

公寓空无一人。

偏偏是最需要他的时候,竹泽又没有回来。

千秋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她很清楚,对于今天得知的一切,和未来可能发生的纷乱,竹泽都帮不上一点忙。

可她非常需要他,尤其是现在。

她需要他从背后抱住自己,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也许她什么都不会说,但即便是那样,他也会沉默着搂住她,让她感到放松而安全。

她还需要他的手穿过她的头发,他的唇抚过她的脖颈,他的舌尖g画着她x前的刺青。

她最需要他的t温,他的气味,他进入她的身t,将她填满又掏空。

然后她可以暂时忘却一切,沉浸在他的t温里,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担心。

她太需要忘记了。

千秋换上睡衣,躺在床上,拨通了竹泽的电话。

等待音响了五六声,传来一个清脆nv声:“喂?”

千秋心里一咯噔,大脑一片空白。

但那边很快接着说:“是千秋姐吗?哥哥还在洗澡呢。”

竹泽叶月,竹泽凉星的亲妹妹。千秋上回见她还是几个月前,一时没认出她的声音。

这孩子开朗直率,头一次见面,便拉着自己哥哥一惊一乍:“我的天哪,我还以为你老板一定是秃头的中年大叔,怎么是这么漂亮的姐姐?”

得知哥哥兼职的工资,她更是差点跳起来:“我哥哥有这么能g吗?等我毕业,我也想为千秋姐工作,只要他一半的薪水就可以了。”

有回千秋去京都出差,逛到和服町的手工浴衣,顺手买了一件送给叶月;据竹泽说,她激动得逢人就讲,拍了照片给人展示,却把实物小心地供在衣柜,别人动一下都不行。

她单纯地崇拜着千秋,几乎把她当作nv神。

对于千秋和哥哥的真实关系,这孩子大概一无所知。

千秋如释重负地笑起来:“小月啊,好久不见了,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不是在准备考试?”叶月长叹一口气,“每天都累得要si。”

叶月今年高三,正是备战大学的关键时期。

“要加油哦。等你考完,我请你吃帝王蟹。”千秋说得很温柔,“你以前说过想吃的吧?”

“呜哇!千秋姐姐也太好了吧!”叶月在那边感叹,可以想象出她手舞足蹈的模样,“对了,你送的礼物妈妈很喜欢,还说有机会一定要亲自道谢呢。”

千秋一呆。

“妈妈好多年没买过新鞋了,没想到今年生日千秋姐姐给买了!”叶月还在那边快乐地说着,“尺码也很合适,是专门问过哥哥了吧?哎……你g嘛……”

“不要随便碰我的电话。”竹泽教训完了妹妹,马上就来和千秋说话,声音有些闷闷的,“这么晚了,有事么?”

“今天你妈妈过生日。”千秋的语气不是问句,而是陈述。

竹泽“嗯”了一声,好像是漫不经心地问:“你才回家吗?”

千秋一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臂弯折着放在枕上,头不挨着枕头,而是睡在肘弯上。

这是她躺下时常有的动作,今天却怎么都不舒服,脑袋似有千斤重,压得胳膊一阵生疼。

“阿凉。”她喊了一声,像要睡着了,或是喝醉了。

竹泽又“嗯”了一声。

和刚才不一样,这一声如同电话的等待音,含着些不知所谓的期待。

“你明天回家吗?”千秋问这话时带着点鼻音,像小孩受了委屈。

那边竹泽沉默了几秒,她却感觉好长好长,长到她以为对方要挂断了。

她感觉他有很多问题想问。

他也确实有。

可最后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然后他说:“我现在也可以过去。”

千秋知道,只要她说一声“好”,竹泽就会立马挂掉电话,冲锋一般赶到车站,搭着末班电车向她奔来。当他站在她面前,她也许会发现他的t恤穿反了,头发还是半g。

但他一点不会在意这些,只会蹲下来抱一抱她,说“我回来了”。

千秋想到这个画面,蓦地笑了出来,“明天回来吧。今天在家好好陪妈妈。”

“千秋。”挂断前,他突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等着他说话,等到一片寂静,他的呼x1声都听得明显。

“我也是。”竹泽深x1一口气,“我也很想你。”

港区有很多家专售有机食品的超市,千秋住了这么多年,竟然一次都没去过。

竹泽在家时,经常顺手做点小菜,让她吃得很轻松;他不在家的时候,她懒得开火,又没有正经吃饭的胃口,渴了就喝啤酒,饿了就挖几勺冰淇淋。

结果竹泽回来一开冰箱,就y拉着她来超市购物了,而且矫枉过正地选择了有机超市,还是区内最大的一家。

周末的停车场人满为患,千秋倒车技术不算差,空地上绰绰有余,在挤成沙丁鱼罐头的停车场,就显得有些吃力了。

停个车都要耗费心血,显然让她非常烦躁,睨了竹泽一眼,愤愤说道:“有机食品就是消费主义的骗局!”

难得见她愤世嫉俗的样子,竹泽觉得挺可ai,嘿嘿一笑,指了指黑压压的停车场,“你看,这么多人上当受骗呢。”

“都是傻子嘛!”她恨恨地说,一边皱着眉折好购物袋,“走吧走吧,别站着傻笑了,早买完早回家。”

竹泽觉得,这要不是在人来人往的停车场,他可能会忍不住把她拉进怀里亲一下。

大好的周末被拉出家门,千秋已经不爽,被拉到嗤之以鼻的有机超市,更是没有半点好气:“g嘛迷信有机食品?我从来不吃有机食品,不是也长得挺好的?”

随后她意识到这不是真的。以前和葵斗住在一起,每天吃的都是有机食品;管家专门派人采买,每两天来送一次。

当然是沾他的光。白石家从来只有少爷,没有小姐。

超市足有三层,大得令人怀疑它是不是专售有机。

千秋“哼”了一声,“什么都卖的超市也没这么大呀。”

竹泽不理会她的讥讽,推着购物车,买了点新鲜蔬果,就往n制品专柜走去。

千秋跟在他旁边,拿起包装jg美的水果,夸张地瞪着眼,“啧啧,一个水蜜桃九百日元,抢钱了。”

她脸上的表情把竹泽看愣了。

那次从l敦回来,葵斗在机场接过她的箱子,说要带她去换一个新的,她就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有点不服,有点不满,但那抗议却是孩子气的,没有一点攻击x,让人光想捏捏她的鼻子。

“笑什么呀?”千秋斜了他一眼,像察觉到什么似的,0了0自己的鼻子,“莫名其妙的。”

“没什么。”竹泽笑着摇摇头,伸手搂上她的肩膀,“我在想这是谁家的小姑娘,这么可ai呢。”

千秋脸上一红,刚要说话,突然被一个人x1引了目光。

那nv人身材高挑,踩着高跟凉鞋,穿一件裁剪优雅的米se连衣裙,在超市里也斜戴着贵妇圆帽,底下瀑布似的长发摇曳出完美的光泽。

从上到下jg雕细琢,像是该被定格在画报里的。

千秋定定瞅着她,看她推着购物车,弯腰选购新鲜牛n。

“熟人么?”竹泽小声问。

“算是吧……”千秋话音刚落,就听见背后有人喊她“白石小姐”。

她一怔,转头回应时,却已挂上标准的八颗牙笑容:“高桥医生,您好。”

是了,周末一起逛超市,应该是夫妻的家庭活动。

高桥手上抱了一只哈密瓜,向千秋点头示意,眼光在竹泽脸上停了停,又迅速移开。

那nv人走过来了,站在高桥身边,满面笑容道:“哎呀,是工作上的朋友吗?”

“这是白石小姐。”高桥介绍道,“葵斗的妹妹。”

说完,他看了一眼竹泽,好像在猜测他的身份。

“原来是白石小姐呀!您好,敝姓高桥。”森下结奈,不,现在应该是高桥结奈故作惊讶道,“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森下结奈上学时就是风云人物,没人不知道她是家境优渥的校花,王牌剑道部的经理,高桥永一的预备nv友。

之所以说预备,是因为他们虽被看作金童玉nv,却直到高桥出国后才开始正式交往。

千秋见过她几次,有一回还是非常近距离的接触,但她看上去并不记得的样子。

或许是真的不记得。

对自己看不起的人,森下结奈从来都有视而不见的能力。

“高桥太太,幸会。”千秋点一点头,挽住竹泽的手臂,“这是我的朋友,竹泽先生。”

竹泽一怔。

这是千秋第一次这样介绍他。以前她要么不提,要么说“我的助理”。

她接着说:“高桥先生是我哥哥的大学前辈。”

“我和葵斗学部不同。”高桥主动说,“不过因为父母的缘故,我们很早就认识了,而且都加入过剑道部。”

“高桥先生是当年关东三连霸,我哥哥就没那么厉害了。”千秋微笑着夸赞道。

她是在对竹泽解说,却听得高桥一怔。

关东三连霸,在剑道圈很算一回事,圈外人大抵是不知道的。

难道是从哥哥那里听来的吗?

高桥没有问。

一番寒暄,千秋笑得脸都僵了,才终于挥别了高桥夫妻,挽着竹泽购物。

错身而过的刹那,她感到夫妻俩的目光一齐落在脊背上,一个像水,一个像冰。

森下或许不记得她了,nv人的直觉却并没有失灵。

千秋头也不回,把竹泽的手臂挽得更紧。

“刚刚那是什么人?”拐过一个弯,竹泽单手把着购物车,另一只手把她从臂上拨下来,握在掌心里。

“不是说了吗?我哥哥的前辈。”千秋还是一样的说辞。

竹泽转头去看货架,选了一袋麦片,牵着她的手依然没放开。

“是么?”他笑了一下,却不是开心的样子。

她不说,他也不追问。

这是竹泽认为成年人该有的行为。

然而,对于不快情绪的掩饰,他到底没有那样熟练。

结账时千秋掏了信用卡,他一声不吭地拿下来,从自己的钱包里掏了现金。

千秋一句话也没说。

到了车里坐定,她却不急着开车,抬起手臂搁在他肩上,手指捏上他的耳垂。

他整个人和细neng白净不沾边,唯有那对耳垂柔neng得像婴儿的皮肤,覆着一层极细极淡的茸毛,水蜜桃一样。

耳垂是竹泽的敏感部位,他下意识地打个激灵,随后做出一副不动如山的姿态,既不抗拒,也不迎合。

而且不说话。

“我喜欢你生一点气。”千秋轻轻摩挲着,心里知道这点痒刚刚好,“知道为什么吗?”

竹泽动了一下,调整了坐姿。

胯下支帐篷,让人很难坐得端正。

“阿凉每次生着一点气的时候,最后都会让我……”她停了一下,手指0着他的耳垂,眼睛却往下看了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不说了,他y起的枪一样收不回去了。

“让你什么?”竹泽盯着她,眼里闪现出跃动的火苗。

“你不知道么?”千秋笑了笑,若无其事地发动车子,“回家你就知道了。”

千秋的卧室开着薰香灯,安神的薰衣草jg油弥散在空气中,温柔得让人只想闭上眼睛。

她也确实闭着眼睛,头枕在竹泽的肩窝里,半睡半醒地假寐。

这时候,薰衣草味的空气中混了些别的气息——tye、润滑剂、微微汗sh的身t。

酣畅淋漓的xa过后,总会留下点痕迹。

千秋澡也不冲,拽张床头的sh巾擦了擦,就靠着他不动了。

竹泽也闭上了眼,一偏头,嘴唇贴在她汗紧紧的前额上,“累吗?”

千秋含糊地答应着,鼻子往他颈窝上蹭,头发微汗,轻轻痒痒地扫在他身上。

竹泽任她枕着臂膀,胳膊一弯,将她更紧地贴向自己。

这样一来,千秋的一边xr压在他的胁肋,软滑细腻,带一种饱满的弹x。

他被这触感闹得又有些不安分,一睁开眼,就看见她shangru间那朵刺青。

“很疼吧?”竹泽一手拈住她一绺垂发,一手在她x前g画,“为什么刺这个?”

千秋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

他以为她会继续沉默下去,或者像有的时候,用亲吻、ai抚甚至xa转移他的注意,躲避他的疑惑——他早就发现她对此十分擅长。

千秋却突然抬手,抓住他游走在她x口的手指,用力往下按了按,“你0不出来吗?”

刺青覆盖住的位置,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轻微凸起。

竹泽的手指、舌尖无数次轻抚过这枚纹身,现在才真正觉察出他说不出的不对劲。

“这里……有块疤?”他声音很轻,掩不住惊讶。

“才发现么?”千秋轻笑一声,“疤痕修复的手术没白做了。”

这块疤原本是暗紫se,周围连着一小片近圆的痕迹,经过手术和激光,平整度有了很大改善,长期沉淀的se素却无法消除,只有用刺青遮盖。

花朵刺青极为jg细,疤痕处又不好上se,千秋不得不去了几次,才终于完成了纹身。

那年她十八岁,那些深深浅浅的疤痕,已经跟了她十几年。

针尖刺进皮肤很痛,但是十八岁的千秋没吭一声,只抬头看着纹身室的天花板,数着斑驳的纹路。

“疼不疼?”有个声音问她。

她点了一下头,又轻轻地摇了摇。

b起弄上这些疤痕的时候,纹身的疼是可以忍受的。

“这个疤……”竹泽犹豫着,“这是怎么弄的?”

他怕她不愿意说,可又忍不住想问。

千秋一动不动,“烟头烫的。”

怎么烫的?谁烫的?为什么?

许多问题一齐涌上,全都卡在他的喉咙里。

没等他问出口,千秋翻了个身,脊背朝向他,淡淡地说:“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偷偷画了我妈的口红,她就骂我要去g引男人。”

千秋记得那天母亲的暴怒,狠狠甩了她两个耳光,扯掉她的裙子,发疯似地大喊大叫:“你真脏!”

好像这样还不解气,她抓住千秋小小的胳膊,指间夹着燃烧的烟头,用力按在小nv孩柔neng的x口。

火星烧烂了皮r0u,指甲盖大的水泡立刻冒了出来,千秋疼得尖叫,嚎哭得像一头流血的小兽。

“我错了!”千秋嚎啕着,“妈妈……求求你……”

求求你……求求你停下来……

很长一段时间,她会反复梦到这一幕,每次都惊出一身冷汗,sh透床单枕头。

是从哪天起,她再也没有在梦里见过妈妈呢?

是终于睡在葵斗怀里的那一天吗?

千秋还在想着,就被一双手臂从后圈住。

竹泽把她拥进怀里,让她ch11u0的脊背紧紧贴在他x前。

他的t温好像总是b常人更高一点,那gu温热环绕着她,让人觉得格外安全。

千秋长舒了一口气,“都过去了。”

这句话像是说给竹泽,也像说给她自己。

竹泽低下头,吻上她的后颈,嘴唇g燥温暖。

千秋张了张口,还没说话,突然感到脖子后面有一点冰冰凉凉。

她猛地一怔。

“阿凉……”她叫了一声,带着犹豫和怀疑。

他哭了么?

竹泽x子里有gu莫名的倔强,连他父亲去世那天,他也是咬紧牙关,狠命不让自己掉泪。

千秋记得那天他的样子,所以此时更为讶异,“你怎么了……”

她一边这样说,一边想转过身去安慰他。

竹泽却更紧地抱住她,让她在怀里动弹不得。

“别看。”他低声说。

千秋扣住他的手,“没关系的。”

竹泽静静地拥着她,什么也不说。

她也不用他再说什么。

千秋叹了口气,几乎苦笑着说:“还从没有人为我哭过。”

竹泽没应声,x腔紧贴她的后背,心脏的律动犹如鼓点,一下下震颤着她的皮肤。

“谢谢你。”她又说道。

“谁都不能再伤害你。”竹泽这句话用的不是安慰的语气,反倒像一句承诺,坚定得与他的年轻毫不匹配。

这一刻,竹泽憎恨自己的年轻——年轻,让他对许多事无能为力。

他很想拥有时光机器,穿梭到千秋的童年,像这样紧紧护住她,为她抵挡所有的伤害。

这愿望那样强烈,以至于他根本没想到另一个问题:刺青的图案。

她为什么选了向日葵?

竹泽开始在千秋家留宿,不过半年左右,但她已经习惯他叫醒她的方式。

他会先拨开她额前的垂发,从眉心一路吻下去,先是细碎,然后深长;如果她还存心装睡,他就会轻咬她的耳垂,或是t1an吻她x前的纹身,准确进攻她的敏感带。

这种叫醒方式灵过闹钟,还可以安抚她轻微的起床气。

晨光温暖,轻抚着她的皮肤;半睡半醒间,一只手抚过她的发梢,温柔得像在梦里。

千秋翻过身,习惯x地嘟哝道:“拜托了阿凉,让我再睡一下……”

这也是“叫醒程序”的惯例。

接下来,竹泽就应该吻上她的额头,温柔密集地进攻起来。

可是,那只手停了一停,冰凉的指节划过她的侧脸。

不对。

这不是竹泽的手——他的手不会这样凉;就算在深冬,他触碰她时,手掌也总是带着暖意。

千秋猛一激灵,未及睁眼,下巴就被狠狠掐住,痛得她皱紧了眉头。

这种熟悉的痛感,来自她企图逃离的梦魇。

“看清楚,”那人钳着她的下颏,b迫她抬起头来,“我可不是你养的小白脸。”

伊川剑司,是她的噩梦。

千秋用被子裹紧身t:“你怎么进来的?阿凉呢?”

伊川冷笑道:“这么在意那个小白脸?看来你完全没记住我的教导。”

在千秋的记忆里,伊川很有些手眼通天的本事。

他当过打手,做过牛郎,到如今经营夜总会,开办赌城,c纵地下钱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最让她不安的,不是他知道她所有过去,而是他始终参与其中。

于她来说,他不光是威胁,还是共谋。

“你到底要g什么?”千秋一副防御姿态,随时准备按下床头的警报按钮。

伊川目光晃过去,耸耸肩:“就这样欢迎新邻居吗?真让人伤心。”

邻居?

千秋愣住了,可怕的回忆尽数袭来,排山倒海,几乎要吞噬了她。

所谓梦魇,难道就是这样,永远都逃不掉吗?

“我租了你楼下的公寓,昨天搬进来的。真是好地段啊。”伊川点燃一支烟,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邻里关系太过陌生了;高层公寓就是这样吧?”

千秋的心突突狂跳,强自镇定道:“你有什么话,等我穿上衣服再说。”

伊川叼着烟,上下打量着她,眼里带着玩味的神se,就像欣赏一件猎物。

千秋知道,他十分满意现在的状况——看她光着身子,脆弱、无助、任由摆布;在她的家里,他却是拥有掌控权的那一个。

“穿吧,不用避着我。”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近乎残忍的笑意,“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没看过?”

千秋如今已慢慢领悟到,对付伊川这样的男人,顺从只会适得其反;于是,她g脆松开手臂,丝绸薄被水一样流淌下来,露出一对suxi0ng,中间一只花朵更显妩媚。

“你愿意看就看吧。”她挑起嘴角,讥讽道,“反正除了看,你也做不了什么。”

伊川的面孔因为愤怒而扭曲,千秋看在眼里,觉得稍微痛快了些。

真丝睡衣包裹着她的躯t,皮肤上柔滑的触感,让她愈发真实地感觉到,这不是十年以前,自己也不再是无助的小nv孩,由得伊川支配。

她是白石家的千金,财团的核心高管,电视杂志中的“高岭之花”——不论那份小报怎么说。

欧式餐桌前,伊川毫不见外地坐下:“你最近的曝光率很高,我在国外都听说了。”

千秋冷笑道:“你自己的生意处理好了吗?还有空关心我呢。”

前段时间查得紧,伊川的地下钱庄也受到牵连;他去往苏黎世,一是为了暂避风头,二是为了开设新账户洗钱。

“这就摆出小姐架子了?”伊川嘲讽道,“你是不是忘了,两个月前,满街的小报都写你是冒牌货。”

千秋懒得看他,眼睛盯着桌上的便条——那是竹泽留下的,压在一盘烤吐司下面,字迹瘦长有力:“我去上早课了,锅里有味增汤。”

“你的消息太滞后了。”她面无表情,“现在我是栗山家的准儿媳。你看看主流媒t,哪家还敢议论我是陪酒nv生的?”

她的生母,对他们两人,都算是个敏感话题。

果然,千秋一说完,伊川的手明显一抖,烟灰掉落在桌上。

他若无其事地拂去:“报上说的‘知情人士’并不是我。”

“当然不是。”千秋斜他一眼,“ga0坏我的名声,只会破坏你多年的筹谋。”

“你还不糊涂嘛。”伊川冷哼一声,“你觉得消息是谁放出的?是你的敌人?还是我的?”

不管是他俩谁的敌人,都不是个小数目。

然而,千秋早有怀疑对象,把握至少也有七八成,“白石夫人,或是青木家的人。”

白石夫人旧姓青木,十大财阀之一,最早以房地产发家,纵横商界多年,近些年却颇有颓势。

“那nv人不足为惧,她的娘家也不见得给她撑腰。”伊川不屑道,“不过,她沉默了这么久,为什么要突然闹这么一出?是不是你之前风头太盛,惹得她发疯?”

千秋起身去盛味增汤,“我的存在就让她发疯了。”

伊川笑了:“她的儿子对你很着迷,为什么不好好利用一下?”

“她的儿子是我哥哥。”千秋冷冷道。

“哦?你还在乎这种事吗?”伊川掐灭烟头,笑容透着恶毒,“我以为你像你母亲,人尽可夫呢。”

千秋很想给他一耳光——这正是伊川想要的。

他想激怒她,想b她失控,看她歇斯底里。

几秒的沉默后,千秋暗自调整呼x1,背朝他喝了口汤:“我母亲人尽可夫吗?未必吧?”

她问得很平静,甚至带了点无辜。

伊川愣了愣,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她端着小碗转过身来,芙蓉似的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你就不行。”

听见这话,伊川一跃而起,那凶猛的态势,就像要扼住千秋的脖子。

这在以前,是让她害怕的动作;可今天不知怎么,她端着微温的味增汤,仿佛突然有了无限勇气,躲也不躲地站在那里。

伊川的手瘦削细长,如同鹰爪,气势汹汹伸到她跟前,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碰你?”他神态凶狠,却已吓不倒千秋。

她冷笑道:“我知道你不敢。”

有哪个男人,愿意一次次重复自己的“yan痿”呢?

剑拔弩张之时,她的手机震动起来。

千秋径直走到桌前,接起电话:“怎么了?”

“你醒了吗?”竹泽的声音爽朗动听,“桌上有早饭。”

“我已经吃了。”她回答。

“哦?你今天挺早呀。”竹泽说话时仿佛带着笑意,“我还怕你睡过头呢。”

“那你g嘛不叫醒我?”千秋坐在桌旁,旁若无人地通话。

“那时候太早了,还想让你多睡一会儿。”竹泽轻咳一声,“你昨天太累了。”

累的应该是你吧?

千秋忍住没说,只是简单叮嘱:“我今天要晚回来,你吃饭不要等我。”

“千秋,”正要挂电话,竹泽喊了她的名字,好像隐隐感觉出什么不对,“你没事吧?”

她沉y一下,再开口时,语气已十分轻快:“只是有点累了。”

电话挂断后,伊川倚着餐桌,双手抱在x前,皱眉道:“你还像个小孩子——对玩具太上心了,不是好事。”

伊川年过四十,却仍是个英俊男人;轮廓分明,双眼深邃,身材挺拔瘦长,二十年如一日。

但他因为时常皱眉,眉心有一竖浅浅的印迹,像一道刀痕;即便带着笑容,眼里也总透着鹰一样的锐利,看上去有些怕人。

“有工夫管闲事,不如先用你的关系,解决了小报八卦。”千秋只拿余光瞟着他,语气中隐含警告意味,“我要是成了‘弃子’,你多少心血都会打水漂。”

伊川十分讨厌她这副态度,可又无法反驳,因为她点出了关键事实——虽然千秋最初可以认祖归宗,多半是他的功劳;但如今要实现他的最终目的,却还是要依靠她。

“我知道了。”伊川眉间印痕更深,半是调侃半是讽刺地提醒,“你家的密码,该换一个了——用si人的忌日,总归是不吉利吧?”

千秋抄起盘子,毫不犹豫地朝他掷去:“给我滚出去!”

盘子砸上伊川的颧骨,碎了一地;烤得金h的吐司掉在地上,溅了一圈面包屑。

看着她发怒的样子,他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甚至没有伸手0一0脸上的淤青。

“小心收拾,别割了手。”伊川回头而去,留下满地的狼藉。

葵斗回来了。

千秋走进办公室时,他已经坐在转椅上,手里拿着加了冰的威士忌,望着窗外发呆。

“不是明天到吗?”千秋搁下手包,有点惊讶地说。

葵斗侧过身,随手把酒杯放在桌上,“早一天见到你也是好的。”

他像是笑了一笑,但眼睛里的笑意又实在勉强。

千秋瞟着桌上的酒杯,里面漂浮着半化的冰块,“这才几点,就喝起烈酒了。”

白石夫人的病情,葵斗的基因筛查结果,与栗山姐弟的结盟……想要跟他说的事太多了,反而不知从何开口。

是葵斗先提了起来:“你和栗山晴海……是因为我吧?因为我的婚约没有结成,你才被推了出去。”

千秋刚0到烟盒,想了想,又放回去没ch0u。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耸耸肩,冷笑一声,“栗山是个拿得出手的订婚对象。”

葵斗的眼神闪了闪,“你真的会和他订婚吗?”

怎么每个人都要这样问她?

千秋脑中浮现出竹泽的怒容,她摇了摇头,赶走那些乱七八糟的想象。

“别说我了,你怎么样?”她问,“检验报告出来了吧?”

“我么?”葵斗脸上浮起一丝苦笑,伸手拿起酒杯,“我还si不了。”

“什么si不si的,别说傻话。”千秋站起身,一把夺过他没喝完的酒。

葵斗咳了一声,转开话题道:“我和董事长谈过了,艺术展还是由你全权负责。”

千秋低着头“嗯”了一声。

“怎么?不开心?”葵斗用尽量轻快的语气说,“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那你呢?”千秋抬起眼睛,“你想要什么?”

“那天在庆功酒会上,我已经告诉你了。”他笑了笑,眼里有种近乎淡漠的温柔,“我知道你给不了,没关系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千秋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消瘦了不少,就连原本贴合身t的定制外套,也显得有点松垮。

葵斗有一只皮质的文件包,从大学起就一直在用,里面放的纸张极有机密x,从管家到中村秘书,没有一个人敢去碰。

千秋就敢。

她几年前碰过一次,发现了葵斗钢琴b赛的获奖证书,还有一张他们俩的合照。

这次她又打开了文件包,果然找到了他的检验报告。

她想了想,复印了一份文件,把原件重新放回去,离开时还不忘跟中村秘书交待,“不要说我来过”,也不管这个要求会让人家多为难——因为他既不好违抗副社长,又不敢欺瞒社长。

说就说了吧,反正葵斗迟早也要告诉她。

千秋这样想着,打通了高桥永一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她立刻换上一副不知所措的嗓音:“是高桥医生吗?对不起,这么突然地打搅您……”

“千秋小姐?”高桥的声音有些惊讶,但很快带上一点笑意似的,“您早应该打电话来了。”

见面地点约在一家咖啡馆,角落里有私密卡座。

千秋到时,高桥已经等在那里,面前摆着一杯冰咖啡。

他穿着熨烫平整的衬衫,还是戴着那副细边眼镜,口袋里cha着一支笔——医生的习惯。

“高桥医生。”千秋落座前微微鞠了一躬,“实在抱歉在这种时候……”

高桥打断了她的道歉,“您最近好吗?”

千秋怔了一下:“还好……”

“上次在超市碰见您,好像气se很不错。”高桥面带微笑,“和您一起的是……”

“只是一个朋友。”她轻描淡写地说。

咖啡一上来,高桥已经摆好笔记本,一副十分专业的架势。

“这次拜托您出来,不是为了我自己。”千秋正se道,“我想请您帮我看一份报告。”

高桥立刻皱起眉头,“千秋小姐,我已经和您说过,您的情况需要定期诊疗……”

“我知道。”千秋打断道,“只是这份报告真的很重要,我也没有别人可以求助了。”

她把一沓纸搁在桌上,抬起手腕r0u了r0u眼睛;态度似乎很坚决,这个动作又暴露了一点脆弱。

高桥心里动了一动。

他接过报告书,推了推眼镜,一行行看了起来;越往后,他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这不是你的吧?”他放下报告书,指节轻轻敲着桌面。

姓名、年龄、x别都被人为遮盖了,那些数值却不会骗人。

千秋只是问:“怎么样?结果不好吗?”

“事关病人ygsi,我不能随便向你透露。”高桥严肃道。

“其实……”千秋低下头,仿佛难以启齿似的,“其实这是我未婚夫的……”

高桥一怔,“未婚夫是……栗山先生?”

“我并不想和他结婚,”千秋低声道,“可这是家族的决定……”

她声音越来越低,高桥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这份报告书是匿名邮寄给我的,我自己看不明白,所以来拜托您……”千秋细声道,“如果……如果实在不能告知我,也请您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我不想影响大局……”

“现在不是考虑大局的时候吧?”高桥突然打断,竟然显出一丝怒气,“千秋小姐,请你不要和那个人结婚。”

千秋猛地抬起头,“您说什么?”

高桥深x1一口气,下定决心似地说道:“这是一份风险筛查报告。你看这几项数值,代表早期阿尔兹海默病人血ye中累积的特殊蛋白,b正常值高出几倍之多;也许栗山先生还未出现明显的临床症状,但他罹患此病的风险极大。”

千秋没说话,手指不自觉攥紧了格子桌布。

“栗山先生只有三十几岁,这几项数值就高成这样,证明他的患病风险有极高的遗传x,发病时间也可能远远早于平均年龄。”高桥继续说道,“就算是为了下一代考虑,他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他发现千秋一瞬间面如si灰,眼神放空似的盯着一个地方,也不知听进去他的话没有。

千秋不记得自己怎么离开的咖啡馆。

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吓到了高桥,对方主动提出送她回家。

“不必了,今天已经麻烦您太多。”千秋鞠躬道,“我接下来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高桥很担忧,“您自己的诊疗计划……”

“请放心,我会按时联系您。”千秋依旧面se苍白,语调却沉稳得令人害怕,“今天的事,请您一定为我保密。”

“千秋小姐。”高桥犹豫了片刻,还是对着她的背影叫出声来。

她转过身来,眼睛里看不出情绪,“还有事么?”

“不要嫁给他。”高桥这次说得非常坚定。

他不仅违背了医生的职业道德,还打破了自己不管闲事的准则。

千秋怔了怔,看着他说:“谢谢。”

然后她攥着报告书,转头上了出租车,报出一串很久没提过的地址。

她有点惊讶,自己原来一直记得这样清楚。

凯撒花园的顶层公寓,她住过将近两年的地方。

千秋知道,开门的密码大概没变,但她还是选择按门铃。

也许葵斗不在,又或者更坏的情况,他不是一个人在家。

但他很快接起门铃,看到她站在门外,连一句“喂”也没说,就直接开门迎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葵斗已经换上了居家服——这是他一到家的习惯,“快进来吧。”

“你一个人在吗?”千秋站着不动。

他一怔,忽然笑了笑,“说的什么傻话?”

下一秒,千秋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突如其来的冲力让他往后一倾,拥着她退回到玄关。

门在她身后关上,葵斗“哎哟”一声,无可奈何,无限温柔,“这是怎么了?”

千秋在他怀中抬起脸,眼里像是燃着一团火,又像是蓄着一捧水,“你想要什么?”

葵斗神情一变,刚要说什么,就被她吻住了嘴唇。

庆功会那晚,他借着酒劲吻了她——可那时她最多只是回应,不像如今这般热烈,这般不管不顾;唇舌交缠,sh润温暖,仿佛回到多年前的某一夜。

千秋呼x1温热,与他分开时牵出细细的银丝。

他一阵喘息,忽然忘了要说什么。

而她已再度贴过来,双手抱住他的腰,下身也向他迎过去。

“我给你。”她挨在他的耳畔,叹息般地说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葵斗总是从下往上地解开扣子,这习惯多年未变;以前解开她的睡衣,现在解开她的真丝衬衫。

千秋这件真丝衬衫的扣子小巧jg致,解的时候急不得,否则就容易扯掉。

平常葵斗很少心急,这会儿却焦躁极了。还没解到领口,便伸手一扯,一颗扣子崩在地上,落进长绒毯里没了声音。

他甚至没有耐心去到卧室,抱着她挨到客厅,转身将她抵在沙发上。

她的衬衫褪下一半,露着线条柔和的肩膀,因为一番拉扯,内衣肩带勒出浅浅细细的红痕。

葵斗双手伸到她背后,忙着解开内衣扣,呼x1热热地扫在她的颈窝,烫得千秋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他的t温,他的触碰,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所有的一切都如此熟悉,好像一个咒语,把她身t中沉睡的一部分悄然唤醒。

千秋分开双腿,轻轻盘在他的腰际。

“葵斗……”她喃喃着,“我……我真的……”

我真的ai过你。

她从没说过这句话,但她知道他一直想听。

葵斗封上她的唇,舌头顺势滑进来,吻得深入而热烈,吻得她脚下发软,双手在他肩头攀得更紧。

就在她快站不住时,这个吻才终于结束,葵斗捧着她的脸,“我知道的。”

她看着他,眼神迷离,嘴唇有些微微发肿。

葵斗轻轻笑了一下,“不说也没关系,我都知道。”

千秋被压倒在沙发上,身下压着葵斗脱下的衣服,皮肤泛着浅蜜se的细腻光泽。

逆着灯光,葵斗看见她x口的刺青,眼里有什么闪了一下。

他埋头吻上那朵向日葵,动作极其轻柔,又十分熟练。

“是因为我。”他吻着那块肌肤,哑声道,“你选择纹上向日葵,是因为我。”

这么多年,他终于知道了;或许不该说知道,而是他终于敢说了出来。

千秋向后仰着头,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十八岁那年,她找到伊川剑司,说想要一个纹身,遮住x前的那排烟疤。伊川给她找了熟识的纹身师,让对方设计了十来个jg巧的图案,任她自由选择。

她把图簿翻了一遍,最后小声却坚定地问,可不可以刺一朵向日葵。

葵斗生在七月,开满向日葵的季节。

纹身师手绘了一副图案,告诉她这个线条有些繁复,可能会需要b较长的时间,“会有些疼”。

她说没关系,向日葵是她最喜欢的花。

刺针穿透皮肤,那疼痛十分密集,而且绵延不绝,给人一种永无止尽的错觉。

可她很安静地坐着,一动不动地承受,没有一刻逃离的愿望。

就像几天之后她躺在葵斗身下,让他进入她的身t——尽管他十足温柔,非常小心,她还是痛得冒汗,将下唇咬得泛白。

“乖,稍微忍一忍,”葵斗在她t内,感觉到她的紧绷,伸出手摩挲在她眉间,像是要抚平她的眉头,眼神温柔得要滴出水来,“马上就不会痛了。”

千秋答不上话,只能点点头,感受着他一点点推进,将她闭锁着的一部分慢慢打开,把她空缺的一块填得满满当当。

那时她很痛,但也不想逃离;她知道这疼痛后面有什么在等着她,这痛让她觉得自己活着。

这一次,千秋没有感到痛。

她感到上身被一双大手托起,朱唇微启,便被深深吻住;唇舌缠绵之时,葵斗腰际一动,挺进她的身t。

她发出一声浅浅的sheny1n,即刻淹没在cha0水般的亲吻里。

葵斗的动作温柔有力,却b他们有过的每一次都要决绝,一下下越进越深,好像决意探到她的最深处,然后g脆停在那里,僵y成一座石像。

千秋攀住他的肩膀,颤声道:“你想过我吗?”

她猜得到,他在国外少不了yan遇;而且据伊川的消息,葵斗是某家高档夜总会的秘密贵宾,甚至有几个固定的指名对象。

对伊川的话,她从不完全相信,但也知道不会是空x来风。

所以这句“想过我吗”,问的是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

葵斗明显一停,接着突然加快了动作的频率,让她忍不住sheny1n出声。

“我一直在想你。”他说,眼神炽热,似乎要将她点燃,“一直。”

战场从沙发到床上,葵斗终于释放时,千秋已经肢t瘫软,像一只虾米似的蜷起身t。

她那样赤条条地侧卧着,双手拥抱着自己,像是母t里脆弱的胎儿。

葵斗自然地从背后抱住她,肌肤温热,下t却sh润冰凉。

她也不躲避,轻轻笑了一声,“不去洗澡吗?”

这段对话从前就发生过许多次,每次他都是一样的回答:“先抱一会儿。”

静静地抱了几分钟,葵斗突然开口:“你都知道了?”

千秋“嗯”了一声,并没转头,“你是说你的检验报告,还是你那几个秘密情人?”

葵斗僵了一下,“那不是我的情人。”

“不重要。”千秋动了动,“那些都不重要。”

葵斗很久没说话,在她后劲亲了一下,“我很想你。”

她回过身,面对面地抱住他,脸埋进他的颈窝。

“答应我,你要健健康康的。”她说。

他笑了笑,笑她这一点任x——他们明明都知道,他的健康除了老天,谁也做不了主。

“快答应我。”她固执地坚持着。

“我不能骗你。”他0了0她的头发,充满ai怜,“但我答应你,绝对不会忘了你。”

她抬起头,“这话你原来也说过。”

她说的“原来”,指的是七年前,他们之间爆发过一次争执。

那时她错点了葵斗的邮箱,看到了沃顿商学院的录取信。

她的质问充满愤怒,还有被欺瞒的受辱感,说出的话句句尖刻不留情面,最终演变成肢t冲突。

更准确地说,是她失控地歇斯底里,把手边能抓到的东西通通扔出去,连他们一起挑选的花瓶都摔得稀烂。

葵斗等她发泄完,背向她收拾一地狼藉,“千秋,我ai你,但我们不能这样下去。”

那是他第一次说ai她,却没有看着她的眼睛。

“为什么不能?”千秋激动地跳起来,扯住他的衣服,b他直视自己,“你说啊!”

葵斗抓住她的手指,一点点从攥成一团的衣角上掰开。

千秋的力气敌不过他,徒劳地挣扎了两下,眼圈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他猛地一怔,力道骤然放松,将她的手指握进掌心,“你知道为什么。”

“如果……”她眼眶泛红地看着他,“如果我们不是兄妹呢?”

葵斗苦笑一下,“如果那样,我们根本不会遇见吧。”

她愣愣地站在那里,心里有一部分在一瞬间si掉了。

还在苟延残喘的那部分,让她艰难地开口:“你……你打算忘掉这些,再也不回来了吗?”

“不可能的。”他看着她说,“我不会忘了你。”

不是不想,是根本忘不掉。

在美国那几年,他试过许多方法,烈酒、烟草、一夜情,通通没有成功。

有时那种药物酒jg带来的麻木,会将她从他心里ch0u出片刻,但她总会回到那里,回到他心上裂开的一块,好像一朵长在石缝里顽强的花,永远不会凋败。

三年后,二十五岁的葵斗毕业回国,中村秘书开车去接,将他送到新公司的社长办公室。

千秋一身米se套装,头发剪到齐肩的长度,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文件。

他进来时,她先是抬起头,对上他的眼,微笑一下,从沙发上优雅起身,“哥哥,欢迎回来。”

她笑容得t,语调也礼貌平静,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但他只想紧紧抱住她,想带她回到那间公寓,或者g脆就在这里,在这座长沙发上,与她肌肤相贴合而为一。

他早就明白以前的努力只是徒劳,但他不曾料到,出国、酗酒、纵情声se,这些只会让他更想她——想要她,也想找回和她在一起的自己。

“我回来了。”葵斗轻声说,明白了一个残酷的真相——他ai上了自己的妹妹,并且不论如何挣扎抗拒,他都可能会一直ai着她。

他默默祈求,希望有个办法让他忘了她,埋葬这一段不被容许的感情。

讽刺的是,当这个可能终于出现,让他不可抗力地忘记她时,他却又想尽全力去抵抗了。

千秋到家时已是深夜。

客厅亮着夜灯,茶几上摆着一杯淡盐水,竹泽靠在沙发上,盖着毯子睡着了。

葵斗不想让她走,她也差点留了下来——要不是因为第二天的会议资料还在家里,她或许就留宿在他的住处了。

她看着浅睡的竹泽,伸手拂开他额前的碎发。

竹泽动了一动,竟然醒了过来,迷迷糊糊望着她,“你回来啦。”

“在等我吗?”千秋挨着他坐下,自然地靠上他的肩膀。

“我想你今天可能有应酬。”竹泽淡笑一下,“你又不大能喝,还是看着你回来放心。”

千秋静静地在他肩上靠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家里的密码要换一个。”

“为什么?”竹泽随口一问,见她没回答,又立刻笑笑说,“换成什么?”

千秋想了一下,“你记得我们是哪天遇见的吗?”

“四月十七号。”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在那个奖学金的初选会上。”

千秋笑了笑,“那就0417吧。”

竹泽也笑了笑,那是一种很g净的笑容,纯粹、明白,没有多余的潜台词。

“0928,也是一个日期吗?”他轻声问。

千秋“嗯”了一声,手里端着那杯淡盐水,望着杯口若有所思。

竹泽本来不指望听到更多,她却又开口说道:“是我人生至今为止最痛苦的一天。”

十年前的九月二十八号,紧邻新宿站的马路上,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

一辆黑se保时捷撞上了一个高中nv生,nv孩当场si亡。

事故原因很快认定:司机酒驾导致的意外;赔偿金数额巨大,却也无法弥补nv孩父母的伤痛。

那nv孩叫松田桃子,是千秋最好的朋友,甚至可能是她人生中唯一一个纯粹的好友。

没有利益纠葛,没有复杂的共谋关系,就是两个nv孩间简单真挚的友情。

直到中学,千秋都被看作一个异类;她的生活,对中学生来说的确太过复杂了些。

母亲是戒毒所的常客,父亲身分不明,经常有辆黑se轿车接她放学,司机是个长相吓人的花臂男。

十四五岁的孩子可以非常恶毒。学校流言四起,说她私下在做援交,轿车是“金主”派来的;随之而来的是难以避免的霸凌,作业莫名其妙丢失,运动服被人剪坏,不知是谁在她的储物柜里塞从ren杂志撕下的内页,还用马克笔在柜门上写字,“荡妇滚出去”。

千秋面无表情地站在储物柜前,指尖擦了擦柜上的墨迹——墨水早就g了,再怎么擦也无济于事。

她思索了几秒,熟视无睹地转身离开,差点撞上在她背后探头探脑的桃子。

那不是千秋第一次见到松田桃子,她俩的班级紧挨着,倒有不少次在走廊擦肩而过;千秋的印象里,桃子总是被人簇拥,快快乐乐说个不停。

但彼此说上话,那却是第一次。

“这个要用酒jg啦。”桃子说着,竟然一贯快快乐乐的语气,“没有酒jg的话,卸甲水也行。”

千秋一时答不上话,愣愣地瞧着她。

桃子变魔术似的,从包里掏出手帕和一个黑se小瓶,行云流水地拧开瓶盖,倒转瓶口,把里面透明的yet浸满帕子。

“你看,就这样……”桃子大咧咧擦着柜子,好像不是在抹掉侮辱的字眼,只是清理顽固的w渍。

她一派自在的模样,让千秋的心情跟着放松下来。

来回擦了几遍,刺眼的字迹真就淡了下去,只留下一点淡灰的边缘。

桃子继续擦,直到柜门变得gg净净,她的手帕却黑了一块。

不过,她倒是毫不在意的样子,把脏手帕往包里一扔,笑嘻嘻地搭讪着:“你是叫千秋吗?秋天生的?处nv座吗?”

“你是松田同学。”千秋笑了笑。

“叫我桃子吧。”桃子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我。”

桃子对她的亲近并没有阻止欺凌,反而使自己也成了众矢之的,社交地位呈断崖式下跌。

可是桃子依然快乐,并且和她愈发亲近,后来更是快要好成一个人。

她们分享一切,便当、唇膏和大大小小的秘密。她毫无保留地相信桃子,而桃子也从没令她失望。

睡在一张床上夜谈时,她也问过桃子,当时为什么帮她,为什么一次次挑战众怒,站在她的身边。

桃子怔了怔,似乎没想到她有这样的疑问。

“因为他们都错了。”桃子说,语气格外平静,好像只是在重复某个人人皆知的公理,“错的就是错的,不会因为人多势众就变成对的。”

“可你不是因此失去了很多朋友吗?”千秋问道。

“需要一起伤害别人才能维持的友情,还有什么继续的必要吗?”桃子说出这话时,其实只有十五岁,却b她后来遇到的许多成年人都要智慧,都要通透。

千秋年岁越大,就越常常回忆起这句话,连带着回忆起很多和桃子有关的旧事。

她总觉得,桃子要是还活着,也一定会长成了不起的大人吧。

反正会b她好得多。

竹泽靠在她身边,听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忆过去,一句话也没cha,一个问题也没问。

直到她停下来,长舒一口气,像是jg疲力竭的样子,他才终于开口:“千秋也是很好的人啊。”

他说话时常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真诚,还未沾上曲意逢迎的社会气。

千秋双手捧住他的脸,抬起头来,直直望进他的眼睛里去。

“阿凉,你一定要记住,”她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不是你想象的那种。”

竹泽微微皱眉,“你怎么知道我的想象?又怎么知道你不是那样?”

“在你的想象中,有一天我会毫无保留地ai上一个人,到了那时,我就会像所有为ai痴狂的人,心甘情愿放弃财富、权力、野心,只求与ai人长厢厮守。”千秋望着他,淡淡笑了,“我说的没错吧?”

竹泽愣住了,不能否认他的确有过这般愿望。

“我不会这样。”千秋说,目光很笃定,“这只是你的幻想。”

竹泽一下泄了气,却还不si心地说:“总不能否定所有可能——你不是毫无保留地待过桃子吗?”

“是啊。”千秋苦笑一下,“世界上不是再也没有桃子了吗?”

艺术展在光本财团的中心大厦举办,场面异常隆重。现场布置由专业的国际团队完成,不同展区主题各异,装饰风格也大相径庭,组合在一起却不显突兀,还有种奇妙和谐的混搭感。

千秋作为展会的主办人,代表光本财团做了开幕致辞。

这原本是她梦寐以求的机会,是她几年来职业生涯的高光时刻。就在不久前,她还为此焦虑难安,恐慌症发作,恨si了把她t0ng给小报的敌人;可真的站在台上,看着下面盛装出席的漂亮男nv,仿佛一件件jg美绝l的摆设,她忽然觉得一阵可笑,深感先前的折腾、挣扎,统统都没甚意义。

小报的一版八卦,就能抹杀她三年的努力;而一张似是而非的亲密照,一条模棱两可的订婚消息,又能让她起si回生,拿回本就该属于她的位置。

似乎真正重要的只有别人怎么说,并不关乎她到底做过什么。

千秋照着提词器,说完写好的开幕词,刚要在掌声中下台,就听见媒t区一个响亮的声音:“白石nv士,请问近期会公布与栗山家正式联姻的消息吗?”

一片闪光灯的白光中,她看不见提问者的脸,但确信会场大部分人都听到了他的问话,没听到的那些,自然也会立刻询问这一突发状况。

侧台的工作人员立刻上前,将她挡在身后,“现在不是提问时间……”

“关于这个问题,我有些话想说。”千秋做了个手势,示意工作人员退后,站在话筒前,不紧不慢地说,“我与栗山先生,是以结婚为前提的恋ai关系。既然是以结婚为前提的认真交往,不可能不牵涉双方家庭;然而就像其他渴望修成正果的恋人一样,家庭是我们必须考虑的因素,却不是结合的唯一理由。我恳请媒t朋友高抬贵手,对我与栗山先生的交往,不要向报道企业并购似的追问进度,给我们一些恋ai的空间和自由,非常感谢。”

她这番话说得很诚恳,博得一片掌声。

掌声中,台下的栗山手握香槟,对她做了一个漂亮的举杯动作。

千秋等着掌声平息,接着说:“虽然很感谢刚才提问的朋友对我个人生活的关心,但我必须强调,今天的主角是参展的青年艺术家们;如果再听到任何与艺术展无关的问题,我们将不得不动用安保人员,请您上交媒t通行证,立刻离开现场。”

这次的鼓掌声中,除去一听便知的赞赏之情,还多了明显被震慑的畏惧感。

展会进行得十分顺利,后现代展区最有人气,也在千秋的意料之中。

她尽责地在每个展区巡视一番,往来应酬,最后停留在“特别潜力区”——这个特设展区,说白了就是专为竹泽开的;为了保留这个展区,她不惜与葵斗对峙,b得对方不得不签字重批。

然而,竹泽的作品虽在,人却没出现。

不仅是没出现在这个展区,整个会场都没他的影子。

千秋有些不悦,她早就告诉过竹泽,出席展会的有许多重要从业人员,其中不乏颇有影响力的策展人、经纪人,对竹泽这样有志于从事艺术创作的年轻人,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竹泽虽说最近忙着画新作,老在学校和家里的画室闭关似地耗着,但也不可能忙到忘了展会的日期,何况她还专门打电话提醒了他。

千秋把自己关在x1烟室,一口气给竹泽打了七八个电话,一个也没接通。

这倒罕见。

她皱了皱眉,一手夹着点燃的卷烟,打开手机通讯录一路下滑,找到了竹泽叶月的号码。

犹豫间,x1烟室的门响了一下,惊得她猛一抬头。

栗山向她微笑:“千秋小姐,您的烟瘾好像挺大。”

她知道,他指的是上回庆功酒会,自己借故离席ch0u烟的事。

“这里不是公共x1烟区,栗山先生不懂敲门吗?”她冷冷道。

“我敲了。也许您忙着ch0u烟,没听清楚。”栗山耸耸肩,“还好这里不像帕夏酒店,x1烟室也能上锁,平白省了不少麻烦。”

栗山话里话外影s葵斗,令她眉头皱得更紧,“栗山先生有话可以直说,每次都这么百转千回的,也实在没什么意思。”

“您如今是我的盟友,我有义务提醒您,真正的战争刚要开始,您却把jg力花在太多微不足道的消遣上。”他挨着她坐下,风度翩翩地递上烟盒。

银白盒子的大卫杜夫,b她ch0u的万宝路粗上半圈。

“不必了。”千秋扬了扬手上的烟卷,谢绝道,“我只ch0u这个。”

栗山笑笑,自顾自地ch0u出一支大卫杜夫,“借个火?”

千秋把烟卷衔到嘴里,腾出手去0宴会包里的打火机,栗山却径自靠过来,叼着烟凑近她嘴边。

两支烟碰在一起,大卫杜夫的烟头一闪,闪出跳跃的红se火星。

栗山双眼微闭,深深x1了一口,脸上似有微醺的神情。

古龙水混着烟草味,好像给她周身的空气加了重量,千秋感到一阵莫名的压迫。

两人距离很近,再往前半分就要额头相碰,然而谁也没有后退躲闪。

千秋看着栗山的眼睛,忽然笑起来,“这就是您说的战争?倒也不必我的消遣更费jg力。”

栗山摇摇头,笑着往后一靠,“我永远不会与千秋小姐开战,恰恰相反,我会是您一生的盟友。”

“一生太重了。”千秋并不领情,“只希望您告诉我,现在的战争究竟是什么,敌人又是谁。”

栗山吐个烟圈,懒懒道:“令弟今年就要从沃顿毕业,不出意外,将要回到日本,进入财团工作;届时令妹十有也会一道回国——这些敌人还不够吗?”

千秋听着他的话,背后一阵发凉,冷汗直往外冒;她下意识想去0包里抗焦虑的药片,却发现连身t也不能移动自如。

不行,现在不可以发作。

不可以在这个人的面前。

“看来您并不知道。”栗山悠闲地ch0u着烟,“这件事保密得很好,或许连令兄也蒙在鼓里。”

“那你怎么会知道?”千秋攥紧拳头,却抑制不住声音发抖。

“我姐姐与两个孩子的生母有些交往。”栗山补充道,“那可是个厉害角se,b白石夫人难对付得多。”

“为什么?”千秋喃喃道,“为什么是现在……”

她当然知道为什么。

白石夫人患病,葵斗查出遗传影响,立刻从王牌变成了一颗弃子;她被写成陪酒nv的孩子,有了所谓的“身世w点”,不是理想的接班人——白石光义自然要启动预备方案。

他总会有预备方案。这个孩子不行,还有另一个。

“千秋小姐,”栗山注意到了她的异常,连忙扶住她的肩膀,“你还好吗?”

千秋嘴唇颤抖,声音低得听不清,“他以为……他以为……”

“什么?”栗山把她的肩箍得更紧,“哪里不舒服吗?”

“他以为他是谁?”千秋好像是用尽力气喊出的这句话,显得分外歇斯底里,“他凭什么把人不当人?”

“会好的。”栗山看见她由苍白转成铁青的脸,看见她眼里的怒火和绝望,再开口时,语气已经软了下来,“等我们赢了,这一切都会好的。”

千秋低头沉默。她本能地感觉到,不论前方是什么,要赢都不容易。

“关于那两个孩子的母亲,你知道多少?”千秋不动声se拿掉栗山搁在她肩上的手,冷冷地问。

见她这样快就恢复了冷静,栗山不禁有些讶异,盯着她没有说话。

“栗山先生要是这种态度,我们就没法合作了。”千秋把指间的烟头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挑眉道,“那个乱提问的记者是你安排的吧?”

栗山笑了笑:“那不叫安排,充其量是提点罢了。千秋小姐的回答不是很漂亮吗?”

“我不喜欢惊喜。”千秋皱眉道,“你这是在b我公开表态,下不为例。”

“如您所愿。”栗山g起唇角,露出他标志x的微笑,“回答千秋小姐刚才的问题,您的异母弟妹生活在洛杉矶,他们的母亲名叫丽莎·库尔奇,曾是红极一时的模特……”

“库尔奇?”千秋一惊,“库尔奇画廊?欧洲最有权势的艺术品经销商?”

“没错。”栗山点点头,“库尔奇家族长居巴黎,但丽莎·库尔奇一直在美国活动。她的身份……恕我冒犯,并不算光彩……”

他说到这里便莫名其妙地停了下来,千秋先是一怔,看见他变幻莫测的眼神,心里也有了大概,冷笑道:“让我猜猜,这位丽莎·库尔奇的生母,并不是库尔奇太太?”

栗山点头默认。

“听起来很熟悉嘛。”千秋嘴角带着讥讽的微笑,“看来全世界的富人们都有差不多的ai好。”

栗山低头看表,“我们该走了。我来找你的时候,许多双眼睛都看见了。”

“所以呢?”千秋抬头。

“所以,一起消失了这么久,恐怕会有人说闲话的。”栗山耸耸肩,“当然了,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大家也都能理解。”

“我们的关系,只是互相利用罢了。”千秋看见他眼神中的得意,禁不住咬牙切齿。

栗山笑出声来,向她靠近一步,伸手r0u乱她的头发。

千秋被他突然的动作弄愣了,竟也僵在那里没有躲闪。

栗山并没停下来,手指向下游走,来到她的x口。

千秋穿的是件低x礼服,因此戴了很薄的浅ser贴;栗山并没有去抓她的x,只是将附近的布料弄出明显的皱褶,但由于她的rt0u被x贴紧紧地套着,即使对这样幅度的动作也格外敏感,肩膀不受控制地轻轻一抖。

“怎么?”栗山轻笑道,“有感觉了?”

千秋扭开头,显出十分厌恶的眼神:“非这样不可吗?”

“您想让令尊现在就觉察您的野心吗?”栗山反问道,“不如让他老人家觉得,您如今沉湎声se,犯不上费心提防。”

千秋冷笑一声,从沙发上站起,伸手移了移他的领结,顺便解开一颗衬衫扣子,故意显出因为穿戴匆忙产生的小纰漏,“这是栗山先生惯用的策略吧?”

栗山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得更开怀:“千秋小姐,我想我们一定会合作愉快。”

“先说好,我要对付的人不是葵斗。”她一手抓着他的衣领,抬头盯他的模样竟有点像在威胁,“如果你伤害到他……”

“千秋小姐请放心。”栗山微笑着,嘴上说得客气礼貌,眼底却好像有些说不出的深意,“您与葵斗先生兄妹情深,人尽皆知。”

千秋猛地一怔,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踏出x1烟室前,栗山像是又想起什么来,站在原地不动了。

“你又怎么……”千秋话还没说完,便被他一把拉了过去。

这动作发生得很突然,她毫无心理准备,失衡地倒进他的怀里。

“失礼了。”栗山前一秒还在煞有介事地赔礼,下一秒钟,手已放在她的颈侧,嘴唇不由分说地贴了上去。

他x1吻脖颈的样子十分老练,力道柔和,细微的疼痒感不至于让她痛苦,刚刚好的su麻麻,令她禁不住倒x1一口气。

栗山的嘴唇很薄,却出乎意料的柔软:他的呼x1很热,抚在她脖子的一侧,扣在另外一侧的手指却像石头似的冰凉,好像一点没接收到房间里空气中的暖意——一冷一热的强烈对b,带来了更强的刺激。

千秋的手本来推在他的x前,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抓住他的衬衫,而且因为抓得太紧,使布料起了明显的皱褶。

是真的皱褶,不像他在她衣服上弄出来的痕迹。

她心里没在记数,只觉得那个x1吻持续了很久,从起初的温柔到中段略显激烈的缠绵,最后变成舌尖轻柔的ai抚。

至于她是在哪个阶段发出一声细细的sheny1n,她有点记不清了。

栗山离开她的脖子,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手帕,轻轻擦了一遍刚才吻过的地方。

baeng柔软的颈部肌肤上,一块不大不小的蔷薇se红痕,近似一个不规则的心形,或是轻盈的玫瑰花瓣,明显得刚刚好,留下了激情过后的印痕,却不至于让人一眼锁定挪不开目光。

“你这是g什么?”千秋反应过来,一把捂住脖子,“我们还是十几岁的高中生吗?要演这么一套宣示主权的戏码?”

“这套戏码永远都不过时。”栗山的笑容此时显得有点可恶,“你马上就会明白了,我的千秋小姐。”

他是对的。

他们一回到主会场,就被媒t区一拥而上的人群层层围住,安保人员不得不迅速出击,才能开出一条通道。

然而,不知是从他们着装的细微凌乱觉出端倪,还是刚才千秋的“警告”起了作用,媒t的提问的确都围绕在艺术展上,小心翼翼绕过了两个人的交往进展。

“请问千秋小姐,贵财团今后举办的展会,有没有与其他财团合作的意向?”

“这次展会特别设立了非奖学金得主的参展区,千秋小姐,可以和我们分享这样做的用意吗?”

“栗山先生今天印象最深的艺术品是哪一件呢?”

“栗山先生,您能谈谈出席本次展会的感想吗?”

……

问题一个接一个,闪光灯也亮个不停,好像根本没打算给他们回答的时间,也不指望听到两人的回答。

栗山站住脚步,拉住了千秋的手腕。

她停下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栗山对着媒t的长枪短pa0,面带微笑,仿佛很真诚的样子:“千秋小姐为这次展会付出了很多,成果有目共睹。我为她的热情而感动,也为她的成绩而骄傲。”

“那么请问二位,这次展会圆满落幕后,有没有安排什么庆祝活动呢?”这个声音有点耳熟,是那个开幕辞后乱问问题被她警告的记者。

千秋眉头一皱,正要发作,栗山握在她腕部的手自然地滑下去,然后更加自然地扣住她的手指。

“我未婚妻不喜欢你这个问题。”他笑着说,“请换一个吧。”

一阵笑声,氛围轻松愉悦。

千秋笑得有些僵y,但没有人发觉,或许也没有人真的在意。

千秋在特别展区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竹泽穿的西装是她亲自选的,合身得仿佛专人订做,把他修长的身躯趁得更加英挺。

明明不久前还睡在一张床上,她却觉得像是有好几年没见到他,莫名有种想去抱住他的冲动。

然而还没走到近前,千秋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竹泽正对着一袭蓝裙的少nv,后者盈盈带笑,与他相谈甚欢的样子。

千秋深x1一口气,把脸上的表情调整至公式化的微笑,然后款款走上前去。

“栗山小姐,感谢您赏光出席。”千秋礼貌地欠身道,“看来您已经见过竹泽同学了。”

栗山玲音还很年轻,还保留着一些千金小姐的任x做派,不像她的哥哥姐姐,即使对着讨厌的人,也能保持着客气有礼的举止。

显然,她对千秋没什么好感。

“哦,原来是白石小姐。”玲音冷哼一声,“总听我哥哥夸你漂亮能g,今天见了果然觉得很有本事,回答媒t滴水不漏,看来是准备好要进我们栗山家的大门了。”

竹泽立刻皱起了眉,下意识地往前踏了一步,把千秋往身后挡了挡,就要说些什么。

千秋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仍是笑笑的,不理会栗山玲音的冷嘲热讽:“栗山小姐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作品了吗?”

“说实话,大多数展区都挺无聊的。”玲音耸耸肩,毫不客气地说,“这个特设展区倒很有意思——尤其是竹泽先生这副画,我百看不厌,准备买下来收藏。”

她指的是《辉夜姬》,是竹泽根据《辉夜姬物语》创作的水彩画。

水彩画虽是发源于西洋的艺术,竹泽的这副《辉夜姬》却极有东方美感。不论是颜se的调和,还是清透的质感,甚至弥漫在笔触中特有的哀伤,都赋予了它一种极为特别的意趣。

玲音也学过水彩画,对这副作品的称赞更为专业:“一般这种取材于故事的水彩画都会采取g画法,可以画出丰富的层次;但竹泽先生却用了一气呵成的sh画法,墨彩互相渗透,细腻动人,甚至有些中国画的飘逸效果,我完全被惊yan了。”

“您过奖了。”竹泽礼貌地回应,“其实这副作品有g画和sh画两个版本,是千秋小姐亲自选了sh画版本参展。”

玲音的表情有点挂不住,转向千秋问道:“白石小姐打算把它交给哪个拍卖行?我很有兴趣。”

“这要问竹泽同学自己的意见。”千秋笑了笑,“他想委托给画廊、拍卖行,还是自己保留,都是艺术家本人的自由。”

“那我就要请竹泽先生卖我个人情了。”玲音向他举杯笑道,“能让我拥有这副画吗?”

竹泽保持着笑容:“栗山小姐喜欢这副作品,是我的荣幸。可惜它已经有主了,不得不辜负您的抬ai。”

玲音抬了抬细长的眉毛:“哦?那可真是不巧。是哪位收藏家这么有眼光,已经在我之前捷足先登了?”

“您误会了。”竹泽答得很平和,“这是一份礼物。”

这副画后来挂在了千秋的卧室。

她认真地调整画框位置,直到竹泽说“可以了,已经很正了”。

“正吗?”千秋站在梯子上,手还按着边框,身t往后倾了倾,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觉得还有点偏……”

“哎哎,你别乱动,当心掉下来。”竹泽惊了一跳,赶快上前护着她,“还是你下来看着,我来挂吧。”

“那怎么行?阿凉送我的画,我要亲自挂上去。”她笑着说,很满足的样子。

这副画在展出时被很多艺术中间商看中,收到几个着名画廊的展出邀请,也有不少拍卖行要求代理权,但都被竹泽一一拒绝。

年轻艺术家的怪脾气,往往不会减损他的声名,反而时常让他更添魅力。

栗山杏彩亲自找到了千秋,问她能不能帮忙牵线,请竹泽同学上节目谈谈他的创作心得。

“小nv孩们会非常喜欢他的。”杏彩兴致b0b0地说,“竹泽同学快毕业了吧?这会是他职业生涯的最好开端。”

千秋承认她说得对。

“上节目的事,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千秋挂好了画,又开始了新一轮劝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宣传方式,但真正重要的是,它能让你的作品被更多人看见……”

“我不想上栗山杏彩的节目。”竹泽语气僵y,“她是你未婚夫的姐姐,不是吗?”

千秋皱着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你很在意我和栗山晴海的关系,是吗?”

竹泽没想到她会直接问出来,怔了一怔,并无躲闪地说:“是的。我知道你说过婚姻只是一种合作关系,但他不会是一个好丈夫。”

“是么?”千秋摇摇头,无奈地苦笑,“那谁会是我的好丈夫呢?你么?”

她的语气让竹泽十分憋闷,忍不住脱口说道:“我可以是!只要……只要你……”

只要你愿意给我时间。

竹泽觉得他现在什么都不需要,除了时间,除了她愿意等他的心情。

“不是那样的。”千秋及时制止了这段摇摇yu坠的危险表白,“阿凉,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我可以决定……”

她说到这里,猛地停住了话头。

竹泽就是这样简单的男孩,没有那些弯弯绕绕,这正是她ai他的地方。

与其说他不会理解她,不如说是她不希望他的理解。

“为什么要在不愉快的事上纠缠不休呢?”千秋抓住他的手,将他拉向自己,“我们一起做点快乐的事情,好不好?”

说罢,她便牵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x上。

千秋没穿内衣,丝绸的居家服很薄;隔着布料,竹泽感到她shangru的柔软,她肌肤的温度,她透过睡衣顶着他手指的挺起的rujiang。

这是她最近第一次向他主动求欢,何况她吻得那样缠绵,甚至带着点侵略的意味,让他几乎透不过气。

竹泽的胯下很快充血肿胀,像根铁棍似的抵在她的小腹。

千秋sheny1n一声,拥紧他的脖子,双腿一用力,便交缠在他的腰部。

竹泽几乎不费什么力气,稳稳地托住她,越吻越深,吻得她身t瘫软,绵绵地靠在他肩上。

千秋上身瘫软,下t却越缠越紧;竹泽的下身不再抵着她的小腹,而是贴在她打开的双腿之间,隔着一层极薄的衣料,似乎迫不及待向sh润处挺进。

“阿凉……”她贴在他的耳边,气息温热,“给我……”

竹泽的忍耐也临近极限,他向前一倒,将她压在床上。

“我ai你。”他紧贴着她的侧脸,“千秋,你必须知道这件事,我真的很ai你。”

她将他抱得更紧,指甲掐进他的背部肌r0u。

“不要说ai我。”她在他的耳垂上咬了一口,b以前都要重,“g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