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班,走过业务部,我下意识瞄一眼里面,业务部两个早来的男同事围着王洛林,我听见一个问:「昨晚h经理没对你饿虎扑羊吧?」
「你这样问太直接了。」另一个笑嘻嘻说。
「什麽饿虎扑羊?」王洛林语调驽钝不明白意思。
「别装纯情了,都几岁的人了。」一个暧昧的眨眨眼,觉得王洛林故意钓他们胃口。
另一个附到王洛林耳边,声音却不小,「那你昨晚有没有在h经理山上家里过夜?那里人烟稀少、景se优美气氛佳,h经理人虽然又冷又凶,可是长得也不错,身材又好,你有没趁机……」
「趁机什麽?」我溜进去,在那两个兔崽子後面出其不意扬声喝止他们继续追问那些没营养的问题。
他们吓了一跳,转头看见我,一溜烟跑回去自己座位装没事。我本来要出去了,却瞄见王洛林被我吓得面红耳赤……
拜托,他是在脸红什麽?
害我也觉得脸庞开始燥热起来。
「昨晚什麽都没发生,你们不要再多事了。」我七上八下,冲口而出这些话警告他们,免得他们继续sao扰他,但这话好像又有点yu盖弥彰。
说完我臭着脸扭头出去,一走出去,我竟然开始担心刚才表现过於凶悍,没吓到那两个无事生有的兔崽子,反而在王洛林心中留下不好印象。
他二十六岁跟我同龄,可是,他彷佛对何事都青涩,感觉b实际年龄小,我虽然也二十六岁,可是要人家猜,都猜我离败犬不远了。
莫非我家人都有长相老沉的遗传,昨晚王洛林竟然将我哥看成我爸,当下我真忍不住大笑,这个笑话应该可以让我家族亲戚每次相聚时拿出来当茶余饭後笑话说五年。
王洛林外表看起来文弱,其实一点都不适合我。
是不适合我,既然不适合我,我现在上班不上班,一直想着这件事g嘛。
而且我也没恋ai动力,我不愿最後留下伤心给对方。
可是,为什麽,现在却感觉心口好像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
一定是错觉。我一定把他当成小动物,试图发挥我潜藏的ai心,想去呵护牠。
一星期後,弟媳归宁宴圆满结束,小俩口提着行李甜甜蜜蜜去峇里岛度蜜月,我爸突然在上班时间打给我。
通常这时间他都在果园,我纳闷。
「若瑜啊,这星期带你男朋友回来吃饭,他那天来忙得没时间招待他,我叫你妈做几样拿手菜请他。」他劈头就自得其乐说。
「爸……爸……」难得紧张的我,紧张到结巴。我不想扫我爸的兴,可是我还是得浇他冷水,我那男友是租来的,也只有一天,怎麽带回去,难道要再租一次?
「你是咬到舌头喔。」
「爸,他没空啦,人家很忙。」我随便找个理由,要说分手现在还太快。
「你都还没问,你是怎样?担心我欺负他喔。」老爸有点不爽。
「哪是这样。」
「那是怎样?」
「我们刚交往没多久,上星期才去,又要叫人家去,我们家又没有很近,你这样他会跑掉。」我瞎掰出这个藉口。
「跑掉?」我爸在电话那端思忖片刻,信以为真。「不然你认为什麽时候请人家来b较好。」
「什麽时候?以後再说啦。」我愁眉苦脸,要我怎麽跟王洛林说再租我一天,还是想办法尽快演出分手戏码。
「什麽以後再说,你跟他说,想娶我nv儿别这麽大牌喔,老丈人会不高兴。」
「爸你在说什麽?」我爸竟然认真起来,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希望我住在外地有人照料。
「就是这样,你自己看着办。」
他说完马上挂断,依我对我爸的了解这肯定是激将法。
不理他,久了他就放弃。
可是,我心里不明就里压上一颗大石头,有点透不过气。
我跟王洛林在公司根本没有交集,纵使在办公室遇见也是点头而过,这一星期也没有因为那一天的相处摩擦出任何火花。
像我这麽冷的人,确实很难让人有追求的冲动。
我应该看破?还是改变我的个x,改变我的想法试图把自己当作正常人。
从外表看,没人知道我是领有身心障碍手册的人。
中午我和史yan文一起去吃自助餐,史yan文果然是我最贴心的闺蜜,关於那天的事他连问都没问,好像忘了一样。
有时候我很希望自己的个x可以像史yan文那样,来得快去得急,什麽烦忧很快忘记。
「你要去?真的?」
我和史yan文坐下,这道愉悦的nv声从隔壁桌传来,我抬眼看,王洛林和业务部的一男两nv坐在一起,聊得很起劲。
「我们下班就去好乐迪。」
「嗯,好。」王洛林爽快答。
他竟然回答得这麽乾脆,我爸提议带他回去吃饭,我还担心他会拒绝……一gu酸涩从心底浮上,弥漫我所有知觉,一餐像倒错醋瓶子,吃得都是酸味。
我以为他言行举止腼腆应该很矜持,仍然是漂亮nv生邀约一口答应。
吃完我们几乎同时买单,我看都不看王洛林一眼,当作没看见,扭头走出餐厅,试图把王洛林甩到脑後,不继续作茧自缚。
「若瑜,等等我啊。」
我心情糟糕得忘掉史yan文,不小心把史yan文也丢在後面,他追过来。
「你在生什麽气啊,谁得罪你了。」
我忽然停下脚步,本来想纠正史yan文,告诉他我没在生气,可一转头,王洛林和业务部那票人也跟在後面。
我故意将头撇过去不看,受伤的心竟然隐隐ch0u痛。
我一句话都没说,快步走进公司大楼的电梯前按下电梯,他们还没到电梯口,电梯门自动关上,我不想等他们,让他人发觉我内心的变化,迳自上楼,独自在电梯里自t1an伤口直到上到十二楼。
「她在g嘛?我们就快到了,竟然没等我们自己上楼。」和科克维尔一起的男业务摇头说,说完转过头问史yan文,「你跟她吵架了?」
史yan文面有难se用力挥动双手否认,「凶手不是我。」
「那凶手是谁?」nv业务助理问。
史yan文蹙眉将目光移到自己的左边,落在科克维尔身上,科克维尔愣了一下,电梯来了,他们几个,後面还有一群人一起上楼。
科克维尔感到冤枉,他和h若瑜自从喜宴後没说过一句,他怎可能惹她不高兴?
他反而常看h若瑜和史yan文两人上班下班一起进进出出,中午似乎都一起出去用餐,其实他有点怀疑,史yan文是她男朋友。
只是奇怪,他那天为何没叫史yan文和她一起出席她家的结婚喜宴,反而租了他?
他只能确定,那天晚上,他下车前,两人都没有任何嫌隙或摩擦……当然这是他想的,喜宴那天他表现那麽笨拙,可能让她丢面子,她在生气。
他不需要过度在意h若瑜喜欢或不喜欢他,在这边只是暂驻,工作只是养活自己,航太管控中心迟早会发觉他发出的讯息。
如果他的讯号持续,生物探勘舰靠近地球,也能收到他的求救信号,那麽他就得救了。
他预估生物探勘舰不久後会来地球附近接收研究资料,那就看是欧尼巴德那儿先收到,还是探勘舰了。
他乐观期待。
晚上回到山上,每天都一样,科克维尔躺在机舱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发呆。
今晚乌云浓密,看不见一颗星子闪烁,想念家乡的思绪仍旧没有停下,他是军人,所受的训练没有负面信念,每一个明天都是一个新希望,生命的过程本就由这些希望一点一滴凝聚而成。
应该快下雨了,欧尼巴德今天气候不知如何?
而後,他依然每天看见h若瑜和史yan文如胶似漆,感情不错,他想,他应该只是一个晃子,臆测她家人可能对史yan文有意见,她才出此下策。
工作满一个月那天,他的内线电话响起,听见的竟然是h若瑜支支吾吾的声音。
「嗯……洛林,星期日你有空吗?」
「星期日?」科克维尔困惑。
「我爸想请你去我家吃饭。」她艰涩的说出来。
「请我吃饭?」科克维尔讶异。
「他以为你是我真的男朋友,你再帮我一次可以吗?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了。」
「为什麽要我帮,我认为你有更好的人选,何不请他过去,这样你就不用为了第一个谎,而一直要去圆後面的谎。」科克维尔勇敢的说出心里话,不怕得罪h若瑜。
「我有什麽更好的人选?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对,我有苦衷。」
「我不知道你有什麽苦衷,你应该面对这个事实,我不能帮你。」他断然拒绝,那次只因没有这边的货币购物,才接受那件荒谬的事。
「我就是没人要,我只是想让爸妈开心这样而已。」h若瑜心有戚戚焉说。
科克维尔听出她因为被拒绝而难过。「你没人要?我还每天看见你和你男友嘻哈哈跟前跟後,你就带他回去会怎样?」
h若瑜「蛤」了一声,质疑问:「我男友?你听谁说的?」
科克维尔这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直言不讳,「史先生啊,我每天看你们……」
「噗哧」h若瑜大笑,「他是我闺蜜。」
「什麽叫闺蜜。」科克维尔一头雾水。
「就是无所不谈,可以说心事的好朋友。」
h若瑜越解释科克维尔越迷糊,「那不就是男朋友?」
「反正不是就是了,而且我家人和史yan文很熟,他常去我家。」
「我听不懂,对不起,我们的契约上次已经结束了。」
科克维尔很有气魄说出最後结论,失落的听见h若瑜失望的挂断电话。
电话断了,科克维尔没有因此松口气,发觉自己很蓄意,蓄意要惹恼她,为了上次她给他的脸se以牙还牙。
他不想示弱。
被人牵着鼻子指使并非他处事态度,纵然这样做自己也有点受伤。
被拒绝了,我就知道,都是我爸,三天两头打来问,回家追问不停,有藉口说到没藉口,真问了,王洛林的回答是她预料中事。
只是,他怎会联想史yan文是我的男朋友?
这误会很大。
可是公司每个人都知道我和史yan文的交情匪浅,却没有任何儿nv情愫,不可能有人瞎起哄跟他说史yan文是我男友才对,人家可是名草有主。
上次亲耳听见他爽快答应业务部nv同事去唱ktv,这回也很乾脆的拒绝我,我不得不联想,他讨厌我。
整个下午我心情处於极度低cha0,本来预计下班前完成的企划案,因为分心修改多次,浪费不少时间,忙到七点多才将完整资料做好,企划部的人早走光了,只留下我自己头顶上的那盏灯。
十一月的天se早早就暗下来,窗户外面已经是璀灿的万家灯火。
我整理好桌面,想喝口水,拿起桌边的保温杯里面却ㄧ滴水都没有,我起身往茶水间去。
走出办公室,看见一个背影走出灯光全暗下来的业务部,那是王洛林,他今天也加班到这麽晚?办公室很多盏电灯都关上了,只剩下走道明亮。
我朝茶水间去,他斜背黑se肩背包走在我前方,好像没发现我。
他没往大门去,而是经过厕所往後面的安全门去……
我困惑想,他要去哪里?
我好奇的尾随过去,他赫然转头,我吓一跳,赶紧躲进男厕,我闪得快他应该没有看见我,我听见外面安全门打开的声音,偷偷探头出去,王洛林已经从门缝闪出去。
他从安全门出去g什麽?
我快速走出去,伸手打开没有锁上的安全门,门打开,没有任何踪影,我紧张的往楼梯看,上楼下楼都没有人。
人呢?
我的心脏猛烈跳动,痛起来,呼x1也跟着不顺畅,担心发生意外我扶着楼梯栏杆往十二楼下面看,电灯照到的地方什麽都没有。
我心跳急促回想几秒前,确定看见王洛林从安全门出来,不可能几秒就不见人影?
我疯也似的朝逃生梯狂奔而下,脑中出现一个血r0u模糊的画面,又想起下午一向对人百依百顺的他,反常的拒绝我,我担心不已,用最快的速度下楼,下到一楼,我的心脏好像快得不是我的,不随呼x1的节奏狂跳数百下。
没有,地上什麽都没有,他人呢?
我用力的喘着,呼x1快断了。
我没看走眼,就算不是王洛林,我看见的背影确定是活生生的人,却凭空消失。
我现在需要冷静,让我逐渐萎缩的心脏缓和下来,这样才可以延长我的寿命。
我快步走回大楼一楼按下电梯上楼,穿过没人的办公室,一进到我的办公室拿起手机,没有稍作片刻拨出电话。
这时候我眼眶开始sh润,脑中一遍一遍重复医生的话:「她无法换心,即使你们有钱,有心脏移植,但她的血型这世界上没有。」
谁来救我?我不想这麽早si,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很多梦想没有实现;我也想恋ai,也想结婚,像一般nv孩一样。我只想当一个正常人,这愿望并不苛刻吧?
对方一接起我马上问:「吴经理可以告诉我王洛林的电话好吗?」我内心祈祷着,他就算没买新手机,也用我的旧手机申请门号了,我现在需要马上找到他,安抚我的忧虑,安抚我濒临si亡的心跳。
「发生什麽事了,你怎麽这麽喘?」吴经理不解我的紧张。
「他手机几号,我有急事找他。」我只想赶快知道他的生si,让我的心脏安心,不然我怕它会停止。
「喔,0988xxxxxx……」
吴经理ㄧ报完号码我迫不及待打过去,焦急的想确认他安全无恙。
「喂——」他接得很快。
「你在哪里?」我着急问。
「我?在家里啊。」他声音显得困惑。
我才困惑。「我刚才明明看见你还在公司,你现在在家里?」就算飞天钻地也没那麽快,他骗谁。
「我下班直接回来。」
「你从安全门走?」只有一个可能他住在这栋大楼,但他不住这里,上回她接送过他,那里是东门。
「喔,你是h经理?你还没下班。」他声音心虚了。
「我看见你走出安全门然後不见了,我四处寻找……以为……以为……」我眼泪溃决而下,不知自己在哭什麽,这时候我应该生气。
「喔,我明白了,对不起,我一打开门就快速走楼梯下去,可能这样你没看见。」
他这样解释我想起那天去接他时,要他上车的身手,的确很敏捷。
可是,并不科学,起码十二层楼梯,只差几秒,她快跑也追不上?
他住在东门,更不可能五分钟到家。
「从这里到东门坐公车最快也要十五分钟。」
「喔,是啊,我现在在公车上。」他竟然翻供。
「你刚才告诉我你在家里。」我听得很清楚。
「对不起,我说错了。」
我眼泪应该是气出来的,可是我却十分难过,因为我发觉自己竟然这麽在意他,尤其他欺骗了我。
「王洛林,我刚才急得要si,你这样唬弄我,你……你是不是还在这栋大楼?」
我眼泪飙出来,我认真的对待,却被敷衍;我吓得以为他跳楼,以为他坠楼。
「对不起,我在回家路上。」
他慎重说,可是,无论他再怎麽解释,我的眼泪就是无法停下来。我到底怎麽了,我只有半颗心,为什麽每次痛起来都天崩地裂。
我早就知道不可以对任何人动心。
科克维尔在电话那端听着她的哭泣,直到她挂断电话,他陷入自我谴责的思绪。
她在担心他,他却用骗不了人的谎言欺骗她。
他从来没有这麽茫然过,茫然的随意说出前後不一的谎言,她使他感到矛盾。
他好想离开。
他躺平,依稀从挡风玻璃望着外面寻找他的星球。山上下了几天的雨,眼前却只有一片茫茫雨丝的黑雾,看不见所有景物,也看不见自己内心。
他没有一点想要留下来的念头,也没有想在这里留下任何的牵挂,欧尼巴德南北两国多年来的研究,地球上欧尼巴德偷运输过来的婴儿,平均寿命不会超过三十岁,他们的心脏会因为无法适应环境差异萎缩,最终都将回欧尼巴德等si。
但欧尼巴德星球上人类平均寿命却高达两百五十岁,因为长寿,相对带来过剩的人口密度,狭小的欧尼巴德已经无法承受快淹到海面的人口快速成长,近一两百年才开始寻找可以迁徙的星球。
如果他无法回去,随之也将逐步步入si亡,在欧尼巴德,他已经是四十七岁的壮年人了。
他拿起h若瑜送他的手机,他不知道自己可以用多久,幸运的话,他会带着它离开,此生此世记得这一段光年之遥的邂逅;不幸的话,它会随他殒落在这一片土地,埋葬在这里。
他不是无心,而是无法。
他回拨刚才那个门号,响了很久,以为h若瑜都不会接,她终於接起来。
她没有出声,科克维尔说:「你看见的没错,我从安全门出来,然後直接回到我住的地方。」
她依然没有出声,但科克维尔听见啜泣,知道她在听,她的眼泪是对他的气愤和惩罚。
「我是外星人,我来自银河另一端的欧尼巴德星球,这是一个尚未被地球发掘的星球。我的战机在战役中失事,我怀疑我战机因为失事触动了故障的瞬间位移装置,所以我和我的战机被故障的系统抛出距离我星球遥远的地方,我正在等待救援。」
他这个解释肯定更荒谬,但是他不会有更诚实的解释。
「刚才我用了瞬间位移,我每天都用这种方式上下班,就像那天你来接我,我不小心也用了瞬间位移,我身上配置的装置会帮我移到我要去的地方。」
他听见啜泣停止了,再来是无止无境的静默,他没有挂电话,她没有回答之前,他继续解释下去也是枉然。
原不原谅,其实并不重要,他终究必须离去。
经过良久沉默,她突然出声,带着疑惑和认真,「真有外星人?」
她没有取笑、没有斥责,他漂浮的心终於安定下来。「真的。」他很肯定的答覆她。
她又沉默,好像在过滤他答案的真实x,片刻才说:「谢谢你的答案,这是我二十六年来,听过最安慰的话。」
科克维尔不解,「什麽意思?」他真的不懂意思。
「你不需要懂,晚安了,很高兴认识你。」
电话断了,科克维尔根本不明了现在是什麽状况,她的转变让他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