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与依照秦蹇说的,将乔纹带了回去。
顾家派来的佣人对这个别墅的主人熟,但是对秦蹇「不熟」,便习惯x地告知:「夫人在书房。」
顾容与点点头,他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了,一切等手头上的事情结束再说。
他靠近书房,正打算敲门,却听得门里传出了声响。
第一次发现,家里隔音这麽不好。
「你就是这些天缠着小西的那个陶封?」
秦蹇懒洋洋地开口,语气有些轻蔑。
「没错,是我。」
陶封没有感到危机,反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的目的很快就要达到了。
「我听说——你家暴。」
「哪个不要脸的乱嚼舌根。」陶封皱着眉头,语气不善。
秦蹇眼中闪过一丝y狠,而後挂上笑容,道:「说吧,你想求些什麽?」
陶封心中不悦,这个「求」字让他很不爽,一下子就把对她的威胁打得粉碎,把他变成了脚底下的那个人,偏偏他还无法反驳。
「一千万。」
秦蹇嗤笑一声,嘲笑他的狮子大开口和不自量力,「就你那个破公司,值我拿出一千万?」
「你」
秦蹇却已经没有了耐心,「送客,下次再来,直接打断腿。」
陶封被她气场震慑住了,指了指秦蹇又指了指小西,有些口不择言:「你个臭b1a0子,你还有把柄在我手上!当初你找这个男人来找我,给我钱让我去巷子里救乔纹,追求她,给她家钱,你忘了?要是没有我,你能嫁给这麽好的人家?你不要过河拆桥!」
他还以为秦蹇只是普通的富二代,为了追男人,找了当时还是业务员的他除掉情敌。
秦蹇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骂这些w言hui语了,可门外的顾容与第一次听,他直觉皱了眉头,想推门进去,却不料听了後面那些话,整个人都顿住……他多想听她否定啊。
秦蹇能容忍谩骂,但作为秦蹇的下属,却是绝对不能忍的,於是小西指着陶封的鼻子骂道:「就你这破玩意儿,要是没有当初老板给你的一大笔钱,你怕不知道现在在哪个yg0u儿里住着呢,哪里还有你现在的恬不知耻!」
当时陶封是跟乔纹见过的,相过亲。他当时还是业务员,自认为高攀不上做医生的温柔的乔纹,便没有再联系。谁料,某天天上掉馅饼。他拿到了一大笔钱,并且收购了当时自己工作的小公司,当了老板,再在小西的安排下,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娶了乔纹。
小西这番话却恰恰证明了陶封所言非虚,也是他之前猜想的佐证。秦蹇真的派人造了一场侮辱乔纹的意外,顾容与的心是真的凉了半截。
秦蹇心机之深,远超他的想象。
门里的秦蹇却是不想再听,直接道:「拖远点儿,做了。」
「是。」
「慢着——」
书房门陡然被打开,顾容与赫然站在门外。
小西和徐展是何等反应,门开的那一刹那已经掏出了手枪对准了来人。
顾容与站在门外,不敢轻易有动作,徐展看他的眼神像是随时会扣动扳机一样。
「容——」
不知道发生了什麽,听见动静赶过来的乔纹看见书房里的两把枪,瞬间吓得有些腿软。
同一时间——
「放下!」
秦蹇命令,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收了枪;而顾容与眼疾手快地将快要砸向地板的乔纹接住。
此时,陶封已经吓得面无血se,瘫倒在地。
怎麽,怎麽都有枪。
他是惹上了什麽人啊?
秦蹇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陶封,倒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那倒在顾容与怀里的老婆,然後视线往上移,就这麽静静地看着顾容与,口中的话却是对赶来的佣人说的,「帮乔小姐准备客房,扶她上去休息。」
来人不明所以,但看着情况也知道不该多问,便从顾容与手中接过乔纹,搀扶着她去了客房。
「你们俩把他拖出去,命留着。」
她面对顾容与,到底还是手下留情了。
「是。」
一瞬间,书房内外,只剩下对望的夫妻。
秦蹇心里已经掀起巨浪,面上依旧平静无波,「你想问什麽?」
顾容与走进了书房,步步紧b,望到她已经有些显怀的肚子,停了下来,到嘴边的话一转,「这就是你的胎教?」
秦蹇却已经不想再打太极了,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流着秦家血的孩子,对这些怎能不熟悉。」
她轻描淡写,不以为意的一句话激怒了顾容与,「熟悉什麽?熟悉杀人麽?」
「是。」
秦蹇盯着他的眼睛道。
顾容与倒x1一口气,「乔叔赌瘾再犯跟你有没有关系?高利贷跟你有没有关系?」
秦家只觉得讽刺,「真是笑话,我能b他赌b他借高利贷麽?你要怪?还不如怪他自己受不住诱惑。我只不过,是抓住了他的弱点。」
顾容与气极,她怎麽能说的这麽理直气壮?
「乔纹说打不通我电话,後来再打是空号,是你让你那个手下做的?」
见他已经知道了这麽多,她也懒得再隐瞒,「没错。」
「这麽能耐?五角大楼和fbi怎麽不把她招安了?」
秦蹇皱眉,「你扯其他人做什麽,要针对我就针对我,别ga0那一套。」
顾容与咬牙,脸se发青,「乔纹差点被也是你安排的?」
「是,她不是没事麽?那帮混混,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做做样子罢了?」顾容与怒极反笑,「你这个做做样子可有想过给她带来的影响?」
虽然生理上没有事,但心理上呢?这y影岂是那麽容易消除的?
「说到底,你今天发难就是为了你的乔纹吧?」
乔纹乔纹乔纹,一直都是乔纹!
顾容与盯着她没有回答,秦蹇只当他默认,心口发酸,还带着针刺一般的疼。
「我问你,要是我今天没有撞破,你打算什麽告诉我?」
他也不知道为什麽要问这个问题。
做都做了,什麽时候告诉实情,有什麽影响麽?
他大概还是希望她能主动告诉他的。
秦蹇低下了头,「打算等孩子生下来。」
这句话彻彻底底点燃了顾容与的脾气,他几乎是吼着般地说:「你连你自己孩子都能利用麽?」
他竟然一瞬间就明白了她想以孩子来博取「同情」、来换取他原谅的意图。
秦蹇生在一个覆杂的家庭,一边要对外保持团结一致,一边又要在内部斗争中力争上游,这样的环境,塑造出了一个利己,善用周围一切可用资源来达成目的她。
她从来没有觉得这有什麽不对过。
直到现在。
他是那样的生气,让她禁不住问自己,这一切,是对是错?她是不是太坏了?
真的有那麽难以接受麽?
「你是不是谁都可以利用,嗯?」
他暴怒的眸子里还隐藏着浓浓的失望和悲伤,她怎麽可以把孩子作为筹码?为达目的,她是真的可以不择手段。
她或许,根本不觉得这些有什麽吧。
这些小事,在随随便便能剥夺一个人生命的秦蹇眼里,算什麽呢?连蚂蚁都b不上。
「秦蹇,你太过份了。」
这句话用低沈的声音说了出来,一下一下击打在她心上。那些藏在她心里的对她自己所作所为的疑问,在下一秒,毫无预兆地知道了答案。
他不喜欢这样的她。
原来他不能接受这样的她。
这句话击溃了她最後一道防线。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余她一个人垂着头。
良久,她好像终於回魂,慢慢走出了书房。在她刚刚站立的地方,还余着几滴未g的泪滴。
她哭,不只是因为顾容与说的那些话,还是因为,这二十多年,她第一次动摇自己的信念,第一次对过去的那麽多年产生了疑问。
如果这二十多年全错了,那她的意义在哪里?
她将手抚上肚子,突然之间,对这个孩子产生了愧疚。她自知,她对肚子里这个生命,谈不上ai,甚至没有丝毫作为母亲对孩子的感情,生孩子对她而言,只是给秦家留下血脉的任务罢了。她父亲和她的生意,将来总要有人继承。那胚胎好像只是寄居在她肚子里一样正是这样想,才让她觉得利用这个孩子是理所应当吧。
其实,她根本不觉得这是利用,但到底,还是目的不纯的。她毕竟想借着孩子,等东窗事发後,让顾容与心软。
顾容与的话,点醒了她。
佣人见她出来,小心翼翼地说:「先生开车出去了。」
秦蹇一顿,然後打了一个电话,「跟着他,别让他出事。」
她是怕这一吵架,某些虎视眈眈的同道就要趁机出手了。
顾容与跟她吵了一架後,直接开车去了顾氏集团。
顾容与是谁?顾家的大公子,集团内部自然无人敢拦,前台还开了专用电梯让他直上顶层。
所谓顶层,也不过才八层楼高。顾氏的每次扩建,都是水平方向的。
「稀客啊。」
顾西洲正要送温南意进电梯,顺便迎接自家哥哥。
顾容与生气起来的时候还是很吓人的,本来就冰冰冷冷的样子,一生气,活生生像个阎王。
不是每个人都有秦蹇的定力和胆识以及表情控制能力,在见到暴怒的顾容与时能保持一派淡定。
温南意就不行,一见到他就吓住了,还以为自己什麽时候得罪了顾大公子。
顾西洲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顾容与才发现这里还有外人,面se稍霁,但依旧没什麽太大改变,冷冷跟她打招呼。
顾西洲皱着眉头,只能先把温南意送走。
「好久没有见着你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