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小姐还待多说,林巍转身走了,没给人留拒绝他的机会。
助理小姐只能愤愤地嘟囔了句,“什么人?谁的事不重要?”
隋萌知道以后立刻问道,“他留联系方式了吗?”
“没有。”助理有些奇怪地说,“您还真见他啊?不是说不在工作室见与工作无关的人么?”
“凡事都有例外。”隋萌温和地笑,“你还是正常时间下班,不用等我。”
林巍没有折回律所,他直接上了顶楼餐厅,要了一份简单食物,点开昨晚耽误跟的窃听记录。
逐分逐秒地听录音和看监控画面一样,都是非常耗时间的事情,以往林巍得打十二分的精神,他不是个特别有耐性的人,除非迫不得已。
如今他却依靠这事分心,秦冬阳的突然离开大大影响了他,称不上天翻地覆也算一种打破,林大律师没办法自欺欺人地觉得自己不在乎,也没办法强迫自己不在意。
秦冬阳到底不是沈浩澄,后者是磨合失败仍能直面一切的强者,秦冬阳却似被他抡进泥沼中的弱小生灵,把人摔出去的心情太愧疚了。
除非能把局面扭转回来,否则他就没法安释怀。
到底是什么感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秦冬阳不能临风冒雪,可以从从容容地活着。
出力也行,退场也行,遭埋怨也行,被无视也行,只要能够心安理得。
贵宾卡的待遇是即使只点了几十块钱的东西就长时间霸占一个单间,也没有谁会来干涉。
林巍一直听到下午两点,终于听到一通不太寻常的通话。
杨虹似乎是对手机对面的什么人说,“甄阳的事,咱们就真的不管了吗?”
林巍立刻看了一眼窃听记录对应的实时时间,然后就给常在峰拨了过去,“我要知道昨天晚上九点十一分杨虹与外界通话的具体对象。”
接受审判
隋萌见到林巍直接喊出了他的姓氏,“林先生您好。”
林巍惊讶,“隋小姐知道我?”
隋萌微笑点头,“知道好多年了,您请坐。”
林巍在待客椅里坐下来,“那我惭愧,知道隋小姐没多久。”
隋萌给他倒了一杯很清淡的果茶,“若从个人名气上论,这一点儿都不奇怪,如果凭与冬阳的亲密程度,您该反思一下。”
这是一句够温和不够客气的话,林巍看住这位知性且又干练的年轻女子,陷于思索,没忙接茬。
“据我所知,”隋萌自己喝口水,“冬阳的交际关系非常简单,平辈方面,除了他堂兄秦大沛,最亲密的男性就是林先生了。女人么,他的嫂子之外,我能算个翘楚。我都知道您七年了,您怎么才知道我呢?”
林巍身为一个知名律师,辞锋竟被隋萌抢走了,干看着她。
隋萌的笑依旧平和,“这七年里,我不止一次地揣摩推演过林先生主动找我的情形,没想到会等这么久。”
“推演?”林巍诧然。
“嗯!”隋萌似是叹息,反问,“您今天来,有什么事?”
林巍这才表明来意,“秦冬阳走了,我想问问隋小姐知不知道他的去向。”
隋萌声线温柔地道,“我应该知道吗?”
林巍很难得地慢半拍反应,“你们既然关系好……”
“他和您的关系应该更好,您怎么不知道他去哪儿了?”隋萌不慢。
林巍答不上。
隋萌向后撤了些身体,真正地叹口气,“我还是先聊聊怎么知道您的吧?”
林巍静听。
“七年前冬阳救人于困,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们就由陌生校友变成了异性朋友。”隋萌缓缓地说。
林巍已经知道这节,没有出声。
隋萌继续说道,“他知道我在研究心理课题之后就试试探探地提起了您,不为分享,而是请教。”
“请教?”林巍撩眼。
“嗯!”隋萌似在回想秦冬阳当时的样子,声音极度柔缓,“因为他很自苦,林先生当时是有夫之夫,又极优秀,冬阳认为自己窥伺他人珍宝,极不道德,心里觉得不应该,但又控制不住。”
林巍不愿再想从前,抬起一只手,习惯性地捏捏眉心和太阳穴。
“他向我请教怎么办。”隋萌观察着林巍的动作,“能怎么办呢?冬阳心地善良,爱却执着,做不出争争抢抢刻意表现的事,又把林先生当成神明供在灵台,舍不得丟,能有什么好办法啊?”
林巍被那“丢”字捶了一下心脏。
“可我替他不值。好好的青春活得遮掩隐藏,好好的人,因着一点爱慕过得谨小慎微,太可惜了!”隋萌接着说道,“所以后来他要去您身边工作,我明确地表示过反对,但没死劝到底。对此我一直都纠结懊悔,觉得自己没有尽到朋友应尽的提醒义务,可当时实在没忍心。您知道冬阳是怎么跟我说的吗?他说‘姐,林哥是我的全世界啊,离开他我就没有太阳了,你希望我一直站在黑暗里吗?’”
林巍有几分钟的血流中断,至少几分钟。
秦冬阳明确表达过爱意,林巍不是不信,但没想到他的爱会浓烈至此,以为只是小孩子得不到玩具的执拗。
“太阳”过于严重,经由一个外人的嘴说出来,更添震撼。
“倘若两相安好,”隋萌再叹,“您的爱情依旧圆满,冬阳只是沉浸在他自己那份倾慕之中,我也不会这么后悔。毕竟丘比特是个小孩子,总乱射箭,爱别人的过程也很快乐,我并没有权利剥夺冬阳的。可您后面这两年都是怎么对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