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就要西沉,飘移的云层簇拥着太阳,云团染透,殷红一片。光束从云间缝隙喷涌而下,城市车水马龙,仿佛处处是晚霞的红光。
快要下班,温景宴还剩最后一位病人,看完就可以准备下班了。他看了眼电脑,门外叫号声穿透门板,有人推门进来,机械的女声顿时大了几分,变得清晰。
他看见最后一位患者是宁江泽的名字,“请宁江泽到7号诊室就诊”在耳畔重复了两遍。
门被关上。
温景宴看过去,宁江泽依旧提着保温盒,还是帽子口罩的造型。
“你没回去?”他很轻的蹙了下眉。
宁江泽取下口罩,在温景宴对面坐下,煞有其事道:“我眼睛不舒服。”
温景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儿,示意宁江泽到检查仪器旁把下巴放上去,眼睛对准镜头朝前看。
“转一下眼睛。”
“向上。”
……
检查完一边,温景宴言简意赅:“换左眼。”
宁江泽的眼睛没有任何问题,他滑动椅子坐到电脑前,说:“你哪儿不舒服?”
“我长倒睫了好像。”宁江泽扒着下眼皮,俯身凑到温景宴面前,装模作样地说,“老戳眼睛呢。”
温景宴说:“嗯,那剪了吧。”
说着,他拉开抽屉,拿出一把剪纸的剪刀。宁江泽瞥见,猛地往后一撤,“你来真的啊??”
剪刀重新放回抽屉里,温景宴不置可否。他整理好,关闭系统下班,宁江泽缠着他道:“温景宴,别生气了吧,我错了。”
“别生气了,景哥。”
温景宴微怔,没想到宁江泽会这么叫他。他看了看宁江泽,对方叫得更起劲了。
“景哥求你了,消消气,下次不会了。”
温景宴绷紧嘴角,拿过宁江泽手中的保温盒,先出了诊室,只留下背影:“嗯。”
作者有话说:
再莫名其妙地更一章。说,喜不喜欢大主播,嗯?喜不喜欢(油腻撑墙)
你敢跟我说分手试试!
约法三章。
一、不许不打招呼就外出,且夜不归宿。
二、不许对对方有欺瞒行为。
三、不许分床、分家、分开,保持通讯畅通。
“………?”
回到家,宁江泽洗澡出来就看见客厅茶几上这么一张白底黑字,温景宴签名按了手印的纸。
厨房热油烧锅,滋滋作响。他拿着约法三章到厨房,脖子上搭着毛巾,头发擦得半干不湿,额前碎发被宁江泽捋到脑后。
宁江泽最近几天风头正盛,热度撤了又撤。即便给各大媒体打了招呼,营销号现在连沾边的料都不敢发,怕惹一身腥。
但要想将互联网上有关宁江泽的一切全部封锁清除,这不可能。所以在等这件事过去之前,别说出去约会,外出都要尽可能减少,以此避免意外发生。
未此温景宴在约法三章后格外加了一条。
大致意思宁江泽理解为他近几天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帅医生,”宁江泽觉得离谱,乐道,“你们文化人都管囚禁叫约法三章么?”
锅里翻炒着芦笋牛肉,温景宴长发挽起,银色鲨鱼夹夹在后脑。衬衣袖子推到手肘下,他左手握着炒锅颠了颠勺。
肌肉绷紧结实,淡青色的血管微微隆起,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给宁江泽迷得五迷三道的。
对方侧脸看他一眼,目光掠过宁江泽手中的协议,眉梢扬了一下,反问道:“你管这叫囚禁?”
温景宴迁就宁江泽的口味,但凡下厨都多放半勺盐,雪似的颗粒尽数撒在炒成深绿色的芦笋上。
混合各种调味品再翻炒片刻,温景宴装盘,轻飘飘地说:“真要囚禁,我连衣服都不会让你穿。”
“我会在你的脚踝上戴上锁链,把你关在郊区的别墅里,每天都只能见我一个人。”
宁江泽瞪目结舌,觉得温景宴的思想有点危险。
天天骂变态,好像真的变成变态了。
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那样的日子,宁江泽不太能接受:“如果只见你一个人的话,那你上班的时候我怎么办?”
他玩笑道:“一能不能让谈舒文和蒋邵行他们来看我?”
哪壶不开提哪壶,温景宴本来都打算放过宁江泽了。腮骨绷了一瞬,他转头看着宁江泽,气得想笑。
“可以。”温景宴冷笑道,“你和蒋邵行好得穿一条裤子。你洗澡,他帮你接电话,你睡觉,还是他帮你接的电话。”
越说越火大,他微笑着说:“这样,以后一他陪你,二四六我,周天给你放个假。”
“………”
怎么还聊急眼了?温景宴越生气表面就越平静,宁江泽一见他这么如沐春风似的笑就心颤。
见势不对,宁江泽十分狗腿的把炒好的菜端出去。俱乐部那次,还有昨天晚上,这两次误会让温景宴不痛快了,宁江泽自知理亏,对方走哪儿他跟哪儿。
“怎么又生气了?”他解释道,“我和蒋邵行真没什么,他是直男。”
“嗯,直男。”
“……”不知是不是错觉,宁江泽听出一丝嘲讽的意味。
菜齐了,温景宴却没坐下吃饭的意思,迈步走向了厕所。宁江泽跟着追过去,自觉停在门外,对方却没有关门。
温景宴拿出吹风机插上电源,转头看他一眼:“过来。”
吹风机呜呜作响,宁江泽背靠洗手池,面对面的和温景宴站着。对方的手指温柔地穿插在发间,指腹时不时蹭过头皮,宁江泽反手撑在大理石台边的手紧了紧,耳根都麻了。
两人身高相近,为了方便温景宴帮他吹头发,宁江泽全程半垂着脑袋。
温景宴难哄,他想着想着也开始生气。
因为不被信任。
湿哒哒的头发在热风中蓬松起来,温景宴看着宁江泽低头沉默不语,嘴都快撅天上去。
他帮对方捋了捋头发,手从后脑滑下来握住后颈,温景宴关掉吹风机,厕所瞬间安静。他随意放到一旁,手撑在洗手台边,顺势微俯下腰背。
有些问题提出来伤感情,但是不说也会消耗感情,所以不得不谈。
握在后颈的手摩挲两下,往前拢住宁江泽的耳朵揉了揉。温景宴摸着本就发烫的耳垂,开口道:“跟我生气了?”
宁江泽不看他,始终偏着脸:“没有。”
温景宴重新握住宁江泽的后颈,在对方转头看他时,他将额头抵上宁江泽的额头。温景宴似有若无地叹息,柔声说:“跟我生气了,应该的。”
温景宴不爱把心里不平衡的这些吃醋心理挂在嘴边,既不成熟,或多或少也会让人感到厌烦。
但他实在不喜欢被感情主导理智,情绪紧跟着崩盘的感觉。
温景宴说:“但是别往心里去,江泽。”
“我生气不单是因为你的朋友,我信任你,所以是谁接听的你的电话并没有那么重要。”
听到这里,宁江泽抬头正视温景宴。
情绪没闹得起来,太快消气显得过于好哄,他有些下不来台,端着道:“那既然你没气这个事,为什么晾着我?”
“我冷着你了吗?”温景宴单手捧在宁江泽的脸侧,低头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温景宴神色温柔,语气却仿佛平淡的质问。
“你今天来找我,我没理你?还是没对你笑?”温景宴无奈而缓和,温声说,“我没有和你说话吗?江泽。”
今天两人之间发生的一切随温景宴的话在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过了一遍。宁江泽张了张唇,对上对方平静得像深不可测的海水似的眼睛时,说不出一句话。
温景宴从没不理他,下午在医院没说一句不好,宁江泽最初甚至以为他没在生气。
可是有些感觉就是不一样了。温景宴似乎收回了给他的男朋友身份,宁江泽成了对方生命中的甲乙丙丁。
他是章桥,也是小张医生,总之不再是温景宴的男朋友。
温景宴不用说重话,他只是拿对别人的态度对他,宁江泽就难受得跟狗一样。
他愣愣地看着温景宴,说:“可是你对我就是不一样了。”
“是。”温景宴坦诚地说,“因为我在想我是不是自己定位定错了。”
“什么?”宁江泽听不懂。
温景宴说:“联系不上你的时候我特别担心,打了十几通电话没人接,又怕你觉得烦。”
好不容易打通,却是另一个男人接的。原来宁江泽并不是被记者或者粉丝给缠住。他让律师带人去了一趟星霁娱乐,宁江泽也并没有被扣在那里。
他的男朋友只是和朋友出去喝酒消遣了,他不知道而已。
宁江泽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犹豫不决地说:“……所以呢?”
温景宴看着他,停顿半晌,说:“所以我在想,我对你来说是不是没那么重要,我排在你所有朋友的后面,什么都是最后才知道。”
无论神色还是语气,温景宴都温柔至极,说出来的话却猛戳宁江泽的心窝子。
温景宴问:“江泽,我是你的男朋友吗?”
“是!怎么不是!?”
事态怎么就上升到这么严重的地步了?宁江泽猛地抓住温景宴的领口,被几句话激得心都空了。
他又爱又恨,瞪温景宴道:“你敢跟我说分手试试!”
他让人家说,温景宴嘴唇刚动,宁江泽眼皮猛然跳动,心慌意乱地奔着对方的唇吻了上去。
身体骤然前倾,搭在肩膀的毛巾掉在了地上。宁江泽强势地捧着温景宴的脸,没什么技巧地舔 对方的唇缝。
温景宴眼神闪过一丝意料之外的诧异,没料到宁江泽会是这个反应。他顿了几秒,忍不住小幅度地勾了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