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1-3你的宇宙理论(1 / 1)

经过一番观察,我发现「今天」是2017年的5月15号,第二次月考刚结束,整个课堂上都呈现莫名懒散的氛围。这个事实不禁令我松了口气,好险是在考完试後才穿过来,否则不知高中毕业近四年的我该考出怎样惨烈的成绩。毕竟对於高中成绩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好不容易捱到五点放学,鸟兽四散的人群有的急不可耐地奔向球场,有的背上沉重的书包,又机械地准备前往下一个学习监狱。而我凭藉手机里的讯息,默默地排到二十八号公车大排长龙的队伍末端,等待回家的班车到来。

逆着夕yan晚霞,我看见了一道颀长身影,男孩蓬乱的头发在光晕下如棉花糖般可ai。我愣愣地望着他,男孩侧过头来和身旁的朋友玩闹着,眯成弯月的眼眸和引人注意的开朗笑容,与他传进我耳里的细碎声音共同组成一把威力惊人的钥匙,强y打开那个一直被我恐惧的潘朵拉宝盒。

是邱煜杰。我的呼x1逐渐变得急促,那个被我刻意掩埋的名字势不可挡地回归了。

海啸似汹涌的回忆和情绪瞬间将我拍倒,我毫无招架之力地瘫软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泪水像坏掉的水龙头那样难堪地狂流,久违的窒息感就快将我淹没。我知道这是低血糖发作,加上刚从晕眩中脱离,此刻的身t脆弱无b。

我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再见到他,至少不会这麽快。

我盯着邱煜杰所在的方向,画面逐渐变得像电视的毛刺般难以辨别,耳边的声音也彷佛自远处传来。我逐渐从这个世界ch0u离。

就在这时,我感受到有人抬起我的下巴,把某个东西放到了嘴里,手指轻轻擦过唇瓣。我嚐到一丝丝巧克力的甜味,来的恰到好处的糖分扯回我逐渐涣散的意识。

我眨了眨被泪水模糊视线的眼,画面慢慢有了颜se,我终於看清救命恩人的模样——他有一头棉花糖似的短发,浓眉下形状可ai的大眼满是慌张。他跪蹲在我身旁,耐心等待我顺过气来,扶住我的力道很坚定。

手臂上传来的温度烫得我差点掉泪。

我下意识呢喃出他的名字:「邱煜杰…?」

「是我。」他久违的清朗嗓音传来:「好像是低血糖的样子,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然後努力掩饰自己的颤抖,故作镇定地搭上他伸出的手。

他大大地叹了口气,从包里晃了晃一包巧克力,对我说:「好险我今天早上心血来cha0买了一包巧克力,不然你就惨了!」

我没有否认他的说法,只是尴尬地扯扯嘴角,心里仍兵荒马乱的。

大片y影忽然垄罩住排队人cha0,二十八号公车和其他公车正好在这时抵达。旁边的围观人cha0见我没事,也纷纷散去,各自奔向离开的路。

邱煜杰探究的目光扫过我的脸。「你真的没事吗?」说着,他乾脆把手里的巧克力全部给我了。

我乖乖地收下,甚至在他担忧的目光下又塞了一片巧克力,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丝笑向他保证,随即示意我要上二十八号公车回家了,内心急於逃离这令人头昏眼花的情境。

谁料邱煜杰闻言非但没有退开,他眼珠一转,反而爽朗道:「那正好,我也搭这班车回家,我们一起走吧。」

他对我露出了那个招牌的露齿笑,多麽天真无邪啊,十七岁的少年。转眼间他就和我并肩坐在公车上了。

除了最开始的寒暄外,少年就这样静静坐在我身旁,支着头看向窗外。明明周遭都是学生叽叽喳喳的聊天声,我的注意力却全都放在他身上,强烈的存在感令人坐立难安。

邱煜杰,我的初恋。虽然这麽说,但他大概永远都不曾将我这号人物放在心上。我在高中时代——甚至是一生——不是什麽有名的人,外型既不出se,也没有耀眼的成绩。就是那样,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高中nv生,中规中矩地活着,然後偷偷暗恋隔壁班如冬日暖yan般令人向往的男孩。

我们是高一同班同学,对话次数屈指可数。但在我面临母亲再婚怀孕的打击时,一向没有交集的他却注意了到我的消沈。那是我们第一次有那麽久的交谈。

「我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十六岁的少年说,怕我不相信,他又急急补充:「是真的!这样好了,你相不相信平行宇宙?就像投掷一枚y币,人头朝上和数字朝上的机率各一半,当你抛出去之後——」

他做了个抛掷y币的动作。「——就出现了两个世界,一个是抛出人头的世界,一个是抛出数字的世界。并没有哪个可能x消失,也没有哪个b较好,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存在在这个宇宙,那麽其他可能x就不存在。已经发生的事情就是最好的安排,也是无可取代的剧本。」

「yolo!别想那麽多,你在这个宇宙只活一次喔。」邱煜杰凑近我,嘴边的笑很温暖,让我也不自觉地弯了弯唇。

youonlyliveonce

过去的回忆像泉水滋润了乾涸的大地,却只是杯水车薪。

因为我那永远无法将ai意宣之於口的恋人,si在十七岁的那年夏天。

我清楚记得,就在一个月後的六月十五号,他会在晚上从补习班下课回家的路上,被因爲路灯坏掉而看不清路的公车司机开车辗过,残忍拖行足足五公尺才停下。

那场事故导致包含邱煜杰在内的三个学生分别受轻重伤,而邱煜杰则在隔天因失血过多撒手人寰。

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个司机的话是藉口,开车不专心罔顾人命才是事实。然而丧礼当天,肇事司机前来上香致意,他的父母兄姊始终没将对方赶出去,甚至没有过质问和愤怒。就只是沈默地领着司机拿香、上香,然後送客。我总算知道为何邱煜杰会长成如此美好的模样。

那天我藏在人群里,终於可以表露出对他的感情。才因为他真的很美好而笑了,马上就因为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他而痛哭。

邱煜杰青春张扬的笑容在灵堂上望着大家的哀伤,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为一切感到伤心。或者就像他说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可现在我「回来」了,回到邱煜杰出事的一个月前。我默默攥紧拳头,这次不管如何,都一定要将他从那场车祸里救出来才行。尽管高二的我跟他并不熟悉,但没关系,只要从现在开始变熟就可以了。

我深x1一口气,第一次主动和邱煜杰搭话。那是我在无数次午夜梦回时期望自己做的事。

「你——」我伸出一根手指正准备要戳戳邱煜杰的手臂,然而在碰到他的衣服之前,邱煜杰先听见我的声音转了过来。

他挑着眉,嘴角微微翘起,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等这一刻等了很久。

我吞了吞口水,有点紧张。「刚才谢谢你。」

语毕,我自己先愣住了。就这样?就这样?你给我多想点话题啊黎安!

好在他是个健谈的人,没有因此让话题终结:「那是应该的。对了,升上高二後的生活还好吗?我们好像很久没聊天了。」

意外的,我被这普通不过的问题杀的措手不及。因为对我来说,高二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而那时候的我是怀抱着什麽心情呢?

高一下的时候面临母亲和再婚对象怀孕的消息,我和父亲的关系一直僵y。我从父母身上完全得不到足够的关ai,心里被自卑和漂泊无根的负面情绪占据,再加上升上高二後的繁杂学业压得我喘不过气,日子过得愈来愈黯淡。那是一段看不见生命前路的光y。

但这些强烈的情绪已经远离了很久。大学四年的经历足以让我有所成长和t悟,去重新审视成长历程中的伤痛和质疑。

於是我整理了十七岁时的感受,简略回应道:「嗯的确是有点辛苦,我还在努力调适和父母的关系。」随即话锋一转:「但最棘手的还是突然变超难的课业吧?尤其是数学,现在真的有点跟不上。」

「哦?你没有补习吗?」

我摇摇头。

见状,邱煜杰眼睛一亮,忽然朝我伸出手。「给我你的手机,我推荐一间补习班给你。」

我愣愣地把手机递过去,看着他迅速地在浏览器内输入一串名字,随後又还给我。

他指着我的手机画面说明:「这间补习班的老师教得真的很好!你一定要来听听看。」又开玩笑道:「喔,我先澄清,我可没有收宣传费。」

他对我露出开朗的笑容,两颗虎牙亮晃晃的。「来当我的同学吧。」

我几乎融化在他的声音里。如果这是梦,请让我永远沉睡。

那天,我们从高一回忆的细微小事聊到个人抱负的畅想,我从没想过我们能无话不谈,并第一次打从心底庆幸自己家住的离学校那样远,所以才能和邱煜杰待这麽久。原来只要我鼓起勇气,一切都能不同。我们就这样一路聊着,直到该下车的时候仍意犹未尽,心里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没说完。毕竟五年的时光,不可能在一天内就弥补这偌大的空洞。

但我知道他的梦想是去美国读书,最喜欢的歌是〈hotelcalifornia〉,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在中午的高一教室後走廊,我靠在yan台上,耳机里播着的是徐佳莹的〈失落沙洲〉。青春期的少nv从与己无关的悲伤中得到快乐。

而少年自来熟地靠过来,不由分说拿过一边耳机戴上,脸上挂着调皮的笑容,全然不顾身侧nv孩隐藏在长发下的通红与春思。

「哇,这首歌也太悲伤了吧。」邱煜杰惊叹道,顺手拿过我的手机,在音乐平台上输入一串我不曾见过的名字,老鹰乐团的演奏随即从单边耳机流过来,而邱煜杰则若无旁人的用变声期沙哑的声音投入地唱着。我从长长的浏海间隙中着迷望着男孩yan光的笑颜,那天中午的yan光、风和他是此生最美好的存在。

啊!是的,我们曾经可以很好。是的,如果我从不曾那般自卑。

所以後来〈失落沙洲〉成为缅怀他的歌,再也不曾带给我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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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时候还在用的有线耳机,真的有不少互相分享的回忆呢!线的两端连结你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xd

by星琛

已经过了三天了,这是我再次十七岁的第三日。

我鼓起勇气追踪他的社交软t,终於走入墙外的日光中,不再y森地窥探。我沉浸在邱煜杰一篇篇贴文之中,不断往下滑动——大约是在去年限时动态这个功能才粉墨登场,因此他的帐号底端还留了不少日常生活式的贴文可看。真可ai。

「看什麽那麽入迷?」王乐君紧紧挨了过来,我来不及掩饰手机画面,她已经看到了。王乐君惊讶地瞪着我,不可置信叫道:「你喜欢邱——」

她来不及说完的语句被掩盖在我慌张的手掌下,随即被我拽到无人的走廊角落。

「别说出去好吗?」我叹气缴械投降,准备迎接王乐君侦讯式的b供。

她连连追问:「我们班的邱煜杰?你什麽时候喜欢上他的?高一?高二?你喜欢他什麽?他知道吗?」

一连串的b问ga0得我头痛,我赶忙制止。看着王乐君一副好似八卦的模样,我竟出奇的ch0u离,没有任何特别的情绪,反而真的大略地向她解释来龙去脉。

「是高一,高一下的时候喜欢上他的。」我苦笑,「拜托,我怎麽可能会让他发现?」

「但你知道他喜欢别人吧?」王乐君犹豫地瞥了我一眼。「而且感觉对方也很喜欢邱煜杰。」

她的言下之意是我恐怕没机会。我知道的,因为五年前我就看过他对她微笑。

於是我说:「没关系。」只要他活着。

礼拜三的社团课是我为数不多与班级不同的邱煜杰相遇的机会,他是吉他社社长,一手优秀琴技配上好歌喉,教人如何不倾心。

我在响铃前七分钟收拾好东西往社团教室冲过去了,只为了能早点见到他,我有话想和他说。等我匆匆赶到社团教室的时候,邱煜杰正悠哉地坐在桌缘调音,低头望着木吉他的眼神是那麽专注。而传闻中他喜欢的nv孩——同时也是副社长简琦芳——就坐在他身边。我的脚步在踏进教室前下意识一顿,但邱煜杰率先注意到了我。

他把吉他摆到一旁站了起来。

「哇塞!黎安你剪头发了。」看到我的全新造型他瞪大了眼,浮夸地绕着我转,眼睛笑眯眯的。「很适合你耶,早就该这样了。」

明明这句话早先就听过王乐君对我说了,我却仍在邱煜杰的赞赏下羞红了脸。我有些不自在地00自己随意剪短的眉上浏海和骤然少去大半长度的头发。

在邱煜杰热烈注视我的同时,我还能感受到他身後的另一道目光。但一想到心里的目标,便也无心顾及他人的少nv情怀。

我抬起头直视邱煜杰的双眸。

「凯承,以後补习班下课後我们要不要一起走?」我终於鼓起勇气问出来了。怕他拒绝,又赶忙补充:「我没有认识的人!所以有点怕……而且,是你推荐我去那里的。」

这个一反常态的举动很不像我。我怀着侥幸的心态偷瞄他,希望他不会注意到这个异样,却见他一脸若有所思,微微挑起的眉毛令我坐立难安。

然而他没有思考很久,马上就答应了。「好啊,我们一起去吧。」

一起去。我说的是一起走,但他说我们一起去。我的心跳在x腔热烈鼓动,猛烈的喜悦几乎要令我当场控制不住表情,好不容易才故作从容地走到後面的位置坐下。我的脑袋晕呼呼地,连拿出吉他调音的动作都十分机械。

高中吉他社的课程其实很简单,老师为了顾及所有同学的程度教的都是基本内容,我听了有些乏味。

我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离老师和g部们都很远,这样我就能安心地望着邱煜杰而不被发现,也能自顾自地谈着自己的旋律无所顾及。在没有他的那些岁月里,我拾起满是灰尘与锈弦的吉他,忍住疼痛一遍又一遍地在钢弦上拨动,直到指尖麻木到再也无法按稳和弦为止。就只是为了再次听见他的声音。伴随着吉他声的他的声音。

自然而然地,我低头静静地拨弄吉他,不自觉弹奏起了那首歌的和弦。

「…weletothehotelcalifornia,」邱煜杰不知道何时走到我身边,他唇边挂着笑,轻声配合我:「suchalovelypce,suchalovelyface」

我呆愣地望着他,手上的动作跟着慢了一拍。忽然酸涩的鼻腔令我差点在他面前失态,但很快地我又回到乐曲上。这首曲子的指法早已烂熟於心,即便是恍神,我的肌r0u记忆也会促使指尖自动在琴弦上舞动。

与此同时,我也感受到不少人的视线,也不晓得究竟是被乐声或我和邱煜杰的奇特组合x1引来的。但事实上社课时间很自由,不少坐在後排的人都已有基础,可以自由练习,因此我的举动可说是相当合理。

老鹰乐队的〈加州旅馆〉在他微哑的唱腔下结束,他就这样一路陪着我唱,我的眼泪差点就要滑落。在他走後的无数夜晚我都希望能听见他的声音,也曾试着模仿记忆里的弹奏,却总是没有他的身影。我的吉他断了好几根弦。

但现在,他的声音终於在我的吉他召唤下响起。他就在我身边,活生生的。

「你的演奏和我好像。」邱煜杰忽然赞叹出声。我被他敏锐的观察吓的一怔,好险他没有发觉我的异常。只听他又开玩笑道:「难道你都躲在我家外面偷听吗?太可怕了!」

我压下惊慌,被他夸张的表情逗笑,配合道:「对啊,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有哪里弹得不像吗?」

他对我俏皮的回应讶异地挑挑眉,却很快认真地回答:「嗯…如果是我的话,副歌我会这样刷。」

他的身t倚在後面的空桌,将吉他靠在大腿上,重新刷了一次副歌的部分。我认真的盯着邱煜杰的模样,认真的听那段任我如何回想都模糊不清的旋律,在他的弹奏下是那麽恣意而无惧,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就是这样啊。

示范完毕,邱煜杰望着我,嘴边虽然挂着笑,目光却充满审视与困惑,对我说:「你的弹奏好悲伤。」

「听起来就像」他想了想,「你在追寻永远无法达成的梦想,明知道不可能,却毫无退路的那种义无反顾。」

语毕,他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算了,当我没说,听起来好白痴。应该是我想太多了吧?大家都常说我想像力丰富——」

「不,」我打断他,嘴边带着苦涩的笑。「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在追寻不可能的梦。」

「不过,」我望进邱煜杰困惑的眼眸,「现在有可能了。」

见我突然转变心情,0不着头绪的他忍不住低声笑出来,看着我的视线饶富兴味。

「你真有趣。」他的身子微微倾向我,说道:「我明明记得你之前的吉他没有弹得很好,都在上基础课,可是今天才发现原来你是深藏不漏啊。快说,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

对於两人骤近的距离,我的心如擂鼓。邱煜杰是个很敏锐的人,他注意到了我身上的奇妙转变。但这也表示,原来我在他眼里并非想像中那般毫无存在感,这个发现令我又惊又喜。

我掩下心里的情绪轻飘飘地瞥他一眼,随即将注意力放回吉他身上,故作不在乎地回应:「你可以试着挖掘看看啊?」

此刻,我在心里松了口气,无b庆幸自己在大学时期谈了几段短命却恰如其分的恋ai,这才能如此镇定地应对。

果不其然,我感受到了他惊讶的视线在我身上停留,几乎可以想见他的笑颜。

我没有抬头,而是继续练习〈加州旅馆〉的副歌。这次听起来终於多了一丝希望的意味。

那之後的每个星期二跟四,我都会和邱煜杰一起搭公车去补习班,然後在下课的时候一起走。

补习班教室很大,位置多到将我和他隔得远远地,几乎呈现隔岸相望般的距离。没关系,至少这样我能安全地注视他。至少我还能注视他。

台上讲师口若悬河地激情授课,是难得一见的活力满满,解题的过程条理分明,系统x地为学生建立观念。只可惜对我这个一朝重回高二的大四生来说,仍然是过於难懂。我痛苦的誊写笔记,丝毫没有因此忆起过往的学习经历,完全是打掉重练。

重回过去,除了拯救邱煜杰的生命以外,还有自己的人生要顾。最接近也最要命的,就是不到一年後的学测。

真的是在跟我开玩笑。我yu哭无泪地想。於是就连休息时间,我也坐在位置上si命地啃书,妄图亡羊补牢。

「黎安!你怎麽在这里?」一道惊喜的声音在我身边传来,我闻声抬头——是班长。

我很讶异h凯承会出现在这里。不,其实也不意外,这是个有名的补习班,学生又这麽多,遇见谁都有可能。

也许是因为他平易近人的气质,在简单地打过招呼後,我向h凯承表示了苦恼:「高中数学真的好难,我都忘光光了。」

「忘光?你是说忘了之前老师教的吗?」尽管他对我的说法有所疑惑,却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友善地提议道:「b起国中而言高中数学的确很难,不过我可以教你啊。」

闻言,我眼睛一亮,立刻答应下来。h凯承能成为班长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为人和善,玉树临风的气质和优秀成绩都是他受到同学们ai戴的原因。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h凯承长得真的很好看。和外型yan光拥有小麦se肌肤的邱煜杰不同,h凯承的皮肤白皙、气质斯文,偏偏一副黑框眼镜下的桃花眼却十分g人,镜框边缘恰恰遮住若隐若现的泪痣。

简直是璞玉,完全不难想像他大放光芒的模样。

他後来去哪儿了呢?我认真回想h凯承在高中毕业後的去向,却只模糊记得他上了台北的名校,再後来的事情我是什麽也不知了。我的青春兵荒马乱,一晃眼便错过许多。只愿这次不再重蹈覆辙。

下课的时候,我看到简琦芳靠在邱煜杰的桌旁和他说说笑笑。对,那个传闻中他喜欢的nv生也在这里。从教室、社团到补习班,她简直无所不在。我心里不免的烦躁起来。

「邱煜杰。」

他在我的呼唤中抬起头,「哦?你好啦,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我点点头,站在一旁安静地等待他收拾书包。一旁的简琦芳抿着唇盯着我瞧,我礼貌地和她打了招呼,她倒是没有无视我。

她扯开一抹微笑,「你也是吉他社的吧?但好像不太常看到你耶。」

哦?这充满敌意的问话是什麽意思?

然而没等我回答,单纯的邱煜杰倒是自己接过话头,傻呼呼地回应:「她之前都坐满前面的啊?琦芳你没有在认真上班喔?齁~抓到。」

简琦芳的脸已经黑了,我却觉得很想笑,果然是高中男生。但邱煜杰这个臭直男怎麽会如此轻易收起他的散弹枪呢?於是他在拎起书包的时候又说:「上次社课的时候,她弹的〈hotelcalifornia〉真的很厉害,下次你也该听听看。明天见啦!」语毕,他轻轻推了一下我的背,示意我们一起出去。

如此简单的动作,我却心跳加速了。ga0什麽啊黎安,你又不是没谈过恋ai,为什麽在他面前就像个纯情nv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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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想到回到过去这点,会让我放弃回到十八岁以前的唯一原因就是学测qq

太痛苦啦~~~

by星琛

晚上九点十一分,我们并肩坐在公车上,一起听着歌。就像是高一时那样,但这次是他主动将一边的耳机递给我。

「这首不是janraz的〈cky〉吗?」我有些惊喜,「你也喜欢这首?」

「嗯哼,应该说他的歌我都喜欢。既轻快又自在,跟我一样。」少年嘴角微微一翘自负道,然後轻声哼起歌曲旋律。我忍不住笑出声。好在公车上不只有我们两人,嘈杂的引擎声和聊天音量正好盖过邱煜杰的声音,使得我们可以凑在一起,毫无顾忌地畅聊歌曲。

「喔?对了,成发的歌曲你们选好了吗?」邱煜杰忽然问:「我记得你的另外两个组员都是新手,状况还行吗?」

啊,我都快忘了这回事。毕竟对於现在的我来说,人生首重除了邱煜杰和学测以外,其他事情都不足挂齿。就在邱煜杰和我一起在教室後头演奏的那天,我们同时检验了一次成发表演的曲目。

我的老天,关於这件事,我除了演奏歌曲还记得以外,就连组员是谁都忘得一乾二净了。要不是他们主动招手要我过去,恐怕就得出大糗。事实上,在原本的安排中,我负责担任泰勒丝〈lovestory〉的主唱。当听到自己略显稚neng的歌声时我难掩讶异,但很快就利用大学时期习得的技巧修饰过去。

其实一个主唱、一个吉他和鼓手以最低规格来说是足够的,但现在的我不想只有这样。於是我在离成发只剩一个月的时间临时改了曲目,并由我同时担任主唱和主吉,原本的吉他手负责副吉,对他们两个新手来说负担不大,也就无异议通过了。

於是我回答:「嗯,决定好了,我们要表演泰勒丝的〈everythghasd〉,我会负责主唱和主吉。」

他忍不住挑挑眉,「可以啊,打算提高难度?但以你的程度来说的确是小事一桩。」

「加油,我很期待你的表演。」

我心虚地笑笑,心里酝酿一个很大胆的想法。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豁出去了。

「那个」

「嗯?」他拿下耳机疑惑地望着我。

我咽了咽口水。「这首歌不是合唱吗?但我们这组已经没人会唱歌了,所以——」

「——我想请你帮我唱另外一部份。」

我们之间倏地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明明周围还是一样吵杂,我却感到只有我和邱煜杰存在的空间被隔绝在外,空气像蜂蜜般黏稠而令人窒息。就在我後悔的想收回这句话时,他却忽然答应了。

「好啊。」他莫名其妙地笑起来,露出两颗可ai的虎牙。「看你表情那麽严肃,我还以为要说什麽大事哩,原来只是这样。」

随着他的几句话,膝上紧握的拳头瞬间就松了开来。我都没意识到自己手心流了这麽多汗。

我忍不住低喃:「我以为这样会害你很为难」

「嗯?有什麽为难的?又没有规定不行,只是没人敢问而已。」他调皮地扮了个鬼脸,是十七岁男孩的顽皮模样。我忍不住笑起来。

他也跟着笑了,目光却兴致盎然地盯着我,猝不及防地说:「黎安,你和我想像中的很不一样欸。」

我一怔,抬眸望着他反问:「不然你以为我是什麽样子?」

邱煜杰认真地想了想,直率道:「高一的你,看起来跟贞子一样,y沉沉的也不太说话,好像藏了很多心事,也很有距离感。」

他讲的这些都是事实,我国中还有个绰号叫做黎贞子呢,早就见怪不怪了,於是我只是苦笑。却见邱煜杰顿了顿,又说:「可是你其实很细心,也很善良。」

「我记得有一次,环保gu长在分类回收的时候被包装割伤手,谁都没注意到,只有你看到了,还默默地从书包里翻出ok绷给他。喔,那时候的环保gu长就是h凯承!现在好像跟你同班吧?他也有在这里补习。」

我被他这段话猝不及防地击中,鼻子一酸,忽然有些感动。原来他不只是可怜我,不仅只是那样而已。我看着他的时候,他也看着我。我们只是错开了。不过经他提醒,我才想起原来我和h凯承之间还有这样一段往事,真是不禁感叹缘分的神奇。

最後我只是说:「那麽看来,其实最细心的人是你吧?螳螂捕蝉,h雀在後。」

「这句成语不是这样用的吧。」闻言他大笑出声,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我从没那麽努力学习过,以前高中三年上课时,我总是埋头在笔记本上书写着。写一堆过於梦幻的童话和理想,我知道不可能实现的理想,然後将它们通通化作,这样里面的主角就能替我实现所有未竟之梦。

可就是那样的我,在学测後考上中部某大学後很是跌破不少人眼镜。其实我还想再逃得远点的,但北部消费水平实在负担不起,便只好折衷来到台中的大学。

所以没想到如今重回高中教室的我,居然会苦哈哈地强撑jg神尽力跟上老师的进度。毕竟我怕一个不小心,这次会连中部学校都去不了了。

「哇!黎安,你是中邪喔?怎麽突然这麽认真。」打扫时间的空档,王乐君又跑来找我。她望着充斥密密麻麻笔记的课本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地翻了又翻。

我无奈地叹气,「我只是怕被当掉。」

王乐君却兴致盎然的坐到我的椅子上,一人一半。我一愣,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靠得如此亲密了。大学的友谊和高中是不同的,不会再如此轻易又亲昵的牵手拥抱。大人的友情需要靠界线感维持。

或许我和王乐君当初会走到尽头也是同样的原因吧。也忘了是我或她先画下了那条界线,不知不觉间就再也不是同路人。

「对了,你和他发展的怎麽样?我看你们最近很常走在一起耶。」她状似不经意地问,目光却显得游移不定。

王乐君的话打断我发散的思绪,我回过神来,老实回应:「我现在跟他上同一个数学补习班,上下课都会一起走。」

王乐君惊讶地张大了嘴,嗔怪地推了推我,「那你怎麽现在才跟我讲!」

「抱歉抱歉,最近实在太忙了。」我双手合十向她讨饶,又说:「还有…我们社团成发的表演,我会和他一起合唱。」

「什麽?!」王乐君忍不住大叫:「天哪黎安安!我家有nv初长成啊!你好大胆!」

「是你主动邀请他的吗?」

我默默点头。

「早就该这样了。」王乐君忽然紧紧地抱着我,「我支持你安安。」

明明是鼓励的话,我却忽然觉得鼻酸。

因为啊,乐君你,不是也喜欢邱煜杰吗?

我轻轻的把双手放上她的背,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像是在安慰王乐君,也像是在宽慰我自己。

「…谢谢你。」

五点的下课钟响,我迅速地收拾书包,背起吉他匆匆地朝穿堂奔去。由於另外两人今天有事,所以这次是和邱煜杰约好的单独训练。远远的,我就看到邱煜杰懒懒地靠在墙上滑手机,不知道看到什麽笑得很开心。

「看什麽笑得那麽开心?」

他被我的声音唤回注意力,嘴边仍挂着笑,却熄灭了手机萤幕。「没什麽,我朋友传一些白痴讯息给我。你练得怎麽样啦?」

我意识到他在转移话题,也没追问,顺着他的问题回答:「还行,今天练练看就知道问题了。」

他点头,「也是。」

我们寻了一块靠墙的角落,随意地盘腿而坐。我拿出朴素的木吉他靠在腿上,开始弹奏和弦。

「ijannaknowyoubetter,knowyoubetter,knowyoubetternow

ijannaknowyou,knowyou,knowyou

''''''''caealliknowiswesaid,"hello"

andyoureyeslooklike''''''''ho

alliknolena

ahghasd」

他的合声轻轻叠上来的瞬间,我有片刻的颤栗。

他闪着光芒的笑眼望着我,完全不需要看歌词。

「ebadtellwhy

i''''''''feel''''''''likei''''''''veissedyouallthisti

aheretonight

aknowthatit''''''''snotallyd」

「你唱的很bang欸。」最後一个和弦落下,他马上称赞我。随後又问:「不过你为什麽突然换成这首歌?」

听到这个问题後,我顿了顿,回应:「因为这首歌b起〈lovestory〉更符合我现在的心境吧。」然後又玩笑地补上一句:「更何况我还是泰勒丝的狂粉,不可能会选别人的歌吧?」

他倒是很敏锐地捕捉到关键字,立刻b问:「很符合你的心境?为什麽?」

「很难说。」我含糊道。

然而邱煜杰却丝毫没有要放过我的意思,「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的心猛地一跳,对上他那双充满好奇的澄澈眼眸,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

「你猜。」

「那就是有。」他肯定的说。又把脸凑到我身边试探道:「我能知道是谁吗?」

我瞥着他靠得有些过近的脸庞,双颊发烫,x腔里的跃动大力地就怕会被他听到。我羞恼的把他的身t轻轻推开,软绵绵的力道其实动不了他,但邱煜杰却低笑着後退了。明摆着就是在闹我。

我无言地瞪了他一眼,又摆正姿态准备继续练习歌曲。

然後,我以极轻的声音低语:「以後我再告诉你。」

邱煜杰并没有错过这句话。他瞪大双眼望着我,很快露出一抹爽朗的微笑。

「好,我们约定好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