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三年之期到了,这三年里,我都按照您的遗言去做了,现在整个苏家乃至半个江城,没有谁不知道那从林家入赘过来的弃少就是个废物!”
“妈,我知道,你之所以要我隐忍三年,是担心我会遭受家族人的迫害,你说过,我天赋异禀,将来必是人中龙凤,但出身不好,无权无势,争不过那些人,一旦展露出一些天赋,必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你逼我装成一个废物。”
“可是…妈,您并不知道,您错了,大错特错,林家在我林阳的眼里,只是一群土鸡瓦狗!我林阳何惧一群土鸡瓦狗?”
“林家抛弃了我,您也不希望我再回林家,我跟林家已经没有关系。今天来看您,是想告诉您,三年之期结束,我…林阳!不想再当废物了!”
燕京南郊的无名陵园内,林阳跪坐在一个无名墓碑前,神情漠然的将手中黄纸放入火盆内。
“要是我三年前有现在的医术”林阳暗暗捏紧了拳头,眼里尽是不甘。
嘎吱!
突然,一记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在这无名陵园内响起。
林阳抬头望向声源,夜色下两个身影正朝这边跑来。
一老一少,老人穿着唐装,鸡皮鹤发,但腰腹有血,显然是负了伤。少为女孩,二十左右的样子,穿着身碎花连衣裙,身材窈窕,肌肤白皙,很是可爱。
此刻的她正搀扶着老人狼狈的往前跑,水汪汪的秋眸尽布惧色。
狼狈的二人发现火光旁的林阳,大喜过望。
“这位大哥,求求你救救我爷爷吧!”女孩眼角噙泪,带着哭腔道。
“抱歉,我只是来扫墓的,帮不了你!”林阳淡道,旋而点上了三炷香,对着墓碑祭拜。
“大哥,求求您了!”女孩急了。
“安安…别折腾了,你快放手,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先走…爷爷来垫后!”老人嘴唇苍白,虚弱说道。
因为失血过多,他连说话都喘气。
“不可以爷爷,我绝不会抛弃你的!”女孩紧咬着银牙,坚定说道。
“傻孩子啊!”老人长叹一声:“这样我们谁都跑不掉!”
女孩何尝不知?
她紧捏着小手,再望了眼跪坐在墓碑前的林阳,认真道:“这位大哥,如果你愿意带我爷爷离开这,我们夏家一定会重谢于你的,你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你!”
少女满怀期待的望着林阳,希望这个家伙是听过夏家的。
但,林阳毫无反应。
没听过吗?
少女失望了,可她还不死心!
“一百万!”
直接明码标价!
“带我爷爷走,我会留下来垫后,你是安全的,只要你照我说的做,我夏家给你一百万!”
“安安!你走吧!爷爷这身老骨头跟他们拼了!”老人激动说道,但说完话后腹处的伤口再溢鲜血,人不住的咳嗽。
少女满脸泪水,不理老人,灼灼的盯着林阳。
然而…林阳还是不为所动。
“两百万!”少女再喊。
情景依然令人绝望!
少女呼吸一紧,急切连喊。
“三百万!”
“四百万!”
“五百万!”
可无论她的数字是多么的诱人,都无法打动林阳。
他就像个木头一样。
还有人对钱不感兴趣吗?
少女感觉自己的嗓音都在颤抖。
“别喊了!”
终于,林阳开了腔。
少女呼吸一滞。
却见林阳将香插在了墓碑前,注视着无名墓碑,淡漠道:“这是我第一次给母亲扫墓,麻烦你们赶紧离开,不要打搅我跟母亲说话,好吗?”
“可是…”少女还想说什么。
簌簌簌簌…
这时,密集的脚步声响起。
只看陵园大门处冲进来三十余名男子。
这些男子个个凶神恶煞,手里握着尖刀,将少女与老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从他们的站姿来看,显然不是普通的打手,很有可能是一群国际雇佣兵。
“夏老爷子,不要再跑了,你配合点,我们会给你一个痛快的。”为首一名光头男子握着把明晃晃的匕首,冷冷说道。
“你们是陆家派来的人吧?”老人眼里掠过一抹霸气与怒意:“陆家好狠!若老夫大难不死,定叫这丧尽天良的陆家于燕京消失!”
“砍!”
光头男懒得废话,大喝一声提刀劈去。
其余人手起刀落。
几十把明晃晃的刀刃就这么径直对向少女与老人。
没有半点怜悯。
没有丝毫犹豫。
少女与老人手无缚鸡之力,哪能对付这阵仗?
少女吓得满面煞白,老人虽然负伤,但还是将少女拽在了身后,老眼坚定,看样子是打算跟这帮跟这帮暴徒拼命了。
可他即便拼了命,又有何用?这些暴徒的腰间可还是别着手枪,没把枪掏出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就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屠杀!
“住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漠然之声响起。
光头男扫了眼林阳,低喝道:“把这个人也顺道解决了,免得节外生枝!”
“好,队长!”
旁边的人重重点头,便转过步伐冲向林阳。
但在靠近的瞬间,一根银针飞了出去,精准的刺进了那人的劲脖处。
顷刻间,那人僵在原地,如雕像般动弹不得。
“什么?”
“阿伟!你怎么了?”
“队长,是这个人搞的鬼!这个人貌似是个练家子!”
旁人色变。
“碰上了个刺头!大家小心点,先把这个人解决掉!”
光头男脸色凝重,提刀冲向林阳。
但他们刚动起来,那跪坐在墓碑前的林阳再度抬手。
他的手间似有星河流动,一枚枚璀璨的细光飞出,划过夜空,撞入这些人的体内。
“银针?”
老人浑浊的眼猛然一怔。
再看光头男一众,已全部化为雕像,纹丝不动。
每一个人的脖子处皆插着一根细如发丝的针!
老人跟少女全部傻眼了。
“妈,孩儿不孝,吵着您老人家了…”林阳头也不回,望着墓碑呢喃低语。
这边的老人与少女已是惊为天人。
“爷爷,他们这是…怎么了?”少女吞了口唾沫。
“这难道就是银针封穴?”老人一脸震惊:“我听你王爷爷提及过,但却不曾一见…”
“王爷爷?您是指中医协会的会长,医圣王岂之?”
“不错…”老人虚弱的说道:“你王爷爷说过,银针封穴者,皆中医大成者,如果这个小伙子真有如此本事,那他…绝非常人呐!”
老人感慨,但说话之际,人又有些站不稳了。
“爷爷,你没事吧?”
“没事…还能撑一会儿。”老人强颜欢笑。
少女岂能看不出,她满脸的心疼,盯着林阳一阵,便要上前。
“安安,你想干什么?”老人忙拽住她。
“爷爷,既然你说这个人医术很厉害,那请他出手,肯定能够救你。”
“傻丫头,别人不希望有人打搅,你莫要再招人嫌了!”
“可是爷爷,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女孩急的要哭了。
“富贵有命,生死在天。”老人虚弱说道。
但话音刚落,便双眼一黑,倒了下去。
“爷爷,爷爷!!”
女孩发出凄厉的呼喊声,却摇不醒晕厥的老人。
女孩绝望了。
她猛然冲了过来,跪在了地上冲林阳哭道:“求求你了,救救我爷爷吧。”
“你吵到我母亲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林阳微微侧首,声音渐冷。
“可是,我爷爷快死了!”女孩哭泣道:“求求你出手救救他吧…”
女孩不断央求,哭声将陵园渲染的沸腾。
“看样子我的话你是没有听清了!”
“大哥,很对不起,但我爷爷真的快不行了,如果你愿意救我爷爷,我们夏家愿意翻修陵园,愿意重新修葺伯母的墓冢,甚至我夏幽安更愿意亲自为伯母守灵三年!好不好?”女孩梨花带雨,颤抖呼喊。
这句话稍稍打动了下林阳。
他回头看了眼女孩,犹豫了下,淡淡说道:“守灵就不必了,帮我把母亲的墓地翻修一下吧,也算是我尽孝了。”
“您答应了?”
女孩欣喜不已。
林阳点了点头,走到了老人的身旁,从腰间挂着的一副针袋上取下一根半寸长如发丝般的银针,而后小心翼翼的刺入老人的眉心。
顷刻间,本已昏迷过去的老人猛然一个抽搐,继而嘴巴‘哇’的一声猛然大张,狠狠的吸了口气。
“爷爷!”女孩激动无比。
“你的人一个小时内到的了吗?”
“我已经发了定位给他们,半个小时内就能到。”
“足够了,一小时内送医院输血就没事了,如果晚了,就送殡仪馆火化吧。”
林阳拿起地上的行李袋,转身离去。
“这位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女孩急喊。
但林阳已经消失于夜色当中。
女孩怔怔的望着林阳离去的方向,有些出神。
突然,她的眼角余光像是洞悉到了什么,人微微低头,却见墓碑的旁边掉落着一张动车票。
她急忙走过去,拾起车票。
“江城?林阳?”
开往江城的火车上。
林阳斜视着窗外,陷入沉思。
母亲下葬时,他无法赶到现场,这一次为母亲扫墓,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林母不许林阳返回林家,说是为了保护林阳,但在林阳心中,重返林家为母亲正名一直是他的心愿。
不过目前还不能这么大摇大摆的前往林家。
毕竟林家在华国可是一个庞然大物,要想完全将它踩在脚底,还需要缜密的筹备。
林阳眼里闪烁着一抹坚定。
嗡嗡嗡
手机抖动起来。
接通电话。
那头是一个冷冽却悦耳的声音。
“你死哪去了?还不回来?”
“之前买的票掉了,又补了一张,11点下高铁。”
“下车后马上打车到江城市中医院,中午12点前我必须要见到你站在中医院大门口!”声音冰冷,不容置疑。
“江城市中医院?好端端的去哪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老太太住院了,所有人都要去探病。”
“老太太身体不是挺好的?怎么会住院”
“嘟嘟”
林阳话还未说完,电话便被挂断。
他皱了皱眉,将手机塞入口袋。
从高铁站打车到中医院也不过二十分钟。
江城市中医院门口。
“人还没到吗?”
林阳左右扫视了下,继而伸手朝口袋掏了掏,摸出一包七块钱的红金圣,点上猛抽了两口,刚吐出烟雾来,后面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一股熟悉的香味儿钻入鼻腔内。
林阳将烟掐灭,转过身来。
身后站着位青春靓丽的女人。
女人一身职业装,长发披肩,肌肤白皙,唇红齿白十分绝美。
她叫苏颜。
林阳有名无实的老婆。
她很漂亮,是江城出了名的美人,很多人都以为她会嫁给江城四少之一的马少,成为马家的媳妇,但却不想苏家老爷子在过世前,逼着她嫁给了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林阳。
没有人知道林阳的来历,纵然是他弃少的身份,知晓者也是寥寥无几。
于是部分好事之人开始猜测缘由。
其中最大的传言就是林阳之父有恩于苏老爷子,苏老爷子是为了报恩。
但为了报恩而放弃马家这棵大树,葬送苏家前途?简直愚蠢透顶!
于是苏家人恨林阳,苏颜也恨。
苏颜并不在乎林阳的身世如何,她在乎的,是自己的男人算不算是个男人!
不得不说,林阳长的是一表人才。
但是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除了在家做一些简单的家务,煮一些还算能下咽的饭菜外,林阳便什么都不会,甚至不能胜任一份简单的工作。
他很少出门,极少与人说话,苏家当中无论是谁辱骂他,他也都一律无视,骂不还口。
于是,半个江城都知道,苏家的上门女婿,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苏颜很想离婚,但在爷爷离世前曾逼着她发誓,要她五年之内不许与林阳离婚。
五年!
何其漫长!
好在已过了三年!
还有两年光景!
两年一过,我便与这个废物再没半点关系了!
苏颜心中满含期待。
“拿着!”苏颜递来一袋水果,冷冷道:“上去之后别说话,跟在我后面当个哑巴,听见吗?”
“好。”林阳习惯性的点点头。
三楼理疗科室。
苏家老太太正躺在床上一脸慈祥笑容。
病床边围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
而她身旁是一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
男子聚精会神的捏着银针,一点点的将其扭刺入老太太松弛的手臂内。
这名医生叫苏桧,是老太太的二儿子,中医院理疗科的主任,懂针灸,每次老太太快出院时都会来这扎两针,这次也不例外。
“二伯!二伯母,三伯母,三伯”
苏颜领着林阳走了进来,将水果放在柜头上,挤出笑容来冲着亲戚们打着招呼。
有人热情回应,有人轻哼一声,不理不睬。
苏颜似乎也习惯了,没有太大反应,转过身对着病床微笑道:“奶奶,您身体好些了吗?颜颜来看您了。”
&nnbsp;“嗯。”老太太随便迎了一声,浑浊的眼却是盯着苏桧手中的针。
苏颜识趣的退到一旁。
至于林阳,则一言不发的站在她身后,完全如一个隐形人一样,没人注意他,也没人理他。
仿佛他就是多余的存在。
“妈,你感觉怎么样?”
苏桧将最后一针落下,擦了擦汗笑问。
“好!我很好!儿啊,辛苦你了。”
“妈,你这是哪里话?医生救人,天经地义,更何况我还是您儿!”
“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呐!”
老人家开怀大笑,容光焕发。
其余人也应和着夸赞着苏桧。
“话说回来,奶奶,您今天的气色比以往要好不少诶,尤其是我爸施针前后,你的气色变化太夸张了!您简直就像是年轻了十岁!”这时,苏侩的儿子苏刚凑上前来惊喜说道。
“真的吗?”老太太惊喜道。
“是真的。”
“妈,你的确年轻了不少!”
“感觉好神奇,这是二哥的针灸效果?”
“不可思议啊!”
其余人也才发现,惊讶不已。
这不是吹捧,而是真真切切的。
“阿桧,这是怎么回事?”老太太意味深长的笑问。
“妈,没什么,总之您能健康长寿儿就心满意足了!”苏桧笑了笑没有解释。
“阿桧,妈问你话你怎么不说?你不说,那我可就说了!”
旁边一名身材发福的妇人迫不及待的站里出来。
这是苏桧的老婆刘艳,只见她叉腰道:“妈,你是不知道,阿桧为了治好你的病,可是特意花了两百万托人找关系,去燕京进修了几天,而现在你所享受的,就是阿桧进修成果呢!”
“什么?”
周围人失声。
“两百万?”老太太也一脸错愕:“这进修的啥?”
“也没啥,就是去燕京学了一套比较古老的针灸理论与技术,妈,我现在给你施的这几针可是大有来头的,它是古代药王孙思邈所创,但在明清时代失传了,最近才有了踪迹,目前这方子在燕京一位大人物那收藏着,轻易是不拿给别人看的,我想着这方子或许可以根治您身上的顽疾,就托人联系了那位大人物,借了他方子看了看。”苏桧故作无奈的笑道。
“原来如此,可是你怎么会有两百万?”
“我平日里省吃俭用存了点,剩余的我拿房子抵押了。”苏桧迟疑了下道。
房子都给抵押了?
老太太心头无比感动。
她吐了口浊气,连连点头:“阿桧,难得你有这个孝心,妈很高兴,正所谓百善孝为先,苏家人若都如你这般,妈也就不必再操什么心了。”
“妈您说笑了,大哥、三弟、四弟他们也都很好。”苏桧憨厚的笑着,眼里却掠过一抹得意的光芒。
“你不要谦虚了,苏刚!你也要好好努力,争取将来跟你爸一样,明白吗?”
“奶奶放心,父亲一直都是我的榜样。”苏刚立刻上前表态。
“嗯。”
老太太点点头,很是深意的看了眼苏刚,是越瞧越顺眼。
但其他人则是越发的心惊,脸色极度难看。
他们才算是发现,这一切都是苏桧的套!
花这么大的价钱啊去讨老人家的欢心,看似很亏,可实际却是血赚。
毕竟老太太的年龄太大了。
最近她已经在准备将家族大权让出来,重新选一位年轻的俊才去掌管家族企业。
选谁?不得而知!
但苏桧这一手,摆明是要给他儿子苏刚铺路啊!
好心机!
后面的苏家人暗暗咬牙,心头痛骂。
苏颜暗暗叹气。
家族企业的管理权谁都能争,唯独她这一家不行,因为老太太最厌恶的,就是这个祸害了苏家未来的林阳了。
但在这时,后头的林阳突然几步上前,视线仔细扫了眼老太太手臂上的针。
“呵呵,林阳,没见过博大精深的针灸吧?也是,你这种乡巴佬窝囊废哪见过这个?我允许你拍照发朋友圈装逼,权当是给我爸的医术做宣传了。”旁边的苏刚撇了眼林阳,不屑笑道。
苏桧一脸得意。
林阳眉头微皱,低声说道:“这套针诀,是来自于孙思邈千金方下篇的《灵首篇》,但二伯没有学精,你这前面十三针都施对了,但唯独缺了一针!这一针不施,老太太活不过12点!”
话音落地,全场震愕。
整个理疗科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