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1)

“从明天起,我们不用再碰面,所有我出现的场合,不要让我看见你。”他说一句俞小远就脸色就变白一分,等他全部说完,俞小远张着口半晌,才艰难地问道,“……多久呢?”蒋鸣没有心软,“到我说停为止。”俞小远急切追问,“你什么时候才会说停?”蒋鸣说,“到我觉得可以的时候。”俞小远这才终于懂了他当初的那句‘我说了算’。人在荒芜沙地逃亡时,身体要经受强烈的疲累和饥渴,而看不到终点的绝望则会为这段逃亡附加成倍的煎熬。这份煎熬,便是蒋鸣施予他的≈039;后果≈039;。俞小远失力地靠在座椅上,他从蒋鸣的眼神中明白,事情已成定局,没有更改的余地了。蒋鸣启动引擎,带俞小远找了家24小时药店,买了涂淤伤的药,回到小区,把俞小远连人带药一起扔进家门,没再管他。 13 守望等待俞小远站在自己家空荡荡的客厅里,却像只无家可归的弃犬。不知站了多久,他丢开手里的东西,漫无目的地走到沙发旁,往后一倒,瘫在上面。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亮得晃眼,他抬手胡乱遮住眼睛,白炽灯的亮斑依旧映在眼帘上,脑子里想的全是蒋鸣。蒋鸣做的莴笋炒肉很好吃,牛肉面也很好吃,每一样菜都像是照着他的胃去料理的,他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如果昨天那两碗面没有被他倒掉就好了,一定比牛排好吃很多。胃空空的疼,但他现在一动都不想动。蒋鸣的惩罚究竟会持续多久呢。三天?一周?还是更久?他那么生气,真的会有停止的那天吗?如果从来没有被允许靠近过他,也许现在就不会这样难过了,难过到像是灵魂的一小部分被强行从血肉上剥离了。周围稀薄的空气让俞小远有种溺水感,他把手移到胸口上,冰凉的心跳从薄薄的皮肤下传来,告诉他自己还活着。可活着这件事究竟是好是坏,他也不清楚。他从来没有搞清楚过。俞小远就这样瘫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过去了,睡梦中无意识蜷起身躯。他好像梦到了蒋鸣,可梦中的蒋鸣也没有在对他笑。药盒裹在塑料袋里散落在门口,霸天虎扒过去闻了闻,走开了。

万籁归于沉寂,黑夜张开巨口,将一切可知与不可知都吞入望不见底的深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三十度的夏天,没有开空调,俞小远却睡得手脚冰凉,额头沁着虚汗。俞小远慢吞吞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洗了个澡,在镜子里看到脖子上的指痕青得发紫,手臂和后背也青了好几块。昨天跟孙晋打架两人都冲着弄死对方去的,互相抵着在洗手间里专门捡硬的地方撞,这会儿身上被撞过的地方都开始隐隐作痛。他走到门口把药捡了起来,照着镜子给脖子上抹了一遍,他知道这些药对淤青没多大用,但这是蒋鸣买的,他就用。抹完艰难地穿上衣服戴好护臂,出门了。他要去上班的,他签了合同,蒋鸣没说终止,他就不会停。去俱乐部的路上俞小远还是有点忐忑,不知道蒋鸣所谓的“所有他出现的场合”包不包括电梯口的那面墙。施月早上一看到俞小远就被他脖子上的痕迹吓了一跳,“弟弟你这脖子怎么了?”俞小远不自在地挡了挡,“不小心弄的。”施月看了看俞小远单薄的小身板,担心道,“什么不小心能弄成这样,是不是被人欺负了?”一起出电梯的简威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靠了过来,一脸欲言又止,“别是那位大小姐他哥吧。”施月看了他一眼,心里竟然跟他想到一块去了。俞小远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回道,“是不认识的路人,昨天晚上跟鸣哥出去吃饭,跟人起了点冲突。”简威语气一下子放松了,“嗨,老大在场啊,那你不早说,散了散了。”有蒋鸣在那必出不了什么事儿了,别说一点小冲突了,就算对面叫来一面包车人,蒋鸣也不怵啊,这点自信简威还是有的。他们走后,俞小远拿起了画笔继续在墙上画画,手中不停,思绪纷飞。如果蒋鸣走出电梯看见他会怎样呢,会生气吗,会把他赶走吗,还是会无视他?如果自己好好跟他道歉,他会像以前一样,轻描淡写地饶过自己吗。俞小远胡思乱想地在墙前画了一整天的画,时不时停下来看看电梯。但一天过去,他所有的假设都没有发生。因为这一整天,蒋鸣根本没有出现过。后面连着很多天,蒋鸣也都没有出现。俞小远的忐忑渐渐被想念所取代,时间变得越来越漫长,一周过去,俞小远却感觉仿佛度过了遍尝心酸的三百多天。周末时俞小远再也按捺不住,向施月询问了蒋鸣的去向。施月说好像城北那边的某家分店出了点岔子,他过去处理了,俞小远问她要处理多久,施月说她也不知道。俞小远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坐在沙发上呆了很久。夕阳西下,小区里亮起了路灯,楼下散步的人声从喧闹归于沉寂,不知过了多久,俞小远突然站了起来,一路出门走到了蒋鸣门前,抬起手试探着敲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