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你说完这句话后便没有再开口,夏归齐低低重复了好几句“被骗了”后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连空气都静下来了。
你和夏归齐都没有看对方,视线飘忽着,找不到一个落点。
那件事发生得太过突然,你们三人都醉得一滩涂地,没有一个人能说清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三人因此分开了一个多星期。
直到——
那是事情发生后的不知道第几天。
你因为那件事,这段时间都过得浑浑噩噩,机械的上下课,机械的吃饭睡觉。
那天晚上只有你们三个人,你们醒来的时候更是三个人都全/裸……
不管真相如何,你和夏归齐一定有一个人……侵犯了周容栖。
你麻木地想着。
这件事就像悬在你头顶的剑,让你寝食难安。
铃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过了,等你回过神来时,半个教室已经空了。
你下意识扫视了圈,看见夏归齐靠在走廊的杆子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把视线收了回来,拎着书包准备先走。
在离开时候你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走廊,夏归齐没有动。
你垂下眼,边想着那晚的事边慢吞吞往校门口走去。
睫毛突然被一滴水打湿了。
你条件反射抖了抖睫毛,抬眼向上看去,才发现暗沉的云压住了整片天空,风雨欲来。
你还没来得及反应是继续走还是回教室去,后背就被人戳了戳。
你下意识回头,一把伞就丢进了怀里。而伞的主人在丢完伞后便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你看着夏归齐飞奔的背影,手指不受控制地捏了捏伞布。
天上掉下来的雨滴越来越多了。
你打开伞,转身走出了校门。
你家离学校不算远,只是你边走路边走神,便走了好久好久都没有到。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尽管你拿着伞,但衣服还是被雨打湿了一片,湿润粘糊地粘在了皮肤上。
雨这么大……夏归齐还有伞吗?
你不受控制地想到。
“小白……”
有人在叫你。
你将雨伞抬高了些,发现站在雨幕里,浑身都湿透了的人。
他浑身都发着抖,精致的眉眼蒙上了雨雾,看起来迷茫又无助。
“小白……”他又叫了你一声,声音很小很软,跟平时那种带着矜持傲气的感觉不一样,今天的他特别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你沉默着,走过去将他笼罩在伞下。
你一直都知道周容栖个头不大,可此时,他整个人几乎都缩在你身旁,湿答答的头发无意识地滑过你的肩头。
看上去更小了。
“怎么在这里淋雨,”你斟酌着说道,“先去我家换身衣服吧,不要淋坏了。”
他小小声“嗯”了下,整个人还是不自觉地发抖。
你皱着眉,把伞又往他那边倾了些。
“小白,”周容栖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你的衣角,“我有些冷。”
你顿了下,把伞递到他手里,“帮我拿一下。”
你快速把外套脱下来,递给了周容栖,“有点湿,将就一下。”
“谢谢小白,”周容栖没有接过衣服,反而抬起眼看你,“可以帮我披一下吗,我自己来可能不太方便……”
他停顿了下,又接道,“雨太大了。”
你轻轻抿了下唇。
你俯身将外套披在了周容栖身上。
你的外套对周容栖来说过于大了,他一只手拿着伞,另一只手笨拙地将袖子往上翻。
你伸向伞的手默默换了个方向。
“别动,”你拉过袖子,垂下眼,细致地将袖子往上翻了好几层,一直到他的手腕露出来你才收手。
周容栖的手骨在男生中偏细,莹白的手腕缩在宽大的衣袖里,看上去格外脆弱。
你的视线又往下移了些。
大概是因为学钢琴的缘故,周容栖的手指很长,笔直纤细,但又不失力量感,单单一只手看起来都像是一幅画。
“小白?”周容栖小声叫着你,手不自在地往回收了收。
你意识到你停顿的时间太长了,不由有些懊恼,“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
你将这只袖子松开,转向了另一只袖子,三两下挽好后便接过了伞。
“我们走吧,前面就是了。”你说道。
周容栖点了点头,小声“嗯”了声。
你拿着伞,心下莫名松了口气。
你莫名有种逃过一劫的错觉。
你领着周容栖回了家。
外婆正坐在客厅等你,看你领着只落汤鸡回来,急急忙忙打了两碗姜汤递给你们。
“谢谢外婆!”周容栖开心地接过,动作果断地喝完了整完汤,眼睛笑成弯月,是乖小孩的样子。
你不太喜欢姜味,本想晚些再跟姜汤熬一个持久战,可还不等你放下,手中的碗就被一老一少两人齐刷刷盯上了。
老的数落,“快喝咯,姜汤越凉越不好入口,现在热腾腾的,好喝还暖身。”
小的附和,“对,小白快喝了。”
你盯着嘴里还带着姜味的小的,被他一个无辜的眼神打回来。
你只好可怜巴巴看向老的,被无情无义的一句“撒娇也没用,快喝。”打回来。
你只好捏着鼻子把姜汤灌进去了。
外婆这才满意,满脸笑意道,“喝了姜汤,再洗个热水澡,外婆帮你们拿衣服。”
你连忙上前,扶着外婆的肩膀,“这点小事我们自己来就好,外婆辛苦啦,快去休息。”
周容栖也附和说,“嗯嗯,我们自己来就好啦!”
你曳了眼周容栖,觉得这或许是株墙头草成精。
外婆又看了看你们,反手敲了下你的头,“行了,嫌弃外婆了是不是,既然你们都这么说,老婆子可就不讨嫌,回屋里休息去了。”
你眨眨眼,捂着头碰瓷,“好痛。”
外婆傲娇地“哼”了声,也不回你的话,转而跟周容栖说道,“今晚雨大,小同学要是不嫌弃,在我们家住一晚再走吧,小白屋里可宽敞,睡得下。”
你暗道不好,刚想阻止,就听周容栖说道,“好呀好呀,那就叨扰啦。”
外婆笑着“嗯”了声,拍了拍你的手背,“那外婆去休息了,饭做好了,在桌上,还是热的,洗完澡记得吃饭。”
说完外婆就回房间了。
客厅里只剩下你和周容栖两人,空气莫名有些微妙。
你轻咳了两声,“我外婆比较热情……你刚刚不用特地为了附和她同意留宿的。”
周容栖抬头看你,“小白不想我留吗?”
“……没有,”你斟酌着,最后还是选择放弃跟他说明老年人的待客礼仪,转而走进房间找衣服。
周容栖应该是那种被家里人保护得特别好的小孩吧……你拿着衣服,莫名想到。
“最近没买新衣服,可以穿我的校服吗?”你拿着两套校服走了出去,将其中一套递给周容栖,又补充道,“这套只穿过三四次。”
“不嫌弃小白,”周容栖笑着拿过衣服,眼睛成了弯月的形状。
你含糊地“嗯”了声,催促他去洗澡换衣服。
你有些不对劲。
你给自己倒了杯凉水。
……是你太龌龊了吗?你反思道。
反思没有得出结论,浴室的人倒是走出来了。
周容栖身上穿着一套明显大了的衣服,裤脚挽起几层,领口松松垮垮,胸前的肌肤一不小心就会露出些。
他的头发没有用毛巾擦干,行动间水滴顺着发梢往下掉,衣服已经被落湿了几小块,还有一些则聚在了锁骨上。
你忍不住皱起眉,迅速找了块毛巾盖在他头上,略带歉意道,“我没考虑到位。”
周容栖眨了眨眼,伸手按住毛巾,“没事,我不怪小白。”
因为动作太快,在你还没松手时他的手指已经摁上来,虚虚盖在你的手背上。
你心下一跳,几乎有些暴力地抽回了手。
“……怎么啦?”周容栖被你的反应吓到,无措又小心地问道了。
“……”
你深吸了口气,躲开他探究的眼神,“没事。”
说完急匆匆甩下一句“我去洗澡”便逃也似的冲进了浴室。
你拿头撞了两下镜子,试图清醒一些。
是你太龌龊了。
110
雨还在下,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你又忍不住想到夏归齐。
夏归齐到宿舍了吗?到宿舍了吧。有没有淋到雨?淋到雨后记不记得吃药?……
你捏着手机,一句“到宿舍了吗”打了删删了打,最后破罐子破摔地发了出去。
周容栖脱下来的衣服放在了浴室里,你便拿着跟你的衣服一起泡在盆里,打算晚些再洗。
出来时周容栖正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小口喝着水。
看到你出来后他便立刻把水放下,双眼弯起,“谢谢小白给我倒的水。”
你给他倒的水?你的脚步一滞。
“……没事。”你强行镇定,除了脚步有些飘忽外,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
你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压一压莫名加速的心跳。
周容栖笑了下,仰头喝完了水,将杯子往桌上一放,又起身往浴室走去。
不是刚出来,怎么又进去了?
你有些疑惑,但还是没有多管闲事。
饭桌上的菜已经有些凉了,你便去热了热。
你热完饭菜,浴室的门刚好打开了。
你刚想招呼人来吃饭,就见周容栖半身衣服又湿了,手里端着一个脸盆,“衣服要在哪里晾?”
你的呼吸都停了一下。
你几乎是冲上去将脸盆夺来,“你……”
那种莫名的焦灼和不安在你心口更猛烈的烧了起来。
你低头看了眼盆。
不仅仅是周容栖的衣服,你的衣服也被一并洗起来了。
你又往周容栖的手看去,他的双手已经红了。
你一动不动盯着他的手。
周容栖有些不自在地把手往后缩,嘴里笑道,“没事,我就是顺手洗起来了,就当作付住宿费了。”
你低叱道,“别说话了。”
你带着他到沙发上坐下,从柜子里拿出药膏,拉过他藏在身后的手。
你安静而专注的擦着药。
你能感受到周容栖的视线盯着你,手指无措地想往回缩,然后被你强硬地摁住。
你沉默了很久,一直到给周容栖两只手都擦完药才开口,“不用你做这个。”
周容栖眨了眨眼,看上去很乖,“我乐意做这个。”
你的语气哽了些,“不用你做这一个。”
周容栖摸了摸自己的手,转移话题道,“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你低低“嗯”了声。
周容栖的手一片红肿,连拿筷子都不方便。
可当你看向他时,他又会急急忙忙舒展不小心皱起的眉毛,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你没有说什么,只是时时注意着他,每当他吃完碗里的菜后便自然给他夹上他夹过的菜。
一顿饭下来,你已经记住周容栖的喜好了。
睡前雨还下着,时不时就有闪电劈过,将屋内都照得亮堂。
你从柜子里拿出张新被子,将自己的被子分给了周容栖。
还好你的床没有特别小,你们两个男生躺下,中间还能留些空出来。
你躺在床上,偷偷打开了手机,夏归齐还没有回复。
你抿着唇,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窗外的雨变小了,雷声不再,淋淋漓漓的雨声很适合入睡。
床的另一端轻轻震动了下,一道呼吸打在了你的后背上。
“小白……你睡了吗?”周容栖小声叫着你,等你应了声后才道,“太黑了,我有点怕。”
你想了想,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个东西,插在床边的排插上。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那是床头灯,你小时候怕黑,外婆买给你的,还是小狗模样。
你好像隐约听到一声笑,但很快被压住了。
周容栖小小声道,“谢谢小白。”
……应该是你听错了。
你想了下,伸手拍了拍周容栖,“不怕,睡吧。”
周容栖“嗯”了声,退开了些。
窗外雨声不断,你却半点没有了睡意。
你又忍不住在想,那天晚上,周容栖……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容栖又小心翼翼叫了声你。
这回你没有应。
周容栖轻轻粘上来,一呼一吸都打在你的背上,“我该怎么告诉你……”
你的眼睛不自觉睁开了些。
你听见周容栖小声呢喃着。
“我该怎么告诉你,那天强/暴我的人是夏归齐……”
你呆住了。
你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僵硬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周容栖还在小声呢喃,“我也没想到……醉的太死了,怎么都推不开他……那天晚上好长,夜里好黑……小白哥哥……”
你的手机屏幕不合时宜亮了起来。
周容栖被惊到一般,猛地撤了回去。
你强行维持着身体,装作在沉睡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容栖才放松下来。他轻轻叹了口气,将身体裹进被子里,又乖又软地说道,“小白晚安。”
你一直等到身后的呼吸变得绵长才转过了身。
周容栖闭着眼,睫毛长长的,安静而脆弱地搭在眼睑上。
你看了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
你把被子蒙过头,偷偷打开了手机。
刚刚是夏归齐给你回了消息。
夏归齐:到宿舍了
夏归齐:你呢?
你捏了捏手机,没有回复。
你将手机放到一边,头探出被子,迷茫而不安地盯着天花板。
111
你掐了掐手心,强行把自己从回忆中抽了出来。
“你说……”是我太糟糕了吗?
矫情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你咽回了嗓子。
你揉了揉眉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今天先到这里吧,我有些累了。”
夏归齐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冷冷地抬起眼皮看你。
这是你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冷漠的表情。
你的表情僵在了原地。
你们就这么无声对峙着。
大概过了一分钟,又或许是十分钟。夏归齐伸手解开了胸口的两粒扣子。
他走到了你面前,轻轻捏住了你的下巴。
“顾白行,”他低头看着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小猫,小狗,还是你养的备胎?”他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可捏着你的力度却半点都没有加,“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开心了逗弄两下,不开心了就叫我走,是这样吗?”
你的睫毛抖了两下。
你说,“我没有。”
“你没有,你没有,你没有什么,你没有什么!”他几乎是吼出来这么一句话。
你闭上了眼,“我没有。”
夏归齐在下一秒撞了上来。
他狠狠撕咬着你的唇,温热的眼泪掉了你一脸。
“第三次了,第三次了。”他边吻你边哭,“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你整个人几乎都被夏归齐掌控了。
他这么跟你哭,跟你吵。
你丢失了很久的情绪好像回来了。
你丢失了好久的情绪好像活回来了。活得就像是回到了初见的那个夏日,回到你一无罔顾奔向他的那个晚上,回到几乎天崩地裂的那个晚上。
于是你也撕心裂肺地喊,撕心裂肺地叫。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我遭遇这一切,我有错吗,我做错什么了,是我的错吗!”
就这么喊,就这么叫。喊到嗓子都嘶哑,喊到两个人都失去理智,喊到所有的愤懑都发泄出去,喊到把所有的错过都填进土里。
喊到心脏开始跳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们一路撕咬着,一路泪流着摔到了床上。
夏归齐简直像只野狗。或许你也像。
你的上衣被撕碎,裤子连着内裤被拉到膝间,夏归齐的扣子也全部崩开,只有衬衣还松松垮垮挂在身上。
他往你的后/穴探进两根手指,匆匆扩张两下便将肉物塞进去了。
你在他身下哭,玩了命的哭。
你不知道痛不痛,反正就是哭,哭到身体里所有的委屈痛苦都被冲干。
一直到整根都抵进去,夏归齐才停了下来。
他不动也不喊了。只是静静地掉眼泪。
眼泪掉着掉着,他又扑上来吻你。还是很凶,像野狗,什么都不懂地撕咬着。
但是他的语气很温柔。
他说,“我好像一直一直没有告诉你一件事。”
他说,“顾白行,我喜欢你。天下第一的那种喜欢,喜欢了,整整八年的那种喜欢,喜欢到,喜欢到,”
“喜欢到愿意给你做备胎的那种喜欢呜呜呜。”
你本来还在哭,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就笑了。
你揽住他的脖子,把人带了下来,“备你妈的胎。”
他压下来时,身体里的肉物也往更深处插了下,你没忍住闷哼了声。
夏归齐好像现在才反应过来刚刚做了什么,压着你大力艹弄了起来。
一边艹还一边哭。
“我,我高中还在想,我就等你成年了,你一成年我就表白,你一答应表白我就求婚,求婚当晚上床,这么一套下来一天就能全垒打,我们活到八十岁,能做两万多天的爱……”
真好啊。
你眨了眨眼睛,眼泪随着身体晃动往下掉。
“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啊。”他说。
他的眼睛湿润润的,里面藏着光。
你把腿攀上了他的腰。
他压着你艹,没有半点技巧,怎么深怎么捅。
你们就这么做/爱。
爱/抚、亲吻、深入……
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
从黄昏做到黑夜,再到破晓。
最后一次是骑乘,结束后夏归齐揽住你的腰,也不抽出去,就把你带了下来。
他紧紧抱住你,像是在守护自己的宝藏。
你已经累的动不了了,但还是勉强抬起了一根手指,细致而轻柔描着他的轮廓。
“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曾经也很喜欢你。”你低声说道。
他睁开眼睛看你,“只是曾经吗。”
“我的生活突然变得很奇怪,”你说,“好像就是一睁眼的事,生活就乱了。”
“我一直是个封闭的人,但好像近些年来,我醒不过来了。我睡着太久,连自己都已经看不清自己了。”
“外婆去世了,高考后去世的,突发心梗。我一直都觉得外婆一定能长命百岁,一定能活成没有负担的开心老婆子,时间还多,一切都来得及……但好像不管是哪一件事,都远远脱离了控制。”
“我的生活乱掉了。”
你头一次这么语无伦次。
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夏归齐捏了捏你的脸,又低头在你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给我点时间吧。”你说。
“给我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