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时,她以为自己已经去到冥府之国,不料,却是见到未出嫁前闺房的样子,她惊坐起,动静大的吓到了在外间守着的仁夏。
「小姐?怎麽了」仁夏替她掀开床幔,「现在是什麽时候了?」她问,仁夏手中执着的蜡烛,让一切看的更加清楚,这确实是在林府里。「刚过子时,小姐一定是太高兴所以睡不好」仁夏叨叨絮着,扶着她躺下,她困惑着,顺着仁夏的姿势躺下,「但,明天就要入g0ng了,小姐还是多睡一会儿吧」仁夏笑着,语气充满喜悦,她却挥开了仁夏的手「我要见哥哥」如果那不是梦境,那麽,她就需要现在跟煦扬商量好,保住她、保住林氏。
入g0ng那一天,是个飘着雨的日子,她从马车上下车,披风的领子为了一圈柔软的银狐毛,随着她的呼x1起伏,她回头,望着皇城之外的世界,就算重新活一回,她也还是得把自己关进这深不见底g0ng中,看似没有选择,但她知道她已不是那个脆弱忧思的贵妃娘娘,知道她会成为太后和皇帝之间博弈的棋子、知道那一碗碗的补汤会禁锢她的人生、知道那个口口声声说ai她的人,都是虚假的——
「小姐?您怎麽了?」仁夏轻轻扶着小姐的手,她看着小姐的神se,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表情,平静却又无奈,她家小姐是尊贵的右相嫡千金,是前朝贵妃娘娘的侄nv,向来是高贵、清丽,为什麽会出现这种哀伤的样子?她不了解。
她回过神,重新看向那座雕花金漆的g0ng门,「没什麽。这样好的yan光,忍不住多看两眼罢了」她笑起来,看着滋呀打开的g0ng门,那长条的g0ng道,她迈开步伐,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
她把妃嫔当成了自己的工作,就像父亲任职宰相那样,其实也并没有不同,是她一开始就不该妄想,妄想那个眼里只有自己的人,会真心ai中她。也不该总是她付出,再活一次,她没打算活出与众不同的人生,只是,不想再重蹈覆撤了,上辈子她的软弱,不但害si了nv儿,也让自己成为了红颜枯骨,她的儿子,最後是否平安的长大了她也不知道,那个编织陷阱的人,是否後悔过,她也没机会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她坐在铜镜前,一下一下梳着乌黑的发,「怎麽起的这麽早?」他的声音从床幔中传来,她侧身,看着穿着明h寝衣的男子,「臣妾等等还要去夏石g0ng拜见皇后娘娘呢!」这是g0ng里的规矩,侍寝後都要去向皇后请安,後来,皇后没了,这就成了她的责任,那麽深ai他,却要看着他与别的nv子恩ai,她总是坐立难安。
她放下梳子,坐到了他隔壁,他伸出手,圈着她的腰身「一定要这麽早去吗?不能再陪陪我?」他散着发,像个孩子一般依恋着她,如果是上辈子的林思年,一定会认为这就是ai吧?如果没有见到後面这个人有多麽冷酷,让她像失宠一般的禁锢在秋宁g0ng,让她喝下一碗碗的避子汤她冷下唇角,抚上他的手「时辰快到了,如果迟了,皇后娘娘会怪罪臣妾的」她是後g0ng中除了太后和皇后最尊贵的nv子,皇后有名无实,她怕吗?她其实一点也不怕。
他看着她带着笑意的脸,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思年,我总觉得,你不太一样了」他说不上来,脸还是那张脸,但是,总是感觉的问题。那双眼睛里,没有光彩,总觉得思年的眼神,不再像少nv时期那样明媚而清澈,「皇上多虑了,臣妾就是臣妾啊」她噙着笑容,温柔的0着他的脸,「我说过,就我们两人时,不用遵守那些繁文礼节」他起身,他听不得他口口声声的臣妾,仔细盯着她的脸庞,她处处恭敬,但
她候在夏石g0ng外,温敬皇后过世後,这座布满翠竹的g0ng殿,也陷入了沉寂的荒凉,她回想着上一世,温敬皇后与她的对话,皇后也许是恨她的,怨她的家世、怨她有皇上的心、怨她鲜明地活着,其实都无所谓,谁活着不是为了迎接si亡「昭仪娘娘,请稍等片刻,皇后娘娘正服药呢」还是一样的g0ngnv,差不多的回话,「无妨,本g0ng可以等」她也回了一样的话,今天,也下雨了呢,她伸出手,让雨滴落在自己的掌心上,冰凉而丝滑。
她从夏石g0ng出来,耳边还响着皇后的话,「恩德我们只是太后的棋子」那样哀怨而凄凉的声音,她早已忘记自己之前是否有回答,或是怜悯的沈默,但这次,她却是淡然的回话「臣妾不在意,皇后娘娘也不用为臣妾忧虑」是啊!她不在意,清醒而自知,她甚至清楚的认知到,如果她维持这样消极的态度,也许会b预想中更早失宠,或许升不到贵妃,或许也不会有孩子,或许会更早地消逝在後g0ng,她其实不是很确定,那个梦,究竟是她确实苦苦经历的上一世,还是就纯粹的,是个梦境。
如果是梦,一个单纯的梦,那为什麽会有这麽多的巧合,温敬皇后的脸,这後g0ng中熟悉的脸庞,这後g0ng的砖瓦,就像她真实的生活了许多年一样。「娘娘,是皇上呢」子新开口提醒她,她抬起头,前方明h的仪仗,她迎上前「臣妾给皇上请安」她恭敬的福身,他温暖的手扶起她「你刚从皇后g0ng里出来吗?」他问,「是,正要回秋宁g0ng,皇上是要回春和g0ng更衣吗?」她问,看他身上的朝服,其实他也觉得自己多问了,「想着你,正打算去秋宁g0ng更衣,顺便和你一起用早膳」他握住她的手,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皇上如此ai重臣妾,会让人眼红的」她淡淡的说,听不清是高兴的推辞还是实话。
「你是朕的青梅竹马,朕与你、云容、澜清自然是不一般的」他说着,这却让她再度陷入故事的结尾,乐善出嫁北关後,不知道过的好不好呢?澜清就那样失去了消息,不知道後来有没有消息?她没有回答皇上的话,只是轻轻笑了起来,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追求什麽,她没有要成为皇后的野心、也没打算权倾朝野,这样没有目标的活着,实在太无聊了。
早膳吃完,她就着g0ngnv的手,以茶漱了口,子新又端来一个茶盏,是她最喜欢的信yan毛尖,砌出漂亮的绿se,飘着茶香,她掀开展盖,轻轻拂去上头的茶沫,端起来喝了一口,却听见他说「果然是右相的嫡千金,这动作看的人赏心悦目」他笑起来,颊边有浅浅的梨涡,她凝着那个笑容,也回以浅浅的微笑。
「皇上,请——」万宜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进来,她的悲剧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她顺口问了一句,他便让太医院也日日为她准备一碗,所以,她这次坚决不开口,就安静的喝茶。他端起碗,一下就喝完了,放下药碗,看着坐在一旁安静喝茶的思年,「这是补汤,是太医院院判经手的,如果你喜欢,朕也让他们为你准备」他说,思年看起来瘦弱,是该好好补补。
她抬起头来,看着眼前一脸关切的人,是很想问出口的,是怎麽样的心态,让他可以心安理得地防范着她。
进g0ng後的,她就在一旁刺绣,是一块明h的布,绣着祥龙戏珠图,他凑近的无声无息,她忽然回头,吓了一跳,银针就刺入她的指尖,沁出了血珠,「啊」她细呼的原因是因为怕弄脏布,他惊呼什麽!他一把夺过她的手,拿起衣角就按了上去,她总觉得他一惊一乍,她看着「您还说臣妾变了一个人,您才是呢!」「我变了什麽?」他问,还在细细看着她小小的伤口,「您变得太在乎臣妾了」她很疑惑,眼前的人,究竟是谁,是一个美好的梦,梦中美好的人?
「皇上这几日都待在长乐g0ng,若太后问起来」她是担心的,他如此的反常,除了上朝、跟朝臣议事的时间外,都待在她的身边,他是帝王,雨露均沾是重要的,为皇家开枝散叶也是重要的,这g0ng中,目前只有皇后的大公主和陈贵嫔生的大皇子,子嗣稀薄,而她,也不确定自己能否生育,她看着手上那碗墨黑的药汁,带着香甜的气息,他说是太医院专门按着她的t质调配的药,要每天定期的喝,「要你入g0ng是母后的旨意,我ai重你,不好吗?」他从身後揽着她,在那碗药中倒映出他们的身影。「皇上ai重臣妾,臣妾自然喜不自胜」她的声音低下去,那是一种无力,改变命运的无力。
他轻轻的吻了她的脸颊,「喝吧!要凉了」他说的是那碗药,「是。」她顺从的喝下,就像临si前的穿肠毒药一样,任凭仁夏如何苦苦哀求,她还是执意要寻si一般。「我曾经许诺过你的,二王府唯有你一位王妃,如今已是委屈了你」他环抱着她,皮r0u相连的感觉,她是熟悉的,她靠在他怀里,还能闻到他身上龙涎香的气味,像是戏文里的对白「臣妾不委屈,只要能待在皇上身边,怎麽都不委屈」她已经没有了真心,「你何时,才能忘记君臣之礼呢」他似是在叹气,她笑出声,按他想要的说「琮泽,如今你喜欢我,对於我的一切都是喜ai的,若哪日,你厌弃了我,这些便成了不敬,和厌弃我的理由」就像那些後来,他冷落她,堂堂贵妃——公主皇子的生母,在秋宁g0ng过着如冷g0ng般的生活,这些她都还历历在目,「思年,我以天地起誓,我会永远ai重你,如今委屈你做着嫔妃,来日,我定许你一场风光的封后大典」他的吻,重重的落在她的唇上,她有些迷茫,也轻轻地回吻他。
「皇上对娘娘真好」这天早上,他从长乐g0ng出发上朝,服侍他穿戴整齐後,她也睡不着了,便吩咐子新把後g0ng的帐本拿来过目,用完早膳後还要到冬黛g0ng回太后的意思呢!「是吗,宠ai都是短暂的,有得宠,也会有失宠的时候」她淡淡的说,「会吗?奴婢从先帝爷时就在g0ng里当小g0ngnv了,真的没看过皇上对哪位娘娘这麽好的」子新服侍着她梳头,她把帐本卷成一叠,放在铜镜前,任子新手上玉梳,轻柔地滑过头皮,蘸了些玫瑰薄荷水,也适合逐渐热起来的夏天。
她带着仁夏一起前往太后g0ng中,太后身子不好,素来畏寒,大夏天也不太常用冰,幸好她也是个不太流汗的,「娘娘请进,太后娘娘等着呢!」陈姑姑带着她进去,她先跟太后简单的汇报了这段时间理账的心得所见,「你是个聪慧的,才接触这些时日,便有这些见解」太后欣慰般的点点头,夸奖了她,「是太后娘娘教导有方」她恭敬地说,其实有什麽意外的呢?她成为贵妃後,也管理後g0ng许多年了,驾轻就熟,都是熟能生巧罢了!「果然是状元郎的nv儿」太后说的是她父亲,她没作声,「思年,你可去夏石g0ng见过皇后?」太后忽而发问,她不明所以,却也是照实回答「在承宠後,他不往长乐g0ng去也是避免思年遭受非议,她说过的,她害怕遭受议论,也不愿他为难。「皇上,宸妃娘娘来了」万宜近来禀报,他放下清玉做成的笔,抬起头来,「让她进来」这是罕见的,思年居然上春和g0ng来找他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思年走进来,盈盈的施了一礼,「怎麽来了?」他从椅上起身,扶起她,皇后崩逝,後g0ng高位的嫔妃本就不多,也不能让长辈为晚辈主持丧仪,这重担自然落到了思年头上,听万宜说,思年这几日都只睡两个时辰便起来理事,都瘦了一圈,他看了她,巴掌大的脸,拢在水绿se的衣衫下,更觉单薄,「臣妾知道皇上伤心,食不下咽,早起煮了清淡的莲子百合羹,还请皇上多少用一些」她从隔壁g0ngnv手上的食盒中拿出一个白玉制成的碗,「宸妃有心了。放着吧!朕有事与你商议」他正声而道,g0ng人们都是看惯眼se的,安静地退出御书房。
她捧着那碗,站在那里,他在窗榻下坐下,向她招手,她走近,「听闻你这几日都只睡了两个时辰便起身了。我上朝都没你这麽劳累」他接过她手里的碗,「臣妾年纪轻、不经世事,主持先皇后的丧仪这事,深怕不够周全」她说,「我何尝不知为难了你,但总要让你办成了事,封你为贵妃才能堵住朝臣的嘴」他把汤匙放到她手中,她舀起一匙喂到他嘴边,这羹清甜而不腻,是真的好喝,她笑起来「看琮泽的表情,似乎很喜欢」她又舀起另一匙,他摇头,让她坐下,把碗放到桌案上,「待皇后丧仪完成,我会封你为贵妃,皇后三年丧期一过,变封你为后,让你,成为我唯一的妻,可好」他这次不要再等了,时间一到,他就要完成这件事,那件被退回的皇后朝服,他到现在还记得那样式,早就让尚服局按着那样子做了一件。
「臣妾无福消受,受不起皇上这样的厚ai」她站起身,朝着他跪下,不是平常的双膝跪下,而是行大礼的等级,伏趴在地,他坐在那里,深深的无奈,他恨不得把整个天下都交给她,那些珍奇异兽、珠宝绫罗他都想送给她,只是区区名位,为什麽她总是兢兢业业,就不能欢天喜地地收下嘛?「你怎麽会无福消受,你是我唯一心ai之人,若不是成了君上,我早兑现你成为二王妃的诺言」他坐在那,看着她纤弱的身影。
他来不及,在怀抱着对她深深的愧疚与眷恋中醒来时,居然回到了她入g0ng的前三日,他已经成为了皇上,已经有了皇后,後g0ng也有了修仪、贵嫔、淑媛几位嫔妃,有了皇后生的nv儿、淑媛生的儿子、贵嫔生的儿子。他基本确认这是重新开始的一世,是上天垂怜他,给予他一个弥补的机会,看到思年入g0ng时,他的悸动,无法言说,他也无法跟任何人言说。
他扶起她,只见她面容恬静,「我以为,先皇后逝世,您会万分悲痛的」她居然这麽说,「我也不怕与你说,我对皇后,仅是君臣之礼,她是皇后,我便以皇后之礼相待,跟你,那是不一样的」他本来对方氏就没有太多的情感,那原本是兄长的妻子,那是皇后,不是他的妻子,在皇后生病之前他便很少留宿,皇后缠绵病榻後就更少了,同床共枕,只是为了延绵子嗣,而且,那也不是现在的他会做的事,反正,思年和他的孩子,会是最优秀的那个。
「臣妾的兄长」她忽然提起煦扬,这令他绷紧神经,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夜的紫宸殿,那一夜的思年,她布满泪珠的脸庞,那样决绝的神情,散开的青丝,是从那里无可挽回的。「你兄长,怎麽了吗?」他小心翼翼询问,深怕让她误会什麽,「前阵子父亲传来家书,信中说兄长的病已好了大半,臣妾觉得放心不少,多谢皇上的恩典」她软软的道谢,就这样倚在他身上,他抱着她「那就好,那是你唯一的血亲,我知道你牵挂」在思年si後,煦扬重新回到官场,他也发现了煦扬虽然身子不好,但远没有无法入仕的情况。
他抱着她,在午後的床榻上,窗外吹来的风,她显然是好几夜没睡好了,燃上安神香,她便靠着他沈沈的睡着了,他绕着她散落的发,他也以为他是喜欢煦扬的,但其实是更喜欢思年的,那些他以为是煦扬的喜欢,其实是思年的,他一直都误会了。这样是否,可以避免,最後那样决绝而惨烈的结局。她睡得很沈,到了未时三刻,太医院的张院判来请脉,他才从床上起身,「微臣给皇上请安」张院判恭敬地朝他一跪,「起来吧!」他伸出手,张院判仔细的搭脉,过了一阵回话「皇上龙t一切康泰,只是入秋,京城乾燥,微臣会准备些琵琶雪梨爽给皇上食用」张院判是他的人,许多的是,都可以透过太医院处理。
「宸妃身子如何?朕看她这阵子瘦了不少」他问起思年的身t,她本来就不是身t强健之人,这阵子好像更瘦了,「回皇上的话,宸妃娘娘身用膳不多,又c劳後g0ng事宜与先皇后葬仪,这是难免」张院判说的是事实,他也知道,「用膳不多确实是问题,每日送到长乐g0ng的药呢?」他问起那些补药,全是按着思年的t质而开的药方,用了多少珍贵的药材都不打紧,只要她好好的,膳食的问题啊那他以後就到长乐g0ng盯着她用膳好了!「皇上ai重宸妃娘娘,那药材都是极珍贵的,最是滋补」张院判这样回答。
对着眼前满桌的菜,她是真的没有胃口,偏隔壁的人,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却是在盯着她用膳,「多吃一些,太医说你吃得太少,从今往後,我陪着你用膳」他只是丢下这一句,到目前为止,这十几日,都至少在长乐g0ng用一餐,她苦不堪言,她之前,是这麽关怀她的吗?
「皇上朝政繁忙,不用挂心臣妾」偏对着外人,她还得装出皇恩浩大的样子来,实在难受,「入了冬,更需要多吃一些,来!」他夹起一块樱桃鸭x给她,她顿时青了脸se,这是於理不合的,皇上用膳,即便尊贵如皇后,也是站在一旁侍膳的,她坐下来与皇上一同用膳已是恩典,皇上夹菜给她,她已经能想到前朝得腥风血雨那些言官定把她形容成祸国妖妃。
用完晚膳,还有甜品,是她喜欢的牛r糕,香甜软糯,就放在小几上,她坐在一旁,反而对放在琉璃盘中的柑橘产生了兴趣,她拿起来剥着,他在一旁看书,淡淡的瞥了一眼「让其他人来吧!等等折了指甲」,她撕下橘se的外皮,剥下白se的丝络,要递给他「臣妾哪这麽脆弱了」她伸手,他却没接过,只是侧过头,张开了嘴,眼神还盯着书,怎麽这麽小孩子气呢!她浅浅笑起,还是喂进他嘴里,他的耳根染上浅浅的红,她盯着自己的指尖,虽然是重新开始的一世,却也有些不太一样,也有可能是她忘记了,毕竟人的记忆是短暂的,她的深g0ng生活,在成为贵妃之後的日子才是痛苦的,一点点的剥离自己的自我,看着他宠ai一个又一个的nv人,说到此,她忽然发现一件事。
「琮泽。」她唤他,他转过头来,笑yy地看着她,「思年。」轻轻呼唤她的名,那张好看的脸,她喜欢的脸,她直到最後都是喜欢着他,所以才觉得痛苦,因为深深地ai过。「臣妾翻阅了後g0ng的记档,发现皇上这阵子都留在臣妾g0ng里,那其他姐妹」说起这种事,光天化日之下,他觉得不好意思,红了脸,不敢直视他,「我已经有了两子一nv,修仪近日也要临盆了,我决定,不在招收後g0ng,就与你一世一双人」他说那麽自然,她却像被雷击中了那般,僵在原地,她不是迂腐之人,但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呢?况且,他还是皇帝。「这万万不可」她一时找不到话说,只吐得出这句话,「有何不可,并非所有皇帝都得後g0ng佳丽三千才行吧?也有皇帝唯有皇后一人」他似乎是心意已决的样子,没有因为她的劝说而更改心意,她皱起了眉,这跟她想像的太不一样。
她还想着要如何规劝他,万宜却轻扣了门,「进来」他说道,「禀皇上、宸妃娘娘,松成g0ng传人来话,修仪娘娘动了胎气,已传了稳婆入g0ng,太医们也都到了,皇上去吗?」万宜问,他沉思了一会儿,她不懂这有什麽好纠结的,拍拍他的手「臣妾陪皇上一块去」,他古怪的笑了笑,她不太明白,「备好轿辇,外头风大,再派人端盆水进来」他下令,水端了进来,乔月姑姑放在桌上,他起身,执起她的手「橘子的jg油会伤手,洗洗吧!」水温刚刚好,还有玫瑰的香气,她才发现,她的手上还有橘子的味道,刚刚还拍了他的手。
披上风衣,她与他坐在轿子里,路程平顺而快速,一下就到了松成g0ng,晃了一下又一下,她忽然有些困,半眯着眼,「你最近没睡好吗?怎麽总打瞌睡」他的声音传入耳朵,「天冷了,总是困倦」她缓慢地眨着眼睛,「我看你晚上也睡得沉,怎麽还是这麽没jg神?让张院判也看看?」他说,「皇上先担心修仪吧!臣妾没事」她把手拢在宽大的袖子中,越来越想睡了。
他们到来时,松成g0ng已挤满了太医及g0ng人,来来往往的g0ngnv,端着热腾腾的水,接近傍晚,整个g0ng殿照的通明,「修仪如何了?」她先开口问了,因为他看起来丝毫没有想关心的意思,明明生的是他的孩子,她基本上是不悦的,「回娘娘的话,修仪娘娘产程顺利,为皇上添了位小公主」为修仪照看龙胎的是张太医,也是此时回话的人,「恭喜皇上,修仪姊姊为皇上添了位公主,是二公主呢!」她回过头,怀着笑容,向他粲然一笑,果然还是按着故事发展了,修仪生下二公主,晋妃位,封号宣。他手背在身後,淡淡笑道「好!太好了!赏!赏松成g0ng上下一个月的俸禄,太医和稳婆赐银百两,修仪晋封妃位,赐封号宣。」他的话,也跟台词戏本一样,她兴起饱满的笑容「臣妾恭喜皇上、恭喜宣妃姐姐」她直直地跪下。
「娘娘,皇上今晚要留宿长乐g0ng。」子新近来禀报时,她已卸了钗鐶,散着头发,卧在床上,「去回了皇上,就说本g0ng身t不适」她摆摆手,又把被子拉高了些,「要不要请太医来?」子新询问,「不了,本g0ng只是有些累,好好睡一觉就好」只是最近琐事太多,一下是先皇后的葬礼、一下是宣妃生孩子,接着还有大封六g0ng要处理,何时才能闲下来呢?她也好久没好好看看书、弹弹琴,坐在院中细看四季的风景了。「知道了,娘娘好好歇息」子新和仁夏互相交换了神se,替她拉下了床幔。
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又回到了秋宁g0ng,还是在润晨殿呢?那段萧瑟的记忆。他的专宠,他的唯ai,又能坚持多久呢?她不知道,「你为什麽连睡着都在流泪?」彷佛是他的声音,她睁开眼,「皇上,您究竟是如何看待臣妾的,既ai重又提防着,我的孩子」她喃喃自语着,在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一年的夏日,nv儿si去的那个夏季,如果不是该拥有的,那一开始就不要拥有,这样短短来世数载,是让父母伤心一场的吗?这孩子的父亲伤心吗?伤心的似乎只有身为娘亲的她。
他坐在那,无法呼x1,像是si去的她,重新活了过来,质问着他,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她睡在他膝上,睫毛上还沾着sh气,是做了恶梦吗?他拭去她的泪水,听g0ngnv说她身子不适,他批完奏章後就来到了长乐g0ng,却撞见了这番景象,一定是做了恶梦吧,上一世的思年,连问都没问,就那样离开了。
她醒来时,天se已大亮,隐约见到床幔後有人影,她起身,「娘娘起身啦?张院判已经在外头候着了,要为您请平安脉呢」仁夏替他拉起床帘,又拿起软鞋套上她的脚,「平安脉?还不到时间啊」她笼起身後的发,放到身前,站起身来「皇上听闻娘娘身子不适,一早就让张院判在外头候着了」仁夏前来扶着她的手,「知道了,本g0ng今日要到太后娘娘g0ng中回话,衣着要简素一些」她吩咐着,今天要到冬黛g0ng跟太后商议大封後g0ng之事,虽然知道这些人的位置会是什麽,但她不能太聪慧。
仁夏选了件藕褐se的蝴蝶常服,简单的挽起了发,cha上皇上送给她的定情簪,那是一块通透的玉簪,雕饰出合欢花的样式来,中间的花芯是金丝和珍珠,她在正厅接见的张院判,「给宸妃娘娘请安」张院判跪下,从木箱中取出脉枕,她放上自己的手腕,正坐在梨花木椅中,「娘娘大喜!是喜脉啊!娘娘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张院判这般欣喜的脸是前所未见的,她从来没看过一脸愁容的太医,也可以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散了开来,她愕在原地,再来身孕?她怎麽会有身孕呢?那一碗碗的补药是一天不落的送进长乐g0ng,她也每天都按时喝下了,照理说,她到三年後才会有孕,为什麽?那果然是梦吗?她说不上来是什麽感觉。
「本g0ng怎麽会有身孕?」她问出这样的话来,张院判还是那样的笑脸「娘娘身子弱,本是不易有孕的,但皇上吩咐了,要为娘娘用上最好的药材滋补,这不!娘娘t质康健,自然容易有孕!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啊」张院判笑脸盈盈,又接着说「这样的好消息,是应该当即回了皇上」,子新突然开口「院判大人,这样的好消息,如果能由娘娘亲自说给皇上听,岂不是更好」子新拉拉她的袖子,示意她说些什麽!她点点头,吩咐仁夏取来赏赐,给予张院判「本g0ng腹中孩子就仰仗院判大人的好医术了,本g0ng希望这孩子能平安来到世上」这是一个母亲最深、也最简单的期盼,她是这後g0ng除去太后最有权之人,自然不会有人敢害她的孩子,「娘娘哪里的话,微臣赌上x命也会护着娘娘的胎的!」张院判忙不迭地跪下,她让仁夏亲自送了张院判出去,「娘娘,奴婢派程夷去给万宜递信了,让皇上一下朝就过来用膳,您可得准备着啊!这装扮太简单了,奴婢再为您加一些吧!」子新小心翼翼的扶起她。
她还没回过神来,怎麽就这麽突然的有了孩子呢?这根本不是故事发展的情况啊,她把手轻轻的放在小腹上,所以,她再过十个月,就可以见到nv儿了吗?没有了避子汤的g扰,怀亦也不会再因为t弱而离开了吧?她不自觉得流下泪来。
站在g0ng门前,远远的就看到明h的仪仗,那是皇上的配备,轿子停妥,见到她时,他的表情是有些惊讶的「怎麽出来了?天气冷」万宜公公扶着他,「皇上不喜欢臣妾在g0ng门前等您吗?」她挽上他的手臂,「怎会?不过是担心你着了风」他拉了拉她身上的斗篷。她的早膳吃的一向简单,用海鲜熬的香甜的白粥,配上几项风腌的小菜,两碟现炒的青菜,一壶红枣茶,「他们怎麽都退下了?」他接过她手上的碗,「臣妾想跟皇上讨论大封六g0ng的事宜」虽然这不是主要的原因,但也的确是重要的事,「你和宣妃的位份是确定的,其余的,你和母后商议便可」他倒是很信任她,她坐下,拉起他的手「琮泽。」她凝视着他的眼,「怎麽了?」他放下手中的汤勺,回望她。
「今早张院判来过了,说臣妾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她平静地说,他却倏的站起来,打翻了桌上的粥,她取出袖子里的手绢,想唤人进来整理,「思年。你有孩子了」落进他的怀抱中,还带着外头风的气息,这是她入g0ng以来,,刚刚跟澜清对弈完,要收拾心情看看折子,结果,思年居然来了?「贵妃来了?」外头天气那麽冷,雪融化的时节,是温度最低的时候,她不好好待在g0ng里,跑来春和g0ng做什麽?「皇上要见吗?」万宜见他思考这麽久,以为是要推掉,「让贵妃进来,对了!早上那道g贝j汤不错,让膳房端一碗上来」他放下手中的笔,从桌案後走出来,想到门口看看她,思年喜欢汤,这样冷冷的天,也适合喝一碗热汤,「奴才知道了」万宜恭敬的退後。
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小小的脸裹在白绒的领子中,「给皇上请安」她都还没福下去,他已经拉住了她,柔声责怪「肚子大了,不要随便跪」他这才注意到她手中鲜红的梅枝,心中欢喜,她在大冷天跑来,是因为帮他摘了梅花放在殿里吗?他接过她手中的花,交给一旁站着的乔月「去找个瓶子供起来」,又替她卸下身上厚重的大厂,「臣妾可以自己来」她的手触到他的,还好,是温暖的,他牵起她的手坐到窗榻上,底下有地暖,整个人暖洋洋的,她坐着时,肚子以微微有了隆起,身上那件妃se衣衫上的百花团纹有了起伏,他眸se柔软,开口问她「怎麽大冷天来春和g0ng求见朕」心底还微微气着她,拿眼觑着她的表情,「思年没事就不能来见您了吗?还是,琮泽要把我赶出去?」她明知道自己不会做这种事,还拿话气他!
他偏又拿她无可奈何,抬手往她的额头一弹,「哎呦!」她显然没料到,立刻抬手摀住了额头,像受到惊吓的小动物,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你真的是」他咬牙切齿道,她笑了笑,拉着他的手,放到她的肚子上,「琮泽,这孩子会这样踢着我,想必是个健康的孩子吧」她说,他的手心传来一阵动静,他知道,这是胎儿在腹中健康的象徵,「自然。我会守护咱们的孩子」他何尝不是遗憾的,他们的怀亦没有平安长大,那个孩子长的多像思年啊!他垂下眼,低头把耳朵贴在她的肚皮上,听着规律的心跳声,看着她的表情,那是,一个nv子身为母亲的喜悦,「酸而辣nv,你觉得这会是个公主还是皇子」他作正身子,询问她,他改变了故事,他不太能确定,他们的,气氛太安静,她寻了话来说「方才,臣妾在御花园里遇见了澜清哥哥」,空气一度沈默,她以为他忙得无法分神搭理她,他却问了下去「澜清吗?说起来,你们也许久不曾见面了,自兄长病逝吗?」他虽然没有抬头看她,但也很认真的回覆了她的话,这让她感到被重视,有了倾诉的念头「是啊,也有几年了,遇到他,臣妾仍旧唤澜清哥哥,他却一口一个娘娘、一口一个臣,真生疏」她软软的抱怨着,晃着自己粉红se的鞋,他却朗声笑了起来,她看向他的方向,他迎上她的眼「这不就是你待我的方式吗?一口一个臣妾,你也该了解这样的生疏」他似乎是真的开心,刚刚蹙起的眉,也笑得弯了起来,这摆明是在嘲笑她,她嘟起唇,以示不满。
「这不一样啊,您是皇上,g0ng里有g0ng规,但——」「有什麽不一样,你是贵妃,国有国法,是心而已」他截断了她的话,她一下哑口无言,乾脆不要开口说话。殿里安静的可以,听见炭火b啵的声音,听见他阖起搁置在桌面的声音,她起身,走到他身後,伸手捏了捏他的颈子,他抖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她,「一直低着头,脖子会不舒服的」她r0u着他的脖颈,是真的坚y,一整天坐着,头上还要带着金冠,能不重吗?「这样捏一捏确实是不错。」他放下笔,挂回架上,就这样阖起眼,享受着她的指法,「思年,要搬来春和g0ng住着吗?到你平安地生下孩子前」他提起这件事。
她怎麽会同意搬进润晨殿呢?是因为入g0ng多年都没有自己的孩子,深怕以自己的力量无法平安守护孩子降生。但这次不一样了,她才入g0ng半年多,就顺利有孕,後g0ng除了太后,就是她的天下,而太后b谁都希望她的孩子能平安生下,是皇上的孩子,更是太后对权力的寄托,她凭藉自己跟上一世的记忆,至少还能让孩子顺利生下,「不了,我有自己的殿宇,有生活惯的步调,淙泽如果能常来,就更好了」她这话多半是不真实的,她住在春和g0ng又如何?他照样召见妃嫔、照样留宿旁人g0ng里,不b现在,就算跟她赌气着,但g0ng里的回报都说他就是留在春和g0ng独寝了,没有到其他人g0ng里。她停下手,把脸颊贴在他的脸颊上,有刺刺的胡子,「别不知足,我除了上朝和待在春和g0ng,就都在你那里了」他的掌覆盖上她的,有种厚实的感觉,好吧,如果日子是这样的平安且顺心,她会愿意更开心一些。
他抚着她的手,她的手指节分明,她太瘦了,他忽然担心起来,这样孱弱的身子,要如何生下孩子,他不自觉想起,当时她生下儿子时的情景,太医从润晨殿奔出来,掌心滴落的血珠,那是她的血,那样鲜红,如今还历历在目,母后那时是怎麽说的皇上,这是贵妃拼了命在给你生育皇嗣呢。他忽然觉得带着记忆重生也是不好的,虽然可以尝试扭转错误的决定,但他活在恐惧中,怕重蹈覆彻、怕再次失去,他说「思年,你要健康一些,才能平安生下孩子」他看着她的眼睛,看见了自己,她笑言「龙胎一切都好」她0了0自己的肚子,他摇头「不是孩子,我希望你能平安,平安的生育」他不能不能再失去了
从春和g0ng回去的路上,经过了宣妃的g0ng殿,她突然想见见宣妃,想知道皇上这样待她,其他妃嫔是怎麽想的,他让子新进去通传,让宣妃有空时来秋宁g0ng坐坐。宣妃很快就来了,她起身迎接「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宣妃还是那样明媚且朝气,穿了件松花绿的背子,内裙是浅一层的艾绿和月牙白,看起来清爽,「宣妃姊姊来啦,本g0ng这备好了茶,姊姊嚐嚐」她客气地招呼着,扶起宣妃,「娘娘这肚子也有五个月了吧?娘娘气se看起来不错」宣妃是生育过的,问起她的身子是句句都在点子上,她也都细细的答了,「皇上和太后娘娘都盼着娘娘肚里的孩子呢」宣妃没带着侍nv,只身一人进了她的殿宇。
「本g0ng的孩子能不能平安长大,还看姊姊的心意」她抚着自己的肚腹,那是她最喜欢的一件冬衣,丁香se的内裙,外头配着珍珠制成的霞披,绣上花团锦簇的样子,看起来雍容华贵典雅至极,这是皇上在她封贵妃送来的衣裙,他说,那花团锦簇,是他绘好的绣样,送到尚衣局的。「看嫔妾的心意?娘娘莫不是在说笑吧」宣妃似乎很意外她会如此直白的说,「g0ng中的孩子难长大,你我都知道」即使贵为皇后又如何,有多少孩子,悄无声息地就夭亡了,怀亦染上痘疫也是蹊跷,但她那时在孕晚期,被变相的软禁在润晨殿,许多事,她都无法细想。
宣妃沈默了一阵子,指尖捏着那茶杯的缘,仁夏悄悄地对她使了眼se,她只是静静地盯着宣妃,「嫔妾与娘娘相处的日子不长,但内心却深信,娘娘是光明磊落之人」宣妃停顿了许久,却是说了这一句话,光明磊落之人吗?她只是不屑,不屑於使手段,在她掌管的後g0ng下,妃嫔们都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了,这不是适合掌管g0ng廷的方式,尤其是她自己没有儿子的情况下,她垂下眼,光明磊落,似乎不是,她只是不想染上血腥,她只是想问心无愧。
「嫔妾自认容貌无法与娘娘b肩,但心x部分嫔妾还是能效仿一二的」宣妃端起那一套汝窑茶碗,做成五瓣莲花的形状,在杯口沿着一圈金丝。她知道宣妃也是坦荡之人,认识那麽多年,虽然不是相熟、虽然不曾交心,但对眼前这个人的品x,还是有把握的,她只是想要一句准话,虽然,诺言是最不可信的,「有姊姊这一句话,妹妹我也可放心了」她轻轻地啜了口杯里的毛尖茶,唇齿留香。
宣妃後来又跟她坐着说了些家长里短,她也吩咐子新他们拿出备给宣妃的礼物,无非是些首饰、布匹还有给二公主的东西,宣妃自是对这些东西又夸赞了一番,她也淡淡的收下了。宣妃走後,仁夏问她「娘娘这是为了腹中孩子着想吗?奴婢看来,宣妃娘娘不像那样的人」仁夏拿起茶壶,又帮她的杯子盛满了茶,「人心隔肚皮,谁又能真正知道谁呢」她是这样想的,她大可像上一世的自己那样,仗着自己的家世、仗着自己的位份,以一种疏离的姿态治理後g0ng,虽然她最後选择si亡,是因为皇上的缘故,但是
如果怀亦活着,随着那孩子长大,身为母亲,她应该不会选择离去,虽然痛苦,但也会在那样的痛苦中挣扎下去的,她想起nv儿的脸,那双和她一样的眼眸,啪嗒——她的泪水坠落在茶杯里,平静的ye面散出了涟漪,「娘娘怎麽了?」仁夏被她的反应惊吓到,她抬起脸,安抚x的笑道「没什麽,孕中反应大而已,本g0ng没事」她要怎麽说,要跟谁说起自己的难过呢!那些虚无缥缈的。
她来到太后g0ng中,晨昏定省,是她身为晚辈该有的孝道,因为她是贵妃,嫔妃们只需要在早上来请安,她候在冬黛g0ng门外,只有太后能住进这座g0ng殿,处处都是华丽,她抬头看向泛着橙光的天空,她不是眷恋名位之人,说穿了,她没有想过自己成为太后的日子,如果她的儿子顺利长大了、顺利的封了太子、顺利的登上了大宝之位,那也没有人会住进冬黛g0ng吧「娘娘,太后娘娘请您进去」陈姑姑出来唤她,打断了她的思考,她跟着陈姑姑的脚步,走进殿内。「臣妾给太后请安」她见到太后,持着礼数,恭敬的福身,「你月份大了,没事就待在g0ng里多休息,别巴巴儿的过来给哀家请安了」太后手中捻着一串佛珠,有规律地拨动着,她看见陈姑姑端进一碗药,这是太后一直在服用的补药,她接过,服侍太后用药。
「皇帝的这些嫔妃中,也就你愿意常来哀家g0ng里走走」太后就着她的手,缓缓地喝药,她浅浅的笑起「宣妃姐姐要照顾二公主、庄妃也不是喜欢出来的x子,若太后不嫌弃臣妾,臣妾就每天都来您这儿」她这样说,「你是个好孩子,毕竟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你每次进g0ng,都会到哀家g0ng里请安」太后说起那些美好的过往,先皇疼ai没有子嗣的姑母,允许她和哥哥每个月进g0ng陪伴姑母一个下午,「太后娘娘疼ai臣妾,每次向您请安时,都赏臣妾许多好吃的」她笑起来,是真心感到快乐,「你现在是贵妃了还怕没有好吃的吗?皇帝紧着你,什麽好的都往秋宁g0ng送了」太后虽然是这样说,她却能分辨出这是玩笑话,不忙着请罪,反而接下了话头「皇上不是紧着臣妾,而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而已」她知道自己的地位,也想让太后相信,皇上这样的ai重,是因为子嗣。
太后咽下药,摇了摇头「哀家瞧着,皇帝待你,是真的好」,她把空了的药碗,递给身後的子新,「臣妾已经和礼部的人商议了选秀的日期,定在三月十二,还请太后娘娘陪着皇上一起去」她说,「选秀?皇上知道了吗?」太后问她,「臣妾有跟皇上提过了」她柔顺的回答,「皇帝怎麽说」太后说,她不太明白太后这样问的意思是什麽,也不想提及他为此气了她一段时间,不愿踏进後g0ng,「这有关国家社稷,皇上会乐意的」她说,「是吗你怎麽不陪着皇帝去,还要哀家出面」太后用手绢擦拭嘴角,拿着一双眼睛看着她,她笑着回「陪伴皇上选秀是皇后娘娘的尊荣,臣妾只是贵妃,不敢踰矩」她接过太后手上的手绢。
太后轻咳了两声,她起身端茶,太后拉着她的手腕,苍老的声音刺入耳膜「哀家原以为你会不乐意,毕竟你和皇帝是两情相悦」太后居然是这样说的,一个执掌後g0ng许多年的人,也相信ai情吗?她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太后「娘娘执掌後g0ng多年,也相信真心吗?」她好奇了很久,却从来没有问出口,乐善与澜清哥哥终究是少年心x,那麽太后呢?一个在後g0ng生活了许久的人,也相信世间真有纯挚的ai情吗?平头百姓尚且难一心一意,何况是公侯之家,他们还是在皇室
「真心吗努力找寻总会有的吧」太后是这样说的,她明白,这就是不可能的意思,她也没打算纠结,晚膳时间到了,她离开了冬黛g0ng回到自己的g0ng殿用膳,他一早就说了,今天不跟她吃饭了,要到庄妃g0ng里坐坐,这些妃子,联系着前朝的势力,他是皇上,学会平衡是重要的,她一开始便是麻木的,那个只有她的说法,也坚持不了太久吧,她意兴阑珊的吃了几口饭,便停了筷子,「娘娘不舒服吗?」仁夏在一旁侍膳,关切地问了几句,一来是没胃口,二来是孩子顶着她的胃,她真的吃不下,忽然的,她想吃蟹h汤包,也想吃那日在春和g0ng的g贝j汤,「奴婢问过太医,说这是正常的,娘娘有什麽想吃的吗?奴婢让小厨房去做」子新端进漱口的茶盅,她低头,漱掉口中残存的食物气味。
子新又递来一个白玉茶盏,打开来是红枣枸杞茶,她抿了一口,是香甜温暖的气息「开了春,天气就会慢慢热起来」她的孩子,会降生在炎热的八月份,已经更改的现在,不知道会生下公主还是皇子呢「是呢!娘娘坐月子的时间会在夏季,唔夏日坐月子很辛苦,许多东西都要忌口」子新终归是单纯心x,「吃什麽有什麽要紧,养好了身子,还有很多夏季呢」她微微叹出一口气。
在妍英那里用完晚膳,又坐着喝了杯茶,妍英提起膝下寂寞,自认无福生养,想收养温敬皇后留下的大公主,皇上是知道臣妾的x子的,平日也懒怠出门,养着大公主,也不过互相有个伴,也对得起先皇后的照拂庄妃的个x一直冷冷的,对他是,对整个g0ng廷里的人也是,加上庄妃是太后的人,原本选给皇兄的妃子,他一开始便提防着。
「淙泽怎麽都不说话?有什麽烦心事?」思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起头来看她,她散下了发,拿着小玉梳,一下一下的梳理着自己的长发,也换上了一身檀se的寝衣,「庄妃想收养大公主,你管理着後g0ng,有什麽看法?」如果他烦恼着,听着思年的想法,也许能更好下决定,「我觉得很好啊,庄妃若能收养大公主,也算是两有所依」她放下梳子,坐到他身边来,他看着她浑圆的肚子,伸手0了0「我只是怕给了旁人不该有的想法」他也知道这才是正确的决定,可以安抚庄妃母族、也同时能让温敬皇后的母族放心,她身上有淡淡的花香,柔软的声音「只是公主而已」,对啊!只是公主而已。
他知道思年最近很忙,大多是为了选秀之事,内务府要筹备相关事宜、礼部的官员也要跟她商讨典礼进行的事宜,乐善待在g0ng里的日子,很常往秋宁g0ng去,「礼部的官员最近可真忙,一下是先皇后的丧礼、一下是後g0ng册封、现在又要选秀了」这天下午,乐善来春和g0ng找他说话,「这小半年事情确实是多」他坐在乐善身旁,手上拿着唐诗,他想着,如果思年生了个nv儿,昕成这个封号不够好,他要找个更好的给nv儿,「因着太后娘娘需要静养,事情都落到思年身上了」乐善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朕已经和她说过了,选秀的事可以缓一缓,反正後g0ng人也就这样,朕也有了几个孩子,尽够了」他也不懂思年在想什麽,在需要保胎静养的时候,还要c心那麽多事。
「皇兄觉得可以缓缓,外头的臣子可不这麽想,外头传得凶了,贵妃得势,後g0ng都是贵妃的天下」乐善轻飘飘的抛下这一句,他顿时有些不悦,眼前美好的诗句也看不进去,放下书,他说「後g0ng没有皇后,不是贵妃理事,还能让谁来?他们的nv儿可没有那样的资格」他觉着这些言语,也多半是嫉妒之语,他向来劝思年别往心里去,他也不当回事,「云容也是这样想的,思年聪慧又貌美,家世又好,依云容所想,皇后也是当得的!」乐善这孩子,说完这话,还拿眼瞧他,这是帮思年进言来了,他露出笑容「你不用如此试探朕,待温敬皇后丧期一过,朕会许她一场风光的封后大典」那是他上一世来不及完成的梦,见着她穿着大红的婚服,戴着皇后规制的金冠,穿越百官盈盈的走向他,张灯结彩,整个皇g0ng都被那样的喜气浸染
他在脑中想着这样的光景,凝着空中的某个点失了神,「云容没有,云容自然是知道皇兄对思年是何等的情份」乐善微微蹙起了眉,嘟着嘴向他解释着,他知道这个妹妹跟思年向来亲近,他自然可以不用管世俗礼法,现在就封思年为皇后,但那样,只会让她更处於风暴的中心。「皇兄,思年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她娘亲早逝,何不让贵太妃入g0ng陪伴呢?也让思年安心」乐善忽然提出这样的想法,对啊!他之前怎麽就没想过这个方法呢?既能宽慰贵太妃思念的心,也能让思年开心「母后那边可不好交代」他唯一想到的困难是太后,太后就在後g0ng,贵太妃入g0ng太后是一定会知道的,「皇兄放心,这个想法还是太后娘娘提的,娘娘让我去找思年说,让思年来求皇上恩典」乐善笑开来,像是什麽小计谋得逞了的样子,他随手拿起桌上的桃子,递给乐善「那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朕会让澜清从旁协助你」他为什麽,没看出来乐善对澜清的喜欢呢?他都关心了些什麽。
午後,yan光正好,开了春,所有一切都像是醒了那样,他忽然,很想从高处俯瞰这个世界,就像那时,爬上秋宁g0ng的枫树那样,他是二皇子,养在贵妃g0ng里的嫡子,他爬哪里的树都会被制止,但贵妃g0ng里不一样,贵妃温柔又可亲,在那样的高度,能看到後g0ng的一切,能看到远方夏石g0ng的屋脊、也能看到春和g0ng金灿的雕花,呼x1着来自上工清冽的空气,让他放松。他决定去一个地方。
「皇上,您瞧,有人在那里呢」只有万宜跟着他,远远的,有一个粉红se的身影,他走上台阶,居然是思年,她穿着妃se的裙子,配着粉se的外衣,宽大的袖子,上头绣着五se凤凰与花卉,也绣上整齐的珍珠,「皇上?」她显然是惊讶的,回过身来,恭谨的一拜「臣妾参见皇上」手拢在袖子里,呈规则的直线,盈盈下拜时,他头上戴着的垂饰,甚至没发出声响,果然是好家教。他扶起她,「你怎麽也在这里?」他门果真心有灵犀吗?居然会一起出现在城楼上,「不知怎的,忽然很想看看京城的景se」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城下景se,是黎民百姓的日常,「我也是,忽然,很像从高处俯视」他说着,牢牢牵起她的手,「若天下太平、没有战争,许多人便能过着这样安稳的生活」她何时也有了这样的感慨,「你是文官的nv儿,也有这样的感悟吗?」他说,思年的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文官,说起战争,也不会派右相出去。
她摇摇头,许多事不能只看现在的表面,未来呢?她记得乐善就是因为战争,成了送给冯将军次子的礼物,除了壮大野心外,她真的想不出战争的好处,也许是妇人之见。「这不是只为了臣妾,或臣妾的家人,而是那些士兵、将军以及他们的家人」她吁一口气,看着yan光之下的一切,她今天来到这里,其实也是因为想念自由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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