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清栩是第一个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的人。
靳清栩一个人在上次和林矜告白的亭子里坐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感觉林矜或许已经回家了才准备起身回去。
她拿出手机准备看时间,结果发现靳辛夷给自己发了信息。
这条信息是约半小时之前发出的,自从她单方面和靳辛夷断交之后,靳辛夷也很识趣,没有再给她发什么信息。
而现在突然发来这样一条莫名其妙的消息。
而当靳清栩将信息看完了之后她心中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
尤其她想到今天婚礼上靳辛夷还不管不顾地喝了那么多酒。
靳清栩立刻回了一个电话给靳辛夷,同时快步地往家的方向赶去。
当手机冰冷的提示音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时候,那种不祥的预感更是强烈,靳清栩开始朝着家的方向狂奔。
她迫切地想知道靳辛夷发出这条短信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她跑回家的时候直接奔上了三楼,靳辛夷的房间紧锁着,她不停地敲门,可里面听不见任何动静。她只好焦急地下楼随便问了一个佣人:“我姐去哪了?”
那佣人也有些纳闷:“没有看见大小姐出门啊,应该是喝多了已经睡着了吧,林小姐也走了有一段时间了。”
靳清栩再次跑上三楼,她用力地拍着门,不停拧动着门把手:“靳辛夷!靳辛夷!开门!”
随后又将耳朵凑近,房间里面依旧是鸦雀无声,而管家也上了三楼问怎么回事。
“我姐到底有没有出门?”靳清栩急切地问道。“没有看见大小姐出门啊,我们都没有人看见大小姐出门,她喝多了你把她送回来好像就没有出过门了,中间只有林小姐来过。”管家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这门不知道是从里面反锁了还是在外面反锁的,你有没有钥匙?”“没有啊。”管家说道,“这都是大小姐的私密物品,平常我们都很少上三楼。”
“行行行你走开。”靳清栩心烦地说道,随后她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猛地上前一踹。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家里不少人的注意力,就连管家也被吓到了:“怎么了二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帮我把门踹开!”靳清栩没有多说又继续开始用力撞门和踹门。
门锁松动,靳清栩终于撞开了靳辛夷房间的门,那房间依旧是像是平日里的样子,床铺的整整齐齐,不像有人睡过,而自己明明记得在回来的时候给靳辛夷扔在了床上。
管家就跟在靳清栩后面不敢说话,靳清栩环视了一圈嘀咕道:“不在房间,难道回学校了?”
说完她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靳辛夷喝得烂醉,路都走不稳,就算出门肯定也会引起别的佣人注意,可家中没有佣人说看见靳辛夷出门。
她随后看向房间里漆黑的浴室,虽然不报什么希望,可还是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就快要到浴室的时候她闻见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一瞬间靳清栩警铃大作,三步并作两步直接闯进浴室打开了灯。
一大片红色闯入眼帘让她极度不适,那浓厚的血腥味让靳清栩有些想吐。
靳辛夷就静静地躺在满缸的血水里,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左手的手腕上那又深又长的切口依旧在往外面渗着血。
靳清栩忍住呕吐的欲望立刻转头对着管家吼着:“快点打120!叫医生!快点!”
管家透过半开的门看见了里面的惨相,他头皮发麻迅速地跑下楼叫救护车。
而靳清栩伏上前,跪在地上小心地伸出手试了一下水里的温度,没有冰凉的,证明时间也没有多久,应该还有的救。
她疯了一般在一旁大声叫着靳辛夷:“醒醒,靳辛夷!我听得见我说话吗!靳辛夷!靳辛夷!姐!醒醒!”
可靳辛夷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
她立刻掏出手机给靳彦去了一个电话,还没等另一头的靳彦说话她就哭着叫靳彦赶紧过来。
靳清栩颤抖着将手放到靳辛夷的鼻下,试探了很久却没感觉出任何动静,她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哭着。
靳清栩浑身如坠冰窟一般,她不断地发着抖,想不明白为什么回家的时候靳辛夷明明是好好的,怎么过了这一会会就变成了那样。
要是自己不出门就好了自己或许就会及时收到姐姐的信息。
为什么出门的时候还要跟姐姐生气呢。
对自己最好的姐姐。
陪着自己上学的姐姐,在自己被欺负的时候会为自己出头的姐姐,为自己辅导作业的姐姐,总是为自己操心的姐姐
靳清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知道过了多久救护车到了门外,上来了几个医护人员从水里把靳辛夷捞了出来。
靳清栩不停哭喊着让医生救救自己的姐姐,而管家在一旁拉着已经崩溃了的靳清栩。
可医生只是将靳辛夷放平在担架上,然后缓缓地盖上了白布。
他们遗憾地对靳清栩宣告了靳辛夷的死亡。
靳清栩跪在地上哭着,失去最亲的亲人让她感到无比痛心。
当靳彦回到家中时,看着客厅中央放着担架,担架上好像有人,白布盖在那人身上,而靳清栩瘫坐在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家上下的佣人神情一个比一个凝重,甚至还有几人眼眶也是红着的。
一向冷静的男人此时显得无比可怜,他无助地看着身边人,眼眶迅速红了起来,声音颤抖着问:“怎么了?啊?这个是谁?”
说完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想要直接掀开白布,可自己的手不住地发抖,他不敢亲自揭开这块白布,他怕看见自己最不愿看见的一幕。
“爸”靳清栩在一边艰难地开口,“姐姐她”
“不可能!今天不是好好的吗今天不是还”靳彦颤颤巍巍地掀开白布,看着靳辛夷惨白的面容,他只感到一阵晕眩。
靳彦退了两步不受控制地往后栽倒,还是身边的管家立刻扶住了他。
靳彦崩溃地痛哭出声,不久前自己女儿还在祝福自己新婚快乐,可就是这么一小段时间,自己跟女儿竟是天人两隔,白发人送黑发人。
“节哀。”医生说道。
另一头的池祎在家里焦急地等待着,她不断地拨打着靳辛夷的电话却是关机。
当她和靳彦半夜两人累瘫在床上即将要休息的时候,靳清栩一个电话把靳彦叫醒,之后靳彦只匆匆地套了件衣服,跟池祎说家里出了点事叫她早些休息,随后便直接出了门。
池祎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事情和靳辛夷有关。
于是她在靳彦出门之后开始不断地拨打靳辛夷的电话号码,可无一例外都是已关机。
她再也耐不住随便套了一件外套便夺门而出。
半夜有些难打车,她便直接去车库开了靳彦的车,弄好导航之后便给靳彦去了一个电话。
可竟也没人接听。
池祎加大了油门,靳彦的电话常年来都是随时可以打通的,唯独今晚一直没有人接听。
这让她感到越来越不安。
池祎在市区的街道几乎要飙到了一百二十码,她的手死死地掌着方向盘,青筋暴起。
在快到别墅区的主路时迎面开来一辆救护车,后面还跟着几辆车,会车的一瞬间她看见后面的车认出了其中有一台是靳彦的车。
池祎完全慌了心神,她不自觉地往后看,车速太快再加上池祎分了神,一瞬间车辆便失去控制撞上了路中间的围栏。
好在池祎系了安全带和有气囊的保护,才捡回一条命。
池祎在车撞上护栏的那一刻就失去了意识,再醒过来已经是好几天后。
床边坐着轮椅的池远章激动地喊着自己的名字,池祎费力地睁开眼,睁眼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怎么了?”
“你这孩子出车祸了知道吗?再怎么担心靳彦也不该开那么快的车啊!”池远章语重心长地说道。
“靳彦呢”池祎有气无力地问道。
“他”池远章的神情变得复杂,“他现在应该在操办他孩子的葬礼吧。”
“什么!”池祎的双眼立刻变得猩红,“哪个孩子?姐姐还是妹妹?”
“就是大女儿嘛,我还记得你就是教这个姑娘学琴的。”池远章脸上是深深的惋惜,“挺可惜一姑娘,不知道为什么想不开,在家里自杀了。”
池祎立刻挣扎着起身,动作之大扯坏了手上的点滴,一股细细的血柱直接喷涌而出。
她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下床就准备要往病房外走,而池远章连自己起身都有点困难,只能焦急地叫着医生。
“你干什么!回来!池祎!”池远章奋力地划着轮椅,大声喊着池祎。
而池祎却是如同没听见一般,一边哭着一边喘着粗气就要往外闯。
好在医生马上就赶来了病房,而池祎却是不断地尖叫着:“放开我!让我出去!我要去找她!你们放开我!”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同这些医生们对抗,如同发了疯的野兽,甚至一个医生的眼镜也被她打掉。
就连池远章也从未看见过自己女儿这样的一面。
最后医生也束手无策,只好选择给池祎打了一针镇静剂,才暂时制服了她。
池远章看着满眼泪痕的女儿,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句话刺激到了女儿,他心疼地为池祎擦干那些泪痕,又将女儿的被角掖好。
做完这些事池远章又开始新一轮的等待。
而另一边的靳彦自然也是不好受,他在靳辛夷的葬礼上痛哭不止。
新婚吉日女儿自杀妻子车祸,对靳彦的打击很大,甚至是一夜白头,人像是苍老了二十岁一般,眼里已然没有任何精神气。
年轻时忙于工作未能好好照顾大女儿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于是他在后面的日子里加倍地补偿着大女儿。
靳彦也将近而立之年,本来想着自己以后把公司交给小女儿,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家人待在一起。
可天不遂人愿,正是在自己最春风得意之时给了自己最沉重一击。
沉重到自己再也没爬起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