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坠入冰窖(1 / 1)

无心为妃 花果山小狐狸 27951 字 1个月前

“万俟宸!你!你你你!你进来做什么!”司姩惨叫一声连忙护着身前跌回木桶里去,红扑扑的脸蛋吓得一下惨白。

这见到鬼似的一叫倒是让万俟宸意外,没想到她反应这样激烈,反而不慌不忙地弯腰b近她,近得就差碰上她的鼻尖,一点离开的意思也没有。他迎着四散的水雾笑道:“这是我的阁楼,我的贴身侍nv,你说我进来做什么。”贴身二字嚼得尤其重。

“可是我在沐浴!你怎么能就这样闯进来?快出去!”司姩面红耳赤,气势不由弱了下来,护着的手臂生生在两边掐出了指甲印来也不自知,绸缎般丝滑的背部紧紧靠着桶沿,接着全身都泛起了淡红,企图再往下探一探。

“我早就看光了,现在护住有什么用?”万俟宸直起身来往旁边墙壁上一靠,抱臂讥诮她。雾气罩得他的面容好像云中月,邪魅的味道更甚,若不是他眉间带的那gu英气彰显身份,真活脱脱像个唇红齿白的妖媚nv子,是个绝se胚子。

可还不是个流氓!无耻!好se之徒!登徒子!司姩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把万俟宸骂了个遍。

万俟宸没有理会她满怀恨意的目光,淡淡道:“我也等着沐浴更衣,迟迟等不来我的贴身侍nv伺候,倒看她在水下浸着挺享受。司姩,你还没有让我看到留下你的用处。”话音还没落,万俟宸手臂一放就消失在了团团水雾中。满含暖意的一桶水瞬间宛如冰窖,只留司姩一个人在层层叠起的冰里瑟瑟发抖。她神se黯淡,拿皂角洗了发后便利落地穿上袍子,准备去找希染,却开门的一刹那蓦地想起——爹爹给她的书信还掖在换下来的衣服袖中!那是爹爹留给她唯一的事物了。

自己怎么这样糊涂!

她急忙忙地就去翻长凳上濡sh的衣服,折了几番终于0到衣袖,小心翼翼地将那纸质感的物什ch0u出,却发现整个信封都被水汽泡得透sh,信封上的字已经糊得不成样子,一个字也认不出来,已经r0u成了无用的乱纸团。她yu哭无泪,耳边响起万俟宸方才鬼魅般的那番话让她冷静了稍许,咬了咬牙,g脆揪握成了废纸团,重新掖进了脏衣的袖子里,又随意叠r0u了一番,这才出了浴房。

希染早已备好了新衣裳呈在床榻上,是红得滴血的丝质长裙,深陷的领口露出大片雪se肌肤,显着若有若无的春se,裙边绣了一片泛着鹅h的荷花与绿seyu滴的荷叶,腰身收得恰到好处,盈手可握的诱人。司姩本是有些过瘦,府中的衣服穿着有些晃荡,着这一身倒有几分凹凸有致,有如一朵曼陀罗在悄然绽放。丝裙外又罩上了一件薄如蝉翼的霓裳,散落的墨发似流云肆意张扬,还未上妆就已十分美yan动人。

“宸不喜欢淡雅无味的打扮,会觉食如嚼蜡难以下咽,尤不喜翠se。听音阁中的nv子是越浓yan明媚越招宸的喜欢,但眼妆也不要太浓,特别像是司姩你这样的眸子,稍微上些颜se,口脂抹一抹就衬得十分好看了。”司姩坐在梳妆台前,希染正一边为她上妆一边给她灌输,她实在太熟悉万俟宸的一切,任一个喜好习惯随口就可拈来,“给宸的酒要热到执壶手碰微温的程度。夜里宸睡得很浅,没什么要事尽量不要打扰他。他的屋子里左边往里走有个小门推进去就是的浴房,沐浴时你不用在内等他,加水更衣只需听见木桶边声再进去……”

司姩一点点努力记在脑子里,仍然微显局促。

希染的巧手确实特别,给她落的妆也是并不俗yan,没有希染自身孔雀蓝眼角的张扬,却g带了几分也许本来就藏于她身t深处的,并存着的清纯与妖冶。

侍nv也要打扮得如此jg致么?司姩望着铜镜里的那个成shunv人,只觉虚长了好几岁,有些陌生,但又有些窃喜。因不常出府,家宴也只是露个面,故一向不施粉黛,可原来自己打扮起来也是这样好看的,没有……没有万俟宸说的那样毫无姿se无从可b吧!莫名其妙地想起万俟宸对她的评头论足,司姩顿时气得有些牙痒痒。可是转念一想,她又为什么要在意那个登徒子的胡言乱语?他那样的人嘴里还能有什么好话么!

“刚刚宸已经交代过我,他正在房中,这边已经收拾妥当了,你去吧。”希染的目光投向铜镜里的她。

司姩站起身来,意识到刚才万俟宸趁她洗澡时入了浴房希染也是知道的,她张了张口,磨蹭着还想问什么。希染见她一副生怕被拆吃入腹的样子,掩嘴笑起来,道:“司姩不用如此害怕,宸是个很好的人,多数时候也是温和的,时间长了你就会领会到他的好。”

才不会!连阿森都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司姩在内心腹诽道。

但被看穿了心思多少有些尴尬,她还是点点头便出了厢房往右去了。

万俟宸的房间确实像传闻中那样别有风味。象征棂焱国标志的镂空赤龙雕于床榻香木之上,榻前铺了大片雪白的狐皮毛毯,四周木台上置了冰裂纹杯盏、赤金se茶壶、龙头虺尾的神兽玉雕等各式各样稀奇的棂焱国产物,其中有几样是司姩见过的。有时父亲朝堂有功,陛下高兴了会赏赐司府大批别国贡品,爹爹都是先遣人送到她处任她先挑选,再分发给其他人。还记得棂焱国的羽扇做工jg巧,尤让她ai不释手。

万俟宸正翘着腿懒懒地坐在门侧太师椅上,见她推门而入,眼睛似睁非睁地凝视了她一刻道:“嗯,这才不像个nv乞儿了。”

“你!”一gu无名火腾地从司姩肺腑一直冲上头顶,但她及时止住话头,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来,“我来服侍殿下沐浴更衣。”

万俟宸毫不在意她的冒犯,极短地答应了一声,慢慢悠悠地从太师椅上起身,朝左侧走去,一直走到浴房,司姩在后面快步跟着,随着他推开门,她也跟了进去,轻合上门。浴桶的水是刚准备好不久的,热气浓烈,腾云驾雾得司姩有些晕眩。万俟宸转过身来,微微伸展开双臂,好整以暇地睨着她等她更衣。她心跳如雷,根本不敢抬头看他,手也不知道从哪开始,此刻万分后悔做什么贴身侍nv。难道普通侍nv不行么?他那么多nv人,难道缺人贴身侍候?

她咬了咬唇,先伸去他的身侧解衣带,手却抖得不成样子,好不容易解开搭在旁的木架上,喘了口气又轻轻捏住他x前襟边,另一只手攀上他颈上领边企图掀开外袍。这个举动让她离万俟宸极近,近到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的鼻息和灼热的目光,不知是浴房实在热浪滚滚还是害羞的缘故,两片红霞迅速染上她的两颊,她越想尽快越不得要领。万俟宸任由她柔弱无骨的玉手战战兢兢地尝试,目光却愈发火烧似的,呼x1越来越沉重。

他忽地抓住了她在x襟前贴着不断调整的手,声音低哑:“司大小姐,更衣都做不好?出去,叫希染来。”说完就着她的手腕往门口推了一把。

司姩一惊,唯恐留下她无用的印象在万俟宸的脑子里因此扎根,便主动上前对上他变幻莫测的眼眸。她急声辩解并坚持:“不是,我、我以前又没有服侍过别人更衣。我可以的,只是还不熟练而已!”

他散着衣袍,不知道她此时的自信又是从哪来,映在他眼中那双的无辜眸子似一汪清泉透露着她此刻多么认真,红莲般灿烂的唇合着两颊红霞却显出几分媚se,他不怀好意地低笑一声,一根手指轻易地抬起她的下巴,毫不犹豫将炙热的气息度给她。霸道而侵略x的唇舌轻易撬开了她的牙关,搅得司姩大惊失se之余只觉呼x1被一寸寸夺走,唔唔地说不出话,身子一分分软得化成一滩水,只靠他轻箍她的手臂勉强支撑。

她回过神来,刚准备使劲咬下去,万俟宸却骤然先放开了她,笑嘻嘻地重复:“叫希染来。”

司姩退了几步,手无力地搭在门上,像翻上岩石板的鱼大口大口地呼气,偏偏好像整个浴室的空气都给眼前这个坏笑的无耻之徒给夺去了,她羞愤难当地低骂了句混蛋,哆哆嗦嗦地快速打开门,几乎是飞奔了出去。直至跑出万俟宸的厢房,在去往希染处的走廊上她才放慢了脚步。她失魂落魄地打开希染房门,脸上的红霞还未完全褪去。希染见到她万分惊讶,立马从方桌旁站了起来。

“殿下让姐姐过去。”她g着头抿唇挤出一句。

希染一边朝外走一边不明所以道,“发生了什么事么?”

司姩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刚才浴房内的情景,都是万俟宸惹得祸!她咬牙切齿:“姐姐,他、他太难伺候。”

“惹殿下生气了?你先跟我来,宸应该不会因为沐浴更衣这点小事发火,也是时间太紧了,之前你没有这类服侍的经验,我没有机会教你,之后都可以慢慢学。看个一两遍便会了。”希染只能随口猜测,其实她对他的心思也完全没有把握,没有人能0得准他的心思。没有人知道万俟宸在想什么。但她还是极善解人意地向司姩解释,说着很快就走到了浴房门口,转身说道:“你先在这候着,我去和他说。”

司姩懵懂地点头,看着希染打开门后还没迈出步子,便被一只大掌拉了进去,力道惊人,门也被啪地一声关上。

“希染姐姐?”司姩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呼喊,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

她忐忑地又喊了一声:“姐姐?”

“司姩,司姩先回去罢,这不用你伺候了,”里面传来一阵动静,希染的声音断断续续,语调也十分奇怪,“你,你先去休息吧。”司姩怔了一阵,直到有破碎的sheny1n声穿透木门才恍然明白过来,脸瞬间又红了个透,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这个男人是猛兽投胎么?!明明那样骨节分明而又白皙修长的手指,是y诗作画的手,方才那一拉才让她想起来,那也是只运筹帷幄,翻云覆雨的辣手。

她刚合上万俟宸的房门,转身看见已经沐浴梳洗好的阿森正朝她走来,不由从刚才的窘迫里舒了口气。还好,还有阿森陪着她,心情总不算太糟糕。阿森已经换上了一身g净的灰袖素衣,头发还有些shill的搭在额前,见到她又欣喜又有些忐忑,怯生生喊她:“姐姐。”

“阿森,穿这一身可真好看。像个小公子。”司姩弯下腰去理了理他额前的发,又捏捏他的脸蛋,“以后定也是个玉树临风的男子,迷倒一片邻家姑娘。”

阿森被惹得害羞,腼腆地说:“姐姐也很漂亮很漂亮,和以前不一样,像仙nv。”

好会哄人的孩子。司姩笑眯眯地看他,“昨晚是不是没睡好?那样睡了一晚真是怕你会受寒。洗过澡总热乎些了,我一时没有什么事,正要去休息,你要么一起来我房里再休息一会儿吧?”

阿森颔首,“姐姐昨晚一夜未眠,定要好好休息。我和姐姐一起。”

司姩笑着0了0他的脑袋,便领着他一起去自己房里。

……

“宸对司姩有什么打算么?”

已经沐浴更衣完毕的万俟宸坦然地坐在希染房中的方桌旁,百无聊赖地拖着腮,手里把玩着一只空荡荡的金樽。

希染给桌上的琉璃杯满上酒,放下温热的执壶,盈盈而坐,开口道:“如果我没有记错,殿下早上让她进来见一面,说目的只是让她si心,不要给我们带来麻烦,怎么又改变主意了?司姩她是刚遭受灭门之灾,年纪也小,是很可怜,不是我不想救她,只是这件事应该由我们来做么?最多也就是施舍些银两。司姩确实是个灵动不凡的nv孩子家,殿下看上她我也不觉得莫名。但是殿下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人,留下她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反是有引火烧身的风险。更不用说她现在也不单单是谋生存,她一心要查清司府满门抄斩的真相,是带着恨意来的。如果以后她知道了真相,难道她不会b现在更可怜么?殿下又是否能保证逃脱得了g系?”

“你觉得我的决定错了?”g转着金樽的手停了下来,樽被他稳稳地放在了桌上。

“我只是希望宸考虑一下这个举动是否对我们有利,没有质疑宸决定的意思。”希染垂下眸子,柔声道。

“我并没有打算帮她。”万俟宸淡淡道,“司姩是聪明到来找我,她的x子却太单纯,喜怒易形于se。要我帮她查司府的事情,也只是一时受到打击,心绪激愤,时间久了适应了这里,也就不会再有那么激烈的情绪。所以这点我并不担心。但是希染你也能看出来,她拥有这样的美貌和天资,日后必定出落得倾国倾城,听音阁可没有这样的nv人。我们若是能利用这点,大有裨益,往后……能助我得天下也不一定。留她避风头,就当是提前付了薪罢?”

他顿了顿,玩世不恭的面容逐渐露出几分难以察觉的冷冽,“再者我也未作任何保证,如果她对我们不利,我不亏不欠,随时可以处理掉。当下彩殿国朝廷内人人噤若寒蝉,其他三大府得意之余也不敢造次,皇帝多病,这几日又宣了休早朝。太子尚年幼,此刻灭了司府并不明智,一时助不得他收权。这个发展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但又正合我意。如今何止臣心动荡,司将军是开国功臣,现时几位将领可都是在他手下一手带出来的。以我的能力不需要用到司府小nv儿作为把柄,但是玩玩而已,何乐而不为,又何必当真?”

希染本以为是他恻隐心起,没想到他还是如此冷静透彻。她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慰藉之余又有些痛惜:“宸果然还是最心如明镜的人。是不似当年了,我反而倒有些担心。”

万俟宸嗤笑一声,并没有领会到她话里的意味:“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

好像坠入了一口黑井里。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司姩努力睁大眼睛想认清自己所处何地,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她动了动脚想迈几步,才见着几缕惨白的光和大片黯淡得仿佛就萦绕周身的乌云。旁边是黑到压抑的走廊,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原地转了一圈,才意识到是在司府。浓重的血腥味完全遮盖住了她的嗅觉。不远处还有人群b近,虽看不清面庞,她仍心觉应是认识的,但难掩心下一片兵荒马乱,还未0清楚状况。

那些幻影突然疾速扑向她!

司姩惊慌失措,急急往后退,突然在那些幻影中辨别出一张面孔来——是爹爹!可那张面孔分明血r0u模糊,试图扯出一个笑来,更加可怖。她企图竭力喊出声,但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心如擂鼓,血腥味随着劲风还在不停地往鼻息里灌。

要窒息了……

“司姩!”

耳边一喝使她猛地睁开了眼。她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气,目光仍是迷茫。

“做噩梦了?”是万俟宸一手执了冰冷的手巾坐在床边轻柔地为她擦去额前汗珠,难以置信的认真,另一只手……正被她紧紧攥着。

额前传来的凉感十分舒服,使她慢慢地从恐怖梦境中回味过来,刚出的一身汗也下去不少,g爽和意识一点点回归。她呆呆地凝视了他一刻,不自然地下意识松了手往回一ch0u。万俟宸眸光闪了闪,为她擦汗的手也停了下来,将手巾往床边木架的盆里一丢,便起身走了。不一会儿希染就进门,问她睡得可好,她才知道她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顿时清醒了几分。醒来的那一幕也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阿森呢?”司姩盥洗完毕问道。

“就在门外。”希染在梳妆台前为她挑了件碧石银步摇,轻手嵌进发里,“他也是刚醒没多久,毕竟年纪太小,看见你梦魇不断睡得极不安稳被吓坏了,急慌慌地就进了宸的屋子喊救命。刚刚我已经让他回房梳洗,他不愿意走,执意要等到亲眼看见你才罢休。”

是阿森叫万俟宸来的?原来刚才不是幻觉。

可是万俟宸是那样一呼即来的人么?难道不是希望她真的si在梦里才好,少了个累赘么?看来不管怎么样在他眼里她总归是有些价值的吧?还值得他亲自来看一眼,总归不是毫无用处的人!看来只要时机得当,再求他帮忙应该不是难事。她渐渐有些沾沾自喜起来。

希染刚替她描好眉,她便婉拒了浓妆yan抹,只是抿了抿胭脂纸,希染刚走出门她便急急地出去见阿森。

阿森在门边绞着手指,见到她神se如常,着急得几乎没有焦点的瞳孔才稍稍镇静下来,“姐姐,你感觉舒服些了么?我、我刚才很担心。”

“我没事了,阿森。不用担心我。”司姩微笑着00他的脑袋,“把你吓坏了。”

“姐姐没事了就好,那我回房了。”阿森好像还在担心别的事情,有些急迫。

她觉得奇怪,拉住了他:“发生什么事了吗阿森?怎么这么着急回房。”

阿森yu言又止,终是目光躲闪着开口道:“万俟宸他让我去做这里花魁醉歌的侍从,清早便让我快些打理g净去服侍了,说要是耽误了时辰,就、就杀了我。”

司姩惊诧。

他真的是个魔鬼罢?!居然恶劣到威胁一个十岁的孩子!她以自身做交易换来栖身之地也就算了,怎么能让阿森去做花魁的小侍从?

她又心疼又无可奈何,可如今人在屋檐下,她不得不低头!她捧起阿森的脸,认真地望进他的眼里:“我不会容他杀阿森,除非他先杀了我。不要害怕,现在一切都是暂时,我一定会说服他帮我们!你在醉歌身边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小心些。”

“嗯,姐姐,我知道。”阿森眸子亮了亮,露出纯净的笑容来。

待阿森走后,她便朝万俟宸的屋子走去,履行贴身侍nv的职责。她没有敲门便推开了房门,心想他应该是醒了很久了,堂而皇之地就往里走,却万万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万俟宸撑着肘侧卧在床榻上的景象,上半身完全ch11u0,完美的肌r0u线条尽显无余。另一只手上拿了书,但明显无心,只是慵懒地将书撑开遮在半边脸上用来避光。玉冠半散不落地歪在如墨的发上,冬日的yan光漏了几缕在床榻,映得他仿佛整个人都镀了层淡金se光辉。

司姩面颊火似地烧了起来。

不知到底是醒着还是真睡了?他这样j猾的人,装睡她也不会觉得意外。怎么那本该si的书刚好挡住他的眼睛!她悄无声息地凑近他,企图从凸起的书脊缝里看出蛛丝马迹,但是什么也看不到。呼x1也是平稳的。难道真是睡着了?

那她岂不是可以逃过一劫?毕竟,男子的衣服该怎么穿她也不知道,衣带怎么系更是一无所知,要是还像昨天早上给他更衣沐浴那样,她只怕是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想着她的视线不由往下挪了挪,注意到他x腹上几道已经变淡的疤痕,形状凶残。她有些愣神。

他这样逍遥倜傥的皇子,应是自小养尊处优罢,怎么会有这些伤痕?如若不是他的皮肤白皙,根本透明到看不出。她几乎要伸手去00看是不是真的。

谁知她手还没碰到,便忽地被榻上的人用力擒住了手腕。书顺带着滑落到了地上,陡然露出一双狡黠如狐狸的笑眼定定地望着她,薄唇翕动:“司姩既然这么主动,该不会是ai上我了吧?”

他果然一直醒着!

“我什么时候……?”她一惊,手再用力也ch0u不出来,只能恨恨地睇着他,掷地有声:“你做梦!自作多情,我ai上谁都不会ai上你!”

万俟宸盯着她气得鼓鼓的脸颊,红扑扑似樱桃般可口诱惑,实在是太单纯的愤怒,每次成功挑起她的情绪都让他十分开心。他恶意得逞地哈哈大笑,手一松放开了她,“很好!很好!ai上我可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她赶忙直起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忍不住抚了抚刚刚被他捉住的手腕,警惕地瞪着他。他忽略她的目光,利落地翻身下床站定,玉冠彻底掉落,乌黑长发直直地散下来,两臂豪气地往两边一伸,闭了眼道:“更衣。”

她咬牙切齿地拿了件高木架上的里衣,y着头皮上前。

深居简出的日子过了一月有余,已经进入深冬。天气冷得不像话,官兵搜捕司家小nv儿的动作也仿佛随之冰冻,渐渐没了消息。大概是觉得一个不过刚过豆蔻年华的nv孩子,无依无靠,起不了什么风浪,说不定早就si在了皇城的哪个角落里。陛下好像对她也没有斩草除根的决绝杀意,风头下去后司姩才稍稍舒了口气,但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在听音阁的这段日子里,她发现原来自己不会的东西太多太多。如果当初选择亡命天涯,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罢?她不会绾发,不会洗衣,不会摆弄首饰,不会nv红,不会热酒,端倒茶水诸事能做得乱七八糟。亏得希染有日日教她如何描眉上妆和穿戴衣裙,总算是能把自己收拾出个样子来,不至于太过狼狈。饭菜也是烧好了送来给她吃,真的像把她当妹妹一样疼ai。

说是万俟宸的贴身侍nv,她第一次为万俟宸穿衣也是一塌糊涂,里衣皱皱巴巴,束带更是不知怎么的绕着打了个si结。幸好他鲜少轮得到她去照顾,毕竟几乎每晚都有形形sese的nv人出入他的房间,与她的房间只有一木壁之隔,隔音实在是不佳,她每晚都胆战心惊地听见nv人惨烈的嚎叫声,差点把自己闷si在被子里也没能阻隔声声传耳。只是在黑暗中无数次想起那只强力果决的手来,瑟瑟发抖。

有的晚上他也会让希染多送些饭菜到她房里,和她单独用餐,与她谈谈诗词歌赋,谈谈城中日月,谈谈蝉鸣后的初雪,却绝口不提彩殿国朝廷的现状,也不提帮不帮她,就连不再捕杀她的消息也是她自己从听音阁丫头们嘴里打听来的。她完全0不透他的心思,又不敢惹怒他,毕竟传闻中的万俟宸极其危险,危险得如一只蛰伏的兽。

奇怪的是,他也没有进一步的举动,真的只是共餐而已,有时聊得尽兴直到夜深,他也只是礼貌地跟她道别回到自己的房里。俨然一副君子模样。以至她有时会有还生活在司府里的幻觉,完全不像个贴身侍nv,几乎舒坦到要忘记不久之前自己被满门抄斩的事情。于是她时刻提醒自己在这里的缘由,时刻强迫自己想起那个可怕的梦,司府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若是司姩真的希望留下来,指望殿下帮你,不只图一时安稳,可能盼着他缺,盼着他倒是对你做些什么才是好事呢。你今后待的时间长了便会知道,如果是他的nv人,他不会只是袖手旁观。”希染的话如鬼魅般开始在她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响起。

难道是她太没魅力?她盯着铜镜里百般聊赖在傍晚jg心打扮了的自己看了几眼,突然发觉这个想法是多么的荒唐!

门外传来些许动静,司姩起了身还没走到门口,便见希染推门进来。身后几个丫头鱼贯而入,端着se香味俱全的菜盘一一放在桌上,必有的一翠玉执壶稳当地嵌放在阔身温酒器中。她笑盈盈地对司姩道:“宸交代了今晚来这里用餐,饭菜我都已经烧好就先端来,应该不会太久。”

“谢谢姐姐,”司姩赶忙走向希染,拉着她的袖子轻轻摇晃,这段时间她们俩的关系已经很是亲近,“姐姐又做了这么多菜,不如留下一起吃吧?其实每次我都吃得很少,这么多好吃的菜,怪浪费的。”

她不禁失笑,暗暗吃惊眼前这个少nv真的是纯粹到极致,只好开口道:“这是殿下的意思。”

“哦。”少nv这才嘟着嘴不情愿地放了她的袖子,罢休了。眼里还是掩不住的失望。

丫头们都已经退了出去在门口候着,她又说道:“我已经吃过了,司姩不用担心,浪费就浪费了,你觉得好吃就好。你等一等罢,殿下一会就来。”说完她便和司姩道别,带上了门。

司姩坐在方桌旁对着一桌美味佳肴发呆,看盘碟中向上蹿升的热气慢慢越来越低,她害怕自己的初衷也会像这些热气一般,在这萧瑟的冬日里逐渐变得毫无生机,凉如雪水。

还没等热气散尽,万俟宸就来了。

他的脚步沉稳而厚重,是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笃定,非常容易辨认。司姩听到声音便站起身去开门,万俟宸刚好走到门口。他着了一身纹有赤龙祥云暗纹的玄se缎袍,见了司姩只是薄唇一g,便大步而优雅地落座于正对着房门的位置,就坐在她的旁边。司姩合上门也走过去,拿起温酒皿里的酒壶悠悠地往琉璃盏里斟酒。

万俟宸仰在宽敞的木椅上,一手虚拢着拳头搭上桌,见她斟酒时熟练的模样不由0了0下巴道:“做我的贴身侍nv别的一样没学会,倒是斟酒终于不晃荡着惹得满桌遭殃了。”

怎么明明是表扬的话到他嘴里就这么不中听了呢?司姩气得重手放下酒壶,坐了下来,又不敢发作,只是快速地瞪了他一眼,嘟囔着哼了一声,便拿起筷子去夹菜。

万俟宸忍俊不禁,尝了几口菜后拿起酒盏凑到唇边,刚准备张嘴却皱了皱眉。他看了司姩一眼,只是停顿了一瞬,便大口喝了下去。待饮尽后他放下酒盏,不动声se地问道:“司姩以前喝过酒?”

司姩胃口本来就不大,没吃几口便饱了。她放下碗和筷子,奇怪怎么从相谈诗词音律变成了谈酒,但她当然不敢反问抑或忤逆他,便答道:“没有喝过真正的酒,爹爹不让喝。”但是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有如春的笑意爬上她的面颊,“不过有喝过桃花酿,是爹爹有一年看庭院里桃花开得特别美yan,差人摘了些亲自做了酒。”

她说着动了动鼻子,好像现在还能闻见那酒香似的,陶醉其中,“实在是太香了,但我怎么央求也不给喝,反正爹爹一向很疼我,我就趁爹爹不在府中的时候偷偷溜进他房里倒了一嘴,结果、结果……”几乎脱口而出的后续让她惊觉怎么跟他说了这么丢人的事,她抿了抿唇,闭口不言了。

他眯了眯眼,心里一阵阵邪火上涌。

这个nv人真的是……是真的么?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方才那天真无邪的笑容有多么g人心弦,也不知道那水灵灵的红唇、害羞的小nv儿情态,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多大的诱惑……她的一颦一笑,嗔怒委屈,都生动鲜活得简直让人惊叹。万俟宸凝望着她,任邪火烧向全身,眼神变得愈加迷离,愈加危险莫测。

“万俟、万俟宸,你怎么了?”她也感受到了他燃烧得愈来愈烈的视线,抬眼看他才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他的额上凝着难耐的汗珠,清俊的脸少见地透着红,却使得妖媚的味道更甚,只是盯着她的样子仿佛一只野兽虎视眈眈他的猎物,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胆怯和直觉使她立马就想逃跑。可刚站起来,就被他握住手腕一把拉近了怀里,跌坐在他的腿上。

她惊呼一声,挣扎着推了他两下,发现他的身子滚烫得吓人,顿时吓得一颤。

“既然做了就应该知道结果。你躲什么?”然而他毫不费力地用只掌并住了她的双手,发红的眼睛竟是带着笑意,声音喑哑:“说,结果什么?”

司姩怔住,乌黑发亮的眸子带着满满的疑惑凝着眼前的万俟宸,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都盖过呼x1声。她不知道他话里有什么深意,也没听懂他在问什么,只隐约觉得他们说得好像不是同一件事情。

但还没来得及等她回答,他就不由分说地吻上了她。强y霸道得不容抗拒,纠缠着好若要直直钻进她的灵魂里。缠绵火热的吻带着浓浓的酒气,使她浑身力气都被一分分ch0ug,也醉了似的,没有拒绝。她试图用软手去攀住他,滚热的气息随之迅疾地传到了她身上,肆意燃烧起来。他松开她双手去环她的腰,有力地一提,抱着她压在身后的床榻上。室内旖旎的氛围迅速攀升,只听得见彼此的喘息。

“如果是他的nv人,他不会只是袖手旁观。”

完全失去理智之前这句话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她闭上眼,生涩地去回应他,没有注意到这让万俟宸的眸子在灼烧中生出了几分寒意。

吻星星点点地往下挪去……

……

是夜。

桌上的残羹冷炙已经被收拾得gg净净,屋内徒留几根红烛,明明灭灭地映着红木榻上因为极度疼痛和疲惫而睡去的娇软身躯。他的唇温柔地擦过她绵软的耳垂,又在她光洁的背上印下一个吻,后轻轻地将手从身旁可人儿的腰下ch0u出。这动作惹得她嘤咛了一声。但好在并没有惊醒她,毕竟这一晚……

他缓缓起身,瞥见床单上那一抹妖冶的落红,心头猛地一跳,意识到他昨晚的蛮力和粗暴。他不禁蹙眉,又回头去看她。泛h的烛光摇曳在她瘦削的脸上,濡sh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好似还有泪珠要滚落下来,实在惹人心疼。他动作轻柔地给她盖好被子,起身随手披了件衣裳,走了出去。

“咣!——”

门被夹带着巨大愤怒的力道拍开,让一直在房内等他的希染都是心内一惊。

她静静地看着他,不露声se地去关上门,复又倒了杯凉水放在方桌上,推给怒气冲冲坐在桌旁的万俟宸。

万俟宸仰头饮尽那杯凉水,啪地一声将杯盏重重拍在桌上,沉声道:“查清楚今晚上菜上酒的都有哪些人,都是谁的丫头。”

她一愣,惊诧地问道:“菜有问题?还是酒里?”

“酒。”

“怎么会?菜和酒都是我准备的,从备好到端上来的时间并没有耽搁太久。”希染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努力回想着傍晚的情景,明显她没有注意到什么端倪,“我还以为宸今晚本来就有此安排,不会是司姩她自己……?”

“不是她。”他答得极其肯定,让她有几分讶异他对司姩的信任,又有几分失落。他又开口道:“我在药效发作前试探过她。加上她后来的反应让我肯定,她做不出。”

她了然道:“好,我明日便去查这件事。”

“尽快。”万俟宸狠厉的眼神似要把方桌都要劈开来,杯盏都快被他徒手捏碎,“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给我下药!”

希染眼里的悲伤一闪而过,转而淡笑道:“上次见到宸这样发怒的时候都不知是多少年前了。还是司姩这样活得鲜明的nv子,才能带出这样有生气的宸来。”

他沉默不语。?

好温暖、好踏实的床榻。很久很久没有这样一夜安眠过了。

司姩满足地g起嘴角,意识还未清醒,根本不愿睁开眼睛,只是迷迷糊糊地往温热处又蹭又钻,那温暖也顺之环住她。但是还没动两下,浑身袭来的酸痛就让她嘶了一声,疼得她都要哭出来,才b得她缓缓睁开了眼。

稍稍抬首,只见万俟宸放大的面庞近在眼前,一脸邪恶地睨着她。她紧紧蹙眉,又低头看看自己,原来雪白的0露皮肤上深深浅浅的红紫一片,怪不得痛得连胳膊都抬不起。不但如此,她此刻还像个松鼠,整个人都团在他ch11u0的身躯上。

昨晚发生过的一切一下子冲进她的回忆里。她蓦地像握了烫手山芋一般离开万俟宸的怀抱,再也顾不上什么酸痛,翻身往靠墙一侧的被子下一滑,蒙住自己,从鼻尖一直红到了耳根。万俟宸含着忍不住的笑意麻利地掀开被子压上她,低首就是一个深吻,含混不清地呢喃:“司姩真是……好甜……”

她唔唔地出不了声,只用手几乎无力地抵住他。

他许久才肯放开呼x1不顺的她,看着她如小鹿般无辜水灵的眼眸笑道:“昨夜也不见你矜持,怎么今日知道害羞了?”

昨夜?

昨夜她……一想起她的脸就红透了。

和她想象中应有的初次t验完全不同,他的凶猛异常让她痛得连声都发不出,卡在喉咙里的痛呼偏偏还都被他尽数吞了下去。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云端不断被抛上又摔下的恍惚感和快意逐渐拢过来,让她不可自制地喊出声,但听在自己的耳朵里也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就是现在想起来,也能教她羞愧yi。

好在他也并没有想要她回答,只淡笑一声便很快就放过了她,下床开始自顾穿衣。但是毕竟被服侍惯了,动作没有那么行云流水,只胡乱按路数裹上又皱着眉头使劲拽了拽,又坐在床边穿靴。她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一点点钻出来,他套上一只靴后突然想起什么,微微转身凝视她还泛着红晕的娇俏脸庞,伸出指头抬起她小巧的下巴,笑意更甚:“让希染给你打扮打扮,晚上带你出去玩。”

她愣了半晌,乖巧地点头:“好。”

他心情大好,套好另一只靴子,满意地起身准备离去。

“万俟宸!”司姩哗地一声彻底坐起身来。

万俟宸闻声停住快碰上门把的手,侧身回首。

她看着他迎着光的剑眉星目,咬了咬唇,细弱蚊声地问:“宸。司、司府的事,你会帮我了么?”

万俟宸的俊颜仿佛刹那冻结,只见他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转回身,一句句把她打跌谷底:“司姩恐怕是忘了。你和我——不拖不欠。”说完便决绝地走了出去。门啪地一声带上,惊得司姩浑身一哆嗦。

她惶然怔住。

好像昨晚与她抵si消磨的不是他,刚清醒时见到的温柔缱绻也不是他,只有此时此刻,冷漠决断得能令温水都冰冻三尺的人,才是真正的万俟宸。

她满脸的血se尽失,唇se灰白得都要被她咬碎了。

不拖不欠……不拖不欠……

她怎么会傻到这种地步!?明明、明明第一日就说清楚了的!

是她自己糊涂如斯。

如果是他的nv人,他可能确实不会袖手旁观。但是她能一样么?

她自是不同的。听音阁里其他nv子或是自愿的从了这一行,或是他亲自挑来的,或是他乐意搭救。惟她,是自己找上门来求他收留。也是她在第一日就亲口承诺把自己交给他。怪不得别人。

自然……自然是不拖不欠的。

可是她还能怎么办?爹爹为什么要留下她谋生路?b起如今的她,难道不是早早就痛快地si去更好么?

爹爹要是在的话,就算不忍心怪她,也会对她失望吧?就这一件事,她都做得满盘皆输!

她蜷缩起身子,泪水夺眶而出,满腹委屈和俱意一齐迸发,脑袋埋在膝间闷声痛哭起来。时间久了,因为哭得太使劲以至于意识都有些发懵。直到希染拿了新衣裳进屋,她才ch0uch0u搭搭地止住哭声。只是还埋着头。

希染纳闷她怎么哭得如此伤心,方才看宸出门神se并无大不妥,看她全身痕迹以为她是因为疼得哭,便在床边坐下安慰道:“妹妹,第一次都是疼的,过去了就好了,加之昨晚是有些特殊,难免疼得厉害些。我这拿了阁内常备的药膏,待会儿擦一些就不疼了。宸和我说了晚上要带你出去,还没有谁享过这个待遇呢,今日可是上元节。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要肿了,没法上妆了。快起来沐浴更衣,我替你打扮得美美的。”

身上的疼痛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所以她并没有把希染的话放在心上。当希染说到晚上要出去的事,她才茫茫然地想,她今天明显是惹怒了万俟宸,带她出去玩的话还作数么?他临走前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怕不是要把她带出去丢进护城河里吧?

司姩机械地下了床去沐浴更衣,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

近傍晚时分,没想到万俟宸真的来找她。他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也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似的,面上一点怒气也没有,站在后面望着铜镜里正在绾发的司姩,还做出几个鬼脸来逗她。司姩见到他却是气不打一处来,没有好脸se。

万俟宸使了个眼se,希染便会意地将梳子递给了他,离开了房间。

“你把希染姐姐支开,谁给我打扮?”司姩没好气地问道。

“我呀。”他嬉皮笑脸地走到她的身后,撩起她三千青丝,轻柔无b地梳理着,修长的巧手极其熟练地上下捣弄,优雅地用步摇一别,b希染绾得还要好看。

她目瞪口呆地看向镜里,完全不敢置信。万俟宸露出一丝得意的神se,还没等她说什么便把步摇和头饰复又都摘了下来,柔顺的乌发霎时瀑布般散下来。

“你g什么!”她刚要转头就被他双手定住。

他贴近她耳鬓,热热的气息挠得她耳朵发痒,悄声说道:“司姩还是披着头发的好看。”接着便扯过架上的披风给她披上,“走吧。”

他一路挽着她的手下了木楼,司姩怎么挣脱也敌不过他的力气,只能任由他牵着光明正大地在二楼兜了一圈,在靠厢房的斜木楼梯下了一楼,又故意似地悠然径直穿过揽客的莺燕们,才出了阁。这惹来无数好奇和打量的目光,其中几束明显不善,司姩顿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走出听音阁一段距离司姩都一直低着头刻意疏远,发觉他握得没有那么用力了,便连忙把手ch0u了出来。万俟宸神se顿时暗沉了几分,状似不经意地侧目瞥了她一眼。她有所察觉,嘟着嘴跟上几步和他并肩走在一起,还是没主动去牵他。他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肢往身上一贴,b问她:“生气?”

她抬头看他一眼,撇了撇嘴道:“谁敢生殿下的气。”

殿下?他挑了挑眉,继而调笑道:“你昨夜里可不是这么喊我的。”

怎么又提起昨夜!她的脸很快红成个大苹果。她清晰地记得在高峰处被他勒令睁开眼睛,唤他几遍“宸”才肯放过她。

“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假装平静地移开目光。

“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他笑得开怀,“有什么好害羞的?你身上还有哪处我没疼ai过么?”

这个男人真是恬不知羞!这可是在皇城街道上!

“你不如把你刚刚说的昭告彩銮城罢,陛下听了必定派御林军来追杀我,到时一起被乱剑刺si,你才是做鬼也风流。”她小脸一扬,毫不示弱地反击。稚neng而娇媚的赌气在他的眼里完全是另一番风景。他竟没再反驳,只是噙着笑轻搂着她的腰肢走入熙攘的人群中。周围的人很快开始多了起来,家家户户都出门逛这一年一度的灯游会。街上众人来来往往,不远处连成一片的彩se灯笼悬在空中,亮丽得晃人眼目,青石长街上挤满了人,热闹非凡。她很久没出门,又恰逢这样热闹的节日,被杂耍和猜灯谜x1引得挪不开眼。

他的目光停在她充满憧憬、好奇而又战战兢兢的面容上,哑然失笑,眼睛都眯成了狐狸样。

司大将军怎么会养出这样纯真澄澈的小nv儿来?她的喜怒哀乐无一不彰显无疑,不知何为不露声se,不知何为伪善作假,这隆冬时节万物的暗淡无光好像也能因她的情绪而染上些盎然来。

她真的是不同的。

因为人实在太多,他们在长街上走得分外慢,从听音阁走到人稍微稀疏些的地方就走了有近两个时辰。她其实想驻足去看路过的那个即时彩画表演,但是万俟宸好像一直没有停步的意思,只是顺势一直往前走。他们逐渐穿过人群,他引着她往近皇g0ng的方向走,不远处就是护城河。往常幽暗的护城河今夜格外璀璨,无数个孔明灯漂浮、移动着,星星点点的光倒影在河面,和缓缓向下游挪动的花灯相映成趣。

“在乱想些什么?”万俟宸敏感地发觉她越往护城河走越迈不动步子,甚至不自觉紧紧地拽住了他的衣袍,但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停的意思。

她一窘,不禁越攥越紧,g脆说出心内所想:“我在想你会不会把我丢进护城河里去。”

他哂然一笑,说着已经领她到了护城河边的石阶下。他放过她的腰肢并拉她坐下,眉眼一动,转头问道:“你很怕我?”

她见他好像真的没这个打算,心才稍稍放在了肚子里,迎上他的目光,细眉一横说道:“当然,你为刀俎,我为鱼r0u。不知什么时候惹你不高兴,你就能把我扫地出阁。”

他对她真实的回答猝不及防,笑了两声,而后正se望向她道:“如果你能做到不怕我,我就保证你不会被扫地出阁。能做到么?”

这么简单?她喜不自胜。她想要的自然不只是被扫地出阁这么基本,但是如今这回报对她来说已是十分优渥,其他的,她可以自己想办法。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那我现在就不怕。”

“我不是说现在。”他含着一抹笑意凝望着她,神se突然难得的凝重,说出的话语让她有些惶惑不安:“等你见到最让人惧怕的万俟宸,还能做到不怕,便算你达到了条件。”

她回嘴道:“那到时不还是你说了算?”

“你做不到?”他根本不接她的话,不屑地挑衅道。

“怎么可能,我一定能做到!”她果决地打断他,言语里是满满的自信,神采飞扬。

他怔了一下,但转瞬即逝。好似完全不把她的回答当一回事,单手往身后一撑,另一只手从身旁拿了一只莲花灯给她,“喜欢么?”

司姩面se一喜,才发现光顾着和他斗嘴,没有发现身旁宽阔的石阶两侧都摆满了莲花灯,明灭的烛光在层层花瓣中燃得正盛,水红的莲花映成通t发亮的亮桔se,撑起的丝网都染上了金边,美得让她ai不忍释。她小心接过,欣喜得眼睛都弯成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今年上元节的圆月被薄云遮蔽,时隐时现中还带着朦胧,让特地来护城河边观月的城民们大失所望,纷纷散去。万俟宸本来也有顺便带她来赏月的意思,然而此时她面上这一轮溢遮光彩的弯月倒更让人心悦。

“你什么时候?”她的惊喜溢于言表,不敢置信地看看花灯又看看平静的湖面,之前人群点的花灯都已经顺流而去,只剩下点点波光:“我可以么?”

他的目光变得意味不明,语气却是柔和:“都是给你的,去放吧。”

她还是犹豫了一会才站起来,踮着脚又下了一个台阶,执了花灯蹲坐在河边,轻手轻脚地将花灯一个个放入河中,看莲花灯飘荡在水面上,没多久就连成了一片,耀眼烛火慢悠悠地晃了满眼,显得河水也不那么清冷起来。

上元节这样喜庆的节日,人头攒动,往日在司府是断不可出门的,更枉提赏夜景放花灯。她看着那一片发了一会儿呆,面前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又往河中补了一盏花灯:“你漏了一只。”

她回过神来,想站起来却起身一半才发现腿脚都酸得要命,一个不稳就要向河里歪去。好在万俟宸反应极快,大手一捞,迫得她面向他站稳且紧贴了他。

河岸的风徐徐而过,吹起他如墨的发和她的薄丝裙裾,他凝望着她的眼睛里仿若星河倒灌,满河的莲花灯照出他面上从未见过的万分柔情,似要拧出水来,身后细长繁密的柳条随风飘扬,薄云散去,月圆当空,万千孔明灯冉冉上升。司姩心中一跳,一瞬间以为是幻觉。

他微微一笑,抵上她的额头,唇在她的面颊上缓缓蹭过,搅得她心里都痒痒的,却似定住了一般动不得。

“姩儿的第一次。对不起。”

他贴着她的唇边开口,微小的震动却惹得她突然想哭。但是他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温柔的吻接着就贴了上来,几乎要融化她。

方才放花灯时她还没想好许哪个愿望,可现下她发现自己的愿望离谱得可怕——她竟有那么一丝希冀,是希望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瑞雪兆丰年。

彩銮城城民们都喜气洋洋地在议论今年定有好收成,因着上元节夜里雪下得格外大,积了厚厚一层,人踩上去都有咯吱咯吱声。街道的积雪一大清早就被城民们清扫到两旁。冷淡的日光洒在石阶上,衬着白雪堆闪烁着冰晶的光华。

屋里燃了暖炉,甚是暖和,却时不时传来难受的sheny1n和偶尔的咳嗽声。

“希染姐姐,我不想喝。苦。”药碗还没拿近她便闻到散了满屋子的药味,动也不动,只是平躺着,微眯着眼睛微弱地反抗。

床前那庞大的身影却端着药碗离她越来越近,丝毫不领会她的拒绝,带着邪笑道:“那我来喂你。”胳膊便从她的身下伸到她的肩头,加重力道一拎一提就让她靠坐了在床头。

一口药汁入口,真的不由分说地扣住她,撬开她的唇舌,渡入她肺腑。

“唔……”司姩低y一声,浑身软趴趴的一点力气也无,只能任由摆弄。

同样是酸苦的药汁,万俟宸倒是面不改se,眉头都没皱一下,末了还意犹未尽地逗弄起她来,直到她气喘吁吁地试图推开:“你、你……我要是传染给你怎么办?”

“传染给我你就好了,不是件好事?”他打趣道,稳稳放下药碗,面上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这是什么道理?传染给他她就好了?司姩烧得脑袋糊涂,也没有jg力多想,迷茫地看了他一眼,又躺回被子里。

昨晚鹅毛大雪在两人回来的路上便飘洒而至,她惊喜交加,只可惜一只手被万俟宸十指紧扣地牵着,她只能用另一只来接不时即化的雪花,距听音阁只有几步之遥,她悄悄拖慢了脚步想多驻留一会。万俟宸似是窥出她的想法,居然大发慈悲地领了她去后院赏了好久的雪,直到地面上积了薄薄一层才决定回阁。可是不承想半夜里就着了魔似的,全身都滚烫地烧了起来,折腾了一晚上也没退下去。

说起来,和他一起躲在屋檐下看白雪簌簌下落,真是让人难忘的t验。天地间静谧无声得宛若仙境,仿佛世上都只余他们二人。虽然无话,却好像恍然间千言万语都融在雪中。

她大概是真的烧得神志不清了吧,竟开始胡思乱想。她摇摇头。

然而她刚准备侧过身子,衾被就被迅速地掀了开来,一具冰凉的身子挤进被窝贴了上她,惹得她侧目一声惊呼:“你g嘛?”

万俟宸一把将她搂入怀里,发亮的眸子对上她的,鼻息凉凉地喷上她的额头:“睡觉。”

“你不是有自己的房间?我都生病了,万俟宸你……”她不明白他又在想哪门子歪主意,扭动着要挣脱,额上都有了些虚汗。

“别动。”腰上那只手又紧了紧,他却已是闭上眼睛假寐了。

她本来就虚弱无力,见他真的无意进一步动作,也就暂且无可奈何地罢休。不过他的t温对于此刻像被铁烙过的她来说简直是沙漠里一汪清泉,不断缓解着她浑身的燥热,舒服至极。于是迷迷糊糊间,她同样就势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h昏,屋内暗沉沉的,尚未掌灯。她的发热已经完全退了下去,也不再觉得难受,一夜的煎熬好像只是做了场噩梦,徒有桌上空荡荡的药碗证明那样痛苦的辗转反侧的确存在过。

她稍微动了动,发现自己还在万俟宸的怀里。

他怎么睡得b她还久?她费力企图挪开他的手臂,却刚触到就被烫得一下子缩回了手,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去观察他。

“……万俟宸?”

他的脸没有一点血se,0上去居然也是烫手。司姩喊了几声都不应,蓦然想起希染说过他睡眠一向极浅,轻微响动便会醒来。怎么会这样?

不会真把他传染了吧?

她吓得ch0u回手,急忙下了床就要去叫人,可脚还没着地,手腕就被轻轻拉住。

“你去哪。”他眼睛半睁半眯,声音低沉而嘶哑。

“我、我去喊人来。”司姩敷上手腕握住他的手,话语里不自觉地带了哭腔:“宸,你好像在发烧。”

“不用。我只要你在这。”他说着轻手一拽,她不忍心再和他挣扎较劲,顺势被扯得趴在他的x膛。他合了双臂抱住她,呼x1又开始平稳起来。

她不禁放柔声音:“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大夫,而且一点都不会照顾人。我去找希染姐姐,好不好?”

“她来了也没用,她也不是大夫。”万俟宸拒绝,埋在她脖颈里闷声道:“我没事,我自己的身t我最清楚。我睡一会就好了,一向是这样。不要叫人,姩儿陪我睡一会,我很快就好了。”

“好,好。”司姩动也不敢动,只得由着他拥着,心下一片懊恼。

他的唇白到几乎透明,无意识地将她越拥越紧,微微抖动的身t好像在是在怕冷,她不知如何是好,索x脱了衣裳复又shang抱住他给他舒缓。

这样的万俟宸她还是第一次见。孩子气地坚持她留下也不要看大夫,此时却虚弱得像个受了伤的小兽静静地侧躺在她身旁,艰难地呼x1着。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觉得坊间流传的那个绝情残忍的万俟宸名不副实。除却他对帮她查司府的事情闭口不谈,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她见过他许多面,好像每一面与传说中恶魔般的冷血残酷都不搭边。

眼前这个人,更是与常人无异啊。

她抿了抿唇,待他又熟睡过去,才敢ch0u身离开。

他是真的一点也不当回事,大胆地给她喂了药又病成这样,想起来大概都是他自作自受。可她偏偏气他不起来,反倒有愧疚在心内作祟,又是去打了冷水打sh巾帕给他降温,备了温水在房里时不时润润他的唇,又是放了开水在浴房怕他突然醒来难受要去沐浴,又是盛了米汤拼尽力气扶他起来慢慢喂送,又是找希染要了药方亲自去厨房煎药,差点把屋顶都烧黑大半圈,还碎了一个煎药壶。几天内忙上忙下全部都是她亲力亲为,谁来帮忙和探望都坚决闭门不见,终于顺利地让他退了烧。虽然还是嗜睡,但睡梦中终于不再有难捱的呢喃。

忙乱和疲惫之中,她的手脚倒也利索了起来。从未照顾过人的她已能为万俟宸按部就班地打点一切。

万俟宸睁开眼睛时,司姩正握着他搭在床边的手,累得倚在床柱上小憩。他一有动静她便醒了,下意识地去探他的额头,却不期然地对上他深邃的瞳孔:“呃,你醒了?有没有感觉舒服些?”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弓着手指抵了抵额头,敏捷地坐起身:“我睡了多久?”

“三天。”果然又是一个气定神闲的七殿下,看样子是已经完全康复了。她见他心情不错,服侍他盥洗后顺便赶紧挤到他面前趁机邀功:“殿下,小nv子侍奉得怎么样?讨个奖励不过分吧?”

他挑眉,弯起的那一抹邪恶的笑容让司姩后悔得往后躲了躲,结巴起来:“也、也可以之后再议,你、你先去沐浴。”

他却动作敏捷地一下床就轻而易举将她整个横抱在怀里,不管不顾她的抗议,大步迈开:“一起洗。”

“一起怎么洗?宸,宸,放开我……唔……”

怎么洗?

当然是陪他一夕欢愉。

“司姩,跳支舞,我就帮你报仇。”万俟宸一手枕在脑后,躺在床榻上把玩着她尚未g透的发,在指尖绕来绕去,漫不经心地道。

司姩本软塌塌地乖乖伏在他的x膛上,心下一惊,立马坐了起来,对上他的眼神一紧张总是理不顺话头:“我、我只是想知道事实真相。”

“哦?没想到姩儿真的是慈悲心肠。这怎么行?”他眸光一闪,抬手去捏住她的下巴,坏笑道:“我发现姩儿一见到我话就说不利索呢,是因为撒谎么?”

“我没有!”司姩急急争辩,心却跳个不停,怎么都压不下来。

怎么可能会不想报仇?查探来龙去脉怎么够抵司府的人命?血海深仇自始至终就扎根于她的心底,只是她对万俟宸的期望实在过低,帮她刺探消息都已经是奢望,怎么敢说报仇的事情?她想也不敢想,所以才在入阁时以调查为由苦苦哀求。她已经义无反顾地在听音阁献出了所有,包括身t……当然不会在乎拼了这条命,甚至去与谋害司府的y险小人同归于尽。可是现在他主动说要帮她!这会不会是他的圈套?

可是她只能信他。

她只有他。

“那就算了。我不为难你。”万俟宸手一撤,懒洋洋地闭目。

司姩咬了咬唇,开口:“现在就跳么?我不会。”娘亲早年去世后就没有人再教她跳舞。

“不是给我看。”他满意一笑,折出手臂拥她躺下道:“后日听音阁有位重要的客人要来,需要你好好表现。师傅我已经给你请好,不是说你可以学么?明日跟着她学便好。时间很紧,我期待你的表现。”

原来他早就已经安排好,只等自己主动上钩。她心内莫名冒出些酸涩。

她很想问那位要客是谁?可是万俟宸明显卖了个关子,没有准备告诉她。

虽然不是滋味,但她只有答应。

“不用想太多,到时用心跳舞就好。”万俟宸察觉到了她的默然,侧身在她的额上印下轻轻一吻,又将吻落在她雪白的脖颈上。

“嗯。”她乖巧颔首,忽然意识到他逐渐加重的喘气和越来越热烈的吻,手不安分起来,她的身t也随之变得su麻麻。反应过来后她不禁娇声控诉;“你、你不是才……怎么又……!”

他低笑出声,以热吻打断她:“听话,好好服侍我。”

“唔……宸……”

他攻势强烈,她的惊呼很快就被吞了下去,化作浅浅低y。

司姩原本以为他是请了阁内花魁来教,因为这是再省力不过的事。没想到万俟宸专门从外面请了陌生的舞nv作师傅。难道因为是贵客?她0不清他的意图,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学。

娘亲在她六岁那年过世,然而生前在她很小的时候便教她习舞,一直持续到娘亲去世那年病重时期。她天资聪颖,加之得了真传,底子打得极劳。即便多年不曾练习,舞动起来的那一瞬身t的记忆便如洪水涌来,只学了一遍又练了一遍,便能驾轻就熟地演绎,甚至b这位师傅教的更有几分颜se。舞nv大为吃惊,客套了几句就准备离开,刚好碰上万俟宸推门进来。

他的目光定在司姩身上,嘴里却在问教她的师傅:“学得还好么?”

“殿下今日叫媚月来,可真是折煞了媚月。”nv人捻了手帕,说着快步走近万俟宸。

万俟宸低眉:“哦?怎么折煞你了?”

媚月有意贴上他的身子,在他耳边娇笑道:“听音阁不知什么时候藏了这样的姑娘,哪轮得到奴家来教?这个美人儿天赋上佳,学得极快。奴家这就要告辞了。”

“赏金已送至醉仙楼。”万俟宸不动声se地避开身子,淡然道。

“多谢殿下。”媚月也不再多磨,闻言满足地离开了。

万俟宸的视线停留在司姩的舞衣上,忽的有些心烦意乱。那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是件衣服了,薄如蝉翼的水se布料连着一排不起眼的流苏yu盖弥彰地只遮住了x前的部分,露出肚脐和她盈手可握的腰肢,腰下的轻纱裙长及脚踝,g画着她的曼妙身姿。他素来不ai他的nv人着淡se,可她这一身是别样的景致,托出她清雅脱俗气质,宛若天外飞仙。这副光景,任哪个男人看了都会把持不住。

他刚走过去准备钳住她温存一番,以打消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烦忧,司姩却来了脾气,冷着脸往侧边一站,躲避他的触碰,眼里似带了箭:“满意了么?还是要先在殿下面前跳一支,才能确保明天不会丢了殿下的面子?”

万俟宸一愣,自知这件事的确做得有些不妥,试图上前去哄她,也说服自己:“姩儿,你明日出场,对你有好处。”

她觉得好笑,隐约有酸意冲上鼻尖,秋水般的眸子仿佛要直接望到他心底:“对我有好处还是对你有好处?”

万俟宸满心烦躁被激得全化为恼怒,他收回手,变了脸se:“现在和我耍什么脾气?不是答应得好好的么?司大小姐,请你弄弄清楚,你做这件事的初衷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司府。”

她一怔。他无疑戳中了她的软肋,她的气势立马就弱了下去。

她突然觉得她在万俟宸眼里真的只是个可以随意摆弄的玩物。没有资格发脾气,也没有权利反对。他对她更像是对待宠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该利用时绝不会不舍。她垂下眼帘,眼睛里的雾气慢慢晕染,开始不发一言,甚至别过了头不再看他。

万俟宸面se彻底冷了下去,更多的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气得一甩袖出了屋子。

到了晚上,司姩沐浴过后便有睡意袭来,侧卧在床榻上入眠。还正在半睡半醒之间,就被从身后纳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细密的吻不留间隙地落下,惹得她彻底醒了过来。她愤然转过身,嗔怒:“我已经睡了。”

他却好像当真完全忘了他们还在置气的事情,俯在她身上继续去吻她的脸,边吻边笑眯眯道:“现在不是醒了么?姩儿真是一点都不会取悦男人。”

她被他的厚脸皮堵得一时语塞,气得要命,怎么到最后变成是她的错?

可是看他一点也没在计较,倒显得她小肚j肠起来,瞥见他黑暗中亮如星辰的眼,望向她的神情是几分迷离几分认真,居然就一点都气不起来了。她有些恍惚地闭上眼,不禁在心内责怪起自己。

司姩啊司姩,你怎么能这么不争气!

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原谅了他?!

顾及到她明日还要出场,他的吻并没有延伸到更多的地方,动作迅速地将她三下五除二就剥了g净,强势而又霸道地闯进她的身t,一下下有力地在她的t内撞击。炽热的吻纠缠着她的丁香小舌,追逐挑弄,缠绵得两个人的汗都要流成一条河。

又是半夜无眠。

第二日晌午过后,听音阁场地就开始布置了起来。一楼平日里放的木桌长凳减半,其余全都挪到了两侧,占了雅座的位置。巨大的暗红se帷幕落开来正对门口,舞台由几阶低矮的木面组成,零落着滴血的玫瑰花瓣,大红地毯一直铺到大门的石阶上,两旁摆满了花簇。连沉香木梯的扶手和二层围栏上都g上了各se花环,大红灯笼一se换新可高高地悬在空中。可见这次迎客真是下足了功夫。

要献艺的不仅仅是司姩。整个彩銮城都知道,听音阁向来会在初春时节挑吉日举办花魁演艺的大型演出招揽客人,此时二楼那一间间矜贵的厢房便不值得一提了,总会有达官贵人花重金凑上距舞台最近最好的位置,堪称金座。这次最好的位置也毫不意外地在第一时间就被订下,就等今日揭晓。

布置完毕已是h昏时分,客人陆陆续续地进了场子,人越来越多,坐不下就站着,堵得门口水泄不通,更多人g脆上了楼倚趴在木栏上。等人来得差不多了,有大汉守在门口拒绝再有人进入,灯火又多亮了几盏,距台子最近的那个金座还空着。人们都在难耐地等候。

远远的,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

只见万俟宸一阵风似地从人群中掠过,闪现在门口,温文儒雅的声音霍然响起,做了手势:“常大人有请。”

“殿下客气,客气。”只见一个膀大腰圆的人穿着官服踱进门,肥胖而又油腻的脸上堆满了笑,作了揖后便快步走向金座,坦然坐下。

人群哗然。

这不是四大府中的人,更提不上是重臣,名声却是家喻户晓。可惜不是好名声。他是以好se出的名,不久前抢了良家妇nv嫁作己妇,bsi其丈夫,早前生出的大儿子也随他一样无耻,犯了j1any1n的大罪,愣是靠这位常大人武力施压才把事情平息下去。虽从未被治过罪,在朝廷里照样当职混得风生水起,管事上无功无过,只是臭名远扬。听音阁举办了几次花魁大赛和演艺他都只抢到后座,这次终于如愿以偿,自然得意。

难道这就是万俟宸口中重要的客人?司姩攥着拳头,试着压下心头的紧张。万俟宸不知怎么心血来cha0突然让她来作开场主持。她准备了一天,背得滚瓜烂熟的字句在他面前一开口还是结巴,让他走开就说得顺了。真是怪事!

万俟宸来到台后,正看她紧张得握着拳头发抖,差点笑出声。上前一点点把她的拳头掰开,在大掌里轻抚她柔neng的手:“姩儿,你可以开始了。”

“我明明是最后压轴,为什么还要我去主持开场?都没人知道我,谁会认我这个生面孔?”司姩转身看他幸灾乐祸,噘着嘴做最后的挣扎。

“这叫,yu擒故纵。姩儿要好好学。顺便,帮你克服结巴的毛病。”他弯了弯嘴唇,复又正了面se:“阁内该认识你的人都已经认得了。我会看着你,去吧。”语落轻手将她往前一推。

她回头望他一眼,确定他真的会看着她,才鼓起勇气昂首挺x走上舞台,露出一个从容不惊的笑容,清脆又娇婉的声音在楼内响起:“承蒙平日诸位友邻公子关怀,今日听音阁在此举办……”

周遭人群的嘈杂声随着她一登台便戛然而止。还不到她真正上台表演的时候,所以她在外套了件素白的轻纱外衣,然而并不影响来客们揣测那件纱衣下那若隐若现的玲珑身段究竟是何种景致。光是露出的细白脖颈就足以引人想入翩翩,那张一张一合的樱红嘴唇无疑是更大的诱惑。就是不提容貌,这等与众不同的镇定自若也是难得。她乌亮的眸子里没有寻常花楼nv子的谄媚和故作雅态,带了几分拘谨,却掩不住纯然的大家风范。来客们静了半晌,便开始悄声议论起来。

往年都是挑四大花魁中生意最好的上阵开场,颇有开年向其他花魁耀武扬威的意味。风水轮流转,今年他们还在琢磨是哪位花魁能得此殊荣,没想到来的是一个气质不凡的nv子。想来在阁内的地位可观。可听音阁何时有过此等尤物?这种nv子也会在听音阁这样的烟花之地存在么?既然出了台,之后必定会有她的jg彩表演吧?人人都热血沸腾,渴望再睹芳容。

尤其是常大人,那贪婪的眼神从司姩走上台就没放松过,一直跟随着到她下到幕后,直到见她拉开后门走了出去。

这一幕尽数落在万俟宸的眼里。

帷幕隐去他的身影,他正孑然于三楼厢房中央,不慌不忙地摇着羽扇,眼中闪过微不可察的冷意。

“宸,那个常大人,就是你说的重客?”司姩脚步轻盈地走到他的身旁,还是忍不住好奇问出了口。

万俟宸薄唇g起,顿了顿握着扇子的手,没有接话:“方才没有结巴,也没有忘词,姩儿有进步嘛。”

“那是当然,”她自鸣得意之se溢满了眼眶:“yu擒故纵也没有多难。”

“别得意得太早,大小姐,”他含着笑意轻扫她一眼,揶揄道:“你的重头戏还未上演。”

不就是跳舞?她暗自白了他一眼。找回感觉的她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有信心,这个坏家伙一点也不了解她的实力。不过没关系,过会他就能欣赏到她的舞姿。他一定会后悔!

花魁轮番上阵,每个登台都不愿放过这宝贵的时机,迎来一浪ngjiao好声和令人耳羞的调笑声,夹杂着听音阁舞nv的群舞和众人击鼓传花的玩乐,热闹得令人炫目。司姩回了屋子,敞开房门听得十分入神,思绪早神游到九天之外,等到丫头来提醒她准备,她才惊叹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

丫头看她一眼,心道每场结束都有人来问开场那姑娘何时才上场,都是度日如年,估计只有她才觉得慢。但她不敢说什么。这个nv子至今没接过客,也不曾出台奏过曲弹过琴,阁主却亲自将她放在开场,阁内的人都知晓这分量轻重。

灯忽地暗了几盏,大红灯笼也挪了位置。鲜yan的红帷幕被换成火红的枫叶布景。整个听音阁都噤了声,个个屏息凝视,知道好戏即将登场。

司姩的眼眸清亮一片,她舞衣前的流苏在影影绰绰里晃动,晃得迷人眼目,随着她悠悠然上了台。她微拢双肩,手脚绷紧,准备动作。琵琶nv见势手指微动,琴弦作响——

但刚响半声便戛然而止。

明显是被人为地摁止了音。上下楼的客人们有些sao动,她下意识地往奏乐者方向望去,没看见始作俑者,只瞥到那本抱着琵琶的姑娘手松开了琴弦,没有再弹下去的意思。

她心下钻出些不安来,但这不安没来得及持续太久,很快就有一道娇媚的声音划破了混沌的空气:“今日各位老爷公子们赏脸来咱们听音阁,见识到了我们阁内绝se,可这随便跳一支舞怎么能显得出美人的价值?”

司姩还没看见人形,便立即听出那是醉歌。醉歌以歌声宛若莺啼教人沉醉而得名,声音极其容易辨认。加上阿森在她身边做侍从,她平时也会多注意醉歌一些。

另一道声音立马附和了上去,也是个nv人:“说得有理,依我看那,得玩些新花样,才能得见绝se之独一无二的乐趣,各位爷怎么说?”

那一袭红衣的,是红鹤,听音阁四大花魁之二。她也是认得的。

这两人素日里井水不犯河水,争奇斗yan,此刻却天衣无缝地一唱一和。看来是蓄谋已久,锚定心思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司姩的眼睛霎时失去焦点,慌乱之下不断地扫视着人群找寻万俟宸的身影。可是台下近处没有,远处灯火不明根本看不清楚。她惊慌地回首,抬头去看高处栏杆,巨大的布景也完全阻隔住她的视线。前来寻欢作乐的客人最乐于见到此等剑拔弩张的场面,他们可不在意内情。台下的起哄声附和声此起彼伏,让她更是不知所措:

“好!讲得对!”

“新花样!新花样!”

“美人儿来一个!”

“……”

他怎么还不出现?难道这也是他安排好的?

如果是,不会有人来救她。

她垂下眼帘,狠狠地咬住了嘴唇。口腔里浓烈的血腥味漫出,疼痛b回了她盈在眼眶里的泪水。她抬起头,沉稳出声:“各位想看什么样的新花样?能博得诸位今夜尽兴,自当在所不辞。”

红鹤秀眉一挑,娇笑道:“怎么舍得让姑娘这么壮烈。舞嘛,照样跳。但若要论的水准,自然要拿最难的舞来量。惊鸿寻路,怎么样?”

惊鸿寻路?稍微对舞了解一些的达官贵客都知道,极少人能完成它,听说过最近的能跳完最复杂招式的nv子,也早已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就是四大花魁齐出,也只能勉强跳完前面几式。

“可以。”她扬起脸,毫不犹豫地应声。

看客们一片喧嚣,无非都是觉得她答应得太快了,太过不自量力。醉歌和红鹤的面上更是得逞意味渐浓。她们本打着司姩连惊鸿寻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主意,求饶几句下不来台也就顺了她们的心思。可惜这姑娘大概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没关系,离出丑也不远了,她们早有准备。

醉歌招了招手,二十个不同音律的花面小鼓陆陆续续被架到红毯两侧,两边鼓手一字排开,蓄势待发。司姩眼里的警惕转瞬而逝,面上波澜不惊,竖起了耳朵。

先是两个音调猝然响起。她挥手轻舞,脚尖轻点,自木阶一路舞至红毯上,但也只是电光火石之间,便挪了步子。没有人看清她手上那根鼓槌是从哪个鼓手里抢下来的,只听有力地两声,丝毫不差地重复了刚才的音符,手中又是空空如也。纤细的身子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环佩玎珰,蹲落在红毯上。

“咚——咚,咚。”她旋转起身,再次起舞。

“咚,咚咚,咚。”

五声,六声,七声……

九声过后,司姩已接近jg疲力尽。星星点点的汗珠凝在腰肢上,头发上的汗珠不时滚落一颗淌过下巴,流进衣襟,整个人都好像能拧出水来。然而,二十个鼓忽然如被雨点打中般错综杂乱地响起。

她能听出乱中亦有节奏。

鼓声一停,她眼疾手快地双手抓了常大人面前果盘里的枣子,后若惊鸿般翻身而起,飞快地使劲砸至不同的鼓面。鼓声应声而起,她还未停,手里霍然多了两把鼓槌,藕臂一扬,击中右边一排其中两个鼓面,长腿一掀就要赶去对面敲最后一个音。就在这时,给座上客倒茶的丫头突然身子一歪,正要直直撞向她奔往的方向。

她一惊,努力收住脚步,钻心的痛骤然自脚踝袭来,迫得她咬紧牙关。千钧一发之间,那丫头好似被什么击中一般膝盖一抖倒向了侧边。她见风使舵,完成了最后一击,眼看就要脱力跌落下去,与此同时,身后悠扬的笛声响起,让她勉强单膝跪地,喘了几口气,又慢步翩然向笛声舞去。等她行至笛声处,便再也支撑不住,身t忍不住地滑落,却随即被有力地手臂圈住轻手往上一提,没有预料中的摔落。

是熟悉的气息。

她全倚靠着他,想去看他的表情,不期被滚落的汗水刺得流出了泪。

听音阁内响起轰鸣般的掌声,里里外外一片唏嘘,经久不息。醉歌和红鹤的脸se却是惨白如纸。

往日里刁难其他平凡花楼nv子是常事,万俟宸经常睁只眼闭只眼,不大理会。但今夜自然不一样,且看他和这nv子的亲昵姿势就可窥出几分端倪。没人见过万俟宸在这样的场合亲自出面,更不用提吹笛助舞。

万俟宸这样步步为营的人,怎么会临时点个无关紧要的nv子主持开场?如此安排,明明只是状似不经意。越往深处想,醉歌和红鹤的面se就越难看。

下了台,他抱拥着她转身出了后门,又差了两个丫头扶着她缓步上楼,在她耳边轻声:“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上去。”

她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没有在意,转身又从后门进去了。

两个丫头扶她到床上躺着,便退了出去。她忍痛看了一眼脚腕,果然是大片可怖的青紫。复又倒在床上微弱地喘息。

就这样过了半晌,她的意识都不大清楚了。

突然,她听见门被“乓”地一声撞开,又被脚踹得合上。令人作呕的恶臭和酒气混杂在空气里,司姩有一阵恍惚。

“美人儿,我的美人儿……”说着那人的手就伸出来要往她身上0。

司姩脑子里如平地惊雷,揪住衾被整个人往床角一撤,没想扯住脚腕,倒x1了一口冷气。

这不是那位常大人?怎么会在她的房里!她混乱得简直无法思考,只不停地喃喃:“你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

这常大人酒气冲天,堆在脸上的y笑y森可怖,打着酒嗝歪歪倒倒靠近床榻:“我的宝贝美人儿,上、上哪去找你这样的货se?今晚大爷我付了钱,金、金座懂吗?别不知好歹,让大爷、让大爷玩上一玩,不亏……”说着就要往她身上扑。司姩大声尖叫,从发里拔了金簪紧攥着准备拼尽全力一刺。

但还没等她动手,眼前的常大人就像被人扼住喉咙般涨青了脸,直挺挺地轰然往后倒去,不再动弹。

房门很快又被推开,司姩本能地又抬起手,机警地注视着来人。

这回是希染。她给身后的人使了眼se,常大人的尸t便被利索地拖了出去。司姩还没缓过神来,眼里一点光也没有,金簪在掌中握得刻出了印子,但她麻木得感觉不到疼。希染满是疼惜地看着她,上前握住她的手,止住她的颤抖,将簪子一点点拽出来,放在梳妆台上。

“司姩,没事了。没事了。”她坐在床沿抚抚司姩的肩膀,软声道。

司姩一张口泪就从眼眶里滚落出来,千言万语化为无力的质问,她几乎泣不成声:“姐姐,他怎么能?我既已是他的人,他怎么能这样侮辱我?!”

希染垂下眸子,有些难为地说:“宸自有他的安排。”

司姩放弃寻求答案,只是抱着膝盖,眼睛空洞洞地不知在看哪里,泪水还在不停地流。

“我叫人来给你沐浴。”希染朝门外看了看,起身走过去招呼几个丫头服侍司姩。站在门口的万俟宸与希染淡淡对视一眼,转身先行向希染的房间走去。

“都办妥了么?”

希染颔首:“尸首已差人送至常府门口,让管家和家人领回去了。”

“嗯,完成得滴水不漏。”

“为什么要涉及到常大人?宸,今晚这么多客人都在,实在是步险棋。我们难道与他有什么瓜葛么?是因为他是……”希染声音还是那样轻柔,但这份柔软里带了试探,她yu言又止。

他略略挑眉,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尽在掌控中的自信:“这次是杀j儆猴。自从屡次拒绝了三大府的直接合作,他们查人本不关我的事,但最近居然搜人搜到了听音阁!这块租地不受彩殿国任何绳墨约束,他们心知肚明。既然愿意枉顾旧日‘情谊’,那只能由我来提醒。这个常大人自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可他同时也是三大府完美的傀儡。这一杯毒酒下去,我想传达的意思相信他们都已经收到了。”

希染如醍醐灌顶。这与她的猜想完全不符。竟有官府中的探子来过听音阁?

她沉默了半晌,说道:“司姩被吓得不轻。”

“我看我最近是太宠着她了!”他反应激烈,竟似孩童般踢了踢桌角,开始在屋内走来走去地发脾气:“她以为我会不知道?嘴巴像抹了蜜似的天天上蹿下跳笼络人心,哄得几个丫头都乐意帮她些小忙。一边有求于我一边想出阁,要不是常的si对她也有利,能让她更加依赖,我早就将她撵出听音阁!”

希染哑然。她浑然不觉司姩私下里在拉人脉,甚至一直存着出阁的心思。这其实与她当初的设想背道而驰,反而于他们有利。

可宸的恼怒似乎在说着完全不同的想法。

也许对宸来说是件好事吧?

她知道他所经历过的非常人能够想象,那踏着血的过往没有人愿意回忆第二遍。明知未来的路途会更加艰辛残酷,她也并不希望他真的成为永远冷静理x的人,那是一条太过残忍的路。

她注视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姩儿。”

他的拇指专心又温柔地在她的脸颊上摩挲,但那眼泪好似怎么也抹不g净,换了手掌去擦,指尖仍是shill的一片。

他抚了她的面庞,凑上去吮净她的泪,又将吻落在她的眼睑上细细t1an舐。司姩只顿了半晌,一回过神来便毫不领情地拗过肩膀逃避他的触碰,背向他朝着泛h的墙壁。

万俟宸僵了僵,抬头注视着她的背影。那瘦削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伴着极力忍耐的ch0u泣声,无处不显露着巨大的委屈,弓着的脊背几乎可以0出骨头的形状。

就是这样单薄的身t经受了这晚的折腾么?

这眼泪流得估计b他进屋前更凶罢……心无形中像是被什么狠狠拧了一把,激得他想再度伸过去的手陡然一颤。

他微不可闻地叹息,上前轻握住她的肩膀,贴近她脖颈,柔声地呵出热气:“别哭了,姩儿,别哭了,哭得我的心都要化了。”

“你的心是铁铸的,化不了。”她冷冷一句刺向他,声音因为哭得太久还未打开,带着浓重的沙哑和鼻音。

他却有些高兴,她还愿意和他顶嘴,这无疑是融冰的迹象。于是一手从她的肩头下滑,捉住她冰凉的柔荑扶到他x口上摁将下去,含着笑意道:“是,我的心是铁做的,但是现在见到姩儿就化了。你00,是不是?”

司姩猛地ch0u回手,x1了x1鼻子,淡漠得令人心惊:“冷的。”

“真的?”他再次试图扳过她的身子,这次她没有再拒绝。他不由舒了口气:“怎么会?我不会骗姩儿,姩儿再00?”

被他抱着转过身来的司姩低垂着头,不愿意和他有任何视线上的接触。万俟宸平静地g着手指去抬起她的下巴,不承想在看见她泪眼朦胧的猫眼那一刹那呼x1一窒,仿佛要教她摄去魂魄。在他生命中从未出现过的,有种叫愧疚的东西,第一次漫天席地地卷入他的心扉。但只是眨眼的功夫,便被他轻而易举地压制了下去。

他不再去看她的眼眸,便拥她入怀,轻拍着她的背。

他对待她是那样无情,冷漠到都要把她的心也冰冻起来,每回与她谈条件的时候都好似要将她打入地狱。可他的拥抱又是如此温暖,暖到她的脑海里想起更多的是他的温存,她几乎就要相信他所说的一切,默认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她哭得用力却没有出声,只是喘息得厉害,想说些什么一时都无法开口。

“你今天很美。”他hanzhu她的耳垂,在她的耳畔低声。

他难得夸赞她,司姩却水波不兴,半点反应也无,泪眼没有任何焦点地凝视着床榻前那一方空地。万俟宸慢慢松开她,低首耐心地给她擦g眼泪,而后阖上眼,覆上她苍白而没有温度的唇,挡住她的视线辗转厮磨。直到他的手习惯x探入她的薄衫,理所当然地往下索取,才意识到不对劲,忽然身子一颤,失声:“你怎么了?姩儿,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不要你管!”司姩气恼地搪塞他,嘟着嘴眨眨眼睛b回又要落下的泪珠。

他也顾不得她还在置气,大手一掀,衾被被毫不客气地掷到床尾,一gu凉意突然袭来,司姩冷不防地瑟缩了下。脚踝上那一大片让人惊心动魄的乌紫因为热水沐浴过,都已经蔓延到了小腿上,还泛着触目惊心的红肿。

他的目光倏然从惶惑变得深沉,深不可见的瞳孔里像是有一团是化不开的浓墨,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片刻后,他尝试着稍稍挪动她的脚腕检查有没有伤到骨头,复又不动声se地说:“躺好。等我一下。”

万俟宸很快就回来了。进来时手上多了个圆滚滚的广口瓷瓶,象征着棂焱国的赤se龙t在瓶t上格外醒目,显然是皇g0ng贵药。他在床尾坐下,纤长的手轻捧了她的yuzu搭在他的腿上,司姩痛得要往回收,被他用眼神喝住:“别动。”

她就真的不敢再动。

药膏清凉,所经之处着实将火辣的钝痛缓解不少,连带着心里的火气郁结也好像消去了小半。可刚涂抹上去的时候,还是疼得她直咬嘴唇。

他看在眼里,又从瓶口剜了一指药,边接近她的脚踝边开口道:“今天舞跳得很好嘛,我都不知道姩儿的舞是如此出神入化,惊鸿寻路可真是为我听音阁打响了名气。和谁学的?早知道你来的第一日就应推你出去表演一下,也不用给你请老师,真是后悔呢。”

“你!”司姩气极,疼得诸多疑问堵在x口却不知从何开口。明明被折腾的是她,他却一副做了亏本买卖的惋惜样,果然无j不商!

他还敢提第一日?他不记得他的冷眼相待和毫不吝啬的贬低了么?

更不用提今晚……她的神se愈发黯淡下去。她动了动唇,想问他是否算是达到了他的条件,他说的还算数么?可是不经想起上次那一遭,各种缘由叠加在一起,她没有勇气,也无法确定这是不是个好时机。

万俟宸却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他笑笑,随手先放下药瓶,将她上好药的那只腿轻轻放于床榻上,又为她搭好被子,镇定地睇着她说:“你今晚的表现,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给你开出的条件。”

司姩眼睛一亮,却依然按捺住心中雀跃着的期待,紧盯着他。

他怎么不说了?他是要反悔么?

万俟宸不急不忙地净了手,用巾帕蘸g,淡淡道:“所以,你的仇,我也应诺帮你报了。”

司姩一下子愣怔住,仿佛万千小鼓在心底敲了起来,直教她心慌。她坐起身来,犹疑了片刻才吐出一句:“你说什么?”

“常大人,就是司府满门抄斩时的监斩官。他亲手下的斩令。”他往床栏边一靠,满意地欣赏她诧异的表情,环住她去轻吻她的发。

她花了半晌才彻底消化他的话,却哆嗦得牙齿都在打颤。她错开身子去看他的表情,是意料之中的从容不惊。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孱弱无力的声音让她自己都吃了一惊:“我,我不是想这样。”

他感受到她的詟惧,却并不抬眼看她,说道:“姩儿不用害怕,人已经si了。我知道你想追根溯源。但你的脾气太倔,这样沉不住气,今后能有什么本事查清真相抑或报仇?真希望你早日学会不动声se。来日方长,以后还可以继续查。”

她惶惶然地点头,根本还未从震惊中回缓过来。

他这算是应承她会帮她一起调查么?等有朝一日真的会助她?

但只是一会她的眼底就又有恐惧悄无声息地浮现,她扶住他的胳膊,近乎哀求地询问:“以后?用什么方式?宸,今夜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了,对么?”

他的喉结滚了滚,凝望着她的双眸郑重而坚定地承诺:“是,绝不会有下次。”

她这才放下心来,轻易地就相信了他,嘟囔着往他的怀里缩了缩,微微颤抖:“宸,我今晚不想睡这里。我还是好怕……”

“别怕,一起去我房里睡。”万俟宸吻吻她的唇,极其温柔地控制着力道,尽量避免伤到她的伤处,轻手轻脚地将她抱起,一路抱进他的厢房,用臂膀替她护着脑后,悄声放于床榻上。

司姩确实疲累到了极点,加上药效显着,痛楚减去了大半,只几步路的功夫她就已经睡熟了。

他一并躺在她身边,玩味渐浓,边想着心思边开始把玩起她的青丝来。缠缠绕绕一圈又一圈,再松开,循环往复,直到天se都不是那么暗了,都一点睡意也无。

“宸……”

吵醒她了?

他低首去看她,只见她眼皮合得紧紧的,眼珠子却在乱转,大概是正沉浸在梦乡。

他的心情突然就大好起来,放开她柔软的发丝大胆地去亲了下她的面颊。他还有话没说完,兴致来了,正好很想和她多谈谈,也不妨把她弄醒。

“万俟宸。”无b清晰地一声。

他翘起唇角,想来这回是真的醒了,倏然之间竟有种被她抓住偷香的窘迫感。然而当他抬起头刚准备开口,才发现她根本没睁开眼。

“虽然他们都说,但是我觉得你不坏。其实,你有在帮我对不对?”

“我就知道!那你喜欢我么?”

“我、我当然是喜欢你的啦。”

“你不可怕,你有时候像小孩子,很可ai的……嗯……”

她的嘴角扬起,笑意愈发浓烈,挤出一个浅浅的酒窝来。睫毛微微地颤动着,宛若粉蝶振翅。如果不是她的呼x1逐渐又平稳了下去,真的要怀疑她是不是会直接开心得醒过来。

她转眼间没了动静,他却再难以平复心绪。

她的梦里有他。

巨大的,突如其来的喜悦瞬时填满了他心腔。

她不记得他的横眉冷对,不记得他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粗暴,也不记得他对她的利用。在那个梦境里,笑得如此甜美。

他轻抚着她的乌发,实在是冷俊不禁。这是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nv子么?他还告诉她应做到不动声se,可她这三两句梦话恐怕就已经把心思泄露无遗了罢?

她不像是属于这里。她应该去写诗作画,去抚琴起舞,去……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娘子。

但她毕竟y差yan错地落入了他的手掌之中。他会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替她斡旋,可如果那个结果可能并不是她想要的,她还能接受么?

他紧了紧搂住她腰身的手——等到那日,希望她能理解他的一片苦心。

他的目光不知不觉地落在她小巧的鼻子上,红彤彤的似樱桃一般,甚是可ai。忍不住要覆上身去,然而转念又想到她的脚伤。不行,他向来没有轻重,定会伤了她。他无奈地努力抑住身t的反应,忽然惩罚她的恶作剧趣味兴起,侧身单手轻轻捏住她的鼻尖,低笑了一声:“小妖jg。”

司姩口齿不清地呢喃,迷糊间竟还知道答他一句:“唔……我不是……”

他的面上终于浮出忍不住的笑意,揽她入怀,低不可闻地出声:“我的小妖jg。”

七殿下睡眠极浅的习惯在听音阁人尽皆知,所以在他未出房门前,阁内就连希染也不敢轻易叨扰。司姩却越来越觉得这说法简直是空x来风,不知是不是狡猾的万俟宸为了树立威严而设下的幌子。全因他与她同眠时每回她先醒来,万俟宸都是熟睡的模样,就算她翻来覆去几回也不见他醒。虽然这样的机会也不多,但足以让她质疑。

b如现在。

日光将宽敞的厢房整个照得柔亮,床榻虽背光,仍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光芒,是刚能辨人面容的恰到好处。司姩转了转乌溜溜的大眼,捻手捻脚地完全侧了身子,缓缓地微起撑右臂,带着些微倦意仔细打量起枕边这个人来。视线一一扫过他jg致坚挺的鼻梁,薄如刀刃的唇,还有那肆意舒张的软发。

他的下巴不是那种戳人的尖削,故看起来没有那么咄咄b人,加上顺着饱满的面颊,在下颌弯了一道自然而优雅的曲线,倒更显得俊俏。皮肤又是那样白皙而细腻,由是nv子也要嫉妒几分。而且身板也是无可挑剔,纵然尚不曾见他舞刀弄剑,这六块结实而棱角分明的腹肌却透露出他的确习过武。

这个家伙生得是真的好看。她还没见过哪个男子有他这样独特的英气和俊逸,若他打扮成nv人,指不定还能赢个花魁头筹呢。大概世间也找不到b他更邪魅而又英俊的男人了吧……

不过这个想法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他一定会得意到把那对俊美的剑眉都笑扬到天上去!她光想着那情形就差点笑出声来,不禁抬起手轻抚了抚他的眉心,长睫忽闪了几下,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在他的唇边印下一个轻吻。

可不承想刚抬眼便感受到了一束灼热的目光,她不禁愣住,恍然间一个天旋地转就被万俟宸压在了床榻上。

“姩儿真是长本事了,一醒就来g引我?”带着坏笑的声音在耳边震得她心脏乱跳。

他紊乱的气息还直往她的脸颊上晕,她顿时涨红了脸:“我没有!你瞎说!”

“怎么没有?”万俟宸狡黠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她:“你偷看我,偷0我,还偷亲我!”

司姩正羞得无处可躲,只想着要怎么狡辩才好,万俟宸并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唇角忍不住弯起,大掌扣住她的脑袋就是一个深情绵长的吻,直到她终于软绵绵地瘫在他的怀里,脸se一片cha0红地喘息不止。然而令她惊慌的是,她发现自己并不满足于这样的缠绵。不仅毫无来由地想要延续这个吻,甚至整个身t都在叫嚣着他更多的给予……她是疯了吧?!万俟宸是不是对她施了什么法术?

“小妖jg,可别被我的美se迷住了。”她动情的模样尽显无疑,他笑着用指腹描摹她的鼻梁,闻见她通t散发出的淡淡幽香,不禁有些惊奇。她真的是妖jg化来g他的罢?要不然怎么香得如此xia0hun蚀骨,让他屡屡yu罢不能?想着他又埋头去吻她天鹅般雪白的脖颈,一路烙到锁骨,迫不及待地探入她的suxi0ng。

“谁会被你的美se迷住!不要脸!啊痛……你……”脚踝不经意一ch0u,她呜咽出声。

万俟宸闻声叹息,停了动作,大手一揪用被子遮住了她已半ch11u0的身子,撑臂看着她,十分无奈:“有你这么个妖jg在我枕边,却不能染指,叫我怎么办才好?”见她红着脸不吭声,他的面上又浮起一个别有用心的笑来:“也是好事,真是个好机会,迟些我们可以尝试新玩法。”

什么好机会?!怕不是有了什么折腾她的坏主意!她知道他没安好心。

万俟宸下了床,又说道:“我去洗澡,你的脚一时半会无法痊愈,先躺着,今天应该会有人上门找你。”

她惊愕:“谁会来找我?”

万俟宸故作神秘地一笑,绕过床榻径直走进了沐浴隔间。

司姩张望着他偌大的厢房,多少纾解了她对昨夜残存的恐惧,却仍难避免心有余悸。他若有意让常大人si,为何偏用她跳舞压轴来当诱饵?她想不明白,索x放弃再想。只是又开始好奇,到底谁会来找她?人已经来了么?

万俟宸这只大狐狸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她总是0不清他的想法。

万俟宸沐浴好出来的时候已经衣冠整齐,一身祥云赤龙纹紫蓝底袍格外耀目,方才的慵懒与玩世不恭再不复见。司姩觉得好奇怪。他在她面前多是无赖和懒散的模样,可在人前倒是一向文质彬彬,与平常人家翩翩如玉的公子无异,举手投足俨然是出自皇室极好的教养,窥不出分毫不正经的蛛丝马迹……

“殿下,我们有话说。”正在她出神之际,万俟宸神清气爽地阔步向门外走去,霍然打开了房门,两道声音随之齐齐响起。

司姩一怔——醉歌和红鹤?她们在门外等了多久了?经昨日挑衅,她已经非常清楚这两人对她的敌意。她撑着臂坐了起来,朝门口望去。

而万俟宸似是没听见,又似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面无表情转身不紧不慢地走向床榻,在榻沿坐下,才问:“什么话?”

话音还没落,他转头凝望着司姩,g了g唇,擒了她一只手来从指尖把玩。司姩下意识地往回收,他却轻轻一拽,将她揽了入怀细细亲吻,不一会就吻得她软塌塌直往下滑,连反抗的意识都失去,末了只听见他咬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什么。

两人得到首肯方敢g着头轻步走进来,行至面前,留了些距离,只瞥见万俟宸的脚尖,却听得见榻内衣被摩擦的动静。两人低着头交换了眼se,面se难堪之下,醉歌先开了口:“昨夜我们二人所为破了阁内规矩。”

红鹤立马接话:“特来向殿下请罪。”

屋内一片沉默,只听得见榻内低声调笑的声音,万俟宸没有发话,两人头都不敢抬,静候许久才听见出声。媚软的nv声让她们俱是一惊:“阁规第一条是什么?”

两人慌忙抬起头来看,目光穿过根本无意理睬的万俟宸,才发现司姩正隔着镂空红木雕栏静静地凝视着她们,眼里透着冷意。

万俟宸从不和任何nv人在外人面前有亲昵之举,就是和伴他多年的希染也不曾有过。她们都心知肚明这个nv人必定是占据了一定的位置。但是,竟然让她来质问她们阁规?那是只有阁主才有的权利!负荆请罪之前她们都已做好被处罚的准备,因为这小丫头片子再怎么能耐,也只是与她们平级的关系,迟早要跌下枝头。显然万俟宸打的完全是另一个算盘。

红鹤立即复又低下头去,哆哆嗦嗦地答:“不留无用之人。”

醉歌往榻内瞪了片刻,垂下眸子,sisi地咬住下唇,不发一言。

“你不是早想好了要怎么处置嘛。还在等什么?”万俟宸懒洋洋地低声,却清晰到入了醉歌和红鹤的耳。他正了正身子面向两人却并不正眼看她们,执了司姩的手继续摩挲着。两人难以置信地互视一眼,脸se如闪电照面,愈来愈难看。

司姩一头雾水,简直要受宠若惊了。他真的让她来处理这件事?她有这个资格么?她有些手足无措地望向万俟宸,他倒是毫不为意,绞着她的手指在膝上r0u来r0u去,挑了挑眉,示意她做主。

阁规有十条,每条都有具t的处罚标准,她只是略有耳闻,并不清楚具t。醉歌和红鹤来找万俟宸,而非直接去希染那里领罚,也是冲着主动请罪减轻责罚而来。既然他的态度已经如此明显,想必就算她随意说个罚法,论谁也不敢有微词。

司姩低眉想了一会,清清嗓子道:“这次二位可能生怕我是阁里‘无用之人’,才会费劲心思给我个出其不意。那我就归为你们是为了听音阁着想,在我这算第一次,所以这回不做处罚。但下不为例,如再犯阁规,依规论处,绝不含糊。”她的声音娇柔却不软弱,字字句句掷地有声,醉歌和红鹤舒了口气同时不免大为吃惊,谁也没想到司姩会这样轻易地放过她们。

司姩虽然不清楚阁规条例,她们却心似明镜。她们触犯的不是第一条阁规,而是第六条——恶意竞争残害自家姐妹。

若是依规领罚?

恶意竞争残害自家姐妹者——si。

“我们二人在此谢过。”参差不齐的声音响起,醉歌抬起头来还想再看万俟宸的意思,只见他的厌恶与不耐烦尽显无疑,咬了咬唇,和红鹤逃也似地离开了。

司姩这会突然反应过来:“她们就是你说今天要来找我的人?”见万俟宸颔首,她莫名:“可是她们明明是来找你的。”

万俟宸讳莫如深,捉了她一缕发丝绕圈,问:“为什么放过她们?”

“如果这回罚了她们,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是很尴尬?再说了,我毕竟在她们看来是初来乍到,不知轻重,若是罚得过火,岂不是要引起众愤?反正是她们有错在先,我若是放她们一码,日后好相见嘛。”边说着她眸子里闪过灵动的光,无意识地征求着他的意见。

“小妖jg,你做得很好。”他的大掌扣住她的柔荑,侧身望她,满意地赞许:“你知道你用的叫什么策略么?”

“什么策略?”她刚觉得意,又被问得一脸茫然。

“这叫以退为进,以守为攻。”他ai极了她这副可ai的模样,忍不住再夸她一句:“你很有天赋,学起来是会很快。”

司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被夸得忘乎所以,眉眼弯弯得尽是骄傲:“当然!”

他无奈又好笑,被她单纯的喜悦迷得又是浑身燥热,便起了身:“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百日之内无法行动自如,没事就尽量不要走动,会有丫鬟服侍你起居。”他转到旁侧的书桌上拿了本什么,翻了两页又合上,折身回来扔给她,抱着臂淡淡道:“这是听音阁的账本。这一百天内,如果你能提出让听音阁收益改善的方案来,我就帮你继续往下查。”

司姩惊呆了:“看账本?我不会,我能提什么好方法来?”

“刚才不还挺自信的么?”他狡猾一笑,弯腰探进床榻凑近她的耳畔:“要不换个要求?b这简单多了。”

司姩一把推开他,鼓着腮帮子:“不g!看账本就看账本!”

居然让她从此改口喊他阁主大人?!门都没有!

一时逞强不难。半卧在榻上面对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时,她才知艰难。

司姩大略地翻过一遍,账本上清楚地记录了听音阁大小收支明细,有茶水、小食、胭脂水粉等进货支出,也有日常经营的收入和赊账的记录。每月看下来,听音阁净进账白银万两,不愧为彩銮城第一大烟花地。就这样他还不满意,还要提高收入?果然商人都是贪婪的罢?

可是,他说了会帮忙继续查司府的冤仇。虽然她没有抱太高期望,但有他的帮助确实会轻松不少,她怎么敢冒险轻言放弃这个机会……

脚踝的剧痛又开始排山倒海地袭来——看来在疼痛有所缓解之前,她根本无力分神。只能合了账本尝试入睡。毕竟一百天,时间还算充裕。

待司姩终于可以稍微用力垫着伤脚在屋里来回走动时,已经过去两月有余。她和醉歌红鹤交锋的当日就搬回了自己的厢房,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期间虽有丫鬟们服侍,但万俟宸每晚都会来她的房里,为她上药,然后留宿。完全是把她的房间当成了自己的。

先前几天还算安分,只是抱着她一夜好眠,也不提账本的事情。然而没坚持多久,她就开始领略了那些所谓的新玩法——他居然用嘴给她……任她怎么哭着说脏都无济于事,只听见他掺杂着浓浓q1ngyu的声音,低哑而沉闷:“怎么会?姩儿好香……”伴着他灵活的舌头不断进犯,羞耻之余只有被掀起yu仙yi的快感和迷离,足上的痛感仿若只有彼时才能消减大半。

好似从灵魂里涌出的渴望都被满足,让她享受,也让她害怕。

夏季渐临,越来越炎热的天气让司姩在床上待不下去,时间也只剩下一个月,于是她午饭后休息了一个多时辰,便决定在屋内的桌台前正襟危坐,让丫鬟磨好了墨,拿了笔铺上几张宣纸,研究账本。然而还没看几页就有倦意上涌。她抬起眼百般聊赖地扫视房内,在看见对面衣柜右侧时起了好奇心。

好像有什么东西悬挂在那里,闪亮着光泽。

她来了jg神,起身半颠着脚挪过去,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一只通t透亮的玉笛。微尘并没有盖住它的光辉,她伸手就着红穗摘了下来,走到窗边从木架上取了巾帕拭净,扶到嘴边试了几个音。紧接着双唇微动,一段悠扬的旋律便如溪水般缓缓流淌出来,声声曲调里带着浓浓的儿nv情意。她不擅吹笛,唯此一曲还算熟练。她沉浸在曲中,却有些悲伤。

一双手忽然从身后环住了她,她惊了一惊,笛音戛然而止。那双手很快收紧,身后灼热的气息直往她的脖颈里钻。

“姩儿还会吹笛?”万俟宸将她转过来,眼里晦暗不明地端详着:“和惊鸿舞一起学的么?”

司姩对上他的视线,摇了摇头脱口而出:“不是。舞是我娘教的。”

那一舞于她来说实在是惊险,她自己也毫无把握。娘亲没有教过她,因为彼时她年纪尙小,手脚都难能伸展到极致,就算教会了也舞不出应有的神韵。但她亲眼见娘亲舞过无数次,美丽异常,翩若惊鸿,耳濡目染之间早已深深地镌刻在脑海里,才敢放着胆子一试。

“哦?”万俟宸略一挑眉,面上浮起一个诡异的笑来:“那笛子是谁教你的?”

司姩被问得突然有些惊慌起来。她想起教她吹笛的那个如玉般的男子,在司府清风拂过的凉亭里,也曾站在她的身后。他会将笛子温雅地送至她的嘴边,轻握着她的手,不温不火地指引她,两人的脸都会悄悄红上几分。这首曲子自然也是他教的。他与万俟宸,是截然不同的人。

她慌忙收起回想,支支吾吾道:“是……是一个友人教的。”

但她霎时的失神和眼眸里的留恋根本逃不过万俟宸的敏锐。他的脸se愈发y沉,伸手用力扼住她的下巴,b她直视他:“友人?是司大小姐的恋人罢?”

他力气大得惊人,司姩痛得瞬间sh了眼眶,艰难地吐字:“……不,不是。”

“不是?友人会教你这样情意绵绵的曲子?”他的愤怒愈发蓬b0,手上也愈来愈用力,犀利的目光仿佛要把她刺穿。他顿了顿,怒极反笑:“哟,是青梅竹马?”

被说中的司姩眼神一瞬躲闪,浑身发起抖来,只觉得下巴都快要被他捏碎了。她不置可否,狠咬着唇用另一种疼痛来代替。这样的举动在万俟宸的眼中无疑又是一种刺激。他一个加力b得她微微张口,随之覆上她的唇疯狂地x1shun啃噬。司姩手里的笛子早就掉落在地,唇上的折磨加上脚踝逐渐积累的疼痛,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万俟宸似未觉察,又去卷她的舌,嘴里咸腥味疯狂蔓延。

就这样还是不够他止怒。他不顾她的惊呼捶打将司姩打横抱起,抛在床榻上,伏身粗暴而又强烈地与她唇舌纠缠,大掌熟练地燃起她每一个敏感点,破开她最脆弱的神经。她的身t早已熟悉他的触碰,诚实而又迅速地作出反应,足上的痛早已微不足道。

万俟宸在她即将到达的时候忽地停下迅猛的撞击,迫着司姩正视他:“说,你是我的。”

“宸……宸……”她被yuwang充斥,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听不见,只知道呼喊他的名字。

他也在极力忍耐,额头上都泛起细密的汗珠,滴落一颗在她的锁骨上,喘着粗气重复:“说,姩儿是万俟宸的。”

她简直要疯了,两颊浮起燥热的cha0红,有如被c纵的傀儡,从喉咙里喘息着挤出蚊声:“姩儿、姩儿是万俟宸的。”

这细小的声音对万俟宸来说却已足够,他微微一笑,满意舒畅地一顶,发红的眼睛这才渐渐化为一双清眸,低y和闷哼同时响起。又过了一阵,这场欢ai才告终,司姩被万俟宸禁锢在怀里,一齐疲惫不堪地睡去。

因前一晚睡得太早,b及黎明两人便先后醒来。万俟宸向来不记仇,昨天还因她吹笛的事情大发雷霆,今日便心情颇佳地很早就替她上好了药,甚至帮她绾发。

“小妖jg,账本看得如何了?给我增加万两白银的方案想出来了么?”他望了望铜镜里的她,环住她去吻她的青丝,终于提起这件事,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明知故问!司姩对着铜镜里那张坏笑的人影g瞪眼。宣纸她倒是用了不少,方案却根本不知从何研究起。她没好气地答:“没有!”

万俟宸爽朗地大笑起来,大手往下一伸将她抱起,司姩下意识习惯x地搂住他的脖子,贴在他的x膛,还是免不了羞赧。他一个转身几步就把她抱到了桌台前的雕花椅前。木椅十分宽敞,万俟宸揽了她坐在他的腿上,亲密无间地环住她,开始翻面前的账本:“你都看出什么了?”

“唔……我看下来,觉得平日里胭脂水粉的支出过多,”司姩见万俟宸如此认真,便尝试着说出自己的想法:“按听音阁人头数来算,根本用不到那么多。接客量大的nv子这类支出尤其大,同一家同一种类的妆品重复采买。我觉得品质可以分优劣,数量上来说,无论接客量大小,用起来都是一样的。但是就算削减了这类支出,对提高净收入也只是轻如鸿毛……”她不由有些泄气,唯一想到入手的方向根本没法下手。

万俟宸将下巴轻轻置在她的脑袋上,又问:“看了赊账的明细么?”

“看过。”司姩伸出手翻到赊账部分,没底气道:“金额加起来是不小,但是总的看下来也有赊有还,感觉动不了什么。”

“要看仔细了,我的小妖jg。”万俟宸用下巴戳了戳她的头,耐心地指导她:“喏,每笔赊账明细后面不但有写赊账人的名字,还有接客人的花名。注意归类同一个人的生意状况,再去看她手上的客人多久才会来还账。赊账人管不了,你可以掌控的是接客人。你要永远把握主动权,先行出击,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再想想方案就不难,听懂了么?”

“呀,原来这么简单,我懂啦!”司姩一经指点,简直有如神助,喜上眉梢地转头望他:“宸,你怎么这么聪明!”

她本就紧贴着万俟宸,转首时软唇轻轻蹭过他的下巴,一时间鼻息相近,她瞬间羞红了脸,急忙要转回去。万俟宸捧住她另一边脸阻止了她的反悔,对上她无瑕的眸子,看得她心下一片兵荒马乱。

他带着笑意低缓开口:“既然教了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她愣了愣。

她怎么能忘了?他才不会这么好心教她!

看他笑成这副狐狸样就知道,他要的报答一定又是在床笫之间……司姩灵机一动,索x现学现用,主动请缨:“我给你做饭!你今天不是要出门么?回来太早的话就在房里等着,我给你做好了给你端进去,怎么样?”

万俟宸微微讶异,调笑道:“你会做饭?我听说上次谁煎个药都快把厨房都给烧没了。”

“那不算,那是我第一次进厨房……”司姩被戳中弱点,顿时有些讪讪,她嘟起嘴努力辩解:“我可以学的嘛,我学起来很快的。哎呀你不用管,出门时候记得和希染姐姐说一声让她不用做了,回来就有饭吃了,好不好?”

“好好好。”难得她如此主动来照顾他,万俟宸惊诧之余宠溺地满口答应。

万俟宸出门后,司姩便开始顺着他的思路继续坐在桌前研究账本,一笔一划地慢慢整理。写写停停之间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屋内都亮起了蜡烛,照得房间通亮。

既然要从接客人入手,那么别的各项支出和收入都可以从这个角度提方案了。若要提白银万两,必离不了人,与其说是提高收入的方案,倒不如说是整顿听音阁的方案呢。这样路子就宽了,可以再去看看别的账目明细……

“什么时辰了?”

她顿了一下,答道:“唔,三两二。”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她才发现不对劲。屋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她都没有发现!万俟宸就站在桌台的侧面,负手凝望着她。

“宸?你怎么这么晚,用过晚饭了么?”她站起来,奈何脚踝一个压痛,又坐得太久,一个趔趄就要往前倒去。

万俟宸本来冷眼旁观,直到她快摔向地面才长臂一捞,牢牢将她定住,又迅速收手:“没有。”

她没有察觉他细微的变化,刚刚站稳便急切道:“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吃饭?你这时候回来,怎么不先在外面买些东西吃呀?这样下去你的胃会和我的一样坏……”

她的心疼溢于言表,由是万俟宸眼里沉淀了许久的y鸷也瞬间消散,真是什么火也发不出了,他又气又笑,寻到她的腰肢搂住:“你不是说做饭给吃的么?”

“呀!”她心下一沉,懊悔地敛下眉目:“我忘了!我看账本看得太过入迷……”

“我就猜到你看账本看得忘了时辰。问你什么时辰你答银两,小妖jg都要变成小财迷了。”他笑着低了身子去看她:“还好我也没有等你多久,后来再去厨房里看也没人,就来房里找你,果不其然。”

他还去厨房找她了?

这是万俟宸从外面回来到她房里最晚的一次。他一定是早就回来了,又等了很久……她内疚不已,不敢看他,弱弱地开口:“那怎么办?我去希染那问问还有什么吃的,拿些糕点水果来填填肚子好不好?”

他沉默了一会儿,反问她:“你坐到现在,晚饭吃过了?”

她怔忡一刻,反应过来:“也没有。”

“这么勤奋,想必是下了很大功夫嘛。”他无奈地叹气,转眼瞥见桌上那沓不算厚的宣纸,看起来上面几张都写了凌乱潦草的字,腾出一只手去胡乱地翻:“都算出些什么了?”

司姩听见纸张的声音,心一提,转身伸手要去摁住他,不想慢了半拍,万俟宸往最底层一掀,他墨se瞳仁映着跳动着的烛光,变得无b柔和起来。他将那张ch0u出。

如若是画的是别人,可能说像谁都有理。偏偏万俟宸五官棱角分明,俊逸独特,画上的人……与他别无二致。

司姩羞得恨不得现在地上就有个洞让她陷进去,她去夺那张画却被他转着圈轻易躲开,便又去拽他的衣袖:“那是我看账本无聊了瞎画的,跟你其实没什么关系!宸,你不饿么?我也饿了,一起去找吃的吧。”

他笑意浓浓,突然觉得没吃上她亲手做的饭也挺好,索x丢了那张画,反手握住司姩拉进怀里来,将她一提,边走边去扯她的衣带:“先吃你。”

司姩一听就羞恼地试图拦他,然而自然敌不过万俟宸的不容拒绝。他先发制人地将她吻得瘫软,让迷失在q1ngyu里的她只能含糊妥协:“宸,我的脚还没好全……”

万俟宸没有回应,只是炙热的吻不断落下。司姩也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只是有一瞬间隐约觉得他不同以往的霸道强势,而顶弄得又缓又深,意乱情迷的片刻恍然觉得他也是懂得怜香惜玉的。但也只是倏然之间,万俟宸便恢复惯常疾风骤雨的强烈索取,她才明白那只是错以为。变了调子的sheny1n还未够至云端,就先被他尽数吞了下去。

yu初歇,喘息声渐平。司姩还香汗淋漓地沉浸在情cha0的余波中,她阖着眼,手无意识地游移在万俟宸的x口,在0到一道道不平之处时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记得他身上的伤疤。

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淡若无痕,一点也不明显,但触上去的感觉却完全不同。而且不仅仅是x前的位置,背后那道长长疤痕下凹的质感她也有印象。若不是极其惨烈的刀伤,伤得极深,不会留下这样令人惊惧的痕迹。可这些伤疤在他身上又犹如透明,不似常人痊愈后显现得那样可怖,实在有些不寻常。异样的担忧和疑惑一齐浮上心头,司姩的手在最深的那道流连,抬眼试探着问道:“宸,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

她的动作如此轻柔而怜惜,万俟宸握在她肩头的手不由一紧。

知道这些伤疤的人,从来不问;但是不知道的人,从来不敢问。

他若无其事地松手,淡笑着转移话题:“过去的事了。你刚才不是说饿了么?我和希染打过招呼,她应该已经做好,这天气凉得慢,肯定还来得及,我去拿。”说完就准备起身。

司姩有些愣神。无知无觉中万俟宸总是为她打点好一切……从在醉歌和红鹤面前护着她,到教她看账本,又亲自帮她去端吃的?堂堂七殿下是会为一个毫不相g的nv人做这种事的人么?还是说,这也只是他哄nv人的手段之一?

她终究忍不住问出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万俟宸闻言失笑,他想了想,璀璨星眸里看不出他真实的情绪,神情却十分认真:“我自问对哪个nv人都不差啊。”

司姩哑然。察觉自己真是多嘴了,偏生一把刀cha在了心上。她哦了一声,微微不快地自觉翻了个身面向冰冷的墙壁,自然而然地脱离了他的怀抱。

万俟宸见状笑意更甚,大臂一捞,将她收回怀里来紧紧箍住,鼻尖抵上她的:“原来姩儿对我如此上心么,这就生气了?怎么这饺子还没吃上嘴,我倒闻着整个听音阁都是醋香。你这最浓,我倒是要叫人搜搜,是不是姩儿藏的醋坛子打翻了?”

司姩大窘,脸烧得通红低头去推他。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他捏了捏她的鼻尖,下床随手披了件外衣,又伏身亲她一口,打趣道:“司大小姐,小的一会儿就回来。”

见司姩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万俟宸这才满意地离去。

她盯着万俟宸消失在门缝中的背影,不禁有几分怅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的占有yu愈来愈强烈?

说起来,万俟宸身上伤疤的来源不是她唯一不知晓的事情。万俟宸生为棂焱国七皇子,为何会纡尊降贵在彩殿国经商数载而鲜少回国?以他的年纪和身份,如今不应侍奉在他的父皇身边参与朝堂之事么?奇怪的是,她从未见过棂焱国那边有信使与他有任何联系,棂焱国陛下对他好似真的不管不顾。当然不知道为什么,万俟宸看上去也毫不在意。

她对他怎么能有这么多不知道?

他好像也无意透露如何……大概也是因为,在他的眼里她只是众多nv人中的一个罢,随时都可以弃之如敝履。所以她不必知道,也无需了解。

心猛的一下刺痛,她的呼x1仿佛随之被扼住,只有大口大口的深呼x1才能缓解。她披上衣裳坐起身,抿了抿唇,同时又有酸意冲上鼻尖。

“香喷喷的饺子!起来吃吧。”万俟宸当真兴冲冲地端了一大盘还在冒着热气的饺子和一碗香醋进门,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低落,往桌上一放就来抱她,才发觉司姩这段时日说是在休养,却还是瘦了不少。他狐疑道:“姩儿怎么日日在阁里待着还一天b一天瘦了?这身子,抱起来都硌手。还是像希染那样圆润些的好,抱在怀里舒服又充实。”

司姩一听更是气得挣扎着就要下来,万俟宸也不阻止,手一松,她踉跄着单足踩在了他的脚上,g脆不动,鼓起腮帮子瞪他:“是么?对我身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不如一起说出来?除了身材是不是还有很多不足?长得也不够漂亮,脾气也不够好,什么也不会做,在床上也不够取悦你?”

万俟宸扶着她一只胳膊以防她真摔下去,听完她的连环发问,憋着笑一本正经地作答:“其实除了太瘦,x也有点小以外,其他都还可以接受。至于相貌么,就那样吧,没有太丑。姩儿也不用太自卑,你的不足之处后天都可以补上。你不说倒还没提醒我,你跟着我也有几个月了,怎么在床上一点长进也没有?我可是身t力行地教了你那么多技巧,都没学到么?”

司姩没想到他真的会一字一句地回答她,更没料到他会如此无耻地反来质问她,水灵灵的瞳孔不可置信地放大,从脸蛋到baeng的脖颈都尽数染上了粉红se。唇口微张,一gu气堵在嗓子口,她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万俟宸饶有兴趣地打量她半晌,佯装迷惑地皱皱眉:“姩儿为什么生起气来也这么可ai?果然是只妖jg,诱人至极。”

此话一出,司姩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合适了。到底是夸她的话罢?满腔气恼竟无处发泄,只娇嗔着往他x前捶了一记:“万俟宸!”

“好了,再不吃,饺子可就真的要凉了。”万俟宸对她这副模样反倒十分受用,笑眯眯地顺势捉住她的粉拳,抬脚将她一带,坐在了餐桌旁的宽板凳上。

和万俟宸嬉笑怒骂的日子飞逝而过,百日期满b想象中来得要快。前一晚上司姩就吩咐下去要在第二日一早歇业一个时辰,召集众人在一楼大厅会和。大家固然是不满的,各自议论了一个晚上到底有什么事情值得休业,毕竟一个时辰内她们可是能赚得不少银子。且万俟宸也没有亲自出面,确是让她们难以信服。

司姩大清早就颇为不安地盯着拟了方案的那张纸翻来覆去地看,万俟宸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悠闲地摇着羽扇。司姩偷瞄他几眼。明知她还不足服众,他一点帮忙的意思也没有。方案其实只要他首肯就没什么问题,当众公布这件事便轮不到她,可万俟宸执意让她完成整个环节……如果实施不当,没有白花花的银子流入,还是功亏一篑,不算达到他的要求。

当然,她可绝不会开口求饶,只是想将那把碍眼的扇子夺过来狠狠跺上几脚才能解气!

“小妖jg,时辰到了。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万俟宸收了扇,过来牵住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心里全是冷汗。他不为所动:“我既然说过这件事全权交给你处理,就不会cha手。走了。”

司姩咬住唇瓣,努力尝试平复心情,万俟宸却故意忽视她的紧张,环着她一路打情骂俏过去,亲昵得不成样子……简直可恶!

待他们顺着楼梯下到一楼时,嘈杂繁复的议论声一下子消弭。

先前听醉歌和红鹤说过阁主与这位司大小姐的关系非b寻常异常亲密,就有人半信半疑。七殿下何等风流,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传闻他和某些nv子形影不离,而万俟宸一向举止得t优雅,未曾见过他有任何出格的行为。今日这样旁若无人的不雅举动,不得不令众人咋舌。

难道万俟宸有意让这个nv人接管听音阁么?

猜测和揣度在人群中逐渐升腾起来。

万俟宸恍若不闻,懒洋洋地,声音不大但足以送抵每个人的耳边:“一个时辰绰绰有余了,慢慢说。”

只一句话便让所有人都缄了口。

司姩感激地回首望他一眼,万俟宸却已放开了手往她身后一站,转移目光看向了别处。

司姩霎时有些失落,她定了定神,才开口道:“我是司姩,不久前在演艺会上和大家正式见过。司姩初来乍到,这段时间如有待各位姐妹不周的地方,还请诸位看在我新来的份上多多海涵,有任何问题也可以和我提。今日召集大家来,是有新的营业举措要宣布。为了听音阁未来更好的收益和经营,今日起改善如下:一,每月记录各人手上赊账客人还账的周期,薪俸依此周期长短、赊账客人数目作加减;二,削减三成妆品支出,每季度按人头上报具t采买明细;三……”

她还没说完便被花魁似月尖锐地打断:“凭什么克扣胭脂水粉的钱?我们揽客还不是为阁里赚钱,难道这点钱也要自掏腰包?”

司姩只瞥她一眼,从容不惊,竟有几分万俟宸的风范:“根据阁规,打断阁主的话一次,扣当月薪俸三十两。”

似月尖叫起来:“什么?你这就要扣我的银子?你还不是……”

“第二次,再扣六十两。”司姩冷冷的声音回荡在厅堂里。

似月恨恨地瞪着她,周遭一片si寂,无人敢言。站在司姩身后的万俟宸微微一笑,眼里的认可不言而喻。

司姩顿了顿,继续说下去:“三,花魁采取竞争制,每月加减过赊账项目后净入账最高者设头牌,下月可减少一成接客量,阁内会按上月净收相对补贴。所有措施下月开始实行,司姩可能会有思量不周的地方,有任何合理的意见我都会纳入考虑。”

“司姩姑娘,真是对不住,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要减我们的胭脂水粉钱?本就是为阁内所用。”醉歌迫不可待地发声,眼神轻蔑地掠过似月,有意嘲笑她的不懂察言观se,没挑对让司姩下不来台的时候。

司姩有一刹那慌神。虽说醉歌是有意刁难,可她也是只知道提方案,要怎么解释才能让她们心服口服?客套话是说完了,这局面根本没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她又怎能让醉歌一而再地得逞?不像方才那样笃定,她微微侧首去回望万俟宸,不动声se地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然而万俟宸只是颔首,眼里情绪晦暗不明,明显毫无相助之意。

这个混蛋!难道真的要让她出丑?

情急之下,她除了靠自己苦思冥想外再无他法。还好只不到半晌,她便心生一计,云淡风轻地回道:“既然都舍得为我们听音阁请那么出se的鼓手,妆饰这点花销想必更是不足为道了,不是么?”

醉歌昭然若揭的得意顷刻间僵在了脸上。司姩的话无懈可击,正中她的痛处,她更是连反驳一句都不敢,只恨司姩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妖jg,走路记得注意身后。”

司姩出手得卢,三言两语众人便心服口服,对她尊重见长,回房的途中脚步都轻快不少,把万俟宸都甩了一段距离在后面,骄傲溢于言表,就差哼出曲儿来。沉浸在喜悦中的她弯着嘴唇回首看看,主动地跑到万俟宸身边,双手交叉握住他的大掌摇晃,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为什么呀?”

万俟宸一手羽扇遮面,眼睛弯成了戏谑的弧度:“小心你的尾巴翘到天上去收不回来。”

司姩气结。

他刚刚有意不帮她,还在这说风凉话!她的脚步不由放慢,哼了一声就要撒开他的手,不想仅成功撤了手背上那只,另一只手被万俟宸的手掌扣着收得更紧,往背后一别,使她不得不贴近他,就这样进了屋。

他走到木椅旁便转身捏捏她的脸蛋,笑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面不改se?才一句话就这样沉不住气,小妖jg,我可真为你担心。”

假惺惺的大狐狸!他的面上可没有丝毫担忧!

万俟宸挑挑眉,用力一带拉她入怀,一起在木椅上坐下,正经道:“别光顾着洋洋自得,按我之前和你说的,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我要的可是真金白银。这段时间么,肯定会有人私下里来找你商榷阁规变动之处,甚至企图笼络你。你不要给出太多回应,就算回复也不要太明确,给他们若即若离的模糊感,让她们意识到你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游说和妥协的……”

司姩听着懵懵懂懂地颔首,着实开始担心起这两个月的经营成果来。不过不管怎么样,听万俟宸的总归没错,他总是对的。

他总是……为她着想的。

万俟宸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透露着几分迟疑。

他难道是神算子么?这就有人找来了?司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万俟宸眸子里一片平淡如水,似是毫不意外。

她起身去开门,在见到来人时不禁惊喜莫名:“阿森?”

这段时间多事缠身,且众多时候她都和万俟宸在一起,自上次她叮嘱过后和阿森便几乎没有机会言语。她平素里虽然也时常在醉歌身旁看见阿森,但每次碰见他,他都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在醉歌左右,更是说不上什么话。他今日来得正好,她早就在伺机向万俟宸提把阿森调到她身边的事。

“快进来。”阿森还有些拘谨,司姩去握他的手腕,想将他引进屋去。却不料刚触上腕上布料,阿森猛地一抖,便雷击似地ch0u回了手臂,甚至不自觉地往后躲了躲。

司姩愕然:“阿森,怎么了?”

说完她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的衣着上。方才在屋外光线稍暗,她还没有在意,这才注意到如今已是盛夏,而阿森还穿着厚长衣,x前都被汗sh了一小块。

这是在掩饰什么?

没用多久,司姩的心里便有了让她不敢置信的答案。

“姐姐,我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我不进去了。”阿森勉强挤出一个笑来,眸子里的惊惧还未完全褪去,眼眶明显sh润。

她凝望了阿森片刻,而后便再不忍与他那充满着惧怕的眼睛对视,颤抖着坚持,轻轻拉过阿森的手臂将袖子往上撩了几折。

呼x1不由一窒。

呈现在她眼前的胳膊,布了几道可怖的鞭痕,h紫得发青,直教人看得心颤。怒气与泪意一齐上涌,司姩想发问却说不出话,只是愣神地紧盯着阿森的臂膊。反倒是阿森不知所措地开始安慰她:“姐姐,我、我没事的,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万俟宸适时地走了过来,见此情景,没花多少工夫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他面se一沉,只手扶住司姩,叫住门外路过的丫鬟,冷声道:“叫希染过来,带裘森去他房里上药。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他房间。”

希染很快疾步赶来把阿森带走。

司姩被万俟宸揽着腰往屋内走,脑子里一片混乱,仍是沉默。

她怎么会如此后知后觉,自己早已是众矢之的?司府被灭门后她对人情冷暖便有了切身t会,也隐约明白没有强大的背景支撑,她会被欺侮到何种地步。但处处设防毕竟不是她的天x,而且和阁内的人交往每回她都是谦恭有礼,阁内的事情公事公办以理服人,也不至于导致携带私愤,难以想象她曾得罪过谁,所以还是毫无防备地失去了警觉。

既然伤不到她,就去伤害与她一起的人?她迟早要让这些nv人知道,司姩也不是好惹的!

她停下脚步,侧身对万俟宸道:“宸,我想……”

她刚开口就被万俟宸打断,语气霸道得不容置喙:“敢在阁内做这种事情的人,我会让他si无葬身之地。这件事我会处理,你无需多虑,只用静静观赏。”

司姩怔住。

他准备怎么处理?万俟宸波澜不惊的面下仿佛藏了汹涌波涛,让她无端感到陌生。

万俟宸说完便走了出去,但不到半刻就回来了,面上似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不一会希染也进了屋。司姩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是怎么回事,就见一个彪形大汉气势汹汹地拽着一个子矮小的nv子紧跟着走进门来,毫不犹豫地将其丢在地上,另一只手执了根骇人的绳鞭。随后一个盛着火钳的火炭盆和一浮着大块冰的水盆被迅速地端到nv子面前。

门被快速合上。

司姩心一跳,对万俟宸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了些微不好的预感。尤是她隔了一段距离,也能看见火盆里的黑炭因为极高的温度明明灭灭地透着溶金se。如今正是盛夏,在空气里腾升的热浪似一道模糊的屏障。眼前的nv子看起来年纪还小,司姩知道这并不是醉歌,也不是花魁中任何一个,却分辨不出她是谁,只觉得脑海里似乎有印象。

为什么要捉她来?

万俟宸微扬下巴示意,nv子满面惊恐得还未出声,大汉便果断扬起了手中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朝nv子ch0u去。无b响亮的鞭挞声和痛叫声划破了房间里压抑到了极点的气氛,不停地回荡。nv子翻来覆去地想躲,可明显只是徒劳。大汉没得指令并不停手,力道极大,几十下打得nv子衣衫尽破,皮开r0u绽。

司姩看得心惊r0u跳,浑身发抖,万俟宸却好似对此场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敏锐地发现了她的不安,抚抚她的背叫她不用害怕。

鞭声随着万俟宸一抬手霎时停止,屋子里si一般的寂静。跪伏在地上的nv子已是奄奄一息,淡淡的血腥味在周遭弥散开来。大汉扔了鞭子,毫不犹豫地伸手揪住她的头发往后一掰,b得她抬起头。nv子瞳孔里一片迷茫,似乎并不明白这一切发生的前因。

万俟宸走上前一步,漫不经心地问:“叫什么名字?”

“玄桐。”希染无b冷静地答。

他用手中扇柄撬起nv子的下巴,淡淡道:“自己的鞭子挨在身上还觉得疼么?玄桐,谁命你罚小侍从的?”

名叫玄桐的nv子眼里的茫然此时稍微有了焦点,但她只是默默喘息,不发一言。

“装哑巴?倒是个忠心的丫鬟。不过在这阁内,对谁忠心都b不上对我忠心来得有好处。”万俟宸冷哼一声,放下扇柄,转而笑意满满:“没关系,这不难,我们待会慢慢玩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和在演艺会上让你故意摔了茶水去绊司姩的,是同一个人么?”

司姩大惊。原来这是演艺会那天让她不幸扭伤脚踝的丫鬟?怪不得看起来有些眼熟。可是她以为那只是个意外!

对阿森下手的竟也是她?但她看起来也不过十一二岁,怎么下得了那么毒的手?就是身上鲜血直流,玄桐依然没有坦白的意思,面容上是异于同龄人的漠然。她小小年纪,何以能有如此耐力?

明明是炎夏,屋里还放了火盆,司姩却觉有一guy冷的寒意爬上她的背脊。

“既然这么ai当哑巴,那就成全你罢。”万俟宸说着施施然走近火盆,拿火钳翻了翻,挑了块大小合适的捡起来,转身回到玄桐面前,厉声:“张嘴!”

玄桐毫无波澜的脸上这时才起了变化,她拼命地摇着头往后仰,还是不肯说一句话。

司姩恍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玄桐怎么可能会张嘴?

好残忍!

她吓得发抖,忍不住去拉他,颤声道:“宸,让我来处理这件事吧,让我来处理。”

“你只管站着,好好欣赏!”他轻易挣脱她的手,声音冷如寒冰。眼里的y鸷尽览无余,狠厉得像食人骨r0u的秃鹫。他攥住她的胳膊,顺着去牵她的手,得意得仿佛在尽情地享受这一场折磨:“司姩,好好看着,学仔细了,以后就要这样对待对不住你的人。”

旁边的大汉立马会意,腾出手将玄桐的嘴上下撕开,扯到最大。司姩捂住嘴巴直要往后退,然而万俟宸手劲极大,她根本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不顾玄桐撕心裂肺的哭喊,娴熟地将火钳上的黑炭往她口里一松,不偏不倚地卡在喉咙处。玄桐瞬间眼睛睁得似铜铃,叫也叫不出来,直接昏si了过去。

r0u被烫化的焦味夹杂着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司姩一阵反胃,再也忍不住,甩开万俟宸扶住旁边椅背不断往外呕,然而什么也没吐出来,泪眼汪汪地直发晕。

万俟宸见状走过去给她顺气,不断地安慰着她,一边吩咐:“把人叫来吧。”

不过半晌与这房间气味极其不相称的一片香粉味便飘了进来。来人正是四大花魁,如云、似月、醉歌、红鹤。

四人一进来便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掩住口鼻。再往地上一看,不免都吃了一惊。如云一向ai香,香粉涂了一层又一层,忍不得此种怪味,难耐之下忙不迭地问:“不知殿下叫我们四人来有何事?”

万俟宸待司姩稍微缓和了一些,才开口问:“希染,玄桐是谁的丫鬟?”

希染如实回答:“现在是红鹤的丫鬟。但是之前在其他三人手下都服侍过。”

这是玄桐?地上那个人血r0u模糊,分明都已没有了人样。其他三人都貌似十分惊讶,只有似月一如既往的淡泊,略显惊诧后便恢复如常。

“阁规不应我再三令五申。司姩是我的nv人,任何人想要伤害她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下令鞭打t罚司姩的弟弟,你们应当b谁都清楚不过促成这种事的下场是什么。做这件事的人心里也应明白,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我已经给过机会。”万俟宸语气一转,懒洋洋得状似平常:“玄桐倒是个忠于主子的,所以如她的愿让她哑了。既然在你们手下都服侍过,召你们四人来,是想犯了阁规的人如实招来,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如云一听便说道:“那肯定没我的事了,殿下再清楚不过我的为人,这种事情我可是不屑于做的。”

似月淡然道:“我也做不出。”

玄桐毕竟现在是红鹤的丫鬟,她的嫌疑可不小,不免有些紧张:“玄、玄桐来我这才没多久,我就是存了这心思,也不会傻到和一个不熟的丫鬟交代这种事。”

醉歌接话道:“我和玄桐也没多熟。”

“哦?那就是没人承认了。”万俟宸眸se一冷,毫无感情地下令:“泼醒她。”

不知道到底浇了多少盆水下去,几盆,还是十几盆,玄桐才逐渐有了意识,但还未转醒。待玄桐刚睁开眼,身后的大汉便将她扶正,端起装有巨大浮冰的水盆置于其首,抓住她的手,让她一手攀着一边盆沿。

玄桐经受方才那番酷刑浑身已失了力气,根本稳不住头上的水盆,摇摇晃晃地洒些冰水下来,来来回回打了好几个寒战。

司姩不知道万俟宸还有多久才能结束这场审问,只觉得愈发可怕。她压下又要作呕的yuwang,不停地想,这已经不是她的房间了。这个屋子,她绝对绝对不会再踏足哪怕一步了。

“玄桐,我们来玩个游戏。”万俟宸悠闲地踱步,兴趣盎然:“我来报名字。如果我说到了指使你的那个人,你就松手,好不好?”

司姩倏然明白,这一切不过是万俟宸筹谋的一出戏,他早就知道始作俑者是谁。

他只是要让众人真切地知晓,挑战他的威严会是什么下场。

她已经不想再看下去。

万俟宸折身揽住她,语调居然无b轻松:“姩儿,待会儿可别再看吐了,这才算得了什么?你真是不知道我在棂焱国的时候,用的刑罚可b这要丰富有趣得多了。有一回捉来个俘虏,鞭刑断舌什么寻常刑法都用遍了,再用剉碓割下他的四肢,皮都有用处。不知那个人皮灯笼现在落在哪个狱卒的手里把玩呢?去年听说人还没si,回去指不定还能见到呢。”

此时虽然完全紧贴在他的怀里,司姩却觉毛骨悚然,冷汗涔涔地冒。

她知道万俟宸其实是说给面前这四大花魁听的,为了下一步审问她们作准备。可是,他一向没个正经,谁知道这回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司姩又想起之前被她决然否定的坊间传闻中那个豺狼虎豹一般的万俟宸。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她、她都不敢想自己到底和什么样的人同床共枕了这么多个月。

在她耳边不断低声的温和安慰带着万般柔情,与方才狠厉的万俟宸又是判若两人,让她实难分辨。

玄桐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冰盆随时都会砸下来,四大花魁大气也不敢出,仿佛空气都凝结。司姩见四人个个都惴惴不安的样子,不由小声提醒他:“宸。她们都在等你继续。”

“哦,是么?”万俟宸似是这才反应过来,目光却是凌厉一片:“玄桐,那我们就开始吧。”

可他转头又似是专心与司姩耳鬓厮磨,嘴里的名字一个个地随口脱出,而并不看玄桐。

“如云。”

“红鹤。”

“似月。”

玄桐顿时手一歪,余下的冰水“哗”地一下浇了全身。盆里那块浮冰化到一半,凸出来巨大尖锐的角,将玄桐重重一击后在她的脸上划下一道淋漓的血痕。冰盆随着脱力摔在地上,重重地咣当一声,打了个转才停下。司姩明知会有这么一刻,心下还是不免一惊。

门外候着的两个大汉进屋动作迅速地架起了似月,似月一愣,转而拼si挣扎,歇斯底里地叫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殿下,你一定要相信我!这怎么能作数!是她害我!我和玄桐无冤无仇,她这样害我!请殿下明察!”

万俟宸一个眼神过去,很快似月的嘴巴就被堵上。

“既然已经真相大白,那我也不愿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万俟宸松开司姩,耸耸肩,走到其余三人面前,含着微微的笑意:“只是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个玄桐,虽然口不能言,但做个丫鬟嘛,还能顶用。不知道你们谁愿意收留她?为阁内省些银子。而且有此等慈悲心的,我日后也会记着。”

如云立马道:“我一向力求完美,哪怕一点缺陷我可都受不了,我不要。”

红鹤状似难为地说:“这、这可怎么用呀,我胆子小,不敢用的。”

醉歌对这二人露出几分鄙夷之se,不动声se道:“这有什么好怕的?我要了,我这客人多,要忙活的事情也多,顾不上是不是个哑巴。”

“好!果然还是醉歌与我想法相同,有慈善心肠,也不枉玄桐对你一片忠心。”万俟宸拍了拍手掌,负了手话锋一转,状若惋惜地喟叹:“姐妹同心,到底还是舍不得呀。总之要麻烦楼里伙计啦,就把她做ren彘给玄桐做宠物玩罢。”

姐妹?

司姩惊诧地退了半步。希染神se冷漠地伫立着,仿若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醉歌的脸瞬间白如si灰。身后两个魁梧汉子立即放开了似月,架起了她。

万俟宸目光冰冷:“醉歌,我待你如何?”

醉歌嘴唇嗫嚅,咬牙回道:“殿下待我不薄。”

“嗯。那就好。”万俟宸敛了最后一丝笑意,摆了摆手:“去吧。”

“万俟宸!”醉歌不甘心地反抗:“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伤害司姩吗!”

“依司姩的x子很难和人结仇。你要伤害她,不过是因为我。”万俟宸摇摇头叹息道:“醉歌,你太过自作聪明。”

他竟然知道?

“万俟宸,我对你用情如此之深!”醉歌完全崩溃了,哭喊得平日里美丽的嗓音都变得嘶哑:“这个nv人到底有什么不同?我以为你对她只是一时的,时间久了,最后会留在身边的只会是我!你竟然还能对她做到矜持?可笑,为此我甚至帮过你!你以为你是什么正人君子——”

醉歌对万俟宸有意?怪不得、怪不得司姩每回看见醉歌望向万俟宸的视线总是有些与众不同。像是ai慕,又像躲闪。

也难怪醉歌会对她恨意十足,处处为难……

“帮我?”万俟宸冷笑道:“看来你一点也不了解我。我万俟宸自认可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何时轮得到你来cha手我的关系?醉歌,你该庆幸,你能活到现在是我领了你的好情好意。多说无益,你安心上路吧。”

醉歌还想再吼什么,但似月嘴里的布团很快被拿来塞进她的嘴里,两个伙计拖着她快步走了出去。希染朝万俟宸颔首,领着拎起玄桐的大汉一起离开了屋子。

“好了,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都去做自己的事吧。你们多宽慰宽慰似月,她确实受了不小的惊吓。”万俟宸语气稀松平常,将三人都打发了,转身走向司姩,才发现她似虚脱了一般脸se苍白,额前的发都被汗水打sh了个透,乌亮的眸子紧盯着他,眼神说不出的复杂。他上前箍住她,不断地安抚着:“姩儿,醉歌入阁时间虽然不长,触犯我的底线却不是一次两次了,她走到今天这步是迟早的事。都结束了,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司姩猛地扑进他的怀里,声音虚弱得发抖:“宸,我不要再住在这里了,我不要再呆在这个屋子里!”

他紧紧地回拥住她,吻吻她的发,柔声:“好,我也不希望你再在这里住着。不知道这些nv人会对你做出什么骇人的举动来。以后你就和我住一起,待会我让丫鬟把你的东西都搬到我房间。”说完他便将她拦腰抱起,拥着走进他的厢房,轻置于他的床榻上。

司姩脑子里重现着刚才血腥的一幕幕,整个人还是有些怔忡。万俟宸坐在床边,撩开她汗sh的额发,温柔地开解:“姩儿,不要害怕。如果今日对她们仁慈,今后她们便会以为你好欺负,从而变本加厉,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懂,又何必因为一丝善念而辛苦自己?”

“可我永远也做不出你那样!”她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了惊惶的泪水,在下一刻便顺着眼角肆意流淌。

仅此一句,却好似震慑住了万俟宸的心弦。让疯魔了一整天、好若乐在其中了一整天的万俟宸瞬间平静下来。

他怎么能拿自己的处事方式去要求她?

她没有经历过他踏着血r0u的夹缝生存,没有t验过他刀口舐血的惊心。皇g0ng里的g心斗角手足相残于他来说如同家常便饭,可对司姩来说不是。她自小被保护得纯洁无瑕,在司府里几乎没有任何烦忧地长大,她总是温暖的、善意的。

她是司姩,他的姩儿,永远也做不出像他一样的举动。

他收了手,垂眸看了看她,替她掖好被角,吻了吻她的眉心:“好好休息。”随后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你要去哪里?”司姩赶忙拽住他的衣角,紧张兮兮地问。

万俟宸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平淡地反问:“你不是已经害怕我、讨厌我了么?”

“我怎么会讨厌你?”她紧紧攥住他的衣角,急急地解释:“宸,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才教我这些。你说的我都懂。”

他沉默。

“我只是、只是从来没有见过像今天这样的你,觉得有点陌生。”司姩委屈地哀求:“宸,你陪陪我好么?”

他终究忍不住回首,扣住她的手无奈地坐回床边,亲吻着她的手背,凝望她:“姩儿,你教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如果日后有机会你随我一起回棂焱国,你可能会见到b今日更加残酷的场面,可能会看见最可怕的万俟宸。皇g0ng里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这样不知世事,这样善良,要如何能生存下去?”

司姩迷失在他的温柔里,迷迷糊糊间听起来他好像是怕她再受欺负,于是欣喜万分地引着他的手掌贴住她的面颊,软声道:“我有你呀,你会保护我的。”

他无可奈何地苦笑:“我又哪能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呢?”

“怎么不能?我说能就是能!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一辈子的。”她说着用脸颊蹭了蹭他的大掌,俏皮地冲他眨眨眼,又借此拉近他,难得主动地去吻他的薄唇。

虽然知道不可能发生,但听着她说要和他一辈子,他的心里还是被填得满满当当,暖流四溢。他反守为攻地加深了这个吻,简直拿她没有办法:“姩儿,不是谁都像我这样吃你耍赖皮撒娇这套的。”

“唔唔,知道了。”她随口应着,反而抱住他直往他的怀里钻,在他的x口蹭来蹭去。

万俟宸被磨蹭得心口发痒,到底还是掀开衾被覆上了身去,一边吻住她,一边慢条斯理地脱去她的衣衫。

深夜。

“宸不是早就知道在酒里下毒的是醉歌?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怎么偏挑了今日来罚?”希染不咸不淡的声音在寂静的厢房内响起。

万俟宸手上捏着只信封转来转去,心不在焉道:“择日不如撞日。”

他确实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当晚明知药不太可能是司姩自己下的,还是抱着几分侥幸喝下了那盏混了合欢散的酒。他委实承过醉歌的好情好意。

而此刻亮晃晃的烛光照在信封上,“司姩收”三个字显得无b清晰。

“宸打算拿这信怎么办?”希染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手上的信封,试图揣度他的下一步动作。

万俟宸眸光闪了闪,将信封慢慢靠近火烛。

希染忍不住出声:“希望宸三思。”

他闻言将信封收回半截,却没有打消意图:“三思什么?”

“茶府已经多次向我们示好,有合作的意愿,可每回你总是找理由躲着不见。如今司姩自己都联系了茶府,既然有回信,大概不会是拒绝。茶府的要求不正是司姩么?”希染声音柔和,说出的话却似一把利刃:“待茶府上位,与我们结盟,难道对我们来说不是两全其美?我这样说绝不是出于对宸的私心,宸许我一生的承诺我一直放在心里不曾忘,我也很喜欢司姩这个孩子。但是宸最近好像因为司姩放弃了很多对我们来说最优的选择。希望宸能顾全大局。”

是了,希染总是能够如此理x,如此冷静地劝导他,尝试与他分析当下局势,和他应当有的行为。以至于他长久以来都无法对她产生……感情。

两个极其理智而又沉静的人要怎样像恋人或夫妻那样朝夕相处?

他想想都不觉有寒意滋生。

还是像司姩那样,怨恨欢笑泪水都那样张扬而真实,才让他感受到从里到外的鲜活。她的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一欺负就哭,一哄就好。再被b急了也只会骂人坏蛋混蛋,想不出别的词来,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

他弯起嘴角,伸手点燃了信封,余光瞥见yu言又止的希染,沉稳开口:“和茶府结盟是不是良策,我自有定夺。以茶大人的计谋和棂焱国现在的实力,说是结而为盟,棂焱国到时只能沦为一个名义上平等,实为附属国的小国。我国还卑微不到这个程度。至于司姩,她在我们手上一天就是一个筹码,怎可轻易便宜了茶府?nv人么,不能宠得太狠,今日醉歌的事,应该会让她有所收敛。”

结盟竟可能暗藏恶意?她本以为茶府断然不敢做出过河拆桥的事,却没想到在未来还会有这一变数。她微微颔首,不再追问。

信被愈来愈烈的火舌吞没,燃烧殆尽。

“是裴风让你来问我的意思?”万俟宸离开前突然想起问一嘴。

“……是。”希染见完全瞒不过他,只好承认。

万俟宸笑了笑,满面暖意:“他呀,怎么在皇g0ng里还待不安稳,c不完的心。”

“小妖jg,还不醒来?”万俟宸对着面前玛瑙似诱惑的红唇再次吻上去,身下的可人儿仍沉沉地阖着眼帘。他不罢休地一次次吻上去,吻得愈发狂热和缠绵,直至最后唇瓣被他吮得肿起发亮,眼前的人才有了动静。

司姩微微睁开眼,唇上sh润润的,还没清醒过来,神识不清地只能先顾着喘气。

万俟宸眯着眼笑,看着她半梦半醒的可ai模样,又啄她一下:“定个规矩,记住了,以后每天早上都要吻你,吻到你醒为止。”

从哪里想来的什么破规矩!都是他一厢情愿好不好!

万俟宸无视她的不满,保持着微笑摩挲她的耳垂:“免得妖jg很容易就把我忘了。”

“我哪会?只希望风流倜傥的万俟公子别忘了我才好。”司姩只当他又来调戏她,0来他的手与他五指相扣,嬉笑道:“我一直把宸放心上。”

万俟宸的唇角泛起一个带着玩味的笑来,抚0着她如缎的发丝,直直望进她那诱人的剪水双瞳里:“姩儿这张嘴倒真是越来越会说话,越来越会讨我的欢心了。是从哪学的,故意来蛊惑我的么?”

“都是你教的呀。”司姩故作无辜地回望他。

他略一挑眉:“哦?我有教过?”

“嗯……其实也没有,是我自己从你那儿学来的。”司姩沉思了一下,扬脸问他:“我是不是很聪明?”

不知为何,看见她这副古灵jg怪的样子他的心情就大好起来,他朗朗大笑,捏捏她的鼻尖:“小聪明。”

“已经不早了,起来吧。今天要带你出门。”说着他已经下床自顾穿衣:“我先出去一趟,等我回来就走了。”

“去哪?”司姩边问边懒懒散散地从被子里耷拉出一只胳膊来,却发现上面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暗红吻痕,不禁脱口惊呼:“万俟宸,你、你混蛋!我这样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万俟宸侧身看她,反而笑意满满,仿佛在欣赏着什么杰作。他探入床榻凑近她,又是一个缠绵的吻:“谁敢盯着你看,不怕我把他的眼睛剜下来?你和我在一起,只给我看。我让希染给你送套长袖裙来。”

待万俟宸走后,司姩又赖了一会儿才起。净了脸,她念着阿森的伤势往门口走去,没想到一开门便迎面碰上了希染:“姐姐,你来得好巧。我正要去看看阿森。”

希染似乎有些讶异,说道:“司姩不用去了,阿森现在不在房里。”

司姩不明所以,急急问道:“他能去哪?他的伤还没好呢,什么也不能做。”

“宸没有和你说么?他正在沁文堂读书。”

“沁文堂?”司姩以为自己听错了。

沁文堂是彩銮城最有名的学堂,出名在教书先生大多是朝廷里退下来的翰林学士。众多官宦富商都争抢着要将自己的儿孙往里送,阿森怎么会在那?

“是。”希染微微一笑,进了屋后回身说道:“因为他现在还带着伤,所以宸给他请了沁文堂最好的先生,让他先念书。等伤好得差不多了,按他自己的意思,过些日子会同时去武学堂习武,师傅的话宸已经找好了。”

司姩一时有些怔忡,喃喃:“宸什么时候安排的这些?我怎么不知道。”

希染不由叹息了一声,言语里有些担忧:“司姩平日里也要多关心一下宸才好,他最近真的非常疲累。日前一直在为你的事周旋,阁内阁外的事都应接不暇,阿森的事情他还是执意亲力亲为,这完全不是宸的行事风格。为了你,他真的拒绝了很多,也妥协了很多。”

她真的很感激万俟宸为阿森所做的一切。可是,为了她而拒绝、妥协?

怎么可能呢?万俟宸那样偏执而绝不会服输的人。

“这长裙是宸给你挑的。”希染转移了话题,将捧着的衣裳交到司姩手中道:“说起来也真是难得呢,宸居然挑了这样素白的颜se。”

司姩将纹了银se暗云的薄丝纱裙接过来,看见上面还绣了些红红的樱桃作点缀,心下忽然有些好奇:“他为什么讨厌nv子着素se?”

“因为元和皇后生前一向喜ai素se,可她被刺杀的时候衣着亦是暗淡,衣着上的鲜血却格外刺目。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憎恨nv子穿素se吧。”希染的面上流露出万分怜惜。

司姩吃了一惊,继续问道:“元和皇后?是宸的母亲吗?”

希染点头道:“是,元和皇后是宸的生身母亲,据说是个绝se倾城的美人呢,只可惜——”她倏然生生地停住了口,脸se蓦然变得惨白,神se慌乱地低声说了句“我先走了”,便g着头三步并两步地往门外走去。

司姩尚未来得及唤住她,就听见万俟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丫头,你怎么这么能磨蹭?我都出去一圈回来了,你衣服还没换好。”

司姩转身看他走进屋内,压下心中团团疑云,嘻嘻地笑着去圈他的脖子,几乎挂在了他身上:“还不是你昨晚太厉害……我都累si了,根本起不来,又赖了会儿床嘛。”

“姩儿,你真是越来越不知羞了。”万俟宸刮了刮她的鼻子,摁住她的腰身单手一提,在梳妆台前坐下,一个红木雕金锦盒变戏法似的出现在她的眼前。他挑了挑眉,示意她打开看看。

司姩带着几分犹疑地接过盒子,啪嗒一声松了铜扣,一打开便被大大小小璀璨夺目的金玉发簪和耳饰耀花了眼。

不等她开口,万俟宸便随手撵了一支,熟练地嵌入她随意挽起的发髻中,端详了一阵,似乎十分满意,悠悠地给她下指令:“今天带你去熟悉熟悉进货的铺子,这些都戴上。”

司姩顺手抚了抚发上金钗,低低应了一声。

她早已习惯他送她这些珍奇的珠宝首饰。她全身上下所有的配饰皆是万俟宸亲自挑选,集尽了天下华贵用材,裙裳也是一丝一线都用了上佳的材质,经他认可才纳入柜中。他不仅jg于此道,还乐于其中,时不时对她的衣着妆容指指点点,告诉她怎么打扮才最g人,最讨喜。短短几个月她便一改从前衣装平淡无奇的模样,熟稔于秀丽华裳。诡异的是,他的眼光居然真出奇得好,在她眼里再妖yan奇异的不合适,经他一配,旋即变得别有韵味起来。

这世上还有他不会的事么?

万俟宸捕捉到她出神时眸子里的潋滟波光,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声音竟有些森然:“你在想什么?”

司姩回过神,仿若一汪清泉的眼睛弯成半月,透出几点星光来:“我在想,你是不是会幻术?”

他闻言朗声大笑,额头抵上她的:“姩儿喜欢,我就是幻术师。”

夏季的天气总是y晴不定。本来还烈yan高照,下一瞬暴雨便突如其来地倾洒而至,雨点重重地拍打在窗棂上,司姩甚至要以为他们今日根本没有办法如约出行。然而等她理好装束、打点好妆容,雨又忽地停了。

一身月白se的长裙堪堪及踝,光滑的暗纹顺着收住她曲线柔美的腰身,淡红se的几处樱桃娇而不媚,与她白玉般的面庞和樱唇极其相衬。她稍一转首,闪着光芒的步摇发簪便细声叮咚作响。然而万俟宸倒是一成不变的格调,穿着镶了暗红边的玄se大氅,牵着她一步步走得沉稳自如,无处不彰显着他贵家公子的身份。

说起来万俟宸与她出门从不策马。大概是他本身就偏ai散步?她也就随着他,不急不慢地在这青石长阶上拖着步子。

他们在人群中的与众不同自然惹来了无数的注目。路过的城民们向他们投注yan羡的目光,时不时出声谈论着怎么会有这样一对郎才nv貌的才子佳人,nv子小巧可ai又不失风韵,男子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一看就是出自名门贵胄,真是般配至极。

谁和他相配了?明明他看上去就是一条滑溜溜的黑鱼!几句话断断续续地传进耳朵里,司姩不乐意地撇撇嘴,不自觉地离他远了些。万俟宸余光一睨,面上水波不兴,握住她的手却不再那么用力,临近了茶铺,仿佛谁都没有察觉,两人的手便自然而然地分开了。

万俟宸客气地将司姩介绍给茶铺老板,并特地打了招呼说以后这些事情可能会交给她照料。司姩心下觉得奇怪,只好先礼貌地颔首,又听他寥寥数语商定了下次送货日子和付账的大致日期,才一道离开。

“进货今后也要让我来?”本以为他只是让她作伴,却没想到他今日完全是来带她开门路。

万俟宸面se似是不太好看,语气也有几分冷淡:“不一定。”

司姩弄不清他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也不再问了。只是倏地发觉方才走了那么久都不觉得,现在却有几分燥热升腾起来,本身就是暴雨后闷热的天气,渐渐地变得有些难受。她忽然有了猜想,穿过他的臂膀牢牢地牵住他的大掌,身子也贴了上去,惊奇地发声:“宸,你难道是冬暖夏凉的t质么?真是奇特,好舒服……”

万俟宸简直哭笑不得,面容却缓和了一些,任由她一路黏着蹭来蹭去,一齐去了g果铺、水果摊,做了相同的交代,最后进了司姩最ai的胭脂水粉铺子。刚到店门口司姩就被店外高架的木制摊位x1引住了眼球,在光彩夺目的香粉胭脂间辗转流连,万俟宸便放她在外面左拣拣右看看,自己先进铺子寻店管家。

“司姩?”

一道熟悉的声音划过耳边,惊得她刚放下胭脂盒的手陡然一颤,回首张望。

“良、良清?”

不是没有想过与他再次相逢会是什么情景。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会是今日。

然而时至此刻,她脑海里却蓦然浮现万俟宸气极反笑的脸:“哟,是青梅竹马?”

何止是她的青梅竹马?那是她在豆蔻年华第一份悸动,是父亲笑言过的金玉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