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霁慢步走到了红箩身前,弯腰把三盒熏香拿了起来,复而转身拿到了主母身侧的桌案上。

“母亲请看这几盒熏香有何不妥。”

侯府主母瞥了眼那几盒熏香。她知道很多后宅阴私,便是宫中的那些妃嫔之间的害人法子都略听到过一二。

这婢女冒着风险去换熏香,那么便说明熏香有问题。

主母身旁的婆子上前打开了盒子,一盒接着一盒的递给主母细瞧。

仔细的瞧了瞧,倒是没有看出任何区别,抬眸看向沈寒霁,问:“如何不妥?”

沈寒霁指了指其中的一盒,说道:“这一盒里边掺杂了麻黄草种子碾磨出来的粉。”

厅中的温盈目露疑惑的看着他,不大清楚什么是麻黄草。

两天前的晚上所发生的事情,温盈还是隐约记得一些的。醒来后记起一些事,便去询问了沈寒霁关于她的问题。

他解释还未查清到底加了什么药物进去,但可以确定的是她那症状,只要再忍一段时日便可慢慢恢復正常。

之后的那两日他都是早出晚归的。晚上她问了,才知晓他是去医馆查熏香中的掺杂之物。

而今日她还是第一次听他提起“麻黄草”。

不仅是温盈不知道什么是麻黄草,便是厅中的其他人也不知道。

沈寒霁伸手到其中一个熏香的盒中,捻了些许的粉在手中,目光晦暗不明的看着手中的粉末。

娓娓道出:“麻黄草本是长在西域的药草,少有人知道。可用来治风寒,清醒清肺等疾,但若是用法不当,那也是一种可让人上瘾的毒药。”

“它的种子有毒,少量使用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但长久以往的使用,轻则会让人食欲不振,夜不能寐,重则会变得意识失常,焦虑不安,烦躁,如同疯魔了一般。”

听到这,厅里边的人脸色都变了。

沈寒霁转身,看向脸色不大好的温盈,沉默了一息后才把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重则视物不清,惊厥,身亡。”

沈寒霁的这一句话,如同惊雷一样击到了温盈的心底。

哪怕早就猜测梦里自己不是简单的抑郁而终,可当真正听到是这原因的时候,她浑身从里到外都透出了一股凉飕飕的寒意。

她与清宁郡主的深仇大恨,不是旁的,竟只是她嫁给了个清宁郡主爱慕的男人……

为了这个男人,清宁郡主不惜要她疯魔,要她的命。

想到这里,温盈心底发寒,发颤,背脊阴凉,让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徐氏心疼的看了眼温盈,随即瞪向那红箩,怒道:“三娘子究竟与你有什么仇,你竟这般恶毒的加害她!?”

红箩被布团死死的塞住了嘴巴,完全说不出话来,即便能说出话来,估计她也不知道那香里到底加了什么东西,也不会在意到底加了什么东西。

沈寒霁把指腹之间的粉末捻落回那盒有问题的熏香中,不紧不慢的道:“用了这香后,人会逐渐上瘾,依赖这香,久而久之便离不开了。因这麻黄草起先能让人精神好,再者熏香也极为好用,很难被使用的人察觉出有问题,只有用了一段时日才会逐渐有症状显示。即便是怀疑熏香有问题,但大夫来查,因这香用料极多,也碾成了粉末,很难发现掺杂了什么东西。”

座上的主母看了眼那面色极为不好的温盈,再问他:“那你又是如何发现的?”

沈寒霁回:“前些日子儿子在屋子留宿,几番深夜睡梦中醒来,发现阿盈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再闻到了淡淡的余香,因会些医术,便对那香多加了怀疑,所以就拿到了医馆,让大夫细查。”

主母听完了沈寒霁所言,心底到底还是惊讶的。温氏平日里话语少,性子温顺,从不与人起争执,如此温顺的性子,怎就会被人如此费尽心机的谋害?

主母看了眼身旁防备着红箩逃跑的护院,冷声吩咐:“让她说话。”

护院颔首,继而把塞在红箩口中的布团给拿出。

主母冷声逼问:“到底是谁指使你害三娘子的?”

红箩顿时又哭又是磕头的道:“奴婢真的是不知道这香加了什么麻黄草,都是柳小娘让奴婢做的,她说只是加了一些让人不能怀孕的香,并未说要谋害三娘子的性命!”

听到柳小娘这几个字,厅中的人除了沈寒霁和温盈,其他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主母:“你说是柳小娘指使你的?”

红箩边哭边点头:“自一个多月前,柳小娘被三娘子打了一巴掌,本想告诉五爷能出气,不想三爷竟帮着三娘子。而柳小娘回去后被罚跪了几个时辰,她怀恨在心,便用一支金簪收买了奴婢,让奴婢把二娘从寺庙中求来的熏香给换了,如今那支金簪还在奴婢的房中,主母若不信,可派人去一搜。”

主母思索了一下,正想喊人去搜,沈寒霁却是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母亲莫急,我还有话要说。”

主母:“可是还有什么发现?”

沈寒霁看向红箩,向来温润如玉的黑眸,此时却是有层层寒意迭出,被他所看着的人顿时不寒而栗。

红箩背脊发亮,有冷汗从额头冒出。

沈寒霁沉声开口道:“最后查出,这香用料极其珍贵,不仅寻常人用不起,便是富贵人家都不能随意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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