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桌面的饭菜,淡淡道:“撤了吧,我出去一趟。”

转身出了膳厅,让小厮准备马车出门。

上了马车,赶马车的小厮问:“三爷要去何处?”

沈寒霁:“去回春医馆。”

那些药丸本就剩下不多,昨夜都给温盈带走了,现在也该去重新再拿一份了。

沈寒霁倚在马车内闭目养神,不知不觉便浅眠了过去。

也不知近来是不是太多愁绪了,所以导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竟荒唐的梦到了温盈在回淮州的途中,那靳琛竟撺掇她与他和离!

“与他和离,我定然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把你娶进家门,不离不弃,矢志不渝。绝对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也不会像他那样冷冷淡淡的……”

马车忽然一个踉跄,把沈寒霁从梦中给拉了出来。

蓦地睁开双目,回想方才梦境的画面,脸色顿时沉了下去,眼底中更是浮现了一丝的阴郁。

这丝阴郁很快便被外边的吵闹声给吵散了。

马车停了下来,外边有各种吵闹的嘈杂声,沈寒霁眉头紧蹙,淡漠的问外边的小厮:“外边怎么了?”

小厮不大确定的道:“好像是夫妻吵架。”

“夫妻吵架”这几个字落入耳中,沈寒霁长眉一挑,眼底下多了几分思索。长指在膝上轻点了两下后,吩咐:“你去打听打听,因何吵架。”

马车外边的小厮一懵。

为什么那般神仙一样的三爷,会让他去打听闲话是非?!

虽然惊得和听到六月飞雪一样震惊,但小厮还是麻溜地从车儿板子下跳了下来,走上前问了几个妇人。

沈寒霁在马车内,掀起了卷帘的一角往外看去。前边人头攒动,隐约听见有男人怒极衝天的辱骂声。

“老子跟着跑船,那么辛苦的赚银子给你花使,你就是这么回报老子的,你这个贱人!”

只听得到男人的骂声,旁的便是围观那些人的七嘴八舌。

过了半刻,小厮跑了回来,坐上车儿板子后朝着帷帘后的主子说道:“三爷,打听回来了,那确实是一对夫妻。听说是那做丈夫的每个月都要跟着货船跑船,一个月也就只能在家中住几日,原本这个月已经在家中住了几日了,但没想货物出了问题,没有跑船,也就回家了,可却没想到撞见了妻子偷汉子。”

大概是非是人最爱凑热闹的,所以小厮也说得极其的起劲。

沈寒霁的眼眸微微一阖,微愣:“偷汉子?”

若是被旁人知晓这向来清朗自持的侯府三公子竟然对这些夫妻吵架,妻子瞒着丈夫偷汉子的事情感兴趣,只怕能惊得他们目瞪口呆,震撼不亚于晴天惊雷。

小厮道:“小的还听说不是第一次了,每次丈夫一外出就偷汉子,然后再用丈夫辛辛苦苦挣的银钱养小白脸,还振振有词的说她丈夫一个月就回来那么几天,每次回来就像是个饿死鬼似的,只知道把人往炕上带,从来就没说过一句暖心窝的话。”

听到这,沈寒霁那眉心动了动,似乎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未及细思,那小厮继而叭叭叭的道:“那丈夫一巴掌扇了妻子,又是对那姘头拳打脚踢的,姘头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跪在地上直求饶。那妻子怕他怒极杀自己,就从家中跑了出来,但也没跑过丈夫。妻子和姘头都被绑在了路中间,脖子上都被挂上了夫i淫i妇的板子。”

小厮说得活灵活现,好似他亲眼目睹了似的。

说得起劲时,从马车内传出冷冷淡淡的声音:“掉头,换道走。”

马车内的沈寒霁冷着一张脸。

平日都遇不上这等是非,偏生还是温盈离开回淮州的这日听到了。

还做了那样的梦。

便是圣人也没了好脾气,莫说离圣人尚有极大一段距离的他。

——

回淮州的先头两日是走的陆路,随后再是走水路。

也不是不能走陆路。只是山地居多,水路一日,陆路得两日,且危险也比水路大。

皆为山地不说,还有那豺狼虎豹和山贼出没。

水路上也出过水寇袭击船隻的事,但一年也就出个一两起,倒是比陆路安全多了。

赶了两日的路,期间在客栈休息了一宿,在日落之前赶上了回淮州的船。

第二日酉时便到了淮州。因早在确定何时回来的时候,温盈就已经谴人送信回来了,所以在下船的时候,便有温家的下人来迎接。

回来前,温盈以为自己对这淮州也没有什么感觉了,但下船的时候,看着离别两年多的地方,熟悉感涌上来的时候,温盈还是感触颇多的。

毕竟,这个地方,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也是她那温柔贤惠,可却年纪轻轻就去了的娘亲所长大的地方。

温盈对她娘的记忆并不深刻。娘亲离世的那年,她也还不到五岁,为数不多的记忆,就是生病时哄她入睡的画面。

大抵是从母亲去世后,便没有人再真心待她好了,所以这母亲哄她的印象很是深刻。

码头到温府,不过是小半个时辰的路程。

才下马车,温盈那继母便笑吟吟地迎了上来,亲昵地挽住了阿盈的手:“阿盈你可算回来了,这一年多都未曾回家,母亲可想你了。”

温盈的嘴角微微一抽,这还是那个在她出嫁之前,尖酸刻薄的季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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