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寒霁的眼神顿时沉了下来。

他把温盈扶到了床边坐下,拿了一旁架子上的帕子。

打开香的盒子,倒了一些香在帕子之中,从而包裹住。再而撩开纱幔走出了外间,把包着香的帕子递给了金大夫。

“你且回去研究一二,看看此香是否有问题。此事莫要声张,隻你我二人,和娘子知晓。”

金大夫应了一声“是”,随而出了屋子。

沈寒霁回到内间,便看见温盈闭目养神。

他沉吟半晌,问:“你是何人?”

此人不像那沉默寡言,总是低着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妻子。

温盈睁开了双眸,抬起了头,看向他,神色冷淡。

沉默了片刻,淡淡开了口:“弥留之际,忽然醒悟。”

沈寒霁走到了她的身旁,坐在了床边,隻静静地看向她。半晌后,他问:“你还知道些什么,比如,谁要害你?”

温盈想,她梦里的自己实在是死得太冤了,若这不是梦,而是刘语馨上一辈子,她便给自己讨个公道。

如今的沈寒霁依旧待人冷淡,但他知晓谁人害她性命,定然会为其讨回公道。

想到这,温盈开了口:“裕王府,清宁郡主。”

沈寒霁垂眸思索片刻,再而抬眸看向她:“若是她所害,我必然会为你讨回公道。”

温盈听到他的话,有一瞬间的恍然。或许,梦中的他也不是那般的无可救药。

她先前梦中所见,皆是被熏香所影响后,满是怨念的自己角度所视,且容易把他看成了无可救药,冷漠可恶的混蛋。

思索了几息后,温盈道:“其实我嫁给你数年,过得并不开心。我因在温家时,便怯弱,故而嫁到侯府后更是顾忌,如履薄冰,怕说多错多,总是畏首畏尾不肯往前,故而主母不喜,二娘也看不上我,府中的人都不怎么尊重我,因此我心里憋闷,委屈。”

说到最后,温盈的眼眶逐渐红了。

沈寒霁征愣许久后,才复杂的道:“你从未与我说过这些。”

温盈轻嗤了一声:“我不说,你就不知晓了?”

说到这,温盈笑了笑:“也罢,其实你也是在等我开口寻求你的帮助罢了,我若一直不说,你便会一直不问。”

闻言,沈寒霁陷入了沉默。

后来温盈也想清楚了。梦中的沈寒霁不是不知道她的困境,也不是不帮,而是他这清冷的劲,不求到他,他可能也不会出首相帮。

许久后,沈寒霁淡淡的开了口:“帮过。”

温盈诧异地看向他,有些惊讶。

沈寒霁目光直视于她:“温燕闹出有毁清誉之事,成为整个金都的笑话之前,我去了梁府威胁了那梁公子。可温燕自缢,再有流言蜚语来势汹汹,未能把这丑事遮住。之后,你继母和父亲也寻到了侯府来,但你已病,我便不让他们来吵你,只能应允他们,会想办法让你父亲进金都为京官,因此才把他们打发走了。”

温盈一怔。以前做的梦,总似走马观花一般,且每一件事情都是断断续续的,也不完全的,故而很多事情都是不清不楚的。

沈寒霁:“还有,母亲和二娘因你三年无所出,且性子沉默,几次三番让我与你和离,我并未同意。”

“我不曾帮你,因人总是要自己成长的,但我不知,你竟如此在意。”

温盈叹了一口气:“谁对谁错,如今说这些也没用了,我也不在意。”

沈寒霁与她相似,看得出来她的眼神非常的淡然,的确没了任何的执着。

眼前的人,像是阿盈,却又不像是阿盈,沈寒霁素来聪明,怎能感觉不出来。

相互沉默了许久,他问:“你可还知道些什么?”

温盈思索了一息,随而道:“你与那刘家女……”

沈寒霁立即解释:“我已说过许多次,我与她并无私情。我与她之所以聊得来,是因她似乎知道些寻常人不知道的事情,甚是古怪。”

温盈笑了笑:“我知道,她确实古怪得很,有一个人,你不妨查一查,查了之后,兴许你能从刘家女口中听到你想知道的。”

沈寒霁眼眸微眯,问:“谁?”

温盈缓缓地说出了一个人名:“吴珂。”

吴珂,与刘语馨私奔的那个书生。

“好。”沈寒霁应下,没有追问她为何会知道这么多,也没有问她到底是谁。

许是身子虚弱,温盈不过醒了一会,便有些困意涌了上来,眼皮似有千斤重一般。

在睡着之前,沈寒霁问她:“你,过得可幸福?”

温盈意识已经迷离了,想起熙哥儿,还有未出生的孩子,以及那待自己如珠似宝的沈寒霁,嘴角微弯,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她很幸福。

看着温盈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笑的睡了过去,沈寒霁坐了许。直到那双眼睛再度睁开,是浑浑噩噩的眼神。

她看着他,眼中有很深的怨念。

沈寒霁把她轻搂到了怀中,声音很轻:“阿盈,对不起。”

怀中的人,有一瞬间的征愣,但眼眶逐渐红润,含着泪道:“若有下辈子,我不想再嫁给你了。便是嫁了,我也要与你和离。”

沈寒霁沉默了片刻,随后无声地叹息了一口气:“若能让你过得好,那便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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