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回想,仍心有余悸。
“前辈,你想知道什么,晚辈知无不言。”
宋元喜不得不屈服,这就是实力悬殊的残酷现实,自己根本没有说不的机会。
女修“嗯”了声,问起一些琐碎,宋元喜不敢撒谎,顶多用了些语言上的艺术,说得稍微模棱两可。
“最后再问一个,你在玄天宗师承何处?”
宋元喜如实回答:“晚辈师承万海峰繁简真君。”
“繁简?谢松?”
“是。”
“那小子不是百岁出头,金丹后期修为,何时进阶元婴的?”
宋元喜不由抬头,表情困惑,这口气,听着像是师父旧识?
于是壮着胆子说了句,“回前辈,我师父今年五百余岁,应该是五十年前进阶的元婴。”
女修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倒是忘了,喝了两千壶烈酒,于东海海域睡了三百年。”
再看眼前小修士,女修只觉有趣儿,“没想到谢松这小子竟是收徒弟了,如此我岂不是又长了一辈?小子,我是你师祖的师叔,你得喊我一声太师叔。”
见小修士傻愣愣不说话,女修又道:“怎得?繁简那小子竟是连我名讳都不曾提及,无极怎么管教徒弟的,你那拜师拜祖大礼如何通过的?”
宋元喜却是摇头,“回禀前辈,晚辈只行了拜师礼,并未正式拜过师祖和师门。”
“此话何意?”
“我师祖并不在宗门内。”
宋元喜并不知道无极道君失踪一事,只以为那位化神道君在某处闭关或者云游。
然女修一听此话,却是脸色瞬变,随手变出三枚铜钱卜卦,卦象一出,神色极其难看。
“前辈?”
“我道号莼瑾,你喊太师叔,没得规矩。”
莼瑾道君收起铜钱,揉着眉心烦躁得很,“师兄惯会坑人,把我困在东海千年,我瞧着东海海域风平浪静,又何必要继续守下去?有这工夫,还不如去找无极,也不知陷落在哪个犄角旮旯堆,卦象竟是如此紊乱。”
莼瑾道君越想心头越恼,若不是她那师兄早已身陨道消,恨不得把人揪出来好好揍上一顿。
宋元喜站在一旁,脑子直接宕机。
眼前这位前辈就是莼瑾道君?
莼瑾道君,一位化神修士,竟是这样子的?
这和宗门内接触过的其他化神修士完全不同,他甚至在对方身上,看到些许凡俗的气息。
再三确认眼前之人确是莼瑾道君,宋元喜将锦盒拿出,“莼瑾道君,此锦盒是师父要我转交,务必亲手送于你手上。”
莼瑾道君接过,打开盒子看,眼睛顿时发亮,“等了六千年,可算等到了。”
“六千年?前辈不是……化神……吗?”
化神修士的大限,他若是没记错,应该就是五千岁至六千岁,可是——
莼瑾道君笑眯眯,拿着乌木仔细端详,随意说道:“我何时说过自己是化神?你师祖化神修为,他喊我一声师叔,怎么着也得修为压他一压,你说是也不是?”
压一压,压谁?化神修士?
卧槽!莼瑾道君,出窍期大能!
无论是藏书阁记载还是长辈口口相传,都说沧澜界最高修为乃是化神期,至于顶尖那位是化神后期还是化神大圆满,那就无人得知了。
可莼瑾道君一番随意的话,却是打破宋元喜固有印象,让他对修真界的武力值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一般来说,修真界筑基算入门,之后金丹元婴层层递进,但是进阶化神之后就是另外一个质的飞跃,其最重要的表现就是能够感悟时间法则和空间法则。
可以这么说,化神期才是真正开始和修仙挂钩,是感悟天地道韵的开始。
眼前莼瑾道君,出窍期修为……
对方专注琢磨乌木,宋元喜暗搓搓打量大能前辈,这等可遇不可求的机会,简直比中奖一个亿还要让人激动。
莼瑾道君对乌木研究结束,扭头一看,却见小修士痴痴地望着她,其眼神实在太过微妙,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守东海几千年,除却进入邀月海的玄天宗修士,几乎见不着几个活人。
如今这么有趣儿的小辈在此,她不由升起逗弄的心思,“怎得?我这张脸太过惊艳,让你失了心魂?”
宋元喜猛地回神,却道:“太师叔乃是我在沧澜界见到的第一位出窍修士,我竟是才知晓师门如此强大,内心澎湃与有荣焉。”
“这算不得什么,各派皆有出窍,只平日里不露面罢了。更不必说隐世修士,也不知修炼到何种境界。”
此话一出,宋元喜表情更是错愕,各派都有出窍期修士?
“可是,师父和我爹都说,沧澜界目前最高修为乃是化神,在见到太师叔之前,我亦是这么认为的。”
“笑话,化神算得什么,那华阳宗的怀柳道君,天一宗的泽禹道君,缥缈阁的广济道君……哪一个不是出窍修为。便是玄天宗,不也有荣嘉和映照两位出窍道君?”
“……”
第一次听到如此多的出窍修士道号,顿时有种出窍期在沧澜界像大白菜的既视感。
莼瑾道君又道:“每百年一次宗门祭山大典,皆有出窍修士出面主持,即便那时你不过炼气期,无缘见面,也该听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