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获救
再醒来时,赵佑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陈设简陋的屋子里。四周很安静,褪色的木格窗上闪耀着夕阳的余辉,风里送来槐花的清香,那味道,让他想起了曾经的山水园。
在上京的那些日子,他每夜造访,总被丫头拒之门外,他就坐在屋角的老槐树上固执地等候,时间长了,甚至能在花香里睡着。
昨儿晚上他失约了,不知丫头会不会担心?他相信丫头心里是有他的,就不知道,可会像他这般牵肠挂肚,时时惦记。
暗叹一声,他暂时放下这些想法,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情况,再急,也得等他养好了伤,才能去看望她。
伤口全都处理过了,而且手法纯熟,裹的伤布明显是有经验的人或大夫经手的。
在目光扫过身体某处的一瞬间,他的心脏又一次不规则地跳动起来。被玷辱的阴影仍在,但时过境迁后,他的脑子冷静了一些,能理智地思考问题,慢慢地分析细节了:
如果曾瑞敏真的脱下了他的裤子,得逞后又怎么会再给他穿上呢?把他也脱光光不是更像生米煮成熟饭的现场,更能逼他认账吗?
可是他清楚地记得,长庆他们闯进寝舱点开他的穴道时,他的衣服还好好穿在身上的。
一线亮光从心头升起,瞬间点燃了喜悦的火把,有没有可能,那个恶心的女人只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其实根本就没做成?因为,她也并非老手,很难速战速决,而自己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应该不是很长。
当时他之所以会把事情往最坏的方面想,主要是被她大腿根部的血迹给误导了。现在想来,既然她跟母妃合谋,连药和软筋散都敢下,还有什么下作手段不好意思拿出来的。要想腿上有血迹,其实简单得很,连鸡血鸭血都不用找,床上就有现成的,他腿上的伤口不就一直在流血吗?她只要抹一点到她自己腿上就行了,地道的人血,跟她自己流的,效果没两样。
相通了这个问题,心情豁然开朗。也许对别的男人来说,贞c从来不是问题,但他无法忍受自己的身体沾上野女人的气息,那会让他作呕的。
虽然卸下这个大包袱让他觉得轻松了许多,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仍有些黯然神伤,他在打斗现场会如此失常,也与这一点有关。
至今他仍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被自己的母亲出卖了!把他出卖给曾家,让曾家的女人强上他,好保有她自己和整个曾家的荣华富贵。她可以不爱他,因为她当初怀他生他,本就是为了夺得安南王妃的宝座,他不过是母妃的工具。但无论如何,他是母妃的亲生儿子啊,她怎么能这样伤害他?
所以,让人将母妃送离打斗现场后,他就没再过问。即使是现在,他也没在第一时间挂虑:母妃还好吗?有没有平安地回到安南王府?
在母妃那样狠心地设计他之后,他对她的感情,好像已在那场殊死的搏斗,和恨不得毁天灭地狂怒中消耗殆尽了。下次再见时,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即使还能维持表面的礼貌,母子之情也完全变质了吧。
最起码,母妃想再让他陪着吃饭,是不可能了,他永远不敢再吃她给的任何东西。她在自己刚成年的时候都不知疼惜,将来就更别指望了。
赵佑熙心里涌起了一股混合着酸涩的无力感。如果是曾瑞敏那样的女人算计他,他可以痛快地结果了,不留一点后患。可自己的母亲也算计,他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骂不得打不得,看来以后只能尽量躲远点,大家少见面,免得彼此尴尬。
约摸小半个时辰,赵佑熙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着心思,并没有急于下床寻人。他确定自己是安全的,如果此间的主人想杀他,何必给他包扎伤口,细心照料?看着身上新换的衣裤,料子虽普通,却很合身,就像是为他做的。
所以,他不急,他在等,等着救他的人现身,同时怀着好奇与警戒。那天的情况很复杂,尤其后来拦住他的那群人,似乎并没有恶意,因为他们只是拦住他的出路,却没有对他出手。不然以他当时的状态,随便一个武功平平的人就能要了他的命。可惜他当时头脑太昏乱,失去了分辨能力,被长庆在后面催着逃命,也就只顾着往前奔了。
这时,虚掩的木门被人轻轻推开了,门外和门里的人对上了视线,然后一起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世子您醒了?”
“小福子,怎么会是你?”
小福子道:“那天我被人打晕后,一直躺在船舱里,也因为这样,连刺客都没理我,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后来是王爷的人上船搜查,发现我还活着,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赵佑熙惊讶地问:“我父王,他在这里吗?”
小福子一面给世子换药,一面告诉他:“您连着几天高烧不退,每天满口胡话,王爷一直陪在这里不敢走,今儿好不容易退了烧,王爷便赶着回府去了。您失踪的消息传出去后,太妃和王妃都病倒了,府里现在很乱,王爷必须回去坐镇。”
赵佑熙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不小心扯动了几处伤口,痛得他猛吸了一口气,却也顾不得这些,只是拉着小福子问:“你说我昏迷了好几天?那今天是几号?”
“十二号。”
赵佑熙紧急掐算着日子,他和丫头重逢那天是初六,第二天约见未至,如果没有人给丫头传消息的话,他已经当了六天“失踪人口”丫头岂不是要急死了?
想到这里,他再也躺不住了,让小福子赶紧派人去苏城告知他的下落,小福子却吞吞吐吐地说:“王爷不让告诉。”
“为什么?”
“王爷说,要您稍安勿躁,一切等他回来再说,他会给世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他几时回来呢?”
“奴才也不知道,奴才自被王爷带来后,就没出过谷,不知道怎么出谷,也不知道这里离王府有多远。”
“你说什么谷?”
“山谷啊,这里是一处山谷。”
此后又六天,王爷并没有回来,赵佑熙全身多处伤口,一时难以痊愈,不能施展轻功,只能望云兴叹。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周围崇山峻岭,抬首望去,惟见白云悠悠。他想念丫头,满腔郁闷无处发泄,每天在谷里狂走,顺手乱捋树叶。
六天后王爷回来,发现进谷的那条小路两旁,每棵树都变得光秃秃的,不禁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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