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小泼皮。”邢阿娘嗔笑:“你刚进门的时候跟我说句话都结结巴巴的,害我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给你吓坏了,你现在是胆子大了,都敢调笑我了?”“嘿嘿!都是家里人待我好我才敢胆子大起来。”说说笑笑吃过晚饭一家人在院子里纳凉,夜风带来清凉,脚下的土地被烈日晒了一日散发着热气,小崽子们玩闹了大半日现在还有精力跑跑跳跳。院墙边的两棵桃树已经开始结果了,青涩的小果子才鹌鹑蛋大小,小崽子们就给惦记上了,每日起床就要来看看,问果子什么时候才能吃。每日都要问,卫青燕都被他们给问烦了,小崽子们却是乐此不疲,你烦你的我们问我们的。炎热的夏季对有身孕的卫青燕来说格外难熬,吃不下睡不好,胸口烦闷的紧,夏季才过了一半,卫青燕瘦的都快脱相了,邢东急的嘴里冒了好几个燎泡。金银花水一天碗的喝都不顶用,吃口饭他都不敢多嚼吧几口,嘴痛的厉害。卫青燕又烦躁又心疼,每日都要吼上他几句,吼完了又后悔,独坐在房中暗自垂泪。一天过天的,夏季就快过完了,燥热缓退,卫青燕的情绪也跟着平稳下来,家里人都跟着松了口气。秋收前两日邢阳竟然回村了,他去年就刑满释放了出来,也不知道他上哪去了,反正是没回村。邢大伯跟邢阿爹顾念他是家中血脉,本性也不算坏,只是被邢文跟周云兰从小教养歪了,他们想着三年的牢狱之灾也该让邢阳反省过来,便四处托人打听他的去向,却一直没有消息。这日,邢大伯上地里干活从村子里过时看到邢阳一时间都没认出来,还是邢阳呐呐的喊了声“大伯”,他才认出人来。邢阳穿着一身粗布麻衣, 全是补丁,身形如同枯槁,骨瘦如柴老相毕现, 才二十多岁的人发间的白丝已经多过邢大伯这个近五旬的人。干瘪又黑瘦,看起来倒还是整洁没有蓬头垢面。邢阳揣揣不安的喊完人之后目光闪躲不敢跟人对视, 双手攥住衣角没了当年颐指气使的高傲莫约, 怯懦又惶恐。“回来就好, 你”邢大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就凭邢文跟周云兰干的那些事他也不可能没有一点怨念。邢大伯低叹:“你先上家里去看看,一会儿一会儿我跟你二伯再去你那边看看缺些什么再给你补上。”“回来了就好好过安生日子,别学你阿爹阿娘罢了!你先回家去吧!”邢阳点点垂头往家走去, 他进村的时候村口有不少人在大榕树下乘凉唠嗑,这会儿村里人都知道他回来了, 一个个都跑来看好戏, 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村民们异样的眼光跟嘲讽的话语他不甚在意, 三年的牢狱生活早让邢阳忘了什么是耻辱,他已经习惯低着头, 在牢里的时候,他只要跟看守的人一对视必定少不了一顿毒打。邢大伯没多管村里人说闲话, 他上田地里看了一圈后就去了邢阿爹家。“大伯来了, 快进来坐, 我去倒水。”裴玖喊了人转身去厨房倒水,小崽子们乖巧的喊人:“大伯爷。”“大伯爷。”“阿爷。”小喜乐看到邢大伯就不跟哥哥们玩闹了, 他玩了好一会儿都累了, 小喜乐跑到邢大伯跟前伸手要抱:“大伯爷, 抱抱。”“好好好,小心肝呀!大伯爷抱。”邢大伯抱着小喜乐:“你们玩你们的。”“大哥。”过两日就要开始收稻谷了, 邢阿爹今日便没有上山去砍柴,他坐在屋檐下修补农具,抬头打了招呼。裴玖倒了凉开水给邢大伯,家里就他跟邢阿爹跟小崽子们在家,邢小妹去水塘那边割草去了,家里牲畜养的多,每日都要打许多鲜草才够吃。卫青燕在家被小崽子们吵嚷的脑袋疼跟着邢小妹一块出去清静清静,他怀着身子邢东不放心也跟着一块去了。“二弟,阳小子回来了。”邢大伯当没背着裴玖直接说了出来,“我刚刚在村里看到他,让他先回家去了。”去年邢大伯跟邢阿爹托人打听邢阳去向的事是跟家里人商量过的,寻摸了好几个月都没打听到邢阳的去向,裴玖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陡然听闻邢阳回村,裴玖不由惊讶住。也只惊讶了一会儿便恢复了原状。他跟邢阳面都没见过几次,关于邢阳的事情大都是听家里人说的,因此他并不好奇邢阳为何回来,便不再多听转身去继续做自个儿的活计去了。邢阿爹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回来也好,他他人怎么样了?”进了牢狱不吃些苦头是不可能的,邢阿爹这会儿心情复杂,周云兰害了他的二小子,邢阳不仅是她的儿子,还是自个儿的侄儿,邢阿爹说恨他也算不上,毕竟当年他还是个咿呀学语的孩童,但邢阿爹也做不到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邢大伯看他复杂的表情心里也难受,对这个侄儿他们总归还是有些许情分的,邢大伯深吸一口气:“人瘦了,瞧着还算康健,只希望他这回吃够了苦头能把性子掰回来,忘了他阿爹阿娘那些他日后要是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大哥,我晓得你的意思,他日后若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过日子,不再折腾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也不会不管他,你不用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