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经过此事,忘禅又对景伏城的魅力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虽然他知晓京城那些女子人人都把景伏城当做是最佳夫婿,但有官家小姐居然用这种下作的方式也要嫁给他,而且不是做正头娘子,只是做个妾,还是让忘禅有些难以想象的。
为着这事儿,忘禅是帮景伏城愁了一整晚没睡好觉,景伏城却不一样,他不仅睡了个好觉,还睡得极沉,直到日上三竿,李知府家中突然大乱,他才醒过来。
忘禅本在打坐,听到有人疯了似的拍打自己的房门,忙睁开眼去开门。
“出大事了!”即子箴站在门口,喘着粗气,道,“昨儿个那小娘子,叫什么李眉青的,刚被发现自己在房间中自尽了!”
忘禅手一抖,眼神霎时瞪大了:“什么?”
即子箴又重复一遍,道:“说是今儿个丫鬟喊她,她一直没动静,丫鬟以为她是羞怯昨晚的事情,便没进去,但刚刚觉得不对,进去看了一眼,一开门便看到人吊在房梁上,身体早都硬了……”
忘禅眼前先是一黑,险些没站稳,紧接着,他扶住门槛,问道:“她……当真是自尽的?”
即子箴眼神微微闪烁,随即压低声音道:“我刚听到这消息时,也同你一样的想法。”
忘禅一顿,站直了身体:“先过去看看。”
两人出门时,碰着景伏城正在穿戴外套,大门敞开着,他倒是丝毫不介意。
忘禅步伐一顿,问他:“你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
“李眉青死了。”忘禅说完,细细观察着景伏城的表情。
却不想景伏城神色连变都没变一下,平静得很:“刚听说了。你们先过去吧,我随后就到。”
忘禅心里头便狠狠地跳了一下,他注视着景伏城。
景伏城不甚在意的回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忘禅收回视线,“我们先过去了。”
李眉青的尸身早已被收敛起来,现场几乎没任何痕迹了,忘禅进去时,那李眉青的生母,也就是李知府的侧室正哭天喊地的骂着:“天杀的啊,怎么就自尽了啊……不过是被人看了身子,眉青,你可不是这性子啊……”
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她像是脑子里灵光一闪似的,突然扑到了李知府的身前,道:“老爷,你可要为咱的眉青做主啊,您是了解她的,她哪会为了这种事要死要活的连命也丢了,肯定是……肯定是有人害她,对,有人害她!”
侧室抬起头,眼神冰冷如蛇般,骤然出声道:“肯定是那景伏城不肯娶我家小女,才痛下杀手!都说他手里染了无数鲜血,他定然觉得害我女——”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将侧室接下来要说的话给狠狠地打没了。
侧室捂着自己的侧脸,脑袋都被打得发蒙,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李知府狠狠道:“景将军岂是你这无知妇人能随便编排的?”
殊不知侧室这话,同样说进了忘禅的心坎里。
他惯来是这样一个人。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不想被纠缠,便干脆要了那人的性命,景伏城并非做不出来。
反正他手上沾染的鲜血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一条两条的性命。
忘禅心里头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沉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当年他之所以离开皇宫,不正是因为在这深宫之中,没有哪一个不是为了自己,为了利益,而将他人的生死置于不顾。
从前他以为景伏城不是这样的,直到他发现景伏城也不过是万千芸芸众生中的一个罢了……
忘禅再也听不下去,只坐了下去,开始为这无辜丢了性命的李眉青超度。不管她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只求她能登极乐,下辈子能投个好胎,莫要再像此生一般十来岁就丢了性命。
景伏城姗姗来迟,那李知府却并不让他进里屋,只谄媚道怕死了人,怕冲撞了他。
景伏城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淡淡道:“东西可都备好了?”
“备好了。”李知府道,“景将军若是想眼下出发,都是没问题的。”
“好。”景伏城往里看了眼,见忘禅正在超度,便道,“那我们便用过午膳再出发吧。”
言语之间,竟是丝毫没将李眉青死之事放在心上,关心的不过是自己什么时候出发罢了。忘禅心中更是发冷。
超度结束,他起身时眼前发黑,即子箴扶着他缓了一阵。
景伏城也迎了上来,要扶他。忘禅便将手抽了出来,往后退了一步,离他好些距离。
“不必劳烦景将军了。”忘禅道,“子箴,我们走吧。”
景伏城立在那里,缓了缓,才意识到忘禅好似生了气。
可这气从何而来?他分明什么也没做啊。
用过午膳,一行人正式出发。
忘禅仍是没搭理景伏城,连一句多的话都没同他说。
景伏城禁不住去问勤亦到底是什么情况,勤亦也是一脸茫然:“景将军,我也不知道啊,他待我们还是一如既往,兴许是您做了什么事情惹了师父生气?”
景伏城实在是想不通,便趁着晚上一行人在郊外歇下,寻了空隙时间去找他。
忘禅正在给火堆加柴火,便看到景伏城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旁,忘禅没抬眼看他,而是继续做自己的事情。